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救美
錢小寶聞言輕笑道:“這有何不可呢?”
“啊?這客棧真的是你開的啊?”
“此次出門本就是為了巡視各地産業,這有什麽驚訝的?”
“那你還給人家銀票?”
“這娘子可就有所不知了,”錢小寶淡笑着說道:“一來,住店付錢本就理所應當,而且這樣賬目也會比較清楚;二來,反正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又有什麽幹系呢?”
歐陽兮聞言點了點頭:這話說的倒是在理,但是有句老話怎麽說來着,賣珠寶的舍不得穿金戴銀,意思就是但凡賣東西的總舍不得将自家的好東西消費在自己身上,而是希望可以賣掉,從而換個好價錢。這總統套房一般的房子本來就只有三間,又是大家争相搶奪的,房錢怎麽着都低不了,自己住不是白白浪費了嗎?還不如騰出來讓給別人,還能賺上一大筆銀子。這樣想着,歐陽兮頓時坐不住了,拉起身旁的錢小寶就朝着門外走去。
錢小寶一個遲疑的功夫已經被她拉到了大門處,她有些困惑地停住腳步拉着歐陽兮的手腕問道:“這大晚上的不睡覺,出來做什麽?”
歐陽兮的回答幹淨利落:“換房!”
錢小寶有些不解:“為什麽?這裏難道不好?”
“就是因為太好了,所以咱們才不應該住啊。”
“可是……”這是個什麽道理,好東西不是就應該留給自己享用嗎?
“還可是什麽,快走。”歐陽兮這時候也不知道從哪裏生出了一股蠻力,硬是悶頭拽着錢小寶的袖子走出了十幾米。兩人就這樣邊說邊走,拉拉扯扯間居然不自覺出了木栅欄圈着的小院,立在了通往地下通道的石子路旁。正僵持不下之時,旁邊的小院裏卻突然傳出一陣嘈雜聲,似是有人在争吵。
歐陽兮頓時忘了正在做着的事情,有些好奇地沖着不遠處的院子望了望,果然就看見被四周挂滿的燈籠照得猶如白晝的院落正中央,有兩個人正背對她們說着什麽。從身形打扮來看,該是一男一女,男的一看就是這客棧內的店小二,那女的,想來該就是這間“總統套房”的房客無疑了。作為一個服務行業,這工作人員怎麽就能當街和顧客吵起架來呢?歐陽兮心內頓時升起一種當家主母的自覺:不行,這種服務态度不是砸自家招牌嘛!
心裏雜七雜八地想着,腳下卻已經不自覺走進了那小院之內,剛靠近就聽見店小二十分憋屈的聲音:“姑娘,若手頭實在不寬裕,何不換成普通客房……”
只是話未說完就被一道清脆的女聲打斷:“那種客房是人住的嗎?”
那小二又道:“可……可是……您已經欠了兩天的飯錢和房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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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兮聽到這裏頓時有些火大起來:原來是吃霸王餐的!說起來,自己一向就最讨厭這樣裝逼的人,既然沒錢那您就悠着點兒花,什麽都得吃好的住好的,到頭來卻來這麽一出沒錢賴賬,這算擺的哪門子譜兒?
當下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緊走兩步站到那二人身前,大聲說道:“真是稀奇,欠人家錢還能這麽理直氣壯,我倒是頭一次見呢!”
賴賬那姑娘一見驚動了他人,想起自己确實理虧,當下也是面上一紅,有些心虛地辯解道:“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那就是有意的喽?!”
歐陽兮十分順嘴地回了一句,這才轉過頭去将那姑娘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子上身着羅紅色短衫,衣擺流蘇之下是一襲藏青色長裙,半掌寬的乳白色腰封覆在腰間,完美勾勒出了一副窄臀細腰的曼妙身姿。從衣服的布料和做工來看,該是家底殷實的富家小姐,卻偏偏做了副亦男亦女的中性打扮,連發型都不是時下女子愛梳的樣式,而是像錢小寶似的,高高豎起在頭頂,有些高調的绾了個鑲滿寶石的銅冠,更襯的發絲滑如瀑,黑若碳。
那姑娘見歐陽兮盯着她看個不停,瓜子俏臉上略顯英氣的眉毛揚了揚,有些不服氣地繼續說道:“本姑娘在這裏住了有些日子了,卻是從不曾欠賬的,若不是前日上街被那可氣的偷兒盜走錢袋,也不至……”說到這,估計又想到當街被盜之恥,有些憤憤不平地一咬牙一跺腳道:“等我把那偷兒找着了,定要讓他好看!”
哦,原來是被人偷了錢包,這才沒錢付賬。歐陽兮這樣想着再次将人打量一番,心中嘀咕道:也是,長得這麽漂亮的姑娘,怎麽會賴賬呢?果然是有苦衷的!
