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這才叫打臉 (1)

系統不見了,靜宜很憂傷。靜宜也沒走,換回替身,靜靜的等着。等着突然消失的系統,哪天能再突然回來。

可惜,她沒等回系統,卻等來了四爺。

六月底,天氣正是炎熱之際,四爺來了。

那天,烈陽高照。大地上似被加了蒸籠,熱得狗都往河裏沖。別莊在山上,相對清涼。便是如此,靜宜一天裏,也幾乎有一半的時間,都泡在冷水池子裏。

就在這樣的天氣裏,一大早的,天剛剛亮。四爺帶着十三爺,還有富森,騎着快馬一起來了。

看到富森,靜宜有些意外。

本來雖然知道他叫納蘭富森,對他的認知也沒個概念。回到京城,還是從這別莊裏的小丫環們八卦裏知道了他的具體身份。

說起來,阻止大雨,以及後來一路的降雨事件,居然都被傳得神乎其神的。

皇帝很不客氣的利用了這些事情。皇帝大概以為,那樣的世外高人,是決計不會在意民間的一些傳說的。于是,充分的利用,并且發揮了這件事。将之說成是天佑大清,神佑福澤。

那幾位被她收為弟子的人,也被一個個拉出來被神化。

說起來,滿清入關,被稱為蠻夷。如今蒼天降下福澤,皇帝簡直欣喜若狂。看以後那些漢人,還敢不敢廢話。

看,福澤降臨。神仙還收了皇室的三位皇子做弟子,另一位雖不是皇子,卻也是滿人。漢人憑什麽再說他們是蠻夷?

這些事有什麽意義,靜宜沒管。她只是通過八卦裏,知道了這富森是個什麽人。若是旁人,她也不會太在意,可是,他居然是納蘭容若的兒子。那個寫了“一生一代一雙人”的納蘭容若耶!

猛知道這消息時,靜宜吓了一跳。而知道納蘭容若的各種事跡之後,又覺得好笑,還有些失望。

便是她這一向相當不學無術的人,也知道“一生一代一雙人”的,可見這話有多出名。在現代,多少女人以此為目标去努力,去堅持。多少女人在婚姻中,一退再退,只要這一個承諾。結果,原來寫出這樣詞的人,也是三妻四妾,享齊人之福。

幸好,她如今十分習慣這個世界的妻妾制度。雖失望,并不難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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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看到他們三人一起,便又覺得奇怪了。

納蘭富森是納蘭家的人,納蘭家是堅定的大皇子黨。而四爺如今是□□,怎麽這兩人竟走到了一起?

還是說,因為她收了他們為弟子,直接讓大阿哥與太子他們,化幹戈為玉薄了?

她怎麽就覺得,不可能呢?

人與人之間是有竟争的,別說只是她收了他們當弟子,就能讓他們一團和氣。他們本來還是親兄弟呢?還不是該争的争,該奪的奪?陷害起來,也是毫不手軟?

“妾給爺請安,爺吉祥。給十三爺請安,十三爺吉祥。”說起來,靜宜與四爺也能勉強算是小別。可惜,沒有半點勝新婚的味道。四爺望過來的眼神,依舊冷淡,沒有半絲溫情火熱。

規矩,刻板,無趣。

“起!”四爺一甩袖子,進了大廳。十三爺笑眯眯的望了她一眼,也跟了進去。富森到是反過來給她行了半禮。靜宜也沒全受着,一起進了廳。

三個男人坐着,四爺先給靜宜介紹富森:“這位是納蘭公子,也是爺的師兄。”

靜宜只能重新再施回禮。

幸好納蘭富森識趣,到了這裏,大師兄什麽的,全都是浮雲。人家是皇子,他是要自稱一聲奴才的。這禮,他是不敢受的。

待閑話說完,四爺才終于跟靜宜說起他此來的目的。

“聽說你一直病着?”

“回爺,妾已好了。”

“如此便好,收拾一番,随爺進宮吧。真人要見你。”

還無事不登三寶殿。

“叔祖要見妾?爺可知,是什麽事?”

