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翻臉
姬言灏大庭廣衆之下拿出所謂的監控視頻來揭穿和打壓靳昌,衆人只覺腦袋嗡嗡,不知所以。姬言灏拿着這些監控視頻質問靳昌:“你有什麽解釋?”
靳昌緊握拳頭:“對,我是私下找過宗正,因為我想搞清楚我的過去。”
時間回到那日他們一行人發現宗正練邪術的密室,臨走前靳昌偶然發現密室的櫃子裏好像藏着什麽東西,趁其他人不注意他打開櫃子門,卻找到了關于不死鳥模特公司的執照,他心中一驚,便多留了個心眼。
審問宗正結束後他始終放不下在宗正密室裏發現的不死鳥模特公司的工商登記執照,他失憶已有好幾個月,一直沒有找到突破口,留給他僅有的信息就是一件沖鋒衣和一張身份證,那件沖鋒衣背後的英文字又恰好與不死鳥模特公司的英文logo一模一樣,世上沒有這麽巧合的事。帶着很多疑問,他再次來到了地牢中,宗正仿佛一早猜到他會來似的,笑着說:“你來了。”
靳昌站在宗正面前,睨着這個階下囚:“你應該知道我為了什麽而來。”
宗正笑着:“我不知道,要不你提示一下?”
靳昌突然大怒,一個飛身,擡起一條胳膊,用鋼鐵般剛硬的胳膊肘死死抵住宗正的喉嚨,直叫宗正氣都喘不上來,臉色霎時變白。
靳昌低吼:“別給我耍嘴皮子!”
宗正難受極了,向他求饒:“靳兄,婧婧好歹是我小師妹,我們遲早都是一家人……”
“少給我套近乎!婧婧是婧婧,你是你,我靳昌絕不會因為你們兩人關系而違背我的原則!再說,你不配做梅山派的弟子!”
宗正苦笑:“我不配……呵呵……”
“你就是不配。”靳昌放開宗正,讓他喘口氣,然後說,“我和鬼狐門的不死鳥模特公司到底有什麽關系?我的沖鋒衣上為什麽會印着不死鳥公司的logo?那天發生了什麽事,我為什麽會落在海裏?說!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你!”
宗正好像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居然噗地笑了出來:“你不敢殺人。”
“你看我敢不敢!”靳昌從褲管裏抽出一把匕首,眼睛都不眨地紮在了宗正的大腿上。
地牢裏一片寂靜,只有刀子戳進皮肉發出的清脆的聲音。
宗正似乎沒料到他真的會對自己下手,驚得瞪大了雙眼,低頭一看自己汩汩流血的大腿,痛得嗷嗷大叫起來。耳邊又傳來男人冷酷無情的聲音:“能和你們這種人扯上關系,想來我以前也幹過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手上沾的血也少不了,多你一個也沒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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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正盯着男人,男人表情兇悍而認真,絕非說說而已,他是個聰明人,知道進退,便服軟了下來,說:“好,你想知道是吧?我告訴你就是了。”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宗正把靳昌的生平詳細道出。
“你原來是金三角那邊的雇*傭兵,那邊的雇*傭兵,不用我說你也知道是幹什麽的吧?有一次你來內地做生意,在和內地警方的火拼中你身負重傷,居然瞎貓碰着死耗子逃進了我們在福建的基地。你的命,是我救回來的,說回來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而你卻是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啧啧,真叫人心寒……”
靳昌打斷:“那天我為什麽會在海裏?”
宗正說:“我還沒說完呢,別打斷我行麽?你在我們基地養好傷後就加入了我們鬼狐門,因為身手好腦子靈活很快就升做了中層。早好幾年前,總基地就把生意擴展到了龍王村。東海裏面有他們想要的東西,但是派出去的人沒一個是有用的。上面很不滿意,想了又想,決定派你去龍王村完成任務。于是你喬裝成漁民潛伏進龍王村,伺機而動,那個奚丹丹,就是你的手下,所以她當初沒有說錯,你就是她的老板。只是沒想到那個女的竟然對你生了情,背叛組織,壞了組織的大事,組織怎麽可能繞得了她?呵呵!”
靳昌的臉繃緊了:“然後呢?那天發生了什麽?”