那姑娘見歐陽兮不再咄咄逼人的為難她,心下一松,當即轉頭望着店小二,故意軟着聲調說道:“你就再容我兩天,到時候我定會雙倍還錢的……”
小二也很無語: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開店的偏偏遇上沒錢的,沒錢就沒錢吧,脾氣還這般火爆,人趕不走,錢要不到,待會兒少不了要被掌櫃的一頓罵。
那姑娘見店小二對自己的話全然不應,只盯着她擺出一副決不妥協的樣子,當下咬着牙又是一跺腳:“罷了!本小姐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說話間,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置于他眼前,說道:“這是我家的傳家寶,若是換成銀子在這裏住上個一年半載都沒有問題,今日就先抵押給你暫時抵了那房錢吧。不過可得先說好,這玉佩你們可得幫我小心保管好,他日我必定是要贖回來的。”
再說那店小二,畢竟只是個打雜的下人,本沒見過什麽世面,更不知道這玉是否真如眼前這姑娘說的那般值錢,接過玉佩捏在手裏,思來想去,躊躇萬分,卻是一時也難以決定是否接納這姑娘的提議。
歐陽兮作為一個資深的彎人,向來對漂亮姑娘沒有免疫力。現下看那姑娘盯着自家祖傳玉佩一副心疼難舍的模樣,實在有些不忍,心內翻江倒海一陣掙紮,最後還是咬牙決定幫她一把。
所以,這話怎麽說來着,不只是在現代,即使回到古時,那也還是個看臉的年代!
當下上前一步,問道:“呃,那個,她欠了多少錢啊?”
店小二一聽,心下頓時一激靈:有門兒!再一看歐陽兮的穿着打扮,那是标準的富貴人家啊,這種富家子弟平日裏不就愛幹些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事兒嗎?!當下也不敢遲疑,急忙說道:“房錢十兩,飯錢二兩。”
歐陽兮悄悄在心裏計算着:十兩放到現代差不多是人民幣一萬元,媽呀,錢小寶家這個還真的是總統套房呢,一晚上要五千多塊錢。再說那飯錢,一個姑娘家家的,得吃多少才能吃得了2000塊錢啊?!
這樣一算她也有些肉疼了,但擡頭看着那姑娘滿臉期盼的模樣,又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來,當下也只得低頭無奈地從随身的小錢袋裏摸索出一張小額銀票,十分不情願的遞到店小二面前說道:“喏,我幫她付。”
那姑娘一見銀票,眼睛都亮了,從小二手裏搶回玉佩,轉頭遞到歐陽兮身前:“那就先把它抵押給你吧,等以後有錢了我雙倍贖回,怎麽樣?”
歐陽兮接過來仔細瞧了一眼,那玉佩通體翠綠,色澤柔潤,握在掌間手感微涼,分外舒适。而在玉的中心位置上,正雕刻着一條镂空的盤龍,做工精致,雕工精湛,甚至連細細的龍須都能看的十分真切。這玉配看起來該是個好東西,可她從來沒研究過,也琢磨不出來到底能值多少錢,正低頭估量着,錢小寶已不聲不響地走到了她身側,趁人不備指尖輕挑起栓玉的紅繩,在眼前晃了晃說道:“嗯,上好的藍田玉,娘子這買賣值了。”說完,把玉佩收了起來,輕輕一瞥歐陽兮:“愣着做什麽?給錢啊。”
歐陽兮一瞪她:“憑什麽你收了東西我給錢啊?”
錢小寶道:“你沒聽這位姑娘說以後會雙倍贖回嗎?我只是暫時幫你保管一下,總歸還是會還回去的。到時候雙倍贖金你收着不就行了。”
歐陽兮一想,是這麽回事,當下轉頭望着錢小寶問道:“給多少?”
“有多少就給多少。”
啥?我可是有不少錢呢,都給了?她這東西值得了這麽多嘛?歐陽兮有些懷疑地望向錢小寶,對方卻回給她一個安撫性的笑,篤定說道:“相信我,你不會虧的。”
歐陽兮低頭數了數錢袋中的銀票,還剩差不多一百五十兩。擡頭再看錢小寶一眼,咬咬牙,轉身背對衆人從上衣隐秘的內袋中取出兩張面值五百兩的大額銀票,財不外露的道理她是懂的,所以大小額銀票還是分開存放的,回過身連同錢袋中的一并遞給了那姑娘:“一共一千一百五十兩,全給你!”
錢小寶好笑地看着歐陽兮一臉肉疼的表情,轉身對着店小二吩咐道:“小二哥,以後這位姑娘的花銷便都記在我的賬上吧!”
那店小二得了準話兒,頓時眉開眼笑起來,手裏拿着之前歐陽兮給的銀票,對着三人彎腰鞠了一躬,畢恭畢敬地退出了院子。
錢小寶見事情已經解決,當下轉身拉起歐陽兮就想回自己的房間。那姑娘見她們要走,急忙上前張開雙臂一攔:“等等!”