“你無需多問,只管跟着爺進宮。若是真人有事吩咐,你只管先應着就是。”

“是,妾這就去收拾,随爺進宮。”

四爺疑惑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只是“恩”了一聲,便讓她去收拾東西。而他們三人卻依舊在說話,遠遠的只聽着四爺道:“我已着人天下尋訪,可想找到師尊的消息,只怕不易……我也從勿虛真人那裏打聽過一二,師尊的實力,怕是真人忘塵莫及的。”

“師尊怕不真是仙人不成?”十三阿哥很是激動。

而靜宜也不再注意,聽不到他們接下來的話。

收拾東西不用靜宜動手,只是告知青竹和陸嬷嬷,自有她們收拾妥貼。

半個時辰之後,馬車準備好,靜宜帶着青竹、陸嬷嬷一起上車。

一路車馬粼粼,快馬加鞭。颠得靜宜暈頭轉向,終于到了皇宮。又走了好一會兒,終于見到了勿虛真人。

此次相見,真人卻沒有避開四爺和十三爺。連着富森和皇帝都在場……

先給皇帝請了安,才給真人行禮。“靜宜給叔祖請安。”

勿虛也不再多說什麽,只是指了指一側的書桌:“再去寫個道來。”

靜宜不解,卻默默走了過去,紙早已鋪就,墨早已磨好。靜宜執起筆,微微閉目。摒棄心中一切雜念,只問道為何物。

何為道?

人從生到死,是道。追逐財富名利,是道。一念成佛是道,一念成魔亦是道。道有千千萬,萬千生靈所尋的,卻只有一條道。便是腳下之道!

每個人只有一雙腳,要走的道,只有一條。選擇,堅持。走到極致,便是大道。

半途而廢者,三心二意者,便會在道的迷宮裏失去方向。

故而,道,亦是真。修真,亦是修道。

心中有所悟,下筆如有神。眼中清明,腕中有力,一揮而就。道,便是道。是堅持,是執着。是心中的最真。堅持到底,永不迷茫,便是道。

字成,勿虛又沖她招手。“将字拿過來,叔祖瞧瞧。”

靜宜猶豫了一下,這個道字的意境,已然比勿虛身後挂的那一個,更深一層了。

“好,好。”勿虛真人一看,立時撫掌而笑。笑得開懷,笑得釋然。

“靜宜過來坐。”勿虛真人一直是盤膝而坐,他的身邊,另有一個空着的蒲團。他此時招手,便讓靜宜坐他邊上。

靜宜面露惶恐怯怯坐下,小心的望了一眼皇帝等人,才轉向勿虛,“叔祖?”

“靜宜,叔祖不日即将閉關。今日喚你,只為再問你一句。可願随叔祖修行?”

靜宜愕然,當着皇帝的面,依舊搖頭:“叔祖,孫女不想。”

勿虛嘆氣:“到底無緣,到底是叔祖不該強求。”

靜宜不出聲,默默低頭。

勿虛真人看了一會兒那幅道字,半晌才向皇帝道:“老道得皇上信重,更因皇上而有如許機緣。如今有了更上一層的機會,老道心中銘記。老道此去,若能成功,定然歸來,報此恩情。如今,老道的兩個弟子,雖然機緣未夠。卻也有一身的本事,皇上若不棄,便先留他們在身邊,當個侍衛,卻也不錯。”

皇帝面露驚喜:“那真是太好了。朕在此,先預祝真人成功!”

“多謝皇上。”又将兩個道童叫來:“你二人跟着為師已久,今日為師有事,不便帶你二人。你二人先留在皇上身邊,護得皇上安全,也是大功德一件。為師如今心中感悟,深知修行,并非僅出家一條。你二人自已忖度,若是意動,便是還俗也不礙什麽。待為師出關,你二人若願意,依舊來為師處修行。”

“謹遵師命!徒兒靜侯師傅出關,再侍候身前。”兩個道童給真人磕了頭,便站到角落。

勿虛真人又看了靜宜一眼,卻沒再說什麽。而是直接送客!所有人,包括道童。

靜宜在人前,向來是本份的,縮在四爺身後,盡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爺讓人送你出宮,你且先回府吧。”出了真人的禪房,皇帝帶着皇子們欲去養心殿正殿。四爺則小聲的對着靜宜道。随即又請梁九公,給安排個太監,領她出宮。

宮門口,青竹和陸嬷嬷等着。待她上了車,便一路不停,直接送回四爺府裏。

靜宜先去了榴香院。

福晉最近一段時間調理的應該不錯,臉色紅潤,精神也足。說話聲音都比往日響亮。

說了幾句閑話,不外什麽回來就好,以後好好侍候爺,跟姐妹們好好相處之類。說完便讓她回院子。

靜宜乖乖聽訓,回院子。

她的院子與往日大不相同,以往這院子,很幹淨。因為面臨着荷塘,院子裏便連花草也沒有的。靜宜又沒時間整那些,更不用心。身邊的人自然不好多事,于是整個院子,再看不到半點綠色。可如今,竟是滿院子綠意姹紫,香氣四溢。

“我這是走錯地方了?”

