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怕不怕
XiaoXiaoXiao，潇潇潇。
這是當年張潇在電一的ID。
他在峽谷之巅的ID是不是這個，唐栩不清楚。但看到這個熟悉的名字本身已經足夠讓他手足無措。
唐栩飛快伸手，拒絕好友申請，随後毫不猶豫地一把關掉顯示器。
漆黑屏幕裏映出他瞬間血色褪盡的臉，唐栩怔怔地看着，幾乎要被顯示屏中自己眼底的驚惶吞噬。
他聽到自己心砰砰地跳，幾乎要躍出胸腔。
是張潇嗎。
如果是張潇，他為什麽加我？認出我了嗎？
如果認出我，他是作為被背叛的前隊友，單純跑來罵我嗎？
還是……來警告我？
唐栩強迫自己冷靜。
不會那麽誇張的，唯二知道自己在國內的人就是陸璟和半月，他們絕對不會到處去說他回來了。
也許只是撞ID了，就算真是張潇，應該也只是來加陸璟的雙排隊友而已。
以前李鳴就會讓張潇留意一下各個隊員關系很親密的圈內朋友，因為年輕人常常陷入自作聰明的誤區，他們得多加把控以免出什麽差錯。
僅此而已，不會有事的。
唐栩發了兩三分鐘的呆，終于重拾面對屏幕的勇氣。他伸手按了下顯示屏的開關，動作輕得好像那個按鈕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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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新的好友申請，好友欄也是安安靜靜的0/1，只有陸璟的賬號躺在那裏。
多半只是高仿ID的惡趣味而已。
唐栩松了口氣，手背抹了下額頭，薄薄一層汗。
這時，他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
對驚弓之鳥般的唐栩而言，手機鈴聲此刻像午夜兇鈴一樣刺耳，他一個激靈，下意識要去把電話挂斷。
手指都放在了挂斷鍵上，唐栩才從頭像辨認出，來電話的是陸璟。
一時間唐栩有點虛脫，他想自己真是神經過敏了，為什麽會覺得前隊友有自己的聯系方式？他們最多最多就只是對那個“野醬”感興趣而已。
唐栩深呼吸了兩次，用找耳機的時間調整好自己語氣，然後接電話。
“怎麽反應這麽慢啊今天。”陸璟半開玩笑地抱怨。
“在洗臉。”唐栩面不改色地扯謊。
既然沒有後續，他決定不告訴陸璟剛剛的小插曲。
“洗好了嗎？”陸璟調笑道，“我是不是該開視頻？”
“別……”唐栩趕緊阻止，要是開視頻，一定會被陸璟看到他現在蒼白的臉色。
“為什麽？”陸璟問，“看見我會害羞？”
唐栩沒想到他能說出這麽沒臉沒皮的話，劇烈地咳嗽起來。
他邊咳嗽，陸璟邊笑，他好不容易順過氣來，就聽陸璟說：“我們剛才開會，會上我跟老李小吵了一架。”
唐栩心裏一緊：“為什麽？”
“我跟他說，少弄點比賽之外的東西，電子競技實力說話。”陸璟輕嘆，“但他好像不是很高興。”
“經理作為戰隊運營者，要考慮的東西可能要更多些。”唐栩說。
說話時他有種奇怪的感覺，仿佛心跳不是自己的，喉嚨也不是自己的，說話聲音都渺遠的如同來自天外。
“是啊，我也是這麽跟自己說。”陸璟說，“老李确實為隊裏做了很多，不過他難道不知道，如果我們成績下去了，他也要跟着被嘲嗎？”
“應該是知道的。”唐栩說。
陸璟頓了一下，笑起來：“你這話我接不住诶。”
“……”唐栩努力收住自己混亂的思緒，跟他說，“老李是經理，你盡量別跟他吵架。”
“我知道。”陸璟說，“我不會沒事兒招他的。”
唐栩咬着嘴唇，有點痛：“我是認真的。”