歐陽兮有些疑惑地看她一眼:“你,你不是覺得錢少吧?”
“不是不是,”那姑娘擺擺手,随即又像是想到什麽似的,雙手抱拳道:“我叫江清潇,敢問二位高姓大名?”
錢小寶聽到她的話,臉上飛快地閃過一抹驚訝的情緒,卻很快恢複平靜。他輕輕擡手一作揖後說道:“大名談不上,在下錢小寶。”
歐陽兮不甘落後,也爽快地自報家門:“我叫歐陽兮。”
“錢公子、歐陽姑娘,敢問你們家住何方,他日待我尋回錢袋,必定早早上門将玉佩贖回。”
歐陽兮有些為難地望着錢小寶:她們又不是本地人,總不能把永山縣的地址告訴人家,等她們巡視完産業回了家再叫人家千裏迢迢跑過去贖玉佩吧?
錢小寶卻像是完全沒有這方面的困擾,望着江清潇十分淡定地說道:“我們就住在姑娘隔壁的院子,哪天姑娘尋回錢袋,可随時過來将玉佩贖回。”
“哦,那真是太好了,既是住得這麽近,那到時我贖玉佩就方便多了。”
錢小寶聞言輕笑着點點頭,拉起一邊的歐陽兮說道:“天色已晚,就不打擾姑娘休息了。”說完拉着歐陽兮的手出了院子,轉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留在原地的江清潇看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心中微嘆道:哎,看來這江湖之上還真的是好人多。随即卻又轉念一想:不對啊,住在隔壁那不就說明不是本地人嗎,這樣的話她們不是随時就可以退房離開?若真那樣,到時候自己可要去哪裏贖回玉佩?當下擡腳就欲前去再次詢問一番,只是剛剛走出兩步卻又收回了腳步,想了想又搖頭作罷:天色确實已然不早,這會兒前去打擾人家也實在不妥,既然那位錢公子如此說了,必定是會在此多留幾日,自己盡快将錢袋找回來趕在她們離開前去贖回玉佩不就行了嗎?
這樣想着,心中頓時釋然,轉身哼着小曲兒進房間休息去了。
歐陽兮被錢小寶拉着,一路上還在想着剛才發生的事情。一時覺得江清潇這麽漂亮的一個年輕姑娘獨身住在客棧裏十分奇怪,一時又害怕收的玉佩不值自己給出的那些銀子,一時還擔心離開江州之前江清潇還不上銀子,自己這樁買賣最終虧了本錢。直到回到房間被錢小寶輕拍肩膀,摁坐在椅子上,方才回過了神,她打量一下身處的房間,突然想起剛才她拉着錢小寶出門的目的。當下有些不悅地說道:“怎麽又回到這裏了?”
“已到時間歇息,不回這裏,難道我們要睡在外面?”
“我不是說這個。”歐陽兮對她顧左右而言他的行為十分不滿:“不是說要換個房間嗎?”
錢小寶聞言輕輕一笑:“娘子對這裏有什麽不滿意的嗎?”
“沒有。”
“那又為何執意要換?”
“好的留給別人住啊,這樣才能掙錢不是?咱們随便住一間普通的不就好了嗎?”
錢小寶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娘子不用財迷到如此地步吧?”
歐陽兮一聽這話可不願意了:“我怎麽財迷了?你聽我給你算筆賬啊,我們住的這個房間一個晚上要五兩銀子,但是普通的房間卻只要四五百文,甚至還有的只要一百文。若是将這個房間租給別人,那我們收入五兩,支出一百文,這樣的話我們還能賺四兩加九百文。但若是我們住了好的房間,把普通的租出去,那我們收入一百文,支出五兩,這樣的話我們還虧了四兩加九百文。這一加一減就差了九兩零八百文,基本相當于是十兩銀子了好不好?”
錢小寶聽她一條條的算着帳,心內十分無奈:“娘子不用算得這麽仔細吧?”
“不算計怎麽能過上好日子?”
我就從來不算計,現在不是照樣過着好日子麽?錢小寶微微吐槽一番,轉而望着她說道:“且不說娘子的帳算得是否正确,單說這銀子賺來本就是為了花掉而不是天天攥在掌間守着不是?”
“可……”
“再說了,”錢小寶打斷她,繼續說道:“掌櫃的既然安排我們住進來,那麽這個房間今日本就是空着的。既然是空的,那我們住進來,總好過它閑置着浪費吧?”
