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被葉灏這麽一鬧，林容全然忘記了自己還要掙紮着多看會兒書的念頭，推搡着從葉灏身上下來，匆匆丢下一句“我要去澆花了”就屁颠屁颠的去找花灑。
葉灏想起老爺子也特別喜歡花花草草的，還經常因為幾盆不知名的花草像老頑童一樣和幾位老戰友較勁。葉灏開始想象等他們老了，等他們老了，就去一個陽光充足、空氣新鮮的海邊城市，住一套不大不小的洋房，房子前面有一個花園，種滿了各式各樣的花草，一到春天，百花争豔。
等那個時候，小老頭林容還會像現在這樣，拿着一個花灑，認真地給每一株植物澆灌。他就站在不遠處，看着林容。也許林容不會察覺到他的目光，等澆完花後，才發現他的身影，然後兩人相攜進屋。
也許林容會察覺他的目光，回過頭來，仍舊像年輕時候一樣，抿着嘴唇羞澀的笑，全是褶皺的臉上已經看不出來酒窩，兩顆小虎牙也已經掉光，卻還是好看的醉人。
葉灏沉浸在自己想象的美好未來中，就像歌詞裏唱的那樣
——我怕時間不夠，不夠将你看仔細。
——我怕時間太慢，日夜擔心失去你。
——恨不得一夜之間白頭，永不分離。
愛情總是這樣，令人患得患失。
葉灏微微斂神，就聽到林容驚呼的聲音從卧室傳來。他心下一跳，擡腿就往卧室跑去。就見小家夥蹲在那株蘭花面前，正歪着腦袋打量着蘭花，小小的背影比花盆大不了多少。
葉灏松了口氣，林容聽到他的腳步聲，眼眸亮了亮，回頭招呼他：“快過來看，開花了！”聲音中滿是驚喜。
葉灏從善如流，擡腿走過去，蹲在他身旁，往蘭花的花蕊看去。花蕊含苞，上面還有着晶瑩的水珠，欲墜不墜，十分好看。不過葉灏欣賞不來這些花花草草的，要是讓他養，不出三天，要麽是淹死，要麽是曬死。而且寒蘭的最大特點是修長飄逸，相較于發展了幾千年的春蘭來說，觀賞性可能就沒那麽高。
葉灏偏頭看林容，小家夥眼眸晶亮晶亮的還在盯着花蕊，簡直就像要發光。
“這是我去買花的時候，花店老板送給我的。寒蘭本來就難養活，我還以為它會死掉，沒想到竟然開花了，真好！”
小家夥的語氣滿是驕傲，眨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葉灏，就像在等主人誇獎的小狗。
葉灏不負他的期待，笑着揉揉他的腦袋：“真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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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而且，”林容急得去扒拉葉灏的手，一副我還有更厲害的你快聽我說的模樣，一股腦兒将所有的心思都說出來：“寒蘭最佳開花季節在十月份，只有養得特別特別好才會在二月開花。”
快來誇我啊誇我啊我等着呢快來啊！
葉灏忍俊不禁，捧着林容的小腦袋，湊上去在他左右臉頰上各親了一口：“這是獎勵。”
林容臉驀地羞紅，不好意思地推搡着葉灏，讷讷道：“你總是這樣……”
葉灏眨眨眼：“不喜歡？”
林容：“不是……”
“不是不喜歡，那就是喜歡咯？”
林容羞得瞪他一眼，哪有這樣的，這個世界上哪有非黑即白的事情……為什麽他都活了這麽大歲數了還不如葉灏，還被逼着叫哥哥……這麽多年都白活了。
葉灏輕輕推他：“喂，到底喜不喜歡啊？”
林容氣哼哼的扭頭：“不告訴你。”
葉灏氣樂，将他的頭掰正：“為什麽不告訴我，嗯？”
