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康南被蘭蒂斯氣的簡直想打鳴！
他七手八腳的掙紮着把人捶開, 一頭悶進床上，裹着被子把自己卷成了個蛹。心裏殘存的怒火咣咣往腦門頂，特別想找一個人罵一頓。可是數一圈如今住在他身邊的, 沒有一個能惹得起，當然惹得起的也沒有理由去罵, 頓時又開始委屈了。
不管以前如何, 我現在才十七歲, 我為什麽要受這種壓力？就算是當年他還是個孤兒的時候也沒有這麽艱難過, 還能賺取獎學金讓自己生活的好一點兒呢。
眼淚又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腦海中不停的循環《男人哭吧不是罪》, 難過的不行。
蘭蒂斯紮着手站在床邊盯着那團被子, 最終摸了摸被打到的腮幫子，讪讪的出門了。他有些搞不懂康南到底是為什麽突然就大喊大叫還哭了起來，以前他可從未遇到過這種人, 哪怕有人想對自己撒潑, 也會在沖到面前之前就被其他人拖走了。
查爾眼皮子一動, 睜開眼看到自家大侄子沉着臉走進來的樣子，想笑，卻努力忍住了。他把椅子往前推了推，道：“坐，吵架了？”
蘭蒂斯撇撇嘴道：“我沒有跟他吵架，就說了幾句話而已。他倒好……”說道這裏, 他垂下眼睛，濃密的睫毛擋住了眼中的神情, “查爾叔叔，他為什麽會突然這樣？”
查爾嘆氣道：“人類壓力大了就會這樣，他畢竟還是個孩子。”
蘭蒂斯不滿道：“他還說他伸手要飯, 我難道就沒有很辛苦的給他去找東西嗎？他還說我們高人一等，還說我沒有把他當朋友。他是國王，也算配得上跟我做朋友了，是他不把我當朋友，自己有了什麽計劃也不跟我們說，做了噩夢也不說……”
查爾又嘆了口氣，他想了想道：“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不如你去問問諾曼，諾曼相當聰明，或許他知道要怎麽辦。”
蘭蒂斯瞪起眼睛，“讓我去找他？”
查爾道：“其實也無所謂，估計過兩天康南還會跟往常一樣對待你們的，不用着急。”
蘭蒂斯蹭的站起身來，一腳把椅子踹了個稀碎，轉身走了。
查爾甩了甩尾巴，卻睡不着了。他慢慢的爬起來透過窗戶看向外面碧藍的天空，以及遠處隐約的海岸線。康南單方面的爆發倒是讓他想起曾經遇到過的一個人類，那是個漂亮強大的女人，有着一頭好看的棕紅色長發。她的能力不屬男人，再打敗好幾個競争對手之後拿到了侯爵繼承位，當上了一名領主。
她對聖庭不屑一顧，卻不得不忍受着聖庭對領地的牽制。
“早晚會有人把那群老家夥按進土裏！”她碧綠的眸子裏閃爍着憎惡的光，一直到死，她都在與聖庭做抗争，甚至因為抵禦聖庭不願意結婚。
Advertisement
“不找個男人結婚就是被惡魔誘惑？愚蠢！我倒是要看看，誰能在我活着的時候突破我的防線！！”
她張揚，美麗，性感，強大。世間最美好的詞彙送給她都無法形容她的萬分之一。
只是……
“查爾，我很想把你當朋友，但是不能，也謝謝你能喜歡我，可是我同樣不能回應你。”她的微笑帶着悲哀與自嘲，“龍族太過強大，強大到你可能根本不知道為什麽我一直在抗争，對你來說，這些所謂的抗争都不值一提。而且龍族有着幾乎永恒的生命，感謝你能愛我，可是我卻無法想象等我老了，而你還如此英俊，我該怎麽辦。我不想讓你看到我因為老去滿臉皺紋的容顏，也不想讓你看到我因為嫉妒而變得醜惡的內心。”
“我更無法想象，如果我們彼此深愛，可是我卻只能陪伴你百年，那以後的日子，你要怎麽辦。”