“奴婢伊氏,給庶福晉請安。”才剛進院子,偏間裏便袅袅走出一個,身着銀粉繡蝶戀花的嬌美女子。看着十三四歲,還沒長開,可小臉粉嫩,潔白瑩潤。一雙眼兒好似煙波……

陸嬷嬷湊了過來,小聲道:“庶福晉,這是府裏的侍妾,伊氏。”

靜宜怔了一下,看了一眼伊氏,突的勾了勾嘴角:“起吧。”

帶着青竹和陸嬷嬷回房,因着早就念着,又或者,這整個四貝勒府裏,也就這專門為她新修的池子,還讓她上些心。且一路風塵,又一身熱汗,很想先清洗一下。于是,便先去看了看那池子。這一看,卻又皺眉。

那池子裏熱氣蒸騰,這本沒什麽。許是哪個奴才殷勤,早早的備好了。可是這池子外面也是水氣四溢,屋子裏更是透着股香氣。房間的牆壁上,屋頂上,都有着蒸氣過後的水珠子。這可不是奴才會做的事。

這分明就是,在此之前,已有人用過這池子了。就在她回來前不久,這熱氣香味,還沒散呢!

她不在,四爺不會來這裏。四爺自己屋子裏也有池子,那麽就只有……

“這是怎麽回事?”靜宜心裏突的就憋悶的難受。掃了一眼侍候的人,眼底閃過一絲戾色。

“回庶福晉。”侍候的人沒回話,到是伊氏上前:“福晉仁慈,奴婢剛進府裏,有幾日實在不舒服。太醫開了藥,卻要藥浴,厚厚的蒸出汗來才好。福晉便讓奴婢借用姐姐這裏……”

靜宜默默的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了浴間。

“庶福晉!”伊氏一副小心翼翼狀,怯怯的跟着。

靜宜突的一笑,伸手揉了揉頭。“你先下去吧,回頭若是爺來了,你便進來侍候吧!”

伊氏臉色一白:“奴婢不敢!”

“怎麽,本庶福晉,擡舉不得你?”靜宜眯眼橫掃了她一眼。

伊氏立時低了頭,“奴婢不敢,奴婢謝庶福晉。”

靜宜揮了揮手,把人打發了出去。

“庶福晉,這其實沒什麽!”陸嬷嬷雖然也覺得這事怪惡心人,可如今,她也只能勸。這不管是格格還是庶福晉,又或是福晉,到底是看着爺過日子的。這有些事情,鬧大了,不好。憑白惹爺生厭罷了。

如今她被爺安排在武主子身邊,那就是武主子的人,就該為武主子謀劃。主榮奴才能榮。

“替我準備熱水,我要沐浴。”頓了一下又道:“也別用浴間了,就在這房裏裏,給我弄個屏風擋一擋罷。”

“庶福晉,這,不太好……”

“無妨。”靜宜揮手,直接把人攆了出去。

待人離開,她才走到屋子的角落。這個聚靈陣到還在,幻陣也沒被破壞。

“系統,既然你也抛棄我了。那麽……我也沒有留下的必要了吧?”說着,猛的一擊,将那幻境的陣眼直接損毀。那聚靈陣,陣盤直接收進系統包裹,整個陣,便也破了。

以她如今的實力,做起這些來,到是極快。

眨眼間的事,籠罩着整個院子的靈氣,便四散開去。

連院子裏那些本來開得極好的花木,也似瞬間失去了鮮活。不再如原來那般,郁郁好似能滴出綠意來。

“庶福晉,熱水備好了。”

“恩。”靜宜走出來,只留了青竹和陸嬷嬷兩人侍候着。

靜宜趴在桶邊上,任青竹給她捏着肩。一邊問陸嬷嬷:“府裏最近添了不少人?”

“回庶福晉,添了六個呢!”

靜宜閉着眼,好半天沒再說話。六個,還真是多。只不知道是怎麽添進來的,是大度的福晉主動給添的。或者,又是哪位長輩送進來的?

說起來,四爺之前還不碰這些女人呢?也不知道他現在還碰不碰這些女人!

