第9章 還債局

一開始唐栩沒反應過來“璟野”的“野”是自己，只把故事當做是一個打野和他白月光中單的愛情小說來看，還覺得蠻有趣的。

直到文章中出現了昨天直播時改ID的情節以及讓野怪的關鍵劇情，唐栩忽的恍然大悟，這故事好像是在講他……和陸璟？

再然後，文章中出現了某些脖子以下的劇情，本來看得津津有味的唐栩瞬間變成地鐵老頭臉。

恐怖的是這位作者文筆相當細致，當她描繪文中的打野被陸璟玩弄得眼尾潮/紅，顫着聲音喊“阿璟”時，唐栩眼前甚至仿佛出現了畫面。

不，不止是畫面，他簡直要把自己代入進去了。

唐栩觸電般把手機扔了出去，這是手機一天中第二次遭此橫禍，再次感謝酒店房間的地毯。

唐栩緩了好一會兒，主要是把叫“阿璟”那個畫面終于從腦海中删除之後，才磨磨蹭蹭過去撿起手機，緩緩給陸璟回了一個“？”。

陸璟啪一個語音電話打了過來。

唐栩只好再次探手到床頭櫃，摸過耳機戴上：“你怎麽一言不合就打電話？我躺得好好的還得坐起來拿耳機。”

“我怕微信聊天記錄留下證據被人發現啊。”陸璟笑着說，“怎麽樣，文章看了麽，我的粉絲是不是很有才？”

“……”唐栩又按了按眉心，“她們是很有才，你也是很有毒。”

“哎，你這麽說我可就要傷心了，寶貝。”陸璟說。

“你叫我什麽？？？”唐栩被這句寶貝驚得聲調都變了。

其實陸璟之前也叫過寶貝，但是剛看了那麽一篇文章，陸璟又這麽叫，唐栩反應就格外大。

“你怎麽這麽激動，人家在文裏寫的，我就是這麽叫打野的啊。”陸璟若無其事，“你不會害羞了吧？”

“沒有。”唐栩惱火道，“那打野18歲，我年齡是他的133%，寶貝還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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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學還挺好。”陸璟說，“那大寶貝怎麽樣？”

唐栩頭都大了：“能別叫這麽暧昧不清的嗎？”

陸璟在那邊沉默了一下，然後随意地一笑：“我這不是打算找找感覺，直播時候營業一下，騙點禮物麽。”

“你別這麽營業啊。”唐栩一聽，真心實意地着急了，“有很多粉絲接受不了這種，尤其是男粉絲，你正常打游戲還好，這麽刻意賣腐，肯定會有人說你惡心。”

“你很懂嘛。”陸璟說。

“我那會兒沒賣腐都有人說……算了，不說這個。”唐栩意識到自己一不小心提到過去的時候，話已經說了一半，他趕緊閉嘴，希望影響不太大。

好像影響真不大的樣子，因為陸璟沒當回事似的接着說：“那還有些粉絲就喜歡看這些呢，我讓她們高興一下不行嗎？”

“單說這個行為本身不是不行。”唐栩想了想說，“但是你想過沒有，如果你的粉絲真情實感地喜歡咱們倆營業，到頭來卻發現那個人是我，她們會怎麽想。她們心疼你，替你讨厭我，然後你天天當着她們面跟我玩，我要是你粉絲說不定會直接氣到粉轉黑。”

“有道理哦。”陸璟若有所思地說。

唐栩“嗯”了一聲，然後才覺得不對。

陸璟的語氣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你真是共情能力很強，很會替他人着想啊。”陸璟一字一頓地喊唐栩，“寶，貝。”

唐栩：“……”

現在他确定，陸璟是真的不高興了，但不确定是為什麽。

“你別耍性子啊，我是為你考慮。”唐栩試圖講道理，“粉絲有多喜歡你就能有多讨厭你，看看我的例子吧。”

