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蘭芝

衆人退下，蘇寒枝只留了四個大丫鬟在屋內。

蘭芝五人離開，茜如茜雨出了屋子就與三人分道揚镳，而蘭芝則和露水露霜兩姐妹走同一路，蘭芝擡眼看了看絲毫沒有因為提拔大丫鬟名額受到影響的露水露霜。

“露水姐、露霜姐，姑娘沒有提拔你們成為大丫鬟，你們沒意見嗎？我倒覺得露水姐和露霜姐本事比若詩和明悅二人厲害多了，真不知姑娘是怎麽想的。”

露水露霜兩人互相對視一眼。

露水語氣冰冷道：“姑娘這麽做定是有姑娘的想法，我們做奴婢的只管聽命于姑娘就是，這次就算了，倘若下次再讓我聽到你編排姑娘，我定要将此事上報給姑娘！”

“我不過是随便說說罷了，露水姐別生氣。”蘭芝連忙笑着讨好道。

露水冷哼一聲，和露霜徑直離開。

等二人走遠，蘭芝臉上挂着的笑放下來，面色陰沉。

為什麽，沒有人懂她！

姑娘也是，她明明能力比任何一人都要好，大丫鬟的名額是她的，若詩明悅小菲三人也應當聽從她的調遣，姑娘怎麽如此任人唯親。

難道，是姑娘怕她太出色，掩住姑娘的光輝所以刻意打壓她？

她思來想去，也只有這一個原因了。

蘭芝冷笑一聲，姑娘竟然如此打壓她，那麽她又何必事事為姑娘考慮，姑娘這裏不是她可以栖息的梧桐樹，那麽她只有另擇高枝了！

不知不覺間，蘭芝走到了漿洗房處。

漿洗房外即便不用仔細聽都能聽到熊嬷嬷的咒罵聲，以及鞭子抽在皮肉上啪啪的響聲，門是虛掩着的，蘭芝透過門縫望去。

如今正值夏至還好，只不過漿洗丫鬟各個早已汗流浃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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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頭的汗滴落到眼睛，沒人敢擡起手擦上一擦，又是啪的一聲，一道猩紅的鞭印出現，蘭芝注意到，被條胳膊尤為白嫩，膚如凝脂一般，她視線往上移，不料卻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

是她。

蘭芝怔了怔，似是想到什麽，把虛掩着的門關好離去，她沒注意到，門內的人似有所感一般望向門口，卻又被熊嬷嬷狠狠一鞭子抽過來。

“看什麽看，趕快給老子洗，今天也別吃飯了，明日洗好了再說！”

待明日洗好有沒有飯吃也說不準，反正在漿洗房，一切都要看熊嬷嬷的心情。

蘇寒枝安排好往後一段時間幾人的任務，看向另外三個大丫鬟還帶着迷茫的眼神，“你們還有什麽想問的，問吧。”

若詩最先開口，一張肥嘟嘟的臉上滿是疑惑：“姑娘，為什麽姑娘提拔奴婢為大丫鬟？”

“怎麽？不願意？”

“不是不是，奴婢就是覺得，比起奴婢來，露水露霜要有能力多了，更何況還有蘭芝...”本來若詩還想說茜如茜雨二人，可一想到她們是從碧荷院撥來的，加上這段時間的事情，她就怎麽也說不出口，生生停了下來。

對于若詩的突然頓住，蘇寒枝卻是露出自醒來後第一個笑容。

直把四個大丫鬟看得懵了神，根本不明白若詩到底是哪點逗樂了姑娘，作為當事人若詩，就更不明白了。

笑容僅僅出現短暫一瞬，又很快消失，蘇寒枝翻手輕輕扣着床沿：“露水露霜她們二人是有能力，但她們二人的能力卻不在管理一類，即便讓她們當了大丫鬟，對她們也沒有一點好處，唯一的好處也不過是個大丫鬟的虛頭罷了。”

而她相信，露水露霜并不會在意這些虛名。

“至于蘭芝...”蘇寒枝擡眼撇了眼小菲，小菲心中一凜，蘇寒枝才緊接着若無其事道，“蘭芝小心思太多，心思頗為複雜。”

說到這裏，蘇寒枝沒再說。

蘭芝給她的感覺很奇怪，按理說從一開始蘭芝在她心中的形象還不錯，她後來派人去看過，付嬷嬷也被蘭芝照顧的極好，只可惜付嬷嬷的眼疾越發嚴重，現在估計只能隐隐約約看到人影，連面容穿着都看不清了。

付嬷嬷是個很好的嬷嬷，流落到蘇宅一直記得賴管事和蘇宅的收留之恩，對蘇宅盡心盡力。

這樣的人教出來的又會差到哪裏去。

蘇寒枝也是因此才留下蘭芝，可她這段時間注意着，發覺蘭芝的心思不簡單，說白了就是自命不凡，對于她很多時候下達的任務也是盡可能敷衍。

她原是同情付嬷嬷的遭遇，又覺得蘭芝孝順。

如今看來，蘭芝的心思早已不正，或許她該找個時間好好調教一下蘭芝，倘若蘭芝真孺子不可教，那麽她也沒必要釋放多餘的善心了。

若詩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她不知道什麽叫小心思太多，對她來說，姑娘留她，給她名字，讓她能吃飽，姑娘就是她的衣食父母，誰要敢對姑娘有迫害的心思，就是跟她過不去，她絕不會輕饒！

若詩想到此還握了握拳頭，她身旁的小菲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只看到若詩握了握拳頭，只覺得莫名其妙。

明悅心思很深，如果不能主動敞開心扉，別人說再多也沒用。

所以明悅沒說話，蘇寒枝也沒問。

而小菲，蘇寒枝明顯是借着說蘭芝來敲打小菲，小菲不笨，又從小在袁嬷嬷身邊耳濡目染，能力比起阿免都綽綽有餘，只除了跟蘭芝一樣小心思太多以外。

小菲的小心思跟蘭芝的小心思又不一樣，小菲是因自身原因，所以心思難免有些浮動。

尚在可教範圍內。

蘇寒枝又曾對袁嬷嬷保證過大丫鬟的名額會有小菲的一個，到現在，就算小菲再不濟她也要試着教一教。

揮退其餘三人，蘇寒枝又把三等丫鬟裏提拔了三個上來，讓阿免去傳話順便替她辦件事。

提拔上來的二等丫鬟她就沒多餘的閑心見了。

如今她要考慮的是如何應對衛崇。

原先抱着瞎貓碰死耗子的心情要阿免轉告衛崇三句話，沒想到真讓她給碰到了，現下衛崇承諾的事情已經辦好，甚至事情超出預計，也在範海義的手下将她救了出來。

不但如此，還一舉讓祖母祖父後悔當時不相信她，沒讓她的名譽受損。

憑着這兩點，她都應當對衛崇表達感激。

只不過，對于衛崇所隐藏的暗疾要如何回答，她還要思忱一二。

否則剛留下的小命，說不定就又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