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就算是陸霖先動手, 那也總得有個理由的。
陸霖不會平白無故動手,許然也不會。
但這兩人向來沒什麽交集,更沒有什麽沖突, 突然打起來讓蘇橙有些費解。
到底為什麽會打架似乎所有人心裏都有了定數,只有蘇橙這個當事人百思不得其解。
或許也不是只有蘇橙一個人。
還有許銳,同樣是一臉茫然, 他似乎現在才反應過來打了陸霖的人竟然是他哥。
當即臉色如同調色盤一樣變了變,怪異的看了許然好幾眼, 最後滿目震驚。
他哥這種人, 竟然會打架?
當初他在外面惹了事,他哥最生氣的時候,也沒有動手打過他。
最多就是冷着臉罰他不許出門, 然後扣光零花錢。
他實在難以想象像他哥這樣清冷自若的人,打起架來是什麽樣的。
陸哥到底是做了什麽,竟然能惹得他哥這樣的人對他動手。
不對, 應該說。
他哥到底是做了什麽,竟然有人會舍得對他哥這張隽雅清貴的臉動手。
許銳有些難以置信:“對啊,陸哥你為什麽要打我哥啊?”
他幾乎是問都沒問, 直接下定論說是陸霖打了許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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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是事實,卻依然讓陸霖極為不爽。
難道在他們眼裏,許然就是個溫雅君子, 而他就是個不講理的莽夫不成?
是不是蘇橙心裏也是這麽想的?
陸霖暗恨許然這人太會僞裝。
心裏氣得不行。
但這事卻絕對不能說出來。
蘇橙還不知道許然的心思。
只要許然不打算開口表白,他自然不會輕易去戳穿。
因為如今連他自己都不确定。
如果蘇橙知道了許然的心意, 是不是真的就離開他, 直接接受許然,和許然在一起了。
這是他絕對無法忍受的。
陸霖不說,許然自然也不會開口。
兩個人如同約好的一樣, 不管許銳怎麽問,就是不肯開口。
最後許然一個冷眼,成功讓許銳閉了嘴。
蘇橙原本也不是個好奇心特別重的人。
他們不願意說,她也沒有多問。
幾日後,蘇橙投的劇本得到了回信,她投了好多家,得到回複的竟然是樂娛。
樂娛是封家旗下的産業。
蘇橙有些詫異。
又想到那天程言說讓封洺開後門的事情,略皺了下眉。
不過封洺這人游手好閑的,又不管公司的事情,她和封洺也不熟,所以應該不可能是封洺在中間做了什麽。
蘇橙眉目又舒展開來。
有女傭敲了敲她的房門:“大小姐,老爺子問您這些東西您還要嗎?”
她手裏捧着一大堆禮盒,紅色的。
蘇橙定眼一看,認出了這是陸家當初送的訂婚禮物,都已經十年了。
當初她才十五歲,帶不了這些首飾,又對這所謂的訂婚禮物很珍重,害怕被自己不小心給弄丢了。
所以還特意讓爺爺幫自己珍藏起來。
如今已經退了婚,這東西自然不能再留着。
蘇橙甚至都沒有再去将盒子打開,僅是看了一眼,便讓人直接給送去了陸霖的公司。
幾天過去,陸霖臉上的青腫已經全部都消退了,完全看不出打過架的樣子。
他前幾天頂着一臉青腫進公司的時候,被好一陣瞻仰。
都說陸總最近是不是犯沖,先前突然被封洺揍得流了鼻血,現在又直接一臉青腫。
心裏紛紛猜測着到底誰膽子這麽大,竟然敢打陸總。
陸霖不知道旁人怎麽說,就算知道了,心裏也不大在意。
蘇橙如今搬去蘇宅住了,他想見她一面似乎都成為了難題。
他每天特意繞道從她之前那個房子門口路過,卻一次都沒有碰到她。
陸霖心裏有些失落,最近這段日子,他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甚至每天的飯菜都沒了胃口,臉上也肉眼可見的瘦了下來。
他喊了吳文峰,問他:“蘇橙如今不住‘溫蘊’了,那她先前請的保姆是不是也被辭退了?”
吳文峰愣了下,想起陸總最近食欲不振,以前又是蘇小姐送的飯,立馬回道:“是的,陸總需要我将那位阿姨雇來嗎?”
陸霖輕嗯一聲,說:“只需要她做飯就好。”
其他的,他自己有請家政阿姨。
吳文峰應下了,然後問又說:“剛剛楚小姐有打電話過來,問您答應給她安排的工作什麽時候落實,需要我安排嗎?”