“是啊。”陸璟說，“你說得對。”

唐栩有點頭疼，陸璟現在就是小脾氣上來了，什麽都不聽的狀态。

他耐着性子循循善誘：“真的，你稍微冷靜一下，好好想想。”

“我在好好想啊，我都說了，你說得對，你還要我怎麽想？說你不對麽？”陸璟問。

唐栩火一下就上來了，他是真心實意地在從陸璟的角度考慮，但陸璟現在這語氣完全就是沉浸在自己的賭氣裏沒有聽。

“我是認真的。”唐栩惱火地說，“我在替你着想，怕你那邊出問題，你別亂來行麽？”

“我TM也是認真的！”陸璟大喊了一聲。

唐栩猛然一怔。

他忽然意識到，陸璟的生氣好像不是因為自己不允許他“營業”這麽孩子氣的原因。

他隐約想到什麽，與此同時，陸璟已經開口了。

這一次陸璟聲音壓得很低，近乎咬牙切齒地一字字問：“你既然這麽會替別人着想，那你當年走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會怎麽樣？”

……果然。

陸璟怒氣之下深深的不解和委屈讓唐栩一瞬間有種心碎的感覺。

“一晚上不回我消息的時候呢？我給你發了幾百條啊。”陸璟又問。

“簽轉會合同的時候呢？”陸璟忽然笑了笑，“其實是不是你都想到了，只是想過之後，還是決定那麽做了？”

唐栩想說對不起，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聲音，對不起三個字對于陸璟承受的那些來說，真的太單薄了。

“你繼續躺着吧，打擾了。”陸璟說。

說完這句他沒給唐栩回話的機會，直接扣了電話。

——

跟唐栩重逢的第20個小時情緒才第一次失控，還不錯，耐性見長。

陸璟把門一摔，下樓打游戲，老子國服第一中單，世界冠軍總決賽MVP，倒貼你個小叛徒你還給我臉色看，不伺候了。

下樓時阿龍在訓練室打單排，回過頭來看見陸璟時他一愣：“怎麽回事兒？誰招我哥了？”

陸璟也一愣，摸了下自己的臉：“很明顯嗎？”

阿龍咽了口唾沫，點點頭：“有點像那次你讓小飛哥幫你拿魚人，結果他拿成了人魚之後的表情。”

啊，陸璟回憶起那個場景，小飛是他們隊現在的打野，為人坦白來說有點兒傻[哔——]，去年有場訓練賽，教練布置戰術讓小飛玩豬妹，小飛不想玩，陸璟按照教練安排一樓給他拿了，等到小飛選英雄的時候陸璟說要玩魚人，結果小飛秒鎖了一個人魚娜美。

倆英雄一個是中單刺客，一個是治療型輔助，陸璟震驚地問他什麽情況，小飛說：“啊，我聽岔了。”

那跟現在可不是一個情況，小飛是單純的傻[哔——]，唐栩是……

算了，想不明白唐栩是什麽，現在也不願意想。反正就不是一個情況。

陸璟在阿龍旁邊坐下，開電腦。阿龍小心翼翼又不失八卦地問：“哥，沒事兒吧？什麽情況啊？”

陸璟覺得自己現在确實需要一個傾訴對象，但他又不能真把唐栩的事兒跟別人說，于是他一摟阿龍肩膀，開始在事實的基礎上胡編亂造：“我問你啊，要是網戀對象不願意跟你秀恩愛，還天天胳膊肘往外拐，那是什麽情況？”

阿龍一個激靈，驚恐地看着陸璟：“你網戀了？！”

“我靠，我就打個比方。”陸璟趕緊又一巴掌糊住阿龍的嘴，“小點聲，老李聽見你這話不得把我鯊了。”

“他不會把你鯊了，他會順着網線爬過去把你網戀對象鯊了。”阿龍說。

“行了，重點不是這個，回到我剛才那個問題。”陸璟說。

阿龍謹慎地思索了一番，問：“你是指什麽程度的秀恩愛？”

