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分手之後

梁傑昏迷的時候，李鳳蘭含着淚，為他清洗并且包紮了傷口。她看着體無完膚的梁傑，心如刀割般難受，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滴在他的身上，情不禁地撲倒在他懷裏，失聲痛哭起來。

梁傑痛得渾身顫抖，開始發高燒，昏昏沉沉地喊着吳憂的名字，雙手不停地在半空中亂抓，使得李鳳蘭更加傷心欲絕，緊緊地抱住他，安撫他那顆破碎的心，終于他平靜了下來。李鳳蘭按照李龍的吩咐，給他打了一針退燒針，然後用冷毛巾敷在他的額頭上幫助退燒，在李鳳蘭無微不至的照料下，他沉沉地睡了過去。

當李龍進來的時候，李鳳蘭趴在梁傑的身上睡熟了，雖然她白皙的臉上有些憔悴，卻挂着幸福的笑容。李龍為李鳳蘭找到她自己的幸福甚感欣慰，也為自己這一次要保護梁傑的決定沒有後悔，他悄悄地離開房間，輕輕地把房門帶上。

*****

吳憂在睡夢裏，清晰地看見梁傑被一幫人圍攻，全身是傷，最後倒在血泊中。在她無助的喊叫哭喊聲中，林雪兒急忙将她從夢中叫醒，“吳憂，你怎麽了？你快醒醒啊！吳憂！”

吳憂吓得滿頭大汗，臉色蒼白，心跳劇烈。她一睜開眼睛，眼神中充滿了恐慌，完全不顧她那虛弱不堪的身體，執意要下床，嘴裏不停地喊道：“梁傑，梁傑出事了！雪兒，梁傑出事了！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林雪兒頓時手足無措，急忙勸阻道：“吳憂，你別這樣！你現在還打着點滴呢，別亂動！梁傑他沒事，真的沒事！你只是做噩夢而已！只是個夢而已！”

“不是的，他真的出事了！我明明看見了！雪兒，我真的看見了，他——他身上流了好多血，全身都是傷，好可怕！雪兒，我要去見他！”

吳曉麗剛剛走近吳憂的病房，就聽見吳憂異常激動的聲音，她來不及多想，沖進去直接按住吳憂的肩膀，急忙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雪兒！”

林雪兒一邊幫忙，一邊說：“我也不知道！剛才還睡得好好的，突然之間就變成這樣啦！”

吳憂見母親阻攔，着急地說：“媽，梁傑出事了！我要去找他！求求你，讓我去吧！”

“吳憂，你冷靜一點兒！你身體還很虛弱，不能到處走動，聽媽的話，快躺下來！”吳曉麗一邊說，一邊把吳憂往床上拖。

吳憂心裏擔心着梁傑的安危，什麽話都聽不進去，急得撥下手背上的針頭，拼命地向外沖。吳曉麗害怕她們兩個控制不住吳憂，急忙說道：“雪兒，你快叫醫生來啊！我快頂不住了！”

林雪兒這才反應過來，哦了一聲，急忙跑了出去，沒多久便把醫生和護士都帶了過來。醫生見吳憂過于激動，吩咐護士給吳憂打了一針鎮定劑，藥效很快就起了作用，吳憂在迷迷糊糊中昏了過去。接着，醫生為吳憂作了全面的檢查，然後嘆了口氣，對吳曉麗說：“病人情緒十分不穩定，血糖過低，很容易引起抑郁症，希望你們能盡量地開導她，這種情況不能再出現了！”

吳曉麗送走了醫生和護士之後，呆呆地坐在吳憂的病床旁，心裏空落落的。不管她多麽地保護自己的女兒，最終還是讓吳憂受到了傷害，這種痛楚比二十年前她失去心愛的人痛上一百倍。

林雪兒心裏很不是滋味，答應吳曉麗照顧好吳憂卻沒有辦到。看到她們的痛苦，林雪兒将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梁傑的身上，她覺得這一切都是梁傑造成的，對梁傑充滿了恨意，這種恨連她自己都感到害怕。

*****

梁傑醒過來，看見李鳳蘭趴在他的身上，惶恐地移動了一下身體，傷口的疼痛頓時令他難以承受，緊皺眉頭，臉部肌肉像抽筋般扭曲。李鳳蘭突然間被驚醒，發現梁傑全身發顫，包紮在傷口上的紗布滲出鮮紅的血跡，心疼地抓住他的胳膊，“梁傑，你的傷口在流血，我幫你重新包紮一下！你先躺下來，好嗎？”

