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好事和壞事
弘晖阿哥生病了,太醫吊了一堆書袋子,靜宜卻并不知道到底是什麽病。她習慣一個個病症名,感冒、胃炎、支氣管炎等等說法。對于這種什麽內虛陽虛,什麽這個經不調,那個血不暢什麽的,卻是完全不明白。
于是,她問系統:“弘晖是什麽病?”
系統這個功能大概曾不經意間被激活過,對于疾病這方面,它很在行的:“他是中了毒。”
靜宜大吃一驚:“中毒?怎麽會……誰對這麽小的孩子下毒?”
“确實中毒,慢性毒。之前就中了很長一段時間,長期下去,不會活過八歲。今天弘晖吃了些不合的東西,沖撞了,所以才表現出症狀來。如不及時救治,便是将來好了,也活不過兩年。”
“太醫真沒用。”靜宜無語。
系統:“人類的聰明才智,總是有限的。他們的壽命有限,便是有天賦,成就亦有限。”
靜宜沒管它的聰明才智,直接兌了一顆解毒丸。準備給弘晖吃!百毒不侵之後,他的生命安全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保障。将來,擠掉乾隆,好好為人民服務。她就可以得很多功德!
“你準備怎麽給他吃?”這裏可不是他們武家的宅子,想去哪裏輕松的很。在這裏,她出個門,就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着了。
更別說,靠近弘晖。還沒到他身邊,就被當刺客給抓了。
“唔,給四爺,讓四爺喂他吃。”
“四爺憑什麽相信你?如果再問你,你哪來的藥,你要怎麽回?”
靜宜無語,“好歹我也練氣一級了,別的做不到,給個藥,還是能做到的?”但它說的這些問題,她也需要考慮。
所幸,隔了幾天,四爺又來了。依舊帶着蘇培盛,蘇培盛捧着兩本書:《詩經》、《論語》。
“爺吉祥。”
“起。”四爺的面色憔悴。本來,中秋夜月桂飄香,怎麽也要得皇阿瑪一些好處。結果,第二天,弘晖就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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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本來好事,也變成了壞事。
皇阿瑪本來說要來他府上看金桂,也因此而耽誤下來。
“爺很累麽?要不要休息一下?”他休息了,她才有辦法,将藥塞給他。
她沒想着要當個什麽救命恩人,出個風頭之類的。反正她做了,天道自然會算在她頭上。半點不用擔心別人冒領功德。
結果,四爺卻拒絕了。坐在桌前,發了一會兒冷呆。便将書遞了過來:“替爺抄兩份,爺有用。”
靜宜點頭,對于對方将她當抄書匠用,也沒什麽怨言。
雙贏麽!
只是,她不明白,為什麽突然的,她欠他的因果,就多了起來。她做了什麽嗎?而且,為什麽她跟弘晖的因果關系也激活了?他們根本沒有交集的,好不好?
“因為你突破時,引得桂樹異樣。四爺的政敵自然要攻讦他,雖然他處理的不錯,可這份罪,卻要算在你頭上。至于弘晖,他這次中毒病發,也跟這桂樹有關。”
所以,不算在她頭上,算誰頭上?
靜宜默,“所以,你在逼我再次歸隐?不要跟任何人接觸?”這樣就不會再欠下因果了吧?
“……”系統沉默:“你躲不掉的。”
你躲不掉的,這五個字聽在靜宜的耳裏,簡直就是詛咒。
是啊,她躲不掉。上輩子她以為躲了,躲了四十年,結果一切回到原點。所欠的因果,變本加厲。
罷了,還吧。
她使勁還,總能還清。而這到讓她歇了要離開這後院的心思,到了外面,接觸的人更多,欠下的因果,也會更多。
“有沒有移動時,卻讓別人發現不了的東西?”
“沒有,本來隐身符很合用。但我這裏沒有,應該在另一半那裏。”
如果有,她就可以自己學會,自己畫了。
“陣法呢!就像我每次用的那種幻陣。有沒有?”
“沒有。”系統很幹脆。
靜宜嘆息:“你真的是修真系統嗎?”隐身符不是應該最基本的東西嗎?