陸璟思索了一下：“很普通的吧，叫叫寶貝什麽的。”

“呃……”阿龍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非常小心地問，“那個，你确定你……我是說，你确定這倆人是網戀關系嗎？”

陸璟臉一下黑了。

昨天唐栩可說的清清楚楚，“對你滿懷歉意”。稍微看過一點愛情小說都知道，歉意和愛意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東西。

阿龍一看陸璟的表情，臉也綠了，心想我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麽，他趕緊閉嘴不敢再說話。

“好吧，不算網戀，算是暧昧對象吧。”陸璟又問，“要是這人有什麽事都向着別人，不向着他暧昧對象呢？這又是什麽情況？”

這是什麽情況？這是我今天就不該下樓的情況。阿龍想。

就在阿龍想着要不要把自己的聯盟頭像改成狗狗并多玩幾盤塔姆以暗示陸璟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時，陸璟又說：“啊，仔細想想的話，他确實還是在為自己暧昧對象着想的，只不過說的話不太好聽而已。”

阿龍松了口氣，這暧昧對象總算有點好的地方了。

“那很好啊，說明是個善解人意的妹子，性格一定也很善良。”阿龍趕緊說，“這種女孩子一定也會對自己的戀人很好的，一定會很幸福的。”

“并沒有。”陸璟說，“他雖然是挺關心對方的吧，但以前也做過對不起對方的事，比如突然人間蒸發不回消息什麽的。”

阿龍：。

阿龍很想問，照你這描述，人家知道自己是你暧昧對象嗎？

斟酌再三，阿龍委婉地說：“哥，我覺得吧，以你的條件……”

剛說了這麽個開頭，陸璟手機忽然響了下，陸璟看了一眼，唐栩發來一條“別生氣了”。

簡簡單單四個字，陸璟郁卒的心情瞬間變得舒暢，他大大咧咧拍了下阿龍肩膀：“好了沒事了，乖，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哦。”

阿龍：“？？？”是我要管的嗎？

——

陸璟雖然心情已經好了不少，但依然決定要保持一下自己的姿态，所以這條消息他沒回。

過了兩分鐘左右，唐栩又發來一條。

-雙排嗎？

發出這條消息之後，唐栩一直盯着手機，只見陸璟瞬間變成了“正在輸入”狀态，但很快又變了回去。

唐栩繼續等着，一分鐘，陸璟還沒回複。

他有點想笑，知道陸璟是故意不回他，這人賭氣起來還是像個小孩，他又有點心疼這個小孩。

又是一分鐘，陸璟終于高貴冷豔地回了消息。

-不，我欠你的麽，還得陪你雙排？

唐栩一看就明白了這個邏輯。他欠陸璟，陸璟不欠他，所以只能陸璟喊他雙排，不能他喊陸璟。

雖然這樣想很不合時宜，但唐栩竟然覺得有點可愛。

于是唐栩回。

-好的，那我休息一會兒，需要我還債了叫我。

跟陸璟說話差點又忘了吃飯，唐栩趕緊打開外賣軟件。

他打算吃米線，剛看到第二家，在菌鍋和鹌鹑蛋豆腐絲之間猶豫時，微信彈出一條新消息。

-來雙排。

唐栩：“……”距離他喊陸璟雙排，滿打滿算也就兩分鐘不到。

真是完美地展現了陸璟作為債主“雖然我想打但也只能我叫你”的蠻橫霸道的氣質。

-稍等一分鐘，我點個外賣。

-不急你先點。

-Jing撤回了一條消息

-搞快點，還得我等着你麽。

然後發了一張電腦截屏，是他的直播間，直播間标題被修改成了“還債局”。

唐栩滿臉黑線地看着陸璟的傲嬌小劇場，噙着笑意回了句：

-好的債主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