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靳昌(2)

屋裏,邢老爺子和靳昌相談甚歡。從他們的對話中,邊婧了解了些前因後果。

兩個多月前,休漁期一過,漁民們摩拳擦掌,趁着天氣晴朗紛紛跳上自家的漁船,争先恐後地把船開向一望無際的大海。

邢老爺子作為蟬聯了數十年的魚王,本打算做完這次就徹底地退休了。他帶着他的兩個兒子,戴着那枚銅牌,出海了。

邢老爺子之所以每年都會捕到最多的魚,那是因為他有自己一套捕魚的技法。通過水溫、水紋、周圍的環境等就可判斷底下有多少魚和魚的種類。但當人再問他具體怎麽判斷時,他便不願再多說,嘴裏叼支廉價的香煙,擺擺手:“不可說,不可說。”

父子三人,大兒子掌舵,老爺子看水紋,小兒子打下手,分工明确。靠着邢老爺子的這一套捕魚技法,他們一連撒了三張漁網。本以為三張網就能捕上這一年的魚量,可偏偏出了意外。三張漁網慢慢收起,父子三人的臉都變了。因為三張漁網裏牡蛎、蛏子等貝類,居然一條魚都沒有。

邢老爺子脾氣倔強,偏不信這個邪,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接連幾天每天灑三次網,可依舊捕不上魚來。邢老爺子着急了,他趴在船尾,低頭看着平靜的海面,一個人自言自語:“不會啊,明明這下面應該有魚的,怎麽會這樣?”

這樣奇怪的事并非僅發生在邢氏父子身上,其他的漁船也碰到了。邢老爺子一天內接到無數個電話,電話內容全都是問為什麽怎麽都捕不到魚,魚都上哪去了?

邢老爺子只能這麽回答:“每年的捕魚量太大,魚群休養生息的時間不夠,青黃不接了!”

因為實在捕不到魚,邢老爺子只好遺憾地打道回府。返航的路上,掌舵的大兒子透過擋風玻璃一眼看到前面的海面上好像漂浮着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靳昌,父子三人合力把他救了上來。當時的靳昌氣息奄奄,身上穿着一件沖鋒衣,背上全是橫七豎八的刀傷。

邢老爺子命兩個兒子把靳昌擡進船艙,他拿出了醫藥急救箱,給靳昌背上的傷作簡單的消毒、縫合、包紮。常年漂泊在大海上,未知的危險太多,所以備一個醫藥急救箱是非常有必要的。邢老爺子幾十年出海經歷下來,基本的醫術也略懂一二,縫補的手藝和那些赤腳醫生不相伯仲。

後來他們就回到了岸邊,第一時間把重傷的靳昌送到了衛生院。

邢老爺子問:“背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嗎?”

靳昌笑答:“已經完全好了,老爺子,謝謝您的救命之恩。”

“不用不用,舉手之勞而已。想當日救你起來的時候你傷得很重很重,沒想到短短兩個月就完全康複了,真是令人驚訝呀!對了,還是想不起來嗎?”

靳昌臉上的笑容頓時斂起:“一點都想不起來。醫生說我大腦缺氧時間過長,從而造成部分損傷。以前的事,我都記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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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不過只要人沒事就好,記憶嘛,慢慢來,慢慢來。”

外面聽牆角的邊婧心裏直嘀咕,失憶?真的假的哦?

這時,鐵門外響起了說笑聲,邢老爺子的兩個兒子回來了。邊婧無處可藏,急得她呲溜一下爬上了樹。

倆兒子正讨論着什麽,一進屋見到靳昌來做客了,大兒子邢海客氣地和靳昌打招呼,他已成家立業,繼承了父親的衣缽,脾氣很溫和。

“偷*渡客!”小兒子邢滔年輕氣盛,也很記仇,還記着在船艙的事。當時靳昌負傷從床上蹿起,兇狠地對他喊打喊殺,吓得他當場就尿濕了褲子,還被本就不看好他的老爸看見了。這個屈辱,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也不敢忘記,俗話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小人報仇,一天到晚。

靳昌也對邢滔沒有好感,他記得在船上的時候,邢滔趁他昏迷不僅罵他偷*渡客,還朝他臉上吐口水。

邢滔質問:“你來幹什麽!”

邢老爺子舉手給了小兒子一個巴掌:“怎麽跟客人說話的?這些年花了那麽多錢送你出國,你就學了這個回來?早知道當年就不該送你出去!淨跟洋鬼子學壞了!”

邢滔捂着臉,一臉委屈:“爸,他是偷*渡客,我們還是不要和他走得太近了!”

“小靳是好孩子,我行走江湖這麽多年,誰是人誰是鬼我看得很清楚!還有,別一口一個偷*渡客的,人家警察同志都查過了,小靳他只是失憶了而已!”

靳昌見父子倆為了自己吵起來,便很識趣地道別。邢老爺子丢下他那個沒出息的小兒子,帶上大兒子邢海一同送送靳昌。

“邢老爺子,您留步,留步。”

三個人走到門口,靳昌用眼角餘光一瞟門口的大桂花樹,笑說:“跟了一天,不累啊?”

邢氏三父子有點愕然地擡頭看看桂花樹。

嘩啦啦一聲響,一個小小的身影跟猴子似的順着樹幹爬了下來,帶下來一些樹葉和花瓣。

靳昌睨着她:“除了神棍,騙子,女流*氓,你還是個跟蹤狂。對了,那枚桃木釘是你扔的吧,這麽想我死,嗯?”

邊婧撇嘴瞪眼:“誰叫你壞我的好事!”

靳昌突然一本正經起來地說教:“小姑娘,你有手有腳的做點什麽不好,偏偏要行騙!我就是看不慣你欺騙那些老人,他們存點錢不容易,你賺了他們的錢心裏不會不安麽?你聽着,以後有我的地方你就別想得逞,你騙一次我就拆穿一次!”

“你!混蛋!”邊婧氣得跺腳,小臉漲得通紅。

這時,邢老爺子的大兒媳領着兩個漂亮的孫女回來了。這是對雙胞胎姐妹花,每人手裏拿了本畫本,猜是剛上完繪畫課回來。

倆寶貝孫女的出現緩和了現場奇怪的氣氛,邢老爺子和邢海笑呵呵地跑去迎接兩個小祖宗。

邊婧盯着兩個女孩看了許久,心中湧上了很不好的預感。

她對倆孩子的父親邢海說:“最近這段時間還是不要讓孩子在外面亂跑了。”

邢海:“為什麽?”

“怕有血光之災。”

話落,所有人愣了愣。

邢海說了句“無稽之談”後牽着倆孩子進屋。

其他人默不作聲,眉頭緊皺,一個個的都不相信她的話,甚至一臉嫌棄。

靳昌怕她再語出驚人害得自己的救命恩人不高興,就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拉出了邢家的大鐵門。

“你怎麽回事?咒人家孫女呢!”

邊婧甩開男人的手,瞥着他:“什麽咒?我怕那兩個小女孩有什麽不測才說出事實的。你不懂就別亂管閑事!”

靳昌對她真的無語了:“真的夠了!你給我聽好了,從現在起別再跟着我,再有下次我不會再對你客氣!還有,離邢家遠一點。”

“憑什麽!”邊婧氣急敗壞,擡起腳狠狠地踩了男人一腳,然後一灰煙地跑掉,叫男人追也追不上。

她一口氣跑了很長的路,直到兜裏的破手機響才停下來。

“喂,哪位……”她氣喘籲籲。

“……”

她聽了臉色大變:“什麽?真的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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