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晚宴

我和倉津快回到之前地方的時候，遠遠瞧見着皇阿瑪，衆阿哥大臣和蒙古王族們，沒一個不站在那裏。他們該不會是在等我們吧？不會未曾離開吧？我在心裏暗自付着。倉津見到他們也沒加快馬速的意思，依然是漫步。我說，大爺，之前我們離開這不是飛奔得很快嗎？怎麽這會那麽慢了，要知大夥兒都還在等咱們呢。

我不安地轉頭看了我身後的男人一眼，用有些哀怨的眼神，再慢等會肯定會被皇阿瑪訓斥的。也許他真沒讀懂我眼中的含意，只是用着迷惑語氣小聲地問我：“月兒，怎了，這麽看着我？”

“啊，沒…沒什麽，”你真是不懂嗎？原本打算就此作罷，可又看看前面烏壓壓的人群，頓時感覺頭上也照着一片濃厚的烏雲，心裏不安到極點。“我們，還是加快速度吧，讓他們等久就不好了。”

他沒回話，不過倒是聽話的加快了速度，馬兒開始慢跑起來。剩下的路程就是以慢跑的速度回到皇阿瑪那去的。到了的時候，他先跳下馬，伸出一手給我，掌心朝上，這是讓我借住的意思吧，準備扶我下馬。也許，他這是為了禮儀，又礙着衆人的面，不好叫我直接跳進他懷中，所以才改成以扶的方式。雖然我們已定親了，可終究還未結成夫妻，太過親密的舉動是萬萬不行的。我把掌心放在他掌心裏，他稍微使勁我人已站在他面前。

“嗯哼，”皇阿瑪出聲，打破我和倉津的對望，“去了那麽久，想必對草原很熟悉了吧。晚上飯後記得到我這來，考考你。”這句話無疑是對凝月格格說的。果然，一聽到這話，她整個臉色都不好了。

皇阿瑪，有必要這樣急的，這其實是變相的處罰，對吧？我和倉津讓您久等，一定惹您心中不快了。

我有點哀怨的看着皇阿瑪，只見他老人家對我的注視視若無睹，然後幹脆轉身面對着衆人，不再看我，“既然他們回來了，我們這就去用膳吧。讓各位久等朕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

話剛落，其中一個中年蒙古王族連忙站起揮手說道，“皇上，這不怪您，還不是因為小犬去的太久，耽擱了時辰。”這人，便是倉津的父親吧 。看他眼角掃過倉津，厲聲說道：“倉津，還不向皇上認錯？”

“皇上，”倉津跪了下來，“臣願意接受一切責罰，只是能否先讓衆人用膳再責罰臣，這是臣的罪過，不能讓他們因為臣而餓了肚子。也請皇上先用膳再來責罰臣。今日這事，完全是臣的過錯，求皇上不要為難格格。”

我聽到倉津這麽說，也立即跪在他身邊。今日的事，我也得付大半責任，很多時間都是看夕陽聊舊事而花掉的，沒理由讓他一人承擔。“皇阿瑪，這事女兒也有錯，求皇阿瑪莫要把責任完全歸在倉津身上。”

良久後，皇阿瑪只是揮袖子，“罷了，這事之後再論，先去用膳吧。”

今日的晚膳，皇阿瑪允我一同随行，我和宜妃分別坐在他的左右側。在晚宴上，蒙古王族們紛紛祝賀了我和倉津的和親，為我們的将來給予祝福。我的兄弟們也收起了平時對彼此的不滿，在一塊笑鬧着，就連聽說難相處的大阿哥和二阿哥太子，也是堆滿笑容，兄友弟恭樣，陪同弟弟們玩鬧。皇阿瑪和倉津的父親中途離開座位，只說有要事要談。

他們走後，衆人繼續喝酒談天，氣氛很是維和。不過，我偷瞄了十四一眼，今晚的他看似有些沉默，沒有加入笑鬧的行列。也不知是哪個兄弟，還開玩笑地問他是不是因為我如今大婚他卻還孤家寡人一個，所以不太高興。

十四他一聽這話，馬上站了起來，用力拍桌，聽到這玩笑的衆人紛紛以為他要表示被開玩笑的不滿，誰知他卻快步朝我這走來，拉着我，在那大聲嚷嚷，“倉津，我們去外面決鬥，你不打贏爺別想娶爺的月兒姐。下午那場不算，我們重新來過！”

一旁的九哥和十哥只當老十四在說着好玩，就算真的打了也只是輕微的比劃而已，便和其他弟弟們一起入了起哄行列，紛紛說着“比武比武，不比不讓娶月兒姐/妹妹。”他們在那拍桌，有的還拉着倉津，讓他進退兩難。

他們這幫人，不是下午才比過，這麽這會又來了，我暗自撫着額頭上的太陽穴，心裏不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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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倉津漸漸難看的臉色，心想他大概是有點動怒。他心裏其實也知那些哥哥們并沒真正惡意，只是哪有人被人三番兩次的下戰帖找麻煩還能心平靜和一笑置之。

我想去勸阻，可卻被四哥給攔下了，他對我搖搖頭。看他此舉我有些不解，他為何要欄我？十三哥這時開口，“月兒，你現在去恐怕只會火上加油，到時候事情更不好處理。我們先靜觀其變，看着他們。”

“可是…”我是這事的女主角，難道真的連說話權利都沒有？無奈我只好跟着看，倉津回頭望着我，似乎是尋求我意見，我只是搖搖頭。搖頭讓他別打，要他別在意十四，要他別誤會。十四血氣方剛，性子直爽，直來直去，這是他的優點也是他的缺點。而倉津，雖然他對我溫柔體貼，可畢竟是蒙古人，豪爽大男人性子也是難免的。若真打起來，恐怕到時候真不好收拾。