宗正笑笑:“那時組織上找到何超和已經變成怪物的李岩,知道東海底下有個很深很危險的大漩渦,普通人根本進不去,只有怪物李岩才能進去拿東西。于是組織上決定給李岩下蠱控制李岩,而控制李岩最重要的東西就是小女孩的新鮮血肉。本來計劃進行得很順利,可在第一個女孩慘死之後,你就大發雷霆,說什麽也不肯再把計劃進行下去。靳兄啊靳兄,你說你以前在金三角的時候也殺過不少人,怎麽就心軟了呢?你不肯配合組織做事,就等于背叛組織。組織上給了你幾次機會但你依然一意孤行,沒辦法,他們只好派我來除掉你這個叛徒。我不想殺你,勸你離開龍王村回去金三角,你卻不聽我,你把我當成敵人要把我做掉。我們在斷崖那邊打了一夜,我為自保,無奈下一掌把你打落懸崖。後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靳昌邊聽邊想,又問:“鬼狐門的掌門是什麽人?”
宗正笑了:“我要是知道我還會混成現在這個樣子嗎?兄弟啊,我老實跟你說,五年前我奉師父之命下山調查那個會剝魂術的道士,我查到龍王村就查不下去了,後來鬼狐門的人找到我,他們知道我愛錢,就用海底的金幣做交換,要我為他們做事。我答應了。我為什麽不答應?在梅山那二十幾年我真的是受夠了,我太想要錢,太想過上醉生夢死的生活了!呵呵!可慢慢的我就發現這個鬼狐門一點都不簡單。這個組織,規模龐大到讓你難以想象,他們在各行各業都有眼線和手下,每個人都經過嚴格訓練,做事幹淨利落不留下一點把柄,而且他們的殺手锏是利用人的弱點,比如奚丹丹的癌症,又比如我和何超的見錢眼開。”
“如果我猜的沒錯,不死鳥公司其實是鬼狐門的一個基地,但并不在湘潭的那棟大廈裏,至于在哪,除了你們沒人知道。姬家之所以查不到不死鳥公司的工商信息,那是因為鬼狐門在工商登記處也有內應,甚至比姬家的眼線還厲害,又或者不死鳥公司根本就沒有登記注冊,是一個游離在法外的組織。我說的對不對?”
“沒錯。姬家算什麽東西,那姬言灏算什麽東西?呵呵!在鬼狐門面前,姬家不過是蝼蟻一窩。”
“千裏之堤,也能潰于蟻穴。千萬別小瞧了蝼蟻。”
“呵呵!”宗正冷笑。
靳昌看着笑嘻嘻的宗正:“你的話是真是假,哪些真哪些假,我會自己去查清楚的。而且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想起以前的事,到時候如果讓我發現你誤導我,那就不是這一刀這麽簡單了。”
說着他用力拔出戳在宗正大腿上的匕首,把帶血的刀刃放到嘴邊舔幹淨上面的血,再朝地上吐出嘴裏的血,又擡起手背擦了擦嘴角殘留的血跡,轉身就走。
“兄弟,你就不想知道我的頂頭上司是什麽人麽?”宗正朝着靳昌的背影喊。
靳昌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說。”
宗正問:“靳兄,你我都是被他們抓到把柄身不由己的可憐人,要不我倆聯手,徹徹底底擺脫他們的控制,如何?”
靳昌笑笑:“別說這麽好聽,你只是想利用我除掉他們吧?我還沒有那麽傻。我不會和你聯手,更不想知道你的頂頭上司是什麽人。”
與宗正的一番話,靳昌好幾天沒有睡好,他心事重重,為了驗證宗正那些話的真實性,他到處打聽托人,終于找到了“大樹下”二手市場。
結果出來後他把那十頁紙從頭到尾讀了不下十遍,把每個字刻在心裏。
他出生在雲南大山,家中貧困,但記憶力超群,一路跳級,是當地出了名的“神童”,可讀到大學三年級因家中變故而不得不辍學。為了賺錢他遠赴金三角做雇傭兵,在那學會了開槍、格鬥和殺人……那一年他才十八歲。
後來他跟随老板來到大陸交易,被警察追捕,身上中了三槍,他不想被抓,施了調虎離山計,逃出了警方的包圍圈,後又輾轉到了龍王村。有一天撞見鬼狐門的人對小女孩下手,他挺身而出救下小女孩,卻因此被鬼狐門的人追殺。這就是他為什麽會掉在海裏,身上還有那麽多傷了。
宗正說的話和他自己調查得到的版本全然不同,讓他不知道該信哪個,不過他的內心更偏向于店老板的版本,畢竟宗正此人巧舌如簧,亦正亦邪,之前欺騙過他們,難保這次不是加油添醋。然而令他吃驚的是,姬言灏居然也在背後調查他,而調查的結果卻和宗正說的大概一致。他不禁感到迷茫,究竟誰說的是真的,誰又在故意誤導他?
姬言灏一番揭發,衆人皆沉默了。靳昌也無話可說,深思起來。姬言灏見靳昌一言不發,便有些咄咄逼人:“靳兄,你為何不說話?是讓人揭穿了你的真面目無法反駁了吧?你說你失憶,可誰知道這不是你的把戲呢?”