“好好好，我不會跟他吵架。”陸璟說，“不過你也放心啦，老李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唐栩“嗯”了一聲。
陸璟并沒察覺他內心微妙的情緒，伸了個懶腰，舒服地嘆口氣：“明天我們訓練賽要換打法了，就按照你說的那樣，從防守端入手，打反擊。”
唐栩注意力立刻轉移到比賽上，或許是他逼迫自己專注在比賽上，不要去想什麽老李，什麽張潇。
“完全可以試試這個思路，不過防守反擊實戰不是特別好打，需要練習。”唐栩說。
“是啊。”陸璟說，“你走以後我們沒打過防反，阿盾也沒指揮過這種戰術，估計沒比賽的日子要一直練，休息日都得泡湯了。”
唐栩沒聽出來他的言外之意，猶在認真分析：“這個戰術确實很難把握，最主要是必須從開局就算計好兵線，打好時間差，利用兵線壓力逼迫對方在丢龍和讓塔之間二選一。”
陸璟在那邊嘆了口氣：“我的意思是，這周末我可能沒法去陪你了。”
唐栩一愣。剛剛有那麽一會兒功夫，他幾乎徹底回到過去的精神狀态，渾然忘了自己和陸璟已經在同一座城市。
“我……”他想說我沒關系的，因為早就已經習慣一個人的日子。
可話到嘴邊才發現有關系。
過去唐栩也一直記挂着陸璟，可沒有他一樣活得下去。現在這種感情卻悄然發生了變化。
六神無主的時候，分外想念陸璟陪在身邊的時候，想念他蠻不講理地摟着自己，想念他認真地說“我怕你一個人孤單”，甚至單純地想念看着他吃東西時內心的寧靜。
唐栩想，我什麽時候這樣離不開他了？
陸璟看他半天沒說話，自己接話道：“倒也不用太思念我，沒幾天就春節假期了，到時候我來找你玩。”
——
LPL的春季賽通常一月初開始，打到一月末放春節假期，再從春節結束一直打到五月初結束。
揭幕戰後，LSG改頭換面的決心很明顯。從第二場開始他們試着打防守反擊，隊伍的聯動和隊員的狀态都大有提升。
唐栩依然每一場都看，每一場都陪陸璟複盤，能挑出的毛病卻越來越少。
最終，LSG以全勝狀态結束春節前的小賽程，全員歡天喜地放假。
這幾天，那個和張潇ID一樣的號沒有再加過唐栩，看來對方真的只是一時興起。
而随着年關将近，春節的氣息逐漸萦繞整座城市，也讓唐栩心情愉快不少。
大年二十九，全部比賽結束，當天下午隊員們紛紛拎起大包小包，坐着飛機火車三蹦子回老家。
一個人的基地裏，陸璟一個電話給唐栩撥過去：“來直播。”
唐栩接到這個電話時很震驚：“直播？你不回家嗎？”
“年三十當天再回去，機票便宜點。”陸璟說，“趕緊上號，比賽天天球女妖姬妖姬球女，我要打吐了，快陪我玩點花的。”
“好。”唐栩麻利地開機，假裝自己相信了兩房一車的陸璟“我要買便宜機票所以拖到最後再回去”的借口。
“你呢，今年也不回家嗎？”陸璟問，“你好像每年都不回家。”
“是啊。”唐栩無意多說這個，登上游戲，結果發現陸璟居然沒在線。
“你人呢？”唐栩迷惑地問，“催我上號然後自己沒在？”
“在登陸呢，別着急。”陸璟的語氣變得慢悠悠的，“今天中飯你吃的什麽？”
“買了點菜自己炒。”唐栩皺眉，“登號要登這麽久嗎？”
“是啊，想不起來賬號密碼了。”陸璟說，“炒的什麽菜？好吃嗎？”
“……就最普通的青椒肉絲。”唐栩愣了愣說，“你之前發給過我賬號密碼，等我給你找一下。”
“別別別，不用。”陸璟制止唐栩，“不說這個，過兩天我去找你的時候，你也給我下個廚怎麽樣？”
“你吃的下去就行。”唐栩有點無奈，也有點好笑，“不是，你想不起來賬號還不讓我發你，是要挑戰自己的記憶力嗎？”
“我記憶力沒有問題，但是我如果登上號開了播，你就要關麥了。”
陸璟笑了下說。
“我就是想跟你多說會兒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