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脆弱的兔子

太傅和樊老夫人共育有三子一女。

樊老太太就一個女兒,因此在閨閣時就備受寵愛,什麽都給最好的。

就連挑選夫婿,也是挑挑揀揀,千挑萬選了個當時還是郎中的淩伯岩,雖然當時還只是個小小的郎中,太傅卻從幾名備選人中一眼相中了他。

淩伯岩相貌堂堂,又知上進,在太傅的幫襯下,不過十年,就坐到了尚書的位置。

這升職的速度不可謂不迅速,好在淩伯岩當了禮部尚書後并未忘記太傅的提攜,一有時間就領着妻兒來蘇宅作客,尤其是前兩年尚書府搬到了離蘇宅不遠的豐慶街,兩家來往更甚。

這也導致蘇家衆小輩對這位姑母唯一的兒子無比熟稔。

蘇寒枝之前并不知道,陡然被一雙陌生異性的手握住,下意識往後一退,被握住的手使勁抽了回來。

她擡頭看向祖母和祖母旁邊陌生的姑母,兩人看到這一幕皆是見怪不怪的表情。

看這雙手的主人也應當比她小不了多少罷?

怎的如此...

正想着,眼前出現一張俊秀的臉,那人一副委屈的要哭出來的模樣,“寒枝表姐可是在怨冬兒,表姐醒來後冬兒沒有立即來探望?冬兒也想,可是恰逢那兩日茜表妹一直纏着冬兒...”

“好了,你表姐剛醒,以前的人和事都不記得,你如此莽撞,寒枝怎麽可能不會被吓到,還不快向寒枝認錯!”

說話的是樊老太太旁邊一位看起來剛過三十的貴婦,也就是姑太太,蘇寒枝的姑母。

“原來竟是真的!我還當外面那些人人雲亦雲呢,早知如此,表姐醒來那幾日,冬兒就該過來的!”淩冬黑白分明純真的眼睛裏滿是驚訝,他看向蘇寒枝微愣的面容,小心翼翼上前輕扯蘇寒枝的衣袖,低着頭輕聲道:“寒枝表姐你別生氣,方才是冬兒莽撞了,冬兒給表姐賠個不是。”

那聲音,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到最後蘇寒枝竟是聽出只有幼崽面對母親時才會有的孺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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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表弟關系竟然好到如此地步嗎?

蘇寒枝扯了扯嘴角:“無妨,是我反應大了些,還望你...呃,表弟不要見怪才是。”

雖然淩冬看起來和她關系非常好,但她已經不是原身了,原身不可能無緣無故從假山跌落下來,她現在最好對任何人都保留着一份懷疑的好。

就在來之前,她還以為表弟八九歲而已,未曾想到最多小不過她一歲。

的确是有些被吓到。

“寒枝啊,可是吓到了,你別怪表弟,他從小被我嬌慣壞了,也就在你面前才會有所收斂,老爺還說,除了寒枝外,以後也不知誰能管的住這個小霸王了!”

淩蘇氏說着,掩嘴笑了起來。

蘇寒枝聽着眉頭一皺,抿了抿嘴唇。

“這是說的什麽話,我看啊,不止冬兒,有些人也被慣得也不會說話了!”坐在上首的樊老太太面色有些不愉。

要是讓太傅知道,又該怪她怎麽把女兒教的這麽不會說話了。

淩蘇氏嘴一撅,朝樊老太太撒起嬌來:“娘,您向來知道女兒就是個直性子,有什麽說什麽,當初可是父親教的,要表裏如一。”

“好好好,就你歪理多!”樊老太太無奈的搖搖頭,對這唯一的女兒,她完全拿着沒辦法。

“可不是歪理,就是拿到父親面前說,女兒也是占理兒的!”

淩蘇氏眼珠子一轉,扭頭朝蘇寒枝道:“寒枝啊,聽說你練了一上午的字,累了罷?你和冬兒去外頭玩兒會如何?”

蘇寒枝一聽,姑母顯然是有話要和祖母說才将她支走,從善如流笑着應道:“姑母說的是,寒枝也好久未和表弟說說話了。”

“太好了!表姐,咱們出去玩兒罷!”

淩冬一副興奮雀躍的模樣,蘇寒枝瞧着,這個表弟雖然比她小不了幾個月,卻真的是小孩子心性,恐怕根本不懂什麽男女之情,也不怪祖母見到此未做阻攔。

姐弟兩出了屋子,蘇寒枝對蘇宅尚且不怎麽熟悉,便帶表弟淩冬去了離碧荷院不遠宵水閣。

宵水閣四處樹木環繞,曲徑通幽,是個散步的好地方,叢中偶爾有兩只兔子蹦蹦跳跳的,看到蘇寒枝兩人也全當作沒看到一樣,一點警覺都沒有。

蘇寒枝注意到,淩冬表弟對這幾只兔子似乎很感興趣,都不像剛才在屋子裏那般拉着她,注意力都跑到兔子上面去了。

“這兔子都養熟了,不像前段時間,看到下人便匆匆跑開。”

說到這蘇寒枝笑了笑,“阿免說買了十幾只兔子放進來,如今看着的确是可愛。。”

淩冬四處望去,滿臉疑惑道:“我怎麽就只看到幾只小兔子呢?”宵水閣樹木環繞,卻并不會遮擋視線,基本上四處望一望,就能看到整個宵水閣的全貌。

而草叢也僅僅是這段才有,兔子一般喜歡待在草叢,所以跑到別的地方去的可能性比較小。

“沒有存活下來,死了一大半。”

“死了?”淩冬詫異,“怎麽就死了呢?”

“是啊,怎麽就死了呢,換了個新的環境,有些兔子适應不了,心裏恐懼因此拒絕進食,活生生的被餓死,怎麽就這麽傻。”

蘇寒枝想到她也是如此,換了個環境。

從現代到古代,環境翻天覆地,但是她卻坦然接受。

這不僅僅是因為她本身就是個随遇而安的性子,适應能力強,她也是個極易認命的人,從不做無謂的抵抗。

當日她醒來,看到陌生的一切,震驚了一瞬,僅僅沉澱半日,便接受了她穿越的事實。

她若是像那幾只兔子一般,接受不了,依舊保持着現代的思想,現在她恐怕早就被自己作死了,想到死去的那幾只兔子,她不由慶幸。

什麽都沒有活着重要。

“感覺兔子還挺脆弱的,這麽容易死,不像人。”

聽到這話蘇寒枝眉頭一皺,不知是不是她錯覺,表弟的語氣很奇怪。

她轉過頭看向淩冬表弟,淩冬恰巧也在這時看向她,那雙黑白分明清澈的眼睛裏歡喜不再,只餘下冷若冰霜以及毫不掩飾的厭惡。

蘇寒枝來不及問,只聽對方便道:“兔子換了個新的環境都會死,你從假山跌落怎麽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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