“怎麽就這麽多人呢?”

“聽說,德妃娘娘那裏先後送了三個進來,太子那裏送了兩個過來。還有一個,聽說是佟妃娘娘那裏送出來的。”

靜宜無語,這些人打的什麽主意?再往深裏想,到也有些明白。德妃就不說了,專業坑兒子的。太子這舉動,大概是拉攏,同樣的,也是一種警告。畢竟,四爺最近有些出風頭。佟妃娘娘就更有意思了。

這位是佟皇後的妹妹,如今雖稱妃,其實卻只是庶妃。但她與皇帝是表兄妹,身後有佟半朝。雖無子嗣,可四爺是佟後後的養子,眼她也算有那麽點點關系。

以前,這位對四爺的事,從來都是能避則避的。可現在,卻突的送個人過來,實在讓人好奇的很。

可惜,靜宜在這方面,沒什麽天份,根本無法從這些現象中,看透其幕後的本質。

想了想,弄不明白,便直接丢到一邊。

泡了一刻鐘,靜宜從水裏出來。任她們幫她擦拭幹淨,剛換上新衣,便聽着蘇培盛的小徒弟,小起子颠颠兒的跑了來:“給庶福晉道喜,爺的午膳擺在倚荷院武主子這裏。”

靜宜默了一下,“有勞小起子公公跑一趟。嬷嬷!”

陸嬷嬷塞了個荷包給小起子,又送小起子出了院門。

靜宜無語的歪靠着榻,看着外面的盈盈綠意,突道:“陸嬷嬷,去将伊氏請來。就說一會兒爺來,讓她過來侍候着用膳。”

“主子!”陸嬷嬷臉色微變,滿是不情願。

靜宜斜了她一眼,氣勢微露,便将她的所有自以為是,全都壓了下去。

陸嬷嬷心頭砰砰的跳着,第一次,不得不重新審看這位武主子。

她本是孝懿皇後身邊的人,這康熙朝三代的皇後,她都見識過。可沒有一個皇後身上的威儀,能比得上這位武主子。便是那位傳說中太皇太後,也比不上的。

一時間,想到往日對這位主子的輕看,不由冷汗漓漓,心虛腿軟。

再不敢有半分反對,去請了人。

伊氏來的極快,卻已換了一身淺藍繡青竹的新衣,發上簪着一枝豔紅的芍藥。

人來了,靜宜也不答理她,只讓她在一邊侯着。反正是招來侍候四爺的,她沒義務應付她。

四爺來得到也快,大概是因為她今日回府,所以這也算是給她體面。

“妾給爺請安,爺吉祥。”

“起吧。”四爺直接叫起。

伊氏這才上前請安:“奴婢給爺請安,爺吉祥。”

四爺皺眉,看了一眼伊氏,這一看,恰恰看到她頭上插得芍藥,眉就是一皺。可就像靜宜所說,四爺對他的女人們,不管喜不喜歡,寵不寵,可都會給些面子。

這芍藥猛不丁一看,跟牡丹還有幾分像。一些心有不甘的寵妾,總愛用這樣的花來惡心正妻。

這位伊氏也不知是如何想的,竟在今日來這麽一出。

“起。”四爺也不再看她,直接甩袖子進屋。

靜宜略慢兩步,直接對伊氏道:“還不過來,侍候爺?”

四爺猛的轉頭,盯向靜宜。

靜宜向着四爺笑道:“爺,天熱得很,要不要先沐浴?”

“也好。”

靜宜讓人準備熱水,這一次準備的,就是大浴池子了。白玉堆砌而成,邊上一塊暖玉。

熱水備好,四爺進去,靜宜便又将伊氏推了進去。“爺,這裏伊氏是用慣的,她最是熟悉。就讓她侍候爺吧!”

行了禮,也不顧四爺生氣還是惱火,直接便退了出來。

四爺怒瞪着靜宜的背影,到這會兒,他是看明白了。這個女人居然跟他置起氣來了!這個女人,真是大膽的很。

可四爺雖然怒,卻并沒多生氣。

而是将靜宜的話拿出來琢磨了一下。這池子伊子用慣的?這是他專門給武氏修的池子,還是在這主屋裏。她一個小小侍妾,有什麽資格用?誰準她的用的。

于是,這怒氣立時便轉向伊氏。

“伊氏,誰準你用你武主子的池子的?”