林容學着他的動作也伸手去按住葉灏的臉：“就是不告訴你！”
葉灏頓了頓，眯着眼道：“林小容，你有小情緒了。”
林容愣愣的眨巴眼。
葉灏湊上去親了親他的眼尾，心情愉悅：“這是你第一次跟我使小性子，你有小脾氣了，膽兒也變肥了。不過哥很開心，真的，你一點都不怕我了，太好了！”
林容繼續呆愣愣的，喃喃開口：“可是……我沒有生氣啊。”
“不是生氣。”葉灏額頭抵着他的額頭，輕輕地磨蹭：“你第一次和我講話的時候，說話結結巴巴臉紅得不得了，好像我看你一眼，你就要哭出來一樣。到後來好一點了，但你還是會害怕，怕說話說得不清楚惹我生氣，怕做錯事我生氣了不理你，怕好多好多的事情。”
“你不用害怕，不只是你離不開我，哥也離不開你，真的。”葉灏喘了口氣，繼續道：“不過現在好了，你不怕我了。以後我們可以一起做作業，我不會做你可以罵我笨，我懶得看書你可以說我，還可以把我逼去學習。或者一起玩游戲，這個你肯定玩不過我，不過我不會罵你笨，我會努力教你，然後讓着你。還可以……”
葉灏想了想，發現有太多的事情想要和林容一起去做，他忍不住笑出來：“反正以後所有的事情，我們都要一起去努力。我不會離開你，你也不要離開我。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要彼此信任，互相包容，永不欺瞞。”他看着林容的眼睛，認真而又專注：“答應我，好嗎？”
一股股酸澀卻甜蜜的味道在林容心田流淌，他想，怪不得廣告裏面說，酸酸甜甜是初戀的滋味。
他對上葉灏的視線，同樣認真專注：“那，萬一其實我已經年紀很大了，你叫我叔叔還差不多，萬一這樣呢？”
葉灏愣了愣：“怎麽會這麽問？”有些哭笑不得，他是真想把林容的小腦袋敲開來看看裏面裝的是什麽。
林容臉上一惱：“你快回答！”
葉灏捏了捏他的耳珠，輕笑：“在我心裏，你就算到了七老八十，估計和現在也沒有太大的區別。仍舊是這麽單純幼稚，動不動就會害羞。也許年紀大了，會變成一個老頑童，睡午覺的時候，會因為我沒有及時把你叫醒，錯過了某個電視連續劇而和我發脾氣。”
林容十分不好意思：“我才不喜歡看電視劇……”
“噗。”葉灏笑出聲來：“是是，你才不會這麽無理取鬧。”
林容被他笑得更加不好意思，見狀葉灏連忙收起笑臉，認真道：“你還沒有回答我呢，願不願意和我一起慢慢變老？”
林容額頭用力抵着葉灏的額頭，輕輕點頭。
葉灏伸手捧着他的腦袋輕笑。
他沒有騙林容，就算到了七老八十，他也會像現在這樣，認為林容單純幼稚卻又可愛。
在他的心中，單純，不是一無所知，對世事懵懂無知，所以幼稚天真。
真正的單純，是看穿一切世事，仍舊可以保留一顆孩童般純淨的心。用自己的本心，去對待這個世界。即使受過傷害，也不會怨天尤人。
在葉灏的心中，林容就是這樣的人。
他不是不知道來自林祺的惡意，他就是不在意。我不會因為你人格上的缺陷，就用同樣的方式來對待你。當然，我也不會聖母心到以德報怨。我所能做的，就是遠遠地避開，繞道而行。
經過了這一次對話，林容明顯開朗了很多。葉灏雖然好奇他以往的經歷，恨不得将那些虧待過林容的人全都殺掉。但林容不願意說，他也就不問。總有一天，他會自己說的。