皇阿瑪和倉津的父親回來時便是遇見這場面。“十四，你喝醉了？”他嚴聲問道。

“我還沒喝呢，醉什麽？”十四回嘴。“我就是不服倉津那小子。他又沒打贏我，憑什麽娶了我的月兒姐。若我不是她的弟弟，說什麽也不會讓她就這樣嫁給別人！”

皇阿瑪一聲怒吼，用力拍桌，“放肆！她不嫁他，難道還嫁你不成？你給我仔細聽好了，就算你不是朕的兒子，朕也不會把格格嫁給你這樣心浮氣躁的人！” 後來他先是把十四和起哄的人訓了頓，然後幹脆把全皇子給罵了，說是沒盡到哥哥的責任，又是挨着臣子賓客們的面，簡直是丢人現眼。

倉津的父親反而一臉笑呵呵的，樣子看上去像看戲樣。“呵呵，看來犬子要娶皇上的愛女得先過了舅子們這關才行。”他一邊摸胡子一邊笑道。

“抱歉讓你給看笑話了。”皇阿瑪虛心地說。

倉津父親搖搖頭，“不用太在意，相反的這讓我越加地喜歡凝月格格，不但深受皇上喜愛又在衆阿哥們深得人心，一定是個可愛的好姑娘。”

這時八哥插話進來，他先向皇阿瑪和倉津的父親行禮致意，才緩緩開口。“啓禀皇阿瑪，今日皇阿瑪要懲罰兒臣等兒臣均無怨言，只是還望皇阿瑪看在今日是和蒙古王族交流的日子，又定下了八妹的大喜之日，希望能從輕發落。八妹和十四弟從小一起長大，平日也都是由我們幾個哥哥一起照顧的，突然月兒要出嫁，又是到那麽遠的地方，心裏難免不好受。十四弟他們只是護姐心切，并無惡意。”

八哥低着頭，一臉冷靜，不像是害怕或擔心懲罰的樣子。他的語氣又誠懇認真，讓人很難發作。我見此狀況，也加入勸說的行列。

我走到皇阿瑪面前，“皇阿瑪，今晚是否能看在月兒的份上，饒了他們？他們真的沒有其它意思。”

皇阿瑪先是看我，再看看他們，最後嘆了口氣。 手一揮，轉身背對着我們，面朝門口方向，“罷了，你們幾個兔崽子今日有老八和月兒求情，今日發生的事我都不将追究，你們好自為之。這種事，希望以後別再發生。朕乏了，要回去了，你們自己看着辦吧。還有，月兒，今日你不用來我這了，明日早晨再過來吧。”說完他就直接走了，倉津他父親在臨走前看了我們一眼，對我和藹地笑了笑，随即跟在皇阿瑪後頭，一塊離去。

皇阿瑪走後，我也找了個借口離開，說是出去透透氣，倉津也一同出來。倉津和我走在黑暗的草原上，很是安靜。他雖然牽着我的手，可是一路上并沒開口。我心裏有點不安和心虛地看着他的側臉，眼裏并無笑意，怕是還在為之前的事不滿着。

“倉津，”經過一棵大樹旁時，我停下腳步，手還是與他的牽着，站在他後頭。“十四的事，我很抱歉。”我望着他的背影開口。

他沉默許久，才轉過身來，并放開我的手。“是為今日的事道歉，還是為他喊你的親密稱呼道歉？”他語氣平淡地問我。

倉津？

“能否告訴我，什麽叫他的月兒姐，他平常都這麽喊你的？他對你，根本就超過了親人之間那樣的感情。我很害怕自己懷疑你，哪怕那人是你的兄弟。”

倉津！在我還未想接下來該如何想時，我已主動摟着他，像上次那樣。可這次，我踮着腳尖，主動吻了他的唇，雖然只是輕輕地摩擦下。然後，我放開他，凝視他的眼神，那裏有說不出的情緒，可能夠很清晰的看見自己倒映在他的眼眸中。

我腳才剛踏平地面，整個人已經被他摟在懷中。他讓我背靠着樹幹，一手放在我肩上，另一手圈着我的腰，毫無預警的，他的唇落在我的唇上。這次不同上次的蜻蜓點水，這次有點急，有點猛，甚至有些啃咬的，品嘗我的唇。他的舌尖穿越了我的唇，伸了進來，與我的交纏。我身子感覺全身發熱，軟如秋水，再也不能依自己支撐的力量站穩，還好有他圈着我。雙手隔着他衣裳，正好放在胸膛心處。隔着衣裳，感覺他快速的心跳，感覺他溫暖的溫度。

終于，他的唇離開我的，卻還是緊摟着我。他低下頭，在我耳邊輕聲問着，“抱歉，月兒，我似乎是有些急了，弄疼你了嗎？”

在他懷中，我雙頰發熱的搖頭。

“我好希望，明年春天能快些到來，等你出嫁真正成為我妻的那天。”我也很期待那天的來臨，可惜注定要讓你等了，倉津。

他輕擡我的下巴，輕柔的印上一吻。“我帶你回去吧，夜深風涼了。”

他執起我的手，緊緊握着。今夜也許因為有他在，感覺沒那麽寒冷。

黑夜下，兩道長長的影子依偎着走着。我故意把腳步放得很慢很慢。

心裏想着我們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要一起走，我由衷的希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