可不是,對于侍妾來說,庶福晉雖也是妾,卻也是妾主了。那可是上了玉碟的!豈是她一個小小的侍妾能比的?

“奴婢錯了,奴婢有罪。”伊氏哀求。“是福晉仁慈,見奴婢……”

四爺一聽她還攀咬福晉,立刻便火大了。怒吼:“滾出去。”

伊氏捂着臉哭着跑了出來,看到靜宜,就要往外沖。被靜宜又叫住:“別急着走。”

伊氏怯怯的垂頭縮站着,靜宜又道:“四爺還沒用膳,你留下侍候着。”

“怎麽,宜兒不願侍候爺麽?”四爺依舊是之前進去的那一身,頂着黑沉沉的低氣壓走了出來。

靜宜笑了笑:“爺怎麽能如此誤解妾的用心呢!只是,妾今日剛回來,這裏一切都不熟悉。自己還要別人侍候着才能适應。再者說了,伊妹妹也不是外人,想來,爺也是用慣了的。”

四爺眯着眼,大步來到她身邊,猛的将她摟進懷裏,嘴湊到她耳側:“宜兒在吃醋麽?”聲音低沉,呼出的熱氣,全都撲在靜宜的耳後及頸裏。

本該是暧昧至極的氣氛,可惜,卻碰上靜宜這個不解風情的。

哪怕他這動作,已經讓邊上的伊氏瞪大了眼,羨慕嫉妒恨到恨不能取而代之了,靜宜也是半點感覺都沒有。

她唯一的感覺就是,四爺身上,又染上了不知誰的脂粉味。可惜,這屋子裏本就有伊氏這個脂粉發源器在,四爺身上的這點脂粉味,就不那麽明顯了。

輕輕一掙,靜宜從四爺懷裏掙出去:“爺,您還是先沐浴吧!”

四爺眼眯了眯,他摟着她的力道可不小。她卻掙得這麽輕松。四爺眯了眯眼,壓下心底的疑惑:伸手又來拉靜宜:“宜兒來侍候爺!”

靜宜擰眉:“妾不舒服。”

四爺皺眉,這還蹬鼻子上臉了!

靜扇了扇鼻尖:“爺還是讓伊氏侍候吧。若是覺着妾在這裏不合适,可巧,妾正有事向福晉禀告呢!妾這就先告退。”

“武姐姐,奴婢不敢了。您,您饒了妾吧!”伊氏突的捂着臉,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四爺惱了:“武氏,你誠心不讓爺痛快,是不是?”

靜宜也蹲了下來:“爺,您讓妾繼續住在莊子上吧!”

“滾!全都滾出去。”四爺突的吼道。

伊氏整個人一顫,連滾帶爬的出去了。

靜宜也準備離開,被四爺一把拉了回來。這一拉,直接撞進他的懷裏。四爺幹脆一彎腰,将人打橫抱起。“讓你侍候你,委屈你了?”怒氣沖沖的,直奔浴間而去。

“爺,這浴間髒了,妾不願在這裏沐浴。”

“你到是跟你說說,哪裏髒了?”

“爺這浴間是替妾修的不是?可妾這個主人還未用,這浴間已經被別人用過了。這不就是髒了?”勾了勾嘴角,帶着一絲壞笑道:“就像爺的亵褲,本是給您做的,結果您還未上身,卻讓旁人穿了,然後洗洗幹淨,又給您送回來……這洗得再幹淨,您可願意再穿!?”

靜宜的話落時,兩人剛剛好的站在浴池子邊上。

本想将她直接丢進水裏的四爺,突的放不開手。

讓他去穿別人穿過的亵褲,想想就覺得惡心。

“伊氏?”四爺憋悶半天,才終于将那口惡氣給吐出來。然後就惱火的不行!“這個奴才,她怎麽敢?”頓了一下,又恍然:“她自不敢,那麽是……福晉?”

靜宜不說話,而是從他懷裏一個翻身,直接躍到地面站穩:“爺,您洗吧。左不過,伊妹妹怎麽都是您的女人,您大概是不覺得惡心的!”

看了一眼這浴間,着實有些可惜。這裏的玉石,可都是難得一見的呢!可惜了!

雖然可惜,卻是一點也不留戀,轉身便走了。

四爺對着她靈活的身手又眯了眯眼,複又對着池水糾結半天,到底還是一甩袖子跟了出來。別人穿過的亵褲,他也嫌惡心!