“查爾，從今天開始，請你不要再來了。這是我對你最後一個請求，請你能幫我保留住在你這裏的尊嚴，以及你記憶裏我的樣子。”
再強大的人類也抵抗不住因為歲月形成的死神威脅，她死後不到兩百年，那片領土就被別人霸占了。如今，誰還能記得她的名字呢？
查爾還記得，自己第一眼看到康南的時候，唯一的感覺就是——康南有一雙碧綠的漂亮的眸子。
和記憶中的眼睛很像。
如今，越來越像了。
蘭蒂斯找到了諾曼，諾曼正在指揮着一群人清理通往新城的路上的灌木樹叢。男人們揮舞着斧頭鐵鍬将那些樹木砍翻，挖出樹根。女人們則把所有看下來的枝葉攏在一起捆住，挑去城裏當柴火儲備。
冬眠的蛇蛙被驚擾從泥土裏鑽了出來，但又很快就被凍僵了，然後被人笑呵呵的擰斷腦袋撿了回去，成為晚飯中的一餐。
蘭蒂斯遠遠的看了一會兒，諾曼游刃有餘的和那些奴隸們說話，和幾位被委以重任的原住民有商有量，所有人臉上都帶着笑容，恭敬并且崇拜的看着他。
這只傻狗是怎麽做到的？
蘭蒂斯躊躇片刻，還是走了過去。其他人看到了蘭蒂斯，仿佛受到驚吓，連忙紛紛行禮後做鳥獸散，壓根不給蘭蒂斯想要套近乎的機會。
當然，他也不知道要怎麽套近乎。
諾曼看了蘭蒂斯一眼，兩個人都對彼此沒有什麽話說。其實他已經聽到了康南憤怒爆發的話語，心中有些難過，甚至十分失落。康南面對自己的時候永遠彬彬有禮，可是只有蘭蒂斯……
也只有蘭蒂斯，能把性格溫和善良的小國王氣成那樣，不過爆發之後應該會好一些，總比什麽都不說要強。
等回過神來，發現蘭蒂斯還在盯着自己看，諾曼有些不爽，皺眉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你為什麽能讓他們不怕你？”蘭蒂斯問。
諾曼無語的看他，少頃道：“可能是因為我長得醜吧，畢竟閣下容顏高貴，看上去望而生畏。”
蘭蒂斯唔了聲，看神情似乎是接受了這個理由。
諾曼嗤笑一聲轉身就走，他真受不了跟這個自戀狂在一起，挨得近了都渾身難受。
“可是如果康南怕我，為什麽還會吼我？”慢了半拍的蘭蒂斯消化完那句話，重新抛出了新的問題。
諾曼背着他翻了個大白眼，然後轉身看向蘭蒂斯，道：“因為你真的招人煩。”
蘭蒂斯頓時就炸了，“你什麽意思？”
諾曼攤手道：“你看，你不允許任何人說實話，只想聽自己想要聽的。可是每個人都有不想跟你說話的理由，你呢？如果你不是龍族，沒有那些古老血統，哪怕你長了一張好看的臉估計也早就被打死了。哦，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不是你是唯一一只混血龍的話，估計也養不出這種令人讨厭的性格。精靈高貴卻避世，魅魔懂的拿捏人心，龍族強大卻從不會輕易出手。但是你呢？蘭蒂斯閣下，你高貴卻并不避世，恨不得所有人都跪在你的面前，彰顯你的能力。你有着魅魔的血統，卻從來不懂人心！你是龍，可是你總是不停的圍繞在康南身邊，不停的給他壓力。”
“你只知道伸手向他要東西，哪怕是幫了他卻一副施舍的模樣。他也就是打不過你，但凡他能跟我一樣，也早就揍的你滿臉血了！”
蘭蒂斯冷笑反駁，“就算是你也沒有能力揍的我滿臉血。”
諾曼：……
他用力呼出一口氣，道：“你不是問我為什麽會讓那群人不怕我嗎？因為我從來不招人煩。我知道康南最重視什麽，作為他的朋友想要讓他認可，那麽我也會重視他所重視的東西。”
“他重視的？”蘭蒂斯喃喃的重複了一遍。“他想要更多的食物？”