楚安安的號碼被陸霖給拉黑了,聯系不上人,所以才找上了吳文峰。
她原本想有點骨氣,結果現實太過殘酷。
俗話說由奢入儉難,楚安安在陸氏因為有陸霖開後門,過慣了舒服日子,讓她再像從前那樣沒日沒夜的兼職打工,她根本就受不了。
找了幾天的工作,四處碰壁,她的學歷想找好工作本來就難,在別人知道她是被陸氏辭退的之後,就更加沒人敢用她了。
楚安安猶猶豫豫好幾天,又被催債催得沒辦法,這才厚着臉皮想起了陸霖說過的工作。
陸霖好歹是陸氏的總裁,他介紹的工作肯定不會差了去。
陸霖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下,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工作?她倒真敢想。”
在他不知道楚安安故意陷害蘇橙之前,他原本确實想給她找個好工作,讓自己不至于虧待了救命恩人。
可在知道這些後。
他只恨不得殺了楚安安,又哪裏有幫她的心思?
他更恨自己識人不清,把楚安安當作心地善良好心救人可憐無辜的單純少女,恨自己沒能早點看清楚安安的真面目。
以至于他為了維護她,甚至弄丢了深愛自己的未婚妻。
他眼裏如同侵染了寒冰一般,嗓音冷冽:“不用管她,讓她自己自生自滅。”
随後,又像想起什麽似的,補充道:“還有上次該賠償的東西,也讓她賠。”
吳文峰應了聲,神色帶着幾分輕松。
因為蘇橙的緣故,他很不喜歡楚安安。
他出去聯系了蘇橙先前雇傭的保姆,十幾分鐘後,又拎着一個大禮品袋敲了門進來,說:“陸總,這是蘇小姐讓人給送來的。”
他将東西給放在了陸霖跟前。
裏面全是紅色的盒子。
陸霖看了一眼,疑惑的瞅向吳文峰。
顯然,他并不知道這是什麽。
吳文峰只好解釋道:“送東西過來的人說這是當初您送給蘇小姐的訂婚禮物。”
陸霖将包裝盒一個個的拆開看。
裏面有鑽戒、手鏈、項鏈、耳釘、耳環、耳環,買得十分齊全。
看完最後一一重新蓋上。
他眼底神色晦暗。
這些,是當初他母親去挑選,送給蘇橙的訂婚禮物。
——以他的名義送的。
訂婚禮物,原本該是由他去買的,當天陸母喊他一起去,被他不耐煩的拒絕了。
所以嚴格來說,這是陸母送給蘇橙的訂婚禮物,根本不算是他送的。
連訂婚禮物都是由母親挑選了送給蘇橙的,可見當初自己對這婚約是有多不上心?
可在蘇橙眼裏,這東西應該是他送的才對。
如今卻被她給退回來了。
她是想告訴自己,他們已經退婚了,沒辦法挽回了嗎?
可她分明說了會原諒自己的。
陸霖突然神色一震。
對!
他開除楚安安的事情還沒有和蘇橙說,蘇橙說不定就是因為這件事情生氣了,所以才讓人把這個送來給他個警告。
陸霖當即也顧不上什麽,連忙起身将那袋東西拎着離開了公司。
陸總火急火燎的從公司離開,這種半途翹班的行為以前是從來沒有過的。
只是最近陸總可是越發奇怪了,對比起來,翹班什麽的似乎又覺得很正常了。
衆人眼觀鼻鼻觀心,不想成為第二個楚安安。
蘇衡很少回蘇宅,這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便在門口遇上了拎着東西打算進鐵門的陸霖。
蘇衡在門口停下,他單手插兜,暼了他手裏的東西一眼,似笑非笑:“陸總這是走錯地方了吧。”
蘇衡對他态度一直都不怎麽好,以前是不冷不熱,和個陌生人差不多,如今卻是直接上嘴嘲諷。
以前陸霖倒是不大在意,他也沒有要和蘇家人打好關系的準備,平日裏也很少和蘇衡打交道,哪怕是必要的見面,也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相處着。
他一直都知道蘇衡對他很是不滿,無非就是因為他對蘇橙的态度不好,所以看他不順眼罷了。
以前他能無視就無視了,如今卻不行。
對方是蘇橙的哥哥,是蘇橙的親人,他自然不能再像從前那樣。
“哥,我想找下蘇橙。”他語氣和姿态都放得極低。
蘇衡大他兩歲,喊他一聲哥,并不算吃虧,也不是什麽特別為難的事情。