梁傑看着李鳳蘭，內心立刻産生一種強烈的反感，他希望看到的人沒有看到，不希望看到的人卻偏偏出現，不禁有些生氣，“我的傷不用你管，走開！”他用力的推開李鳳蘭，開始愈合的傷口被他劇烈的動作又撕裂開來，鮮血從紗布裏滲出來，不停地順勢下流。

李鳳蘭看着心痛，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勸他，急得流下眼淚，站在原地帶着哭腔說：“你真的就這麽讨厭我嗎？你如果讨厭我，恨我，為什麽還要去和周波打呢？你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我真的很想知道！梁傑，你的傷口在流血，讓我給你包紮吧！你恨我、罵我都無所謂，只是希望你不要拿自己的命來和我怄氣！”

“我的事不要你管！就算死，我也不會死在你面前！”梁傑全然不顧自己的傷勢，忍着痛下床，拖着沉重的步子向房門口走去。每走一步都是那麽的吃力，他的額頭上不停地冒着冷汗，臉色十分的蒼白。

李鳳蘭心如刀割般難受，眼睜睜地看着梁傑，終于她按捺不住內心的沖動，沖上前堵住門口，苦苦地哀求道：“梁傑，我求求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多難受嗎？你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麽？是想讓我傷心，還是想傷害自己的身體？如果是，你已經辦到了！我求你，不要再折磨你自己了！你如果不想看到我，我可以走！只要你好好地躺在床上養傷，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你讓開！聽見沒有，我叫你讓開！”梁傑發狂地吼道。李鳳蘭死死地堵在門口，就是不讓梁傑離開這個房間半步。李龍聽見争吵聲，立刻從書房趕了過來，不問究竟出手打暈了梁傑，接着扶住他。

李鳳蘭對此很生氣，對李龍說，“哥！你幹什麽？為什麽把他打暈啊？”

“不打暈他，怎麽把他扶到床上去？瞪着我幹嘛？還不快去拿藥來給他換藥！如果你想他死，就站在這裏好了！”李龍扶着梁傑走到床邊，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李鳳蘭急忙拿來藥箱，心裏充滿了無限惆悵，愣愣地望着李龍給梁傑上藥。

“鳳蘭，你跟他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李龍突然問道。李鳳蘭怔了一下，沒有回答。

李龍轉過臉望了一眼李鳳蘭，看見她眼神暗淡無光，精神還有些恍惚，繼續問道：“他跟你有仇？”

“不是！不是的！”李鳳蘭欲言又止，她低下頭，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李龍沒有繼續追問，換了一個方式，徐徐說道：“鳳蘭，你很愛他！是不是？”

“嗯！”李鳳蘭輕輕地回應了一聲，擡起頭望着李龍，嘴角輕微地撇了一下，遲疑了三秒鐘之後，幽幽地說：“也許我與他前世就是一對冤家！今生要我還一輩子也還不完的債！”她的心好象被什麽刺了一下，隐隐作痛，接着沉默了好一會兒，把她與梁傑之間所發生的事情詳細地敘述了一遍給李龍聽。

李龍聽完之後，心裏很不是滋味。他沒有想到，自己對李鳳蘭的嬌縱，竟讓她闖出大禍，害死了一個無辜的小生命。他很想大聲地斥責她，好好地教訓她一番，但他覺得自己也有責任。從小失去雙親的李鳳蘭，只有他這麽一個親人，就算物質上給予了充分滿足，還是不能讓她開心快樂，教會她怎麽做人。他沉默了，臉上浮現上一絲複雜的表情。

“哥，我現在究竟該怎麽做？”李鳳蘭突然覺得很迷惘，她心裏很清楚，就算她付出所有的真誠，也得不到梁傑的愛。

李龍沒有吭聲，深深地嘆了口氣，用憐惜的目光望着李鳳蘭，感慨地說：“鳳蘭，這件事暫時先放在一邊吧！哥一定會想出辦法解決的！”說完，轉身默默地離開了房間，留下困惑不解的李鳳蘭。

*****

清晨，吳憂從噩夢中驚醒過來，吓出了一身冷汗。房間裏幾縷陽光斜射進來，照在她的臉上，感覺到的卻只有冰冷。她轉過臉，看見吳曉麗趴在床邊，睡得很沉，一臉的憔悴和疲倦，顯然一夜未眠。吳憂小心謹慎地從床上爬起來，深怕驚醒了吳曉麗，她踮着腳尖悄悄地離開房間，輕輕地關上房門。