諾曼覺得如果不是因為怕被康南讨厭所以放棄了原本的計劃，怕是現在就能直接把蘭蒂斯将出局了。可是他也能莫名的感覺到，如果有一個人會站在康南身邊，那麽那個人一定是強大的，有能力的，能保護康南和奧蘭卡的。
自己不行。
他用力呼吸努力緩和了自己的情緒，把看蠢貨的眼神變得溫和了一些，“他重視的是他的國家，他腳下的這片土地，他的子民。他甚至不重視自己的生命，只希望他的子民能過上美好的生活。他以前說的所有的話，都在隐隐透露着擔憂，生怕他如果死了，奧蘭卡就會陷入一片戰火，再也沒有人能拯救這些原本誰都看不上的子民的生命。”
“可是他們只是奴隸……”蘭蒂斯隐隐約約的似乎懂了，卻又覺得自己也沒有很懂，“奴隸若是沒了，再去買就好了。”
諾曼真的抓狂，他終于明白為什麽蘭蒂斯可以讓康南爆發出來了，他也想爆發，狠狠的擰掉這頭龍雖然漂亮但是愚蠢的令人咋舌的腦袋！
“對，他們都是奴隸。在你眼中，或者查爾，或者我，或者任何一名權貴，他們都是奴隸，肮髒愚蠢，弱小的不堪一擊。可是在康南眼中，他們是他的子民，是能和他一起把奧蘭卡建造起來的人。或許，這群奴隸裏面以後就會出現新的權貴，他們忠于奧蘭卡，忠于康南，忠于這片土地。比你，比我，在康南心裏的位置更重要！”
“比我還重要？”蘭蒂斯十分的不敢置信。
諾曼氣笑了，他道：“你以為你是誰？他憑什麽喜歡你？憑你會變小在他腳邊撒嬌？論撒嬌，你還不如一只貓！”
蘭蒂斯暴怒，“我難道不值得……”
“對，你就不值得，你雖然是這個世界裏唯一的一只混血龍，你被精靈族魔族和龍族三大種族捧在手心裏，可是你不值得，你在他心裏連一個奴隸的價值都比不上！蘭蒂斯，你敢不敢跟我打賭？”諾曼冷笑道：“如果你動手打了一名奴隸，他會立刻跟你翻臉，并且拼命也要讓查爾把你帶離奧蘭卡。”
“我能幫他帶來那麽多的食物，可是奴隸可以嗎？”蘭蒂斯努力反駁，但是心中卻隐隐知道，諾曼說的是對的。
諾曼笑了，他道：“如果他能聯系到精靈，用他的奇思妙想與精靈做交易也是可以獲得這些東西的，而且還不用低三下四的哄你。蘭蒂斯，你知道為什麽他如果有事想要拜托我幫忙，我都寧願這種忙是可以用來交易的嗎？因為我能看到他眼底的那種不情願與卑微。因為——我曾經也是這樣。”
“他才十七歲，我總是忘了其實他還是個孩子。康南太聰明太冷靜了，有的時候跟他站在一起，我似乎能從他身上感受到沉澱了幾百上千年的那種睿智。可是他只有十七歲啊。”
諾曼看着蘭蒂斯，眼神中帶着憐憫，輕聲道：“你永遠不可能感同身受，蘭蒂斯，你知道我為什麽會放棄嗎？不是因為他知道了所謂的誓言，而是我不想讓他為難。放棄了之後我才知道，做他的朋友會更加自在。”
“你在胡說什麽？我根本沒有那種心思！”不過是個人類，憑什麽！！
他後退了兩步，巨大的翅膀刷的在身後展開，緊接着箭一樣沖向了天空。
什麽誓言不誓言的，他在乎嗎？他原本就是獨一無二的，他早晚會變成最強的龍！不過就是個人類，他當然要哄着自己！不過就是個小小的人類，自己難道對他還不好嗎？那幾個月自己到處飛給他找這裏沒有的東西，看到了漂亮的花也想要帶回去給他看。難道自己沒有把他當朋友嗎？就是因為當成了朋友，所以知道他壓抑了那麽多的事卻死活不說，才會生氣的！
可是那個小家夥卻吼自己，還對自己動了手，打不過還哭，哭的那麽可憐。
明明是好心幫他把眼淚吹幹的……
