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Q for Quiz

假期第一天，葉循睡到日上三竿。家裏還是只有他一個人，阿姨看他醒了就給他做點飯，從來不多說話。

一個人在家挺爽的，他從小都這樣。家裏好幾臺電腦都随他玩，玩得不盡興還可以叫幾個朋友來家裏一起玩。電腦夠多又沒人管，在家和在網吧差不多。

當然了，他去網吧也不會有人管。上網吧，談戀愛這種青春期叛逆的行動，總是要偷偷摸摸做着才夠意思，光明正大起來，反而缺了點什麽，索然無味了。

打了兩把游戲，叮叮咚咚彈了會琴，葉循深感無聊，躺在床上給周南濤發消息：“周南濤，我們約會吧！”

周南濤正在和妹妹争奪電腦使用權，一臺電腦在假期顯然是不太夠兩個人用的，比起葉循家，可以說資源分配非常不均衡了。

周南濤一時分神，給對話框裏敲了個問號，電腦已經被占領了。

葉循沒有料到自己的盛情邀請卻收到一個“？”，也用一個問號回擊。

周南濤看到自己大勢已去，開始安心打字聊天：“為啥？”

葉循暗恨對方的不解風情：“約會需要理由嗎？你有沒有談過戀愛啊！”

仔細想想，還真沒有。周南濤又問：“放不了幾天假就開學了，天天從早見到晚，急這一會幹嗎？”

葉循恨鐵不成鋼：“大哥，有沒有點生活情趣！學校裏那能叫約會嗎，是為了快樂，為了享受生活！晚上看電影行嗎，別告訴我你還要學習。”

周南濤對談戀愛可以說是毫無經驗，這使得他認為戀愛是一件神秘而有儀式感的事情。“一起出去玩”這樣的事情顯得過于草率了，看起來和以前也沒有什麽不同——可要他講講談戀愛究竟要幹什麽，他也講不上來。既然如此，那麽葉循說的應該就沒錯了。

反正電腦已經便宜那個小丫頭了，于是他答應下來：“好，去哪裏？”

葉循說：“怕你找不到路，還是我去你家找你吧。”

葉循留着他的小辮子，就要像小姑娘一樣注重發型。出門前飛快地洗了個頭，頂着濕漉漉的頭發就出發了。

他不喜歡司機送，自從能合法上路以來，就喜歡騎着他的小電驢在街上晃蕩。夏日的下午，午後叫人窒息的暑氣剛剛消散了些，他頂着暖烘烘的風騎到周南濤家樓下，摸摸頭發，也幹得差不多了，形象正好。

他打通周南濤的電話，掐着嗓子說：“親愛的，下樓吧。”

周南濤驚得一陣惡寒，連忙用手捂住手機話筒，低聲道：“你要吓死我！”

電話那邊咯咯咯地笑個不停，周南濤揚聲和母親說：“媽，我等下出門，同學叫我出去玩。”

鄧藍從廚房出來，問道：“啊？現在？怎麽去？”

“他騎車。”

“你看看現在的大太陽，曬死了。不急的話讓你同學上來坐會，等等再出去。”鄧藍說，“剛好切了西瓜。”

周南濤只好轉告葉循，原本指望着他回絕了也就算了，沒想到葉循毫不客氣，一口答應下來。

葉循噠噠噠地跑上樓來，周南濤親自給他開門，遞給他一個嚴肅的眼神，表示“不要口無遮攔說出些奇怪的話”。葉循皺皺鼻子回應了一個鬼臉，回以“你也太小看我了放心吧”。

鄧藍難得休息在家，忙裏忙外端了不少水果零食飲料出來，招待小客人。她本來就看着周南濤的同齡人親切，加以葉循一張漂亮的臉，更是喜歡得不得了。

葉循對着同齡人拽得二五八萬，嘴上沒個把門的，然而一到了長輩面前，立刻嘴甜得要命。親親熱熱一口一個“阿姨”，把鄧藍逗得笑個不停。

兩個人聊得熱鬧，周南濤坐在一邊反而一句話插不上，像個局外人。鄧藍笑道：“我一直怕我們家桃桃——咳，我們周南濤交不到朋友，融入不了集體，看到他有朋友，阿姨特別高興。”

周南濤不動聲色地幹咳了一聲，葉循只當作什麽都沒聽到，笑着說：“周南濤特別好，大家都很喜歡他，我也特別喜歡他。我就住他隔壁宿舍，經常在一起學習呢，他還幫我補英語。”

葉循說得光明磊落，鄧藍聽得心花怒放。只有周南濤臉皮工夫修煉不夠，想起那些曾經暧昧的時刻，做賊心虛地絞了絞手指，耳朵尖發熱起來。他連忙插話道：“葉循也對我很好，經常教我數學題的。”

周南風聽着外面熱鬧，也從書房裏蹿出來，驚喜道：“呀，是這個哥哥！”

鄧藍奇道：“你們也認識？”

“有一次和我哥一起出去的時候，嗯……見過！”周南風把快要出口的“網吧”趕快咽了下去。

于是鄧藍轉向周南濤：“有關系這麽好的同學， 怎麽從來都沒和媽媽說過？以後可以多邀請人家來我們家玩啊，随時歡迎。”

葉循正在吃西瓜，亮晶晶的汁水顯得格外唇紅齒白。他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對鄧藍道：“謝謝阿姨，我也歡迎周南濤到我家來玩。”

早都去過了，還在一張床上睡過了。周南濤渾身別扭，連正常聊天的技能都喪失了，只能偶爾跟着露出一兩個假笑，不停地吃水果緩解自己單方面的尴尬。

周南風曾經受過葉循一杯奶茶的賄賂，現在樂得叽叽喳喳地幫葉循說好話。周南濤沒有料到，葉循平時在學校人緣一般，結果到了自己家裏倒成了婦女之友。配上這麽一張臉，想來當時交女朋友的時候也是這麽輕而易舉，手到擒來。

本來從前他對于葉循情史的态度是“關我屁事”，現在倒是和他相關了，但他抱着“悟已往之不谏”的原則，覺得糾結那些很沒意思，何況也顯得又矯情又沒氣度。葉循也不像關松，整天把“我前任”挂在嘴邊，他以為自己是不在意的。

但這種感覺竟然突然在此時出現了，他當然也沒法說什麽，只好強壓下去。

鄧藍起身道：“你們自己聊吧，阿姨不打擾你們，去幹活了。”

周南風眼看無聊，也跟着蹦回去了。葉循保持着甜甜的笑容目送鄧藍離開客廳，才把目光又轉向周南濤。

周南濤正松了一口氣，指尖就傳來被觸碰的感覺。他一個激靈，警覺地看向葉循：“你幹嘛？”

葉循無奈地揮了揮手上的紙巾：“給你，擦擦。”

周南濤這才接過來，擦幹淨了指間的果汁。葉循笑着嘟囔：“驚弓之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