吳憂拖着虛弱的身體，慢慢地走到醫院的公用電話旁邊，望着電話發呆，她心裏一直都惦記着梁傑。雖然昨天提出分手時那麽堅決無情，但她的心一直都期待着梁傑能回到她的身邊，只要梁傑對她再解釋一次，說一聲‘對不起’，她願意給他無數次的機會，重新來過的機會。無數次的争吵都可以解決，她相信這一次也一定可以。可是這一次真的可以嗎？這一次與以前都不一樣，他有了別的女人！吳憂的思緒顯得很混亂，心裏憋得快透不過氣來。

“小姐，請問你要不要打電話？如果不用，那讓我先打可以嗎？”一個溫柔細膩的聲音從吳憂身後傳過來。

吳憂愣了一下，一位面帶笑容的白衣護士出現在她的面前。吳憂尴尬地笑了笑，退後幾步吞吞吐吐地說：“你先打吧！”

“真是不好意思！”護士小姐羞澀地微笑着，伸出纖纖食指，在電話上快速地撥出了一個電話號碼，然後拿起話筒，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吳憂聽不清電話另一端是誰在打電話，但從護士小姐的面部表情就可以看出，他們一定是相愛的情侶。護士小姐并沒有在意吳憂在旁邊偷聽，時而發出咯咯的笑聲，清脆猶如銅鈴聲那麽悅耳動聽。吳憂感到很陶醉，嘴角浮現出一絲淺笑，心裏回想起與梁傑第一次相遇的事情。

“小姐，我已經打完了！你用吧！”護士小姐把吳憂從回憶裏拉了回來。她愣了一下，尴尬地相視而笑，然後看着護士小姐離開。這時，吳憂終于下定了決心，在電話上撥出了她最熟悉的電話號碼。

李鳳蘭用濕毛巾仔細地給梁傑擦掉臉上的汗水，突然間聽到手機鈴聲，她聽着鈴聲辨清方向之後，從梁傑的褲袋裏掏出了手機，來電顯示是新號碼。李鳳蘭看着手機遲疑了幾秒鐘，接不接呢？她心裏矛盾極了，她最擔心的就是如果是吳憂打來了，她應該怎麽回答呢？在猶豫不決中，手機鈴聲消失了。

吳憂聽到電話響了很久，結果卻是無人應答。難道梁傑真的出事了嗎？她所擔心的夢境猛然浮現在眼前，讓她感到心寒，一陣痙攣，她毫不猶豫地按下了重撥鍵。希望這一次能夠打通，也許是他沒有聽見吧！吳憂找了個很好的理由安慰自己。

手機鈴聲再一次響了起來，聽起來是那麽的刺耳難受，李鳳蘭驚慌不已，不停地在原地徘徊。如果鈴聲繼續響下去，會不會怕梁傑吵醒呢？她急忙跑進衛生間，将房門鎖上，把手機放在了浴池旁，望着它心裏直發慌。

吳憂一連撥打了好幾次，結果都是一樣，她開始胡思亂想起來，每一種結果都讓她無法承受，她決定繼續打下去，直到梁傑接電話為止。

李鳳蘭聽着一次又一次響起的鈴聲，越來越覺得它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随時都會爆炸，她心裏已經肯定對方就是吳憂。只有關心深愛梁傑的人，才會這麽做。這個電話無論是她或者是梁傑，都不能接。最後，她把心一橫，将手機丢進了浴池，放水。手機突然間停止了響聲，李鳳蘭的心也跟着平靜了下來，似乎世界上的一切都恢複了安寧。

吳憂再也無法打通梁傑的手機，她心灰意冷地望着電話，淚水奪眶而出，惶恐、無助地滑落在地上，哽咽地喃喃念道：“梁傑，為什麽？為什麽不接我的電話？難道……難道你真的……不要我了嗎？為什麽？為什麽……”

“吳憂？！”吳曉麗黯然地喚了一聲，看清楚是吳憂之後，生氣地罵道：“死丫頭！跑出來做什麽？害得我把醫院翻了個底朝天，你是不是想把你媽急瘋、氣死不可啊！是不是？”

“媽！”吳憂眼眶裏閃動着淚花，委屈地叫了一聲。吳曉麗的心立刻軟了下來，半跪在地上，憐愛地抱住吳憂，心疼不已，所有的怒氣瞬間煙消雲散了。

“媽！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梁傑……他再也不愛我了！媽！”吳憂緊緊地抱住吳曉麗，哭得昏天黑地，全身不停地顫抖。吳曉麗的心也跟着顫，跟着冷，她所擔心的事最終還是發生了。她更加肯定自己沒有看錯，天下間所有的男人都是無情無義之輩。

等到吳憂哭累之後，吳曉麗才緩緩地扶起吳憂，将她扶回了病房。看着神情呆滞的吳憂，她的內心彌漫着難言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