這一整天的時間，葉灏都被林容拖着做作業，研究錯題。大概是早上他那些話給了林容底氣，小家夥每次看到葉灏躲懶，就把人拖起來繼續看書，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葉灏是痛并快樂着，看他哥讀書時候的成績，就知道他其實不笨。就是從小學開始就沒想過好好學習，在課堂上坐滿一節課就算是給老師最大的尊重。這下突然讓他認真起來，葉灏還真有些吃不消。在自己沒興趣的事情上集中注意力，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每隔五分鐘，葉灏就要停下來看看林容，趁林容不注意，就這邊摸摸，那邊抱抱。
在林容忍無可忍的時候，就立刻拿起手邊的筆，開始看題。過了一會兒，又故态複萌。
好在林容耐心十足，也懂得循序漸進的道理。雖然很想一口氣把所有的知識點全部都交給葉灏，不過還是忍住了。每隔半個小時就要給葉灏放放風，兩人溫存片刻，再繼續看書。
只是有些時候明明都說好了只休息五分鐘，葉灏卻把他壓在床上親，親着親着兩人都有些克制不住，說好的五分鐘一不小心就變成了五十分鐘。
晚飯還是等楚姨過來做的，楚姨聽說兩個孩子在看書，還驚訝地不得了，直說小容是個好孩子，把小少爺都帶的學乖了。又知道了林容受傷的事情，特意準備了很多菜，煲了骨頭湯，讓林容好好補補。
林容被楚姨誇得不好意思，他本來就夠不好意思的，又想到自己和葉灏的那種關系。感覺就像是他把葉灏帶上了這條路，更加坐立不安。
葉灏感受到了他的不安，在桌肚底下用膝蓋蹭着他的大腿，本意是安撫，到了後來就發展成調戲。
林容被他弄得腿根處又麻又癢，忍不住差點沒呻~吟出來，但一想到楚姨就在旁邊，硬生生把呻~吟憋了回去，一張臉都憋得通紅。
楚姨在一旁看到，忍不住擔憂：“小容臉怎麽突然這麽紅，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林容被問得臉更紅了：“沒……沒事……”說完，不着痕跡的低頭瞪了葉灏一眼。
葉灏忍不住笑，怕被楚姨看出來，用拳頭抵着唇角低低咳了一聲。才替林容解圍：“楚姨，林容他沒事，就容易臉紅。您沒事也先回去吧，待會晚了路上不安全。”
楚姨笑着點頭：“好的，那小少爺我先走了。”
晚飯過後，按照慣例兩人抱着一大堆狗糧去喂白白。結果在原先的地方沒看到白白，在公園裏找了一圈也沒找到。
葉灏安慰一臉擔憂的林容：“你不是說他有主人嘛，也許是主人回來了。放心，我早上還看到它了。”
林容皺着秀氣的小鼻子：“可是……”可是上輩子白白的主人明明沒有這麽早回來的。
葉灏刮了刮他的鼻子：“我們再去找找，嗯？”
兩人又找了幾圈，還是沒看到白白的身影。林容走得有點累了，他本來體力就差，再加上屁股疼，現在幾乎是整個人挂在葉灏身上，被葉灏拖着前行。
葉灏忍不住心疼：“我去給你買瓶水，你待在這邊休息一下。”他指了指長廊下的一條木質長凳，“趴在上面休息一下。”
林容哪裏好意思，這邊雖然沒什麽人，但多多少少會有人經過，他要是趴着……太丢臉了。
“我……站着就行，你快去買水。”
葉灏乜他一眼，輕笑：“好吧。”
林容半靠在長凳上借力，對面是一個花店，他前世經常去光顧。花店的老板是個啞巴，不會喋喋不休的推銷，這種購物的感覺讓林容很喜歡。
花店門面故意做得老舊，店門口種着一排爬藤型薔薇，藤蔓纏繞在門口拱形支架上，正好形成一個拱形的大門。綠幽幽一片還沒有開花，但林容見過開花時候的樣子，姹紫嫣紅十分醉人。
店門“吱呀”一聲，突然被推開。
店裏面走出來一個人影，手裏拿着花灑，準備給外面的花卉澆水。人影擡頭的一瞬間，林容愣了片刻
——這不是白白的主人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