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扼住花柒咽喉的那只手寸寸收緊,“我分明說過,此事絕不可提!”
花柒的臉從漲紅到發青,有驚懼、有不敢相信、更有一絲悲涼。她抓着厲九宸扼住自己咽喉的手腕艱難道:“可是花柒……無法,無法看着少主去死。抛出君姑娘是……是迫不得已,但只要我們盡快找到……找到曦夜,君姑娘就不會有危險。”
厲九宸眼中的怒火,并沒有因為聽完花柒說的話而消減,只是眼角瞥見她未幹的衣裙後,終是松了手,拂袖而去。
大口喘息着,花柒背脊順着牆癱坐在地,雙手止不住的顫抖。她左手疊着右手緊緊按向胸口,方才那一刻她是真的感覺到,他對自己起了殺心。
君姑娘就那麽重要麽?
花柒在心中輕問,一行清淚從眼角滑落。
此前‘曦夜’究竟在哪,她也不知道,抛出君姑娘确如她所說,是迫不得已的緩兵之計。但此番看到厲九宸的過激反應,她隐隐猜到了某種可能。
為了保護她,他原來,能夠連命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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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酒,你終于醒了。你都昏了三天三夜。”
君小酒睜着眼,望着頭頂素雅的帳幔發愣,直到一聲極輕的開門聲後,秦君傾的聲音從身旁響起。
“我昏了三天三夜?”難怪她感覺腦袋一片混沌。
看她掙紮着要起來,秦君傾扶着她坐起,又往她背後塞了個軟枕。
坐起身後,君小酒四處打量了一番,确認了這地方明顯不是客棧,“這是哪兒?我怎麽會在這裏?”
“你說呢?三日前暴雨傾盆,你昏倒在路上不知多久,是少爺恰巧路過将你帶回來。”江嚴面無表情道。
被江嚴這麽一點,步行在瓢潑大雨中的畫面在腦中閃現,君小酒面色一變,掙紮着要下床:“瓦罐呢?我那天懷裏抱着的瓦罐呢?”
秦君傾将她按回床上去,“沒有損壞,我幫你收着呢。那是……”
君小酒鼻子一酸,眼淚就跟着掉下來了,她拿袖子用力抹了抹,怎麽都抹不盡:“是我師兄,我師兄他死了。我找了他那麽久,可是他死了,怎麽辦啊秦君傾……”
她看他,眼神無助又奔潰,“我師兄他死了,我再也找不到他了。從今往後真的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那日确定師兄已死之後,她只覺得晴天霹靂,之後整個人恍恍惚惚的,做的一切都像在夢中一樣沒有實感。最後的記憶,便是她抱着裝有師兄骨灰的瓦罐,走在大雨之中。
“酒酒,別怕。”秦君傾輕輕擁她入懷,“往後有我在,我會一直陪着你、護着你。”可他心中有種名為不安的情緒在滋生,像是害怕,他不由加大了力道擁住她,好像這樣她就再也跑不掉。
君小酒在白玉山莊一待就是半個月,秦君傾以各種理由說服她留下,說她一個姑娘家在外,無人照顧,若是再像這次這樣暈倒在路邊該怎麽辦?他很不放心。
這一次君小酒沒有推辭,只是她的出現讓蘇大小姐蘇绾瑤很不開心,上回君小酒走後,蘇绾瑤以為這個女人再也不會出現,誰曾想,兜兜轉轉,這一次君傾哥哥又将人帶回了白玉山莊。
尤其是蘇绾瑤明顯感覺到了差別對待,她的君傾哥哥,對她總是不鹹不淡,但看向君小酒的眼裏全是溫柔,她簡直危機感爆棚,于是這兩日軟磨硬泡的纏在爹爹蘇牧身邊。
“爹,您怎麽就一點不心疼女兒呢,君傾哥哥都快要別的女人搶走了。您說過會促成女兒和君傾哥哥的姻緣,您說話不算數!”
“一個姑娘家姻緣姻緣的挂在嘴邊,你啊,也不害臊。”蘇牧無奈搖頭。
書房內,蘇绾瑤拉着蘇牧的袖子不松手,“女兒才不害臊呢,爹爹又不是不知道,女兒一直喜歡君傾哥哥,想要嫁給他,可那個突然出現的君小酒,又是怎麽回事嘛!”
蘇牧放下手上的賬本嘆了口氣,想要叫她放棄,“你真當爹沒為你游說過?爹也心疼你啊,爹也盼着你們能在一起,可你的君傾哥哥,明說了對你只有兄妹情誼,這讓爹再如何開口?姻緣不可強求,爹的瑤兒是頂頂優秀的姑娘,多少才俊求着要娶,君傾既然無意,你又何必非他不嫁呢。”
即便說到這個地步,蘇绾瑤仍舊不甘心,“爹爹想過沒有,爹爹如今的地位,全是君傾哥哥給的,只要君傾哥哥的一句話,爹爹就什麽都沒有了,事實變幻無常,往後的事誰又能知道呢,只有我嫁給了君傾哥哥,爹爹的莊主之位才是不可動搖的。”
蘇牧擺了擺手,失笑道:“你君傾哥哥他不是那樣的人,我與他相處數載,知他為人。”
蘇绾瑤徹底急了,“爹爹好糊塗啊,君傾哥哥自然不會是那樣的人,可是君小酒呢?爹爹又知道她是怎樣一個人?君傾哥哥和她相識才多久,就被她迷得七葷八素的,說她沒用手段,我是絕對不相信的。倘若君傾哥哥果真娶了這樣的女人,往後怕是只需在枕邊吹吹風,就沒有我們父女的容身之地了!”
這話一出,蘇牧也不禁陷入了沉思。他雖然是白玉山莊莊主,但那不過是秦君傾讓擺出的身份,實際上他更像是一名管家,替秦君傾管理着白玉山莊與琳琅閣,雖有些才能,卻也并非不可替代。
出了書房後蘇绾瑤一臉得意的笑,君小酒你就等着吧。她知道自己方才的那番話,已經讓爹爹心中起了變化。
接下來要怎麽做,她已經有了初步的想法,想要拆散兩個人,無非是制造誤會,挑撥離間。只是究竟該怎麽制造矛盾,她一時還沒想好。
不過沒關系,只要爹爹是堅定地站在她這邊的,她就有信心,趕走君小酒。
“少爺,您真的想好了,都告訴君姑娘嗎?”江嚴小聲詢問。
噠噠噠,指尖一下接着一下敲在桌面上,急促的頻率,暴露了此刻主人內心的煩躁。
秦君傾問:“你覺得不妥?”
“君姑娘剛得知師兄身死的消息,眼下正傷心,若是少爺在這個時候告訴君姑娘,此前三番五次的巧遇皆是少爺的設計,屬下怕……屬下怕……”
“怕什麽?”
江嚴的木頭臉上顯出一絲難色,垂頭道:“屬下是怕君姑娘胡思亂想之下,誤會了少爺的真心。”厲九宸的事,江嚴并不知道,只是單純對秦君傾當初刻意接近君小酒這件事,就事論事。
其實這件事一開始他也是不知道的,少爺被劫上黑雲寨那次他還納悶,少爺那樣好的身手怎麽會輕易被抓,這事之後,少爺才将所有事都告訴了他。老實說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即便是他,心中也有小小的那麽一丢丢的埋怨。
誤會了少爺的真心……
敲擊聲驀地停下,秦君傾雙眸晦暗難明,這也正是他最擔心的事啊。
突然,秦君傾猛地擡頭看向門外,“誰?!”他因為這件事心神不寧,居然沒有第一時間發現有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