這麽說倒也是,歐陽兮有些贊同地點了點頭,随即想到若是江清潇的玉佩真的價值連城,自己今日也算是好好的賺了一筆,住個好房間犒勞一下自己倒也不為過啊,心下便也釋然了。
錢小寶見她眼角不自覺添了些笑意,知道自己勸說成功了,于是上前一步說道:“好了,舟車勞頓一天你也累了,去洗個澡放松一下,好早點休息。”
“她們有送了洗澡水過來嗎?”
錢小寶點點頭:“剛才你‘英雄救美’的時候我就瞧見他們擡進來了。”
“呀,那不是該涼了?”歐陽兮瞪她一眼:“你又不早說?”說完未待錢小寶答話,早已三兩步奔向一旁的浴室去了。
錢小寶看着她飛奔而去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坐在凳子上端起手邊的茶杯輕啜一口,這才對着門口的位置輕輕喊了聲:“阿四,進來吧。”
房門應聲打開,錢四轉身将門掩好,這才走到錢小寶身邊行禮說道:“少爺。”
“嗯,”錢小寶輕輕一颔首:“查得怎麽樣了?”
“确實如少爺所料,那處莊園是新近才蓋成的,裏面很多院落都還未修整好。整個莊園的位置大概是在福壽村的中央,占了整個村子一多半的面積,院內的各種布置和裝飾都十分豪華,估計該是投入了不少銀子。院內現下只有些修葺的工人和一些看起來像是侍女的下人在打掃,并未見到主事人的身影。”
“是誰的府邸?”
“屬下找到我們在江州的探子了解到,那處宅院,是江州知府王大人的。”
“知府大人?”錢小寶有些驚訝地問道:“他的府邸不是應該在江州城內嗎?何時移到那福壽村去了?”
“并未移過去,王大人在江州城的府邸依然尚存。”
“那就是私建別院喽?晟沐律法中有明确規定,各地官員除了朝廷特批的官宅外,是不允許建造私宅的,更何況還是這麽大規模的。他就不怕有人會告到京城,刑部依律将他革職查辦?”
“依據那探子的消息,這王知府好像在朝內有個了不得的靠山。”
“是什麽人?”
錢四搖搖頭:“屬下無能,并未打探出來。”
錢小寶道:“不怪你,我們安插在江州城的探子在此地這麽長時間尚不可知,你只查了區區一天,能得來這些消息已屬不易。而且,收集消息向來不是你所長。”說完又像是想到什麽似的望着他問道:“對了,錢二可有消息傳來?”
錢四聞言低頭從袖間取出一個拇指般粗細的精致竹筒,雙手捧着遞上前道:“來之前我剛去找了掌櫃的,這消息是昨日才到的。”
錢小寶輕輕一颔首,接過竹筒打開,抽出裏面的紙條讀完,又随手在一旁的油燈中點着燃盡,說道:“京城那邊還算風平浪靜,看來懷珺把我的話聽進去了。”
“需要給錢二回話嗎?”
“說我們一切安好即可。”
錢四躊躇一番,上前問道:“可要通知錢二查探一下這王知府在朝堂裏的靠山?”
錢小寶低頭細細思量一番,複又擡頭望着他回道:“我們在江州逗留不了太長時間,飛鴿傳書一來一去怕也要幾日,估計來不及。我今日倒是意外碰到了一人,說不定借她之手就能幫我們打探到所有想要的消息,就先不要如此大費周章動用錢二了。”
“是。”
錢小寶又問:“還有沒有查探到其他的?”
“屬下查到一事十分蹊跷。”
“哦?說來聽聽。”
“聽那探子給的消息,好像最近兩年江州城內的賦稅并未加重過。百姓之間還經常争相贊頌說這王知府治理有方,是個難得的好官。”
錢小寶聞言饒有興趣地一笑:“這倒有些意思。”說完低頭細細思量一番,問道:“阿四,若我沒記錯的話,這位知府該是兩年前新君上位後不久調來的罷?”
“少爺說的沒錯。”
“這麽說來,這王大人該是與新朝的某股勢力有些瓜葛了。”錢小寶端起茶杯輕啜一口,眼神穿過錢四有些缥缈的向着遠處凝神思索片刻,這才再次望着眼前的人吩咐道:“明日你多去幾個附近的村莊查探一下,看看除了福壽村之外,這兩年之內是否還有其他村落的賦稅加重?”
“是。”錢四恭敬應下。
“另外,再去幫我查一個人。這人名喚江清潇,沒記錯的話該是江煞門內的大小姐。你去了解一下她為何會獨自一人住到江州客棧來。”
錢四再次點頭應下,垂首等了片刻見錢小寶沒再作出其他吩咐,便擡頭問道:“少爺是否還有其他吩咐?”
錢小寶聽着隔壁房間內嘩嘩的水聲已然停止,想是歐陽兮洗漱完畢正在更衣,于是望向錢四說道:“好了,就這些。天色不早了,你奔波一天早些回房間休息吧。”
錢四再次點頭應允,轉身疾步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