“可是我不完整。”
“武氏。”四爺從發呆中清醒,看着在自己面前發呆走神的女人,心中怒火蹭的就冒了出來。
他本是喜怒不定的性子,因皇帝的一句評語,而硬生生的壓着。平時雖極力克制,但到底才二十歲。又遇這諸多事情,在外面尚能控制,回到家裏,難免松懈。此時再被靜宜一惹,自然就發了出來。
只是,一個大男人,到底不好因為自己小妾發個呆而發作。于是,便開始找借口。
本來想說她不安份守已,可找了半天,她衣着飾品,無一不妥。屋內擺設,當初什麽樣,現在還什麽樣。沒有半點變化。言行舉止……除了發呆,她向來都是極規矩的。
找來找去,愣是找不出半點可以讓他發火的地方。
這卻讓他更加火大,啪的一聲,将桌上茶杯直接摔在地上。怒道:“武氏,你對着爺都能走神,可見是在想什麽奸滑之事。該守的本份不守,該做的事不做……”四爺說得自己心虛,卻偏偏越說越大聲,到最後,更幾乎是吼的:“武氏不守本份,言語不當,禁閉一個月。”
靜宜從他開始發火,就莫名其妙。至于他說的那些罪名,心知莫須有。但看着那些因果,她也只好默默接受。
至于禁閉,她到不太在意,反正平時,她也并不大出去。
她只是好奇,他到底怎麽了?
于是,她便問了:“你這是怎麽了?”
四爺的怒火biu~的一聲,像漏氣的氣球,癟了。瞪着她,耳尖有些微泛紅。他意識到,他居然在無理取鬧!這是佟額娘去世之後,再不曾有過的行為,居然在今天,再次出現。還被他的格格給看到了……
四爺的面皮厚,可此時,也難免發熱。
他從不是不講理之人,一切有規矩可徇的事,他都是本着規矩來。可今天,他不知道怎麽了。
皇阿瑪對他的冷淡,太子二哥對他的猜疑,大哥的冷嘲,三哥對他的熱諷。永和宮裏,那位他親生的額娘,卻給他的嫡長子下毒……這所有的一切的一切,全都壓在他的心頭,壓得他憋悶難受。想要做點什麽,讓自己不那麽難受。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在那一刻,他到了倚荷院。也許是因為,這後院裏,只她能跟他好好的說上兩句話,只她不會多想他的每一句話。認認真真的,清清白白的,看的只是他這個人。
而不是四貝勒,不是皇子,不是寵愛,不是榮華權勢。只是他,只是他這個人。
“靜宜會彈琴麽?”四爺是不會道歉的,至少,他從來沒有向着後院女人低頭這一認知。所以,他決定轉移話題。
靜宜點頭:“會一些的。”
“給爺撫一曲。”
“好。”琴,她是有的。不是什麽好琴,只是今年中秋時,福晉賞下來的。內用的,自然也是不差的。
所有的格格都有一件差不多的。只是原來宋格格和李格格都是有琴的,這琴便成了她的。
“爺想聽什麽?”
“随意。”
于是,她只好随意。“落雁平沙”,是她喜歡的。
一曲彈來,意适心閑。
她本心未雜亂,便是他之前那般怒吼,亦未動她心神半分。故而,彈起來,越發的随性,暗合音意。
一曲終了,掌聲響起。
不知何時,院中竟又多了幾人。
靜宜不識,四爺卻已急急起身。甩着袖子,單膝屈下,“兒臣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臣弟給太子殿下請安,太子殿下吉祥。”
靜宜恍然,原來竟是皇帝。雖然之前是見過的,卻未看到那張臉。此時他來,亦是常服,還是绛色。
連忙走到四爺身後,屈膝行禮:“奴婢請皇上聖安,皇上吉祥。給太子殿下請安,太子殿下吉祥。”
“起喀。”康熙此時的心情似乎不錯,擺了擺手。
而四爺正跟他身後的幾人打招呼:“八弟、九弟、十三弟、十四弟。
靜宜立刻一個個的輪着請安。然後靜然的站在四爺身後,裝壁花。
可惜,康熙爺此時不允許她裝壁花,“你就是武氏?武柱國的女兒?”
“回皇上,奴婢正是。”靜宜有些不懂,康熙為什麽一再提起她爹的名字。
“剛才那琴,是你彈的?”
“回皇上,正是奴婢。”
“再彈一曲聽聽。”
靜宜只得重新坐下,“皇上想聽什麽?”
“梅花三弄。”
靜宜訝異了一下,卻并不猶豫。
琴聲款款,玉指纖纖。卻将梅花不畏寒霜、迎風鬥雪的頑強性格表現的淋漓盡致。一曲罷,靜宜才方回神。感受到身邊四爺的氣息不似之前那般零亂,一身冷氣也淺了許多。方明白,皇上點這曲的用意。
這是之于一位父親,對兒子的激勵和期待。
“不錯。”皇帝回神。雖然前一刻還沉迷在樂音中,回過神來,也只吝啬的只給兩個字的評價。“當賞。”
靜宜立刻起身:“謝皇上。”
皇帝也起身,帶着衆人出了院子。四爺跟着,靜宜卻是沒資格跟的。只是送到院門口,望着他們離去的方向。那是倚桂院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