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實說君小酒是真的沒想到師兄的消息會來得這麽快,她心中對秦君傾多少感到有些抱歉,所以大方的決定放棄這幾日當貼身護衛的銀子,也算是一種小小的補償了,在她看來,自己這番舉動真的很夠義氣。

她在秦君傾屋前壓了一封辭行信後,從白玉山莊的馬廄裏牽出自己的那匹五花馬,星夜出奔。

目的地就是蜀川,她方才接到飛鴿來信後,第一時間趕去行知齋,雖說還沒有師兄的直接下落,但他們查出,師兄來景陽城的目的是為了找一個叫陳齊的人,順着這條線索查下去,雖然還是跟丢了師兄,但至少查到陳齊的下落。

即便只是一點的可能性,君小酒也不願意錯過,她要去找陳齊,至少找到陳齊。

那樣才能離真相更近一步……

師兄,你究竟在哪?

那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麽?

忽然,天上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好在雨勢不大,好在連日的大雨讓她早有準備。她拉了缰繩下馬,換上蓑衣,一刻也不做耽擱。

嘚嘚——

馬蹄聲起,看來今夜除了她之外,還有人在趕路。

淅淅瀝瀝的雨越下越大,大有傾盆之勢。

待她又疾行了小半個時辰後,突然前方山道呼隆隆幾聲響,坡道上的大石塊翻滾着往下砸,看這架勢是要封路的節奏啊,問題是,這是通往蜀川的唯一一條路,封了不是耽誤事嗎?!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不但不拽緊缰繩,反倒右手高高揚起長鞭,重重抽在馬屁股上,“駕——!”

大雨傾盆、山石滑滾、卻有一匹五花馬不要命似的往險地沖刺。

半片山石眼看要斷崖式的滑落,若是足夠幸運或許沖得過去,但只要出一點纰漏,可是要連人帶馬都要給活埋了,情況那叫一個千鈞一發。

勝利就在眼前,君小酒覺得自己能行。

闖過去!

電光火石間,身後那匹快馬上的人,朝她的方向飛撲上來,猛地一個大力,扯着她的缰繩硬生生變了道。

下一瞬五花馬前腳直接跪倒在地,她被向前的沖勁颠飛出去,若不是她身手敏捷反應迅速,這會兒絕對是以五體投地的姿勢落地。

“女俠,你不要命啦?!”那少年一臉心有餘悸,聽着轟隆一聲響,山石徹底封道,“幸好我手快。”

君小酒炸了,上前就拎起了那少年的衣領,“要不是你,我就過去了。你這人誰啊,怎麽這麽好多管閑事。”

“女俠,你不記得我了?”那少年把鬥笠往上頂了頂,雨簾向左右偏開,露出一張白白淨淨的小臉,像個富貴人家的小少爺,他提示道:“黑雲寨,你的手下敗将。想起來了嗎?”

“是你?”君小酒松開他的衣領,沒好氣道:“幹嘛,又找我打架?你不是我的對手,況且我現在看着你就來氣,一定不會像上回那樣手下留情。”

她氣死了,但姑且算他好心辦壞事,她也不好再多說什麽,只是這少年要是再這麽在她眼前亂晃,她可是要控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動的拳頭了。

君小酒看着山石封道,哀哀一聲嚎,轉身去查看她可憐的五花馬,果然見兩只前足傷得好重,這會兒站都站不起來了。

少年心虛的站在一旁對手指,可是方才真的好危險嘛。

“或許……”少年弱弱出聲,“等天亮了,我叫些人來鏟出一條小道?”

“荒山野嶺的,你上哪兒叫人?”君小酒依舊氣哼哼。

“就是因為荒山野嶺。”才有山賊出沒。

“噢,差點忘了,你是黑雲寨的四當家。”真是峰回路轉。

有了解決的辦法,君小酒的心情總算好了點,回頭一臉狐疑地看住少年,“你該不會,一路跟着我吧?”雨勢又漸漸變小,恢複了淅淅瀝瀝的頻率。

“嗯。”少年聽她明顯放軟了語氣,這才敢又巴巴地貼上來,“實不相瞞,之前和女俠打的那一架,太痛快了。”

“所以,你還是來找我打架的啊。”君小酒有些說不上來是什麽感受。

“不不不”少年繞着食指,偷眼瞧她,“你很厲害,我想當你小弟,認你做老大。如果偶爾能切磋一下武藝,就更棒了。”

這不就是賴上她,好随時能找她打架嘛。

聽着雨聲淅淅,少年期待的眼裏盛滿星星。

“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少年挪啊挪啊,挪到自己的那匹馬身邊,拉着缰繩往後退了又退,待确定為安全距離後,高聲道:“我就消失。”

卑鄙——!

明知她還等着他明日的救兵。

“好啊,我同意了。”一番權衡利弊,她妥協。招他棄暗投明,也是一件善事。

少年開心得高舉雙手,又火速來到她身前,煞有介事地抱拳朝她作揖:“老大,我叫陸子游,往後請多指教。”

“君小酒。”她也自報姓名,只是被一聲老大叫得別扭,“還是叫我小酒好了。”

“那怎麽行。”陸子游覺得這樣沒大沒小,不成規矩,想了想後各退一步,“至少得叫小酒姐。”

小酒姐就小酒姐吧,只要不是別扭的老大就行。

雨越下越小,到了後半夜基本完全停下了。他們在附近找到了一座僅剩兩面牆的木屋,将就睡了幾個時辰。等到太陽從東邊升起,天色還蒙蒙亮的時候,君小酒就先醒了,昨夜她睡得不大好,一直都在做夢,夢裏重複着曾經發生過的事。

看了眼靠着另一堵牆,好夢正酣的陸子游,君小酒着急離開,管不了那麽多,毫無人道的把人吵醒。

陸子游睡得迷迷糊糊,翻了個身,抓了一節衣擺就往臉上蓋。

“天亮了,你快些起來叫幫手。”

“嗯?”陸子游聽到君小酒的聲音才稍微有了點反應,可是他太困了,努力睜開一只眼,看了眼還只是蒙蒙亮的天色,嘟嘟囔囔道:“再等等,等天色再亮點我才好叫人。”

君小酒雖然不知道陸子游說的叫人是個什麽叫法,但顯然不會是滿山去找,所以只好靠回她的那堵牆去,耐着性子等天亮。

終于,天色完全亮了,陸子游連打了三個哈欠,也勉強算是清醒了。兩人一馬又回到了昨夜的那個地方。

君小酒看着他嘴裏叼了一支銅哨,朝前跑出兩步,仰頭對着天,雖然做出吹哨的動作,但卻并沒有聽到什麽聲音。看來這似乎是一支特質的哨子,吹出的聲音并不是給人聽的呢。

很快陸子游收了銅哨,自信滿滿的跑回君小酒身邊,“小酒姐你放心,很快就會有人來了。”

因為從陸子游跑出去吹哨,再到他回來,期間沒有發生任何特別的事,所以君小酒有些抓不準。将信将疑地看着陸子游,“真有用?”

“嗯。”他掰着指頭似乎在算什麽,“大概再等一刻鐘的時間就夠了。”

君小酒挑眉,沒再說什麽。

後半夜才放晴的天,這會兒還是滿地泥濘,他們就在原地等啊等。

突然,君小酒側了側身,一只手括在耳朵上,嘴裏喃喃着,“一匹馬、兩匹馬……”一雙眼也一次比一次睜得更大,這少說也有五十匹馬朝這方向來了,“陸子游,可以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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