靳昌冷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姬先生,難道你不覺得奇怪?我們查到的資料中最有争議的就是我從前到底是不是鬼狐門的人。你好好想一想,或許我們查到的都不是事實的真相,宗正的話就更別提了,那為什麽會出現兩個截然不同的版本?為什麽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讓你查到了我的事?是誰在誤導我們?他有什麽目的?你不覺得這一切是個局麽?有人利用你來打壓我,達到他挑撥離間,分化我們的目的。所以姬先生,你別急着興師問罪,先把事情搞清楚吧。”
姬言灏冷哼一聲,斜睨着靳昌:“這都是你的狡辯之詞罷了。靳兄,我姬家秉承先祖遺訓,誓與鬼狐門劃清界限。而鬼狐門又欺淩我妹妹至此,我和鬼狐門的仇不共戴天,不是我死就是他鬼狐門亡!你別怪我翻臉無情。”
說到欺淩妹妹時,姬言灏哽咽了,而站在他身旁的姬言馨默默地躲到了兄長的身後。
靳昌嘆氣:“既然如此,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這段時間多虧了姬先生的照顧,靳某在這謝過,若有機會,定會報答。”
姬言灏冷着臉,厲聲:“不必了。”說完又看向沉默不語的邊婧,緩了緩語氣:“我們走吧。”
靳昌聽了,也立刻轉向邊婧,眼神複雜地看着她。
邊婧剛才一直在思考問題,如果不是有人喊她,她大概會一直保持這個思考的狀态。
她擡了擡眼,望了眼姬言灏,又剜了眼靳昌,緩緩說道:“不好意思姬先生,我不會跟你走的。”
姬言灏深受打擊:“莫非你還要跟着這個鬼狐門的人?你不怕他害你?”
邊婧看着靳昌,說:“如果他要害我,祭祀龍王那天我摔出斷崖的時候他根本不必救我。如果他要害我,在海上被怪物襲擊的時候他也不必救我。他是不是鬼狐門的人又有什麽關系,他從前做過什麽又有什麽關系,我只知道我和他認識以來他沒有害過我,更沒有害過我們身邊的任何人。”
姬言灏啞然,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一番話說得靳昌心中暖暖的,他擡起大手摸向女孩的臉,邊婧立刻別開頭,讓他摸了個空,他一愣,只好尴尬地放下手,無力地垂着。
“師父說得很多。”邢滔也站出來了,“靳昌大哥救過我爸爸很多次,如果他是壞人,他為什麽要豁出命去救別人?還有姬先生,靳昌大哥他還救過你姑父也就是石教授很多次,你不信可以問你姑父。”
姬言灏被說得無力反擊,他嘆了口氣,失望透頂:“那随你們吧。”說罷憤憤地轉身就走。
“姬總等等,我跟你走。”楊劍鋼動搖了,抛下邊婧他們轉而投靠了姬言灏,“我信你,姬先生,還請你務必帶上我。”姬言灏冷冷一瞥:“楊局長請放心,姬某不會丢下你的。”
眼見着楊劍鋼跟着姬言灏離開,邊婧是又氣又急,他沖着楊劍鋼的背影喊道:“楊大局長,你不想轉運了嗎!”
楊劍鋼回頭,擺擺手:“我更惜命。邊大師,還請你退回我費用。”
邊婧翻個白眼:“做夢!”
楊劍鋼氣:“你訛我錢,小心我抓你!”
邊婧叉腰:“哈!你冤枉我殺人,小心我把你這些破事捅出去搞得你職位不保哦!”
此話正中楊劍鋼下懷,把他氣得七竅生煙。姬言灏拍拍他肩膀:“我替她還你。”楊劍鋼立刻賠笑:“這……這怎麽行?算了算了,才一萬八,我也不計較了。”
他們走後邊婧捂着胸口慘呼一聲:“哎呀我的錢啊,從今以後沒人給我買單了!心痛啊心痛!後悔啊後悔!”
靳昌笑着牽住她的手:“走,吃好吃的去,我買單。”
邊婧白他:“你比我還窮呢!”
靳昌刮她的鼻子:“請你吃飯的錢還是有的。走,你挑地和點菜,我來買單。”看看杵在一旁捂嘴偷笑的邢滔:“走,一起啊。”邢滔快活得像個小孩子:“好嘞!”
邊婧活蹦亂跳了起來:“三個窮光蛋走起喽!山珍海味,我來啦!”
靳昌喜歡她這樣樂觀開朗的性格,無論身處何種境地,她都能活得開開心心,沒心沒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