康南哭的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然後陷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好不容易掙紮着醒過來，卻發現自己連哭帶睡也沒有超過兩個小時。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他渾渾噩噩的從被子裏拱出來，只覺得眼睛腫的看東西都困難，渾身黏黏膩膩十分難受，然後拽響了床頭的鈴铛。
進來的不是愛莎，而是查爾。
他這才想起，愛莎已經被自己送去開辟新戰場了，并且拒絕了新的貼身女仆安排。
“查爾……”康南揉着眼睛，苦笑道：“抱歉，我只是想要洗個澡。”
“我的陛下，”查爾走過來摸了摸康南因為浮腫變的有些圓了的臉頰，道：“我給您放洗澡水。”
下一刻，澡盆裏就冒出了蒸騰的熱氣。康南毫不避諱的脫掉身上厚重的衣服，然後爬進澡盆裏，将自己沉在溫度适中的熱水中。
“查爾，能幫我把頭發剪了嗎？”康南聲音有些沙啞，他解開發繩，亂糟糟的卷發沾了水貼在幹瘦的脊背上，看上去整個人像落了水的貓，狼狽不堪。
“為什麽？”查爾拖了椅子坐在他身後，往他頭上撩熱水，“想要剪成什麽樣子？”
康南道：“短短的，愛莎去新城了，以後也沒人給我梳頭發，我自己弄不來。這一腦袋卷毛亂七八糟，又多又厚，洗了還不容易幹，麻煩死了。”
查爾原本想要答應，但是心念一動，道：“蘭蒂斯很會梳頭。”
“別了吧，”康南求饒道：“讓蘭蒂斯閣下專門給我梳頭？怕是我的頭都要被梳掉了。”
查爾突然隐晦的看了一眼房門，笑道：“你這麽讨厭他？我說的是蘭蒂斯。”
“唔……”康南撩起一捧熱水拍在臉上，道：“也不是說讨厭，蘭蒂斯閣下很好，他也幫了我很多，但是他太強勢了。況且我沖他吼那麽大聲，怕是蘭蒂斯閣下已經氣的走了吧？”
康南突然嘆了口氣道：“如果真的是因為誓言，那還不如查爾你住進皇後房呢。反正你也要在這裏監視我，或者說保護我。就換個地方睡覺嘛，我也不會總打擾你，偶爾會讓你幫我個小忙，不過我會做好吃的補償你，怎麽樣？”
查爾的手頓了頓，道：“你想讓我暫時做你的皇後？可是如果你死了，我怎麽辦？”
“啊？”康南一愣，他回頭看向查爾，“你這麽強大，難道還會有人逼你改嫁？那不至于吧？”
查爾搖搖頭道：“你不怕我會傷心嗎？”
康南紅腫的眼皮都用力睜開了，“你喜歡我？”
查爾眨眨眼，道：“這倒沒有。”
康南松了口氣，原本繃緊的肩膀落了下來，重新往身上撩熱水，“你又不喜歡我，為什麽會傷心？到時候別人想要因為誓言這個無稽之談找我麻煩，有你在這裏他們怎麽也得多考慮考慮吧？到時候我一死，你管他誰是誰呢，直接拍屁股走人。”
查爾忍笑道：“那奧蘭卡怎麽辦？”
康南用力揉了揉臉，道：“如果我死了奧蘭卡就沒了，那就證明我努力了這麽多年也沒有什麽用，沒了就沒了吧。反正我也什麽都不知道了，随他們折騰。”
查爾道：“那我還從沒做過皇後呢，需要我做什麽嗎？譬如給你梳頭？”
門砰的一聲被打開了，蘭蒂斯面沉如水，道：“隔壁的房間是我的，查爾叔叔你要住進去嗎？需要我現在就空出來讓給你嗎？”
查爾避而不談，道：“康南想要把頭發剪了，說梳頭很麻煩。”
“你想讓查爾叔叔做你的皇後？”高大的身影站到澡盆前，漆黑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康南。
康南忍不住拿起布巾蓋在自己身上，略有些瑟縮，陪笑道：“沒，沒有，開玩笑呢。”
“你怕我？”蘭蒂斯臉色更加難看。
康南連忙搖頭，幹笑道：“沒，沒有，我為什麽要怕你啊，哈哈。”
