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許然這人表面看起來純良無害, 但能夠将偌大的許氏打理得僅僅有條的人,又怎麽可能真的是個軟柿子?
陸霖甚至懷疑,他是不是故意将手暴露在鏡頭下, 好讓蘇橙拍到。
他唇角的笑意冷了下來。
蘇橙聽了許然的話,心裏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到底是誰請誰吃飯?
許然的手機又響了起來,顯然是來催他的。
許然微抿了唇, 陸霖暼了眼,似笑非笑:“不接?”
許然沒理他, 修長的手指将電話給按掉了, 他偏頭看向蘇橙。
似是在等她的答案。
封洺斜睨了二人一眼,唇角帶着輕嗤,“得了吧, 你們這群忙人。”他偏頭陸霖看去,又指了下吳文峰,“吳助理都不知道等你多久了, 你既然是路過的,就趕緊走啊,磨磨蹭蹭的。”
“你要去哪?我送你呗。”他朝着蘇橙撇了嘴, 如同掩耳盜鈴般的解釋了一句,“反正我閑着沒事。”語氣帶着點小別扭。
其實蘇橙更偏向與讓許然送她,但許然現在顯然有事, 而且她回家的方向和許然的公司并不同路。
送她回家代表着要耽誤對方很多時間。
她無意打擾對方工作,遂抿了嘴, 拿了手機出來:“我還是打電話讓司機來接我吧。”
張纖纖睨了她一眼, 環胸說道:“之前讓你考駕照不考,家裏擺着那麽多車不會開,還得讓人接送, 簡直就是浪費。”
蘇橙動了動唇,漂亮的桃花眼黯淡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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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纖纖曾經拉着她一起考駕照,但是被她拒絕了。
但張纖纖卻不知道她拒絕的原因。
她母親出車禍去世的時候,她就在現場,雖然那會兒還小,但那時候的場景,她卻怎麽都忘不掉。
那響着雲霄的尖叫聲,以及貨車剎車時,輪胎劃在地面上刺耳的聲音,還有母親渾身是血的倒在血泊裏的模樣,是她一直以來的陰影。
她握着方向盤都會忍不住手抖,更別提開車了。
陸霖和許然都只知道蘇橙母親車禍身亡,但因為她那會兒還小,都不知道她還記得那一刻的場景。
只以為是因為母親車禍的緣故,所以不願意學車。
唯有封洺唇瓣亦是抿得死緊,修長的指關節一根根扣緊,深邃的眸子裏像是在壓抑着什麽一般。
張纖纖敏感的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太對,長眸微眯,猛然想起蘇橙的母親是車禍身亡。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卻不知該怎麽補救了。
許然伸出大掌,在蘇橙頭上揉了一把,俊美朗目,語調輕柔:“橙橙也不需要自己開車,有…”他話到舌尖又打了個轉“有司機就好。”
蘇橙頭發長得快,如今已經到了肩膀處,發尾微卷,染着青灰亞麻色,襯得他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指冷白好看。
陸霖盯着他那只手,長眸眯起,覺得格外礙眼,費了好大的勁才忍住了将那只手折斷的沖動。
下一瞬,蘇橙便伸手将那只手給扯了下來,還伸手推了推許然,一副趕他走的樣子:“好了,你快去忙吧,我有司機,用不着你們。”
許然的手機還在響,他眼底閃過一絲無人察覺的冷光,最後在面對蘇橙的時候化為一抹無奈,語氣親昵的說:“好吧,那我先走了。”
蘇橙最後誰的車也沒坐,而是打電話給了司機。
鄭昊和楚安安兩人果然如同大家設想的那樣,堅持了不過兩個月,便支撐不住回了鄭家。
他剛出來的時候身上的錢是充足的,就算幫楚安安還了債,也還剩下不少。
可時間一天天的過去,鄭家依然找不到人,他們擔心這事會被陳家知道,也顧不上心疼兒子,直接凍結了他的銀行卡。
鄭昊手上雖然有現金,但他花錢大手大腳慣了,他和楚安安兩人都沒工作,坐吃山空,熬不到兩個月就已經山窮水盡。
彼時楚安安十分恰巧的懷孕了。
她心眼轉得很快。
她肚子裏有了鄭昊的孩子,鄭家就算不想認她,也得顧忌着肚子裏的這個。
此刻回鄭家正是大好的時機。
鄭昊都逃婚這麽久了,陳家估計也已經知道了,到時候被他們知道鄭昊和別人有了孩子,這聯姻自然不可能再進行下去。
于是她說服鄭昊回了鄭家。
——帶着她一起。
在豪門裏,借子上位的比比皆是。
楚安安可謂是胸有成竹。
可她低估了豪門聯姻的重要性,也高估了她肚子裏面那個孩子的價值。
對于鄭家來說,一個還未出生的孩子而已,生出來也只是個私生子,他們沒必要因此去膈應陳家,和陳家交惡。
別說答應鄭昊娶楚安安了,甚至壓根不承認她肚子裏那個孩子的身份,直接冷漠的讓她将孩子給打掉。
愣是逼着鄭昊娶陳家小姐。
鄭昊身無分文,這段時間和楚安安兩人在外面過盡了苦日子,他這輩子都沒這麽辛苦過。
剛開始還好,可時間久了錢就不夠用了,生活拮據起來。
楚安安這也不讓買,那也不讓買,這裏省那裏省,吃的穿的用的都是些便宜貨,過慣了大少爺生活的鄭昊完全習慣不了,心裏早就暴躁不滿了。
雖然明面上是楚安安勸他回來的,但實際上他早就動了回家的念頭,只是自尊心使然,讓他沒好開口,楚安安只是恰好給了他一個臺階而已。
如今已經回到鄭家,他再也不想去過那樣的生活。
他心裏想娶楚安安,但鄭家人不同意,他沒辦法,只能娶了沈家小姐。
至于楚安安肚子裏面的孩子,他也不是不想要,而是要不起。
在鄭家,他沒什麽話語權。
若想留下孩子,唯一的路便是再次離開鄭家。
可不說他不想再過苦日子。
就算他願意,他也沒能力養活這孩子。
鄭家既然下狠心逼他,那定然是不會給他留任何退路的。
他心裏雖然有些愧疚,但孩子總會再有的,他總不能為了一個還未出生的孩子将自己逼入絕境。
可心裏清楚歸清楚,鄭昊卻依然是生了些恨意。
那孩子再怎麽樣都是他親生的骨血,尚未來到人世便要被迫離開,他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這讓他如何不恨?
