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弦斷、回憶

昭德帝這兩日心情很差。

事情原因,宮中的人都知曉,還不都是那個蠻子惹出來的,面對蠻子派來的質子,昭德帝寬厚仁慈,不但熱烈相迎,甚至對于蠻子的過分要求也都一一應允。

昭慶國一介泱泱大國怎麽會這麽縱容蠻子在他們的地盤撒野?

沒人知道昭德帝心中怎麽想的。

“咳咳...咳咳咳...”昭德帝一通咳嗽,吓得劉全手忙腳亂。

昭德帝拂開劉全的手,“無妨,劉全随朕到處逛逛吧,其餘人就別跟來了。”

宮女太監們應聲,劉全亦步亦趨跟在昭德帝身後,昭德帝漫無目的的瞎逛,不知不覺,來到一滿是爬山虎的牆籬外,牆內古琴聲音傳來,驅散了昭德帝心中抑郁。

“走,進去看看。”

楚雲澈閉着雙眼,指尖撥動琴弦,琴聲悠揚,他的眉宇間卻萦繞着憂愁,一曲終落,聽到鼓掌之聲,這才看到不遠處站着的昭德帝。

“楚雲澈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昭德帝溫和笑道,“幾日不見,楚大家的琴藝精進不少。”

楚雲澈謙虛擺手,昭德帝又道:“朕方才看見楚大家閉眼彈琴時,眉宇之間似有解不開的憂愁,這卻是為何?”

撫雲居,乃楚雲澈所住宅院的名字,占地雖小,撫雲居這名字卻是昭德帝親自提名的。

昭德帝本人雖對這類風花雪夜一竅不通,卻不妨礙他喜歡,并且對有才藝之人頗為禮遇,是以,楚雲澈當初要住在這裏時,昭德帝為避免他人以為楚大家不受待見煩擾于楚大家,親自提名。

他聽不出琴聲中的憂傷與踟躇,只看到楚雲澈面上的表情,故有此一問。

“回皇上的話,雲澈從方才起便一直心神不寧,不知是何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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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昭德帝眉頭一凝,“楚大家可是有難解之事?不妨說來與朕聽聽,朕或可幫助楚大家一二。”

難解之事?

楚雲澈怔了怔,和她有關的事情,對他來說,都是難解之事,可她那般冷淡無情,讓他莫要在與她聯系,讓他以後只當不相識...

想到這,楚雲澈神色黯然了兩分,輕輕搖了搖頭,“雲澈無難解之事。”

昭德帝看得出楚雲澈在隐藏着什麽,不過他也不介意。

這事兒往大了說是欺君之罪,往小了說那就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他作為九五之尊的确可以強制楚雲澈必須說出來,可如此作法終究不得人心,且他現在大病未愈不說,還因為蠻子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月末又是守義将軍班師回朝之時,他巴不得別人少來煩他,又怎麽會上趕着去處理一介小小琴師的事情。

是以,昭德帝微微颔首道:“既如此,楚大家便再彈奏一首與朕聽聽罷。”

楚雲澈從善如流。

琴音從指間宣洩而出,憂愁悲傷,楚雲澈想着最壓抑的心事,昭德帝焦慮最讓他頭痛的蠻子,除了眼觀鼻心的劉全外,兩人皆沉醉其中。

“當...”

脆弱又低聲的聲音打斷陷入各自思緒的兩人。

弦斷...

昭德帝面色鐵青,劉全吓得跪地磕頭:“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心仿佛被紮了一般,楚雲澈捂住心口,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暈倒在地。

昭德帝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

蘇寒枝費力踢開趴在她身上的楚雲澈。

刺痛陣陣傳來,如今蘇寒枝兩只手臂皆不能用,左肩被匕首戳過,右肩肩膀處的骨頭已碎。

她呼出口氣,面露疑惑之色,就在蕭澤煥匕首将要紮破她眼球之際,原本不堪重負的身體卻突然變得異常輕松,就好像身體裏有個什麽東西離開了,也正是那時候,才讓她有了可趁之機,對準蕭澤煥太陽穴就是狠狠一紮。

蘇寒枝甩了甩頭。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左手撿起地上的匕首,朝蕭澤煥心口狠狠捅去,随即松開手,拔出将近一半沒入蕭澤煥太陽穴的針,将它放進布包。

也不知阿免怎麽會随身帶着這種東西。

這布包分明就是前幾日在掩月樓時阿免向掌櫃忠才借的針包,沒想到阿免既沒還給忠才,也沒扔了。

不過...

這包針怎麽看都像是針灸用的。

将布包收進袖籠,蘇寒枝走到躺在地上的阿免身旁,朝四周望了望。

這可就把她難住了...

她現在雙臂疼痛,右肩碎裂關節脫落根本擡不起來。

左肩倒還好,沒有脫落,可動一下就會疼,如何把阿免扛回去?更別說她如今這幅樣子回去怎麽跟別人解釋,然而最最重要的一點是——

她現在連自己身在何處都不知道!

蘇寒枝欲哭無淚,忍着疼痛将阿免挪到屋子裏。

這裏是個已經破敗的寺廟,寺廟很小,除了外面坍塌的圍牆出一個小院子外,便只有一間屋子,屋裏面供奉着菩薩。

蘇寒枝擡頭想看看頭頂上方是哪路菩薩。

很遺憾,菩薩身子還在,頭卻不翼而飛,四面壞繞,也沒看到菩薩的頭在哪裏,她虛眯着眼拍了拍寺廟角落裏一堆雜草。

還好,是幹燥的。

白天可以躺着,晚上冷的話還能燒了取暖,不過現在是夏季,冷也冷不到哪裏去。

蘇寒枝又費力把阿免拖到雜草上,這才有空看一看阿免的傷口,傷口不深,也沒有傷到致命處,之所以昏迷,是流血過多所致。

從衣裙邊角扯下一大塊布,包裹着阿免身上的傷口。

僅僅是幾個簡單動作蘇寒枝就已累的汗流浃背,她顫巍巍拿出袖籠裏的布包,取出最細的一根針,閉上眼深呼吸一口氣,朝阿免頭頂紮去...

針灸完,聽見阿免平穩的呼吸,蘇寒枝軟軟癱在一旁。

她現在連擡手的勇氣都沒有,也因此明白了什麽才叫疼進骨子裏...

極度緊張極度疲勞之下,蘇寒枝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夢裏,她身在現代,渾渾噩噩過着自己朝九晚五的白領生活,對父母的安排從不拒絕,如同一個局外人一般看着祖父祖母和父母因為她而争吵不休。

祖父想要她繼承中醫醫術,把中醫醫術發揚光大,所以她大學的專業是中醫。

勉勉強強學了四年大學畢業,除了比旁人多認識幾個人體穴位外,似乎根本沒學到什麽,随便找了個藥房工作,父母看不下去,砸錢給她搞了個文員的職位。

高不成低不就,生活沒甚波瀾,無趣的很。

不過,自她來古代後,生活似乎有趣多了。

蘇寒枝嘴角微微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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