“也是，”蘭蒂斯道：“你吼我，還打了我，怕我的人可不敢這麽做。”
康南連幹笑都笑不出來了。
“你想讓我把你的奴隸……”蘭蒂斯頓了頓，“把你的子民放在重要的位置，是嗎？”
康南有些茫然，虛弱的看着他，“啊？”
“你真是個麻煩的人類，”蘭蒂斯深呼吸道：“你因為懶得梳頭，所以想要把頭發剪掉？”
康南：“啊……是，這個太厚了，我……”他有些搞不懂蘭蒂斯到底想要做什麽，只能求饒的向身後的查爾看去，卻發現查爾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不在房間裏了。
你媽的，有魔法了不起啊？
“我給你梳頭，”蘭蒂斯兩三步坐到他身後，“那作為公平交易，你不能怕我。”
康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要不是沒穿衣服，他可能會直接竄出去。
這頭精靈龍是不是吃錯藥了？還是自己昏睡期間發生了什麽事嗎？
蘭蒂斯略有些涼的指尖從康南肩背上劃過，把他的頭發攥在手裏，又道：“我會幫你照顧那些奴隸……哦，你的子民。公平交易，你能給我什麽？”
“公，公平交易？”康南更加茫然了。
蘭蒂斯看着康南瘦嶙嶙的肩胛骨，因為瘦，兩塊骨頭十分明顯，好像一對即将要突破皮膚的翅膀。還有深陷的鎖骨，裏面裝了一汪清水，随着呼吸而晃動。
他覺得這個小國王真的是腦子有病，看着骨瘦如柴的樣子，還不如那些奴隸壯實呢。
“諾曼告訴我，你并不喜歡求人，而是喜歡公平交易。”他突然伸手在康南的鎖骨窩裏攪動了一下，把裏面的水都撥了出來，“你瘦的想一把柴火，怎麽好意思讓查爾叔叔做你的皇後？？”
康南：……
救命，他真的聽不懂蘭蒂斯到底想要說什麽。而且那只是開玩笑啊，當然，如果查爾答應了其實更好。可是查爾那個混蛋龍，尼瑪他是幾個意思？這種騷操作也太過分了吧？
說走就走，一點兒情誼都沒有。
“公平交易……”康南頭暈腦脹，“是，我喜歡公平交易，但是我不懂你的意思。我的子民自然由我照顧……”
“我是你的朋友！”蘭蒂斯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咬牙切齒。
康南的頭發在對方手裏，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護着自己的腦袋，“是是是，對，你是我的朋友，其實我不太明白，你為什麽想要跟我做朋友。蘭蒂斯閣下，您出身高貴，優雅又漂亮，無論做什麽都會有無數人尊敬你崇拜你。可是我什麽都沒有……那個誓言，畢竟是很缥缈的。”
蘭蒂斯沉默了好半天，他白皙的手指從康南的發間劃過，原本亂糟糟的卷發被他梳理的整整齊齊。
“諾曼說……”他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又過了好半天，康南覺得自己渾身的皮膚都要被泡漲了，才聽到背後那個不可一世的家夥輕聲道：“你是我第一個朋友，也是我唯一一個朋友。”
不知道為什麽，康南從他的聲音裏聽到了一種可以稱之為落寞的情緒。
“總之，公平交易，你也要真的把我當成朋友才可以。”蘭蒂斯又恢複了那種盛氣淩人，“公平交易總是可以的吧？”
康南啼笑皆非，他要怎麽表述才能讓這只看上去精明其實蠢得要死的龍知道，朋友之間的交情，其實是不能公平交易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