但人往往不會覺得自己有什麽錯,反而會将問題都遷怒在別人身上。
鄭家是将他養大的地方,鄭昊沒法去怪罪,只能将心裏的恨意轉移到陳家身上。
如果不是陳家逼着他娶那陳小姐,他哪裏至于将自己的親生孩子給打掉?
對此,連鄭昊都妥協了。
毫無身份地位的楚安安更是沒有任何說不的權利。
她就算想偷偷将孩子生下來,她也養不起。
何況她也不想一個人獨自帶着孩子長大。
倒不如借此讓鄭昊對她有些愧疚。
為了以顯重視,鄭家将婚禮舉辦的很是重大,當天邀請了不少媒體前往觀禮。
婚禮現場,司儀和新娘站在臺上,身為新郎的鄭昊卻遲遲未曾出現。
底下的人逐漸開始議論紛紛,不斷地朝入口處看去,司儀的面色也逐漸開始尴尬起來,新娘妝容精致的臉上随着時間的推移越發難看。
臺下的鄭母急得不行,怒氣沖沖的讓人趕緊去找人。
因為鄭昊有過一次逃婚經歷,他們是真擔心鄭昊這會兒犯糊塗又給逃跑了。
後臺女廁所裏。
鄭昊整理着自己身上的白色西裝禮服,眼底帶着尚未褪盡的欲色。
楚安安坐在馬桶蓋上面,原本蒼白的面色帶着一層酡紅。
外面隐隐傳來了找人的聲音,鄭昊原本也是有意晾着那個陳小姐,但也僅僅只是想要下一下她的面子而已,沒想做得太過火。
眼見着時間也差不多了,他伸手正欲推開門,楚安安纖細的手指揪住了他的衣角。
鄭昊回過頭,見她眼裏含着淚,可憐巴巴的瞅着他:“你馬上就結婚了,以後是不是就把我給忘了?”
鄭昊心裏憐意大起。
安安這麽跟着他,不僅沒了孩子,現在連個名分都沒有,他光是想想都覺得愧疚。
遂柔聲安慰了好一陣這才推門離開。
鄭昊走後,楚安安手指門口的把手上,眼裏的怨恨之意波濤洶湧。
随後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服,這才起身離開。
待她走後,隔壁的廁所門緩緩被推開,冒出了一個探頭探腦的小腦袋。
少女黑發披散,小臉看上去純真又無辜。
她見果真沒了人,這才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氣。
陳優蘊覺得自己簡直倒黴透頂了,好不容易從那個鬼地方逃出來,現在竟然陰差陽錯的跑到這婚禮現場來了。
想到剛剛自己聽了這對男女這麽久的壁角,她面上一陣青白角加。
心裏大罵鄭昊是個垃圾男人。
她原本并不知道裏面那個男人是鄭昊,直到聽到那句“你馬上就結婚了”她才反應過來廁所裏面只聞其聲的男人就是今天的新郎官鄭昊。
她隐隐有些慶幸起來。
幸好她逃走了,不然……
還不等她想下去,另一側的廁所門也被推了開了,廁所裏面走出一個穿着長裙,長相妩媚明豔的女人。
兩人視線對上,同時詫異了一下。
顯然沒有想到還有另外的人在。
又同時臉色青白交加了起來。
她們兩個,都聽到了剛剛的壁角。
兩人十分有默契的移開視線,當作什麽都發生一般的洗手離開。
蘇橙沒有想到,她不過就是來上個廁所而已,就聽到了這麽勁爆的東西。
先前楚安安想要借子上位,結果落胎被趕出了鄭家,這事她有聽過一耳朵。
既然鄭昊都已經要娶陳小姐了,那麽那必然不可能再和楚安安聯系。
她原本以為這事到這裏算是完了。
可顯然她對這兩人三觀認知了解得還不太夠。
鄭昊在婚禮當天,将新娘晾在婚禮現場,自己卻偷偷和別的女人在女廁所偷情。
這…
蘇橙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惡心的人。
劇情進行到這裏,顯然已經嚴重崩壞了,陸霖頭上的那頂綠帽子簡直亮到放光。
但要說可憐,最可憐的應該是那個陳小姐才對。
婚還沒結,老公就已經出軌了。
蘇橙懷着複雜的心情,踩着高跟鞋回席間。
拐角處忽然有服務生推着餐車過來,蘇橙腳步收不住,差點撞了上去。
“小心。”
随着這一聲落下,身後忽然有一只手将她扯過,她腳步不穩的跌進一個胸膛。
男人身上的氣息熾熱,帶着點淡淡的煙草味,又似乎夾雜着甜橙的味道,兩種味道混合在一起,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蘇橙抓着他的衣服站穩,伸手将人推了開來。
擡眸才看到扶她的人是封洺,他黑眸微垂,悠悠問她:“你沒事吧?”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8-19 18:54:58~2020-08-20 18:48:2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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