但陸霖以前卻從未開口喊過一句。
這是他第一次開口這麽喊蘇衡,嗓音別扭又生澀。
蘇衡多情的桃花眼裏先是露出了幾許詫異,似是不敢相信當初那個不可一世,眼高于頂的陸霖竟然會低聲下氣的開口喊他一聲哥。
而後又嗤了一聲:“可別,當初你和蘇橙有婚約的時候我都不配被你喊一聲哥,如今你和蘇橙都已經退婚了,我更加當不起。”
他絲毫沒有掩飾自己話語裏的嘲諷之意,陸霖沒有因此生氣,只覺得心裏沉甸甸的,像被石頭壓住一般的難受。
但他知道蘇衡不喜歡自己,他當初那麽對蘇橙,如今會被蘇衡這麽對待也并不冤枉。
他深吸一口氣,勉強壓制住心裏的悶燥之意,斂眉低聲說道:“當初是我不好,是我沒有好好對待蘇橙,我很抱歉。”
他頓了下,修長的鳳眸與那雙和蘇橙有些相似的桃花眼對視,目中帶着幾分堅定:“但是我和蘇橙還沒有退婚,這事只要我沒有同意,便不算數。”
他嘴裏依然這麽一口咬定,但到底退沒退,大家都心知肚明。
陸霖也只是不願意接受現實罷了。
蘇衡有些詫異與他的變化,但依然半點面子都沒留的直接張嘴戳穿,唇角譏诮的翹起:“當初訂婚的時候你不也沒同意嗎?所以你同不同意有什麽要緊?”
他從口袋摸出一盒煙,抽出一根點燃了,半倚在鐵門上,手指夾着煙,語調帶着幾分玩味:“說退婚的是你,說不同意的又是你,你到底是當我妹妹好欺負,還是當我蘇家好欺負?嗯?”
他眼尾微挑着,細碎的黑發垂在額前,有微風吹過,一雙桃花眼看上去缱绻風流,和蘇橙的妩媚動人很不一樣。
陸霖唇線微抿,他以前還真沒怎麽把蘇家放在眼裏。
不過就是老一輩的關系好罷了,他爺爺都已經去世了,他也不過就是幼年經常被爺爺帶來蘇家,但那會兒他還小,并沒有什麽太多的記憶。
後來爺爺身體差,一直住在療養院,來往少了這感情早就淡了。
當初和蘇橙訂婚他都是不願意的,或者也不是說真的不願意,只是不滿別人随便決定他的人生而已。
他比蘇橙大三歲,他們青梅竹馬,那會兒他對蘇橙也并沒有什麽反感的情緒。
相反的,因為母親對蘇橙的喜愛,他和蘇橙一直都相處得還算不錯。
得知蘇橙和自己從小定了娃娃親,他那時候也并沒有什麽抵觸的情緒,反而有認真的在心裏将她當做未來的妻子看待。
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那些想法慢慢的就變了。
直到爺爺臨終前,說看不到他将來結婚,希望能夠看到他訂婚。
他那會兒尚在上高中,骨子裏還帶着屬于那個年齡段少年的逆反心理,不太高興家裏随便操控他的人生。
加上經常會有同學調笑他,說他有個小未婚妻之類的話,他一天至少會從別人嘴裏聽到十次蘇橙的名字,聽多了便引起了他極大的反感。
連帶着,對蘇橙也有些抵觸起來,導致他後來對蘇橙的态度越來越差。
所以當初說要訂婚的時候,他确實是不同意的。
但僅僅只是不同意而已,并沒有強烈的拒絕,為了滿足爺爺的心願,算是半推半就的答應了。
可即便這樣,訂婚宴也是擺着臭臉,大約是個人都能看出他有多不情願,蘇家因為這件事還被人嘲笑過。
那會兒蘇衡也在,并且已經二十歲了,他親眼看到自己家從小千嬌萬寵的小公主被人嫌棄,他對這事有着很深的印象。
他原本因着陸霖和蘇橙的婚約,是拿陸霖當自家弟弟看待的,但從那時候開始,他便對陸霖再也沒了半點好感。
想到那時候的事情,陸霖面上浮現一抹羞愧:“那時候年輕不懂事,确實是我的錯,我現在只想見蘇橙一面,想當面請求她原諒。”
他微曲着腰,望着蘇衡淡漠的雙眼,語氣裏帶着幾分悔意的懇求。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8-14 16:56:36~2020-08-15 19:47: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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