也不留在靜宜這裏吃飯了,直接帶着蘇培盛走了。

靜宜垂眸坐在屋裏。陸嬷嬷在邊上,一臉的欲言又止,青竹的臉色也有些擔心。

“主子,到午膳時間了。您看,這午膳該擺在哪?”

靜宜皺了下眉:“我先睡一會兒,午膳,就賞你們了。”

“主子,您心裏不舒坦,可也不能拿自個兒身子堵氣啊!”

“陸嬷嬷,我很不喜歡別人反駁我的話。不論我說得在理不在理,不論我拿誰來賭氣,都容不得旁人多話。這一點,你該跟青竹好好學學。我最喜歡的,就是她的不多話。”靜宜冷瞥了她一眼,直接把人又攆了出去。

門關上,靜宜一個人歪躺着。屋子裏空蕩寂靜,沒有誰會突然出現在她的腦子裏,找她說話。

這段時間裏,她常想着,人是不是都這樣呢?

以前系統在時,她各種懷疑,它的一言一行,都用最大的惡意去猜度。哪怕她左手從它那裏得了好處,右手依舊用盾和匕首相對。

可現在,它突然消失了,她反而覺得想念。覺得,各種不适應。甚至是——煩躁。

是的,煩躁,而這煩躁還有有越演越烈之勢。她如今是看什麽都不順眼,很多本來可以淡定無視的人、物、事,如今卻是半點也不想忍耐。

“如果系統真的從此消失了呢?”靜宜很不樂觀的開始考慮這個問題。

那個會跟她說話聊天,會引誘她做一些她不樂意的事,卻會在最後一刻,還是站在她這邊的系統,那個跟她一起生活了幾十年,跟着她從另一個世界,來到這裏,經歷了兩次死亡的系統。

如果就這麽消失了。

她會難過!很難過很難過。

很容易就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靜宜有些落漠,不願去接受這樣的結局。

可是,一向并不樂觀的她,不得不去思考這個問題。

交易系統還在,系統包裹也還在。只是沒有了聲音……這對她的生活,其實并沒有太大的影響。影響到的,只是她的心情,她的情緒。

好像有一個很親近的人,突然消失了,那種空落落的失重感。

很寂寞,以前,她一個人避世而居幾十年,都沒有這麽深的寂寞感。而現在,才幾天而已,她已經寂寞的難受。且拒絕着所有生命靠近,不想有另一個存在,取代它的存在。

她情願保持着一個人的寂寞,也不願有人趁虛而入。這種拒絕,包括那個跟她有了契約的四爺!

“不對,那契約的影響,似乎變了。”她猛的坐起。眉頭輕皺着考慮到,之前,她被四爺抱在懷裏,兩人的距離那般的近,她也沒有被四爺影響分毫。這說明什麽?說明,她終于不再受他的影響了嗎?

為什麽呢?明明四爺已經開始修行,與她之間的實力差距,也在慢慢的減短。按道理,現在的影響應該比在水潭邊時,要強一些才是。可現在卻一點影響都沒有了……而代價,是系統的消失……為什麽一點都不高興呢!

“系統,我想你了吶!”閉眼,手蓋在眼上。半點不願動彈。

不知過了多久,青竹又悄聲過來:“主子,主子爺來了。”

“怎麽又來了?”靜宜很不滿的嘀咕着,正準備再次起身。結果青竹又道:“主子,四爺去了伊侍妾的屋裏。”

靜宜又默默的躺下。

可不一會兒,便聽着外面一陣喧鬧。聲音雖不大,卻是各種聲音混成一氣,靜宜猶豫了一下,用心去分辯,神識也放了出去。

只見伊氏門口,奴才跪了一地。有兩個丫環,正被兩個大丫環,掌着嘴。還有一個小太監,正被按在凳子上,打着板子。

而伊氏的屋子裏,伊氏正小媳婦般的站在角落裏,捂着嘴小聲哭泣着,梨花帶雨,十分惹人憐惜。

而四爺,正大馬金刀的坐着。在他身側不遠,福晉也坐着,臉色難看。

看到福晉,靜宜微微挑了下眉。說實話,她一慣覺得,在這大清朝,最悲劇的女人,就是這些正頭福晉們。

她們是男人的合法伴侶,可一個賢字,卻逼得她們不能争,不能妒。争了妒了,便是不賢。不但她們的丈夫不能理解她們,上面的公婆也也要叱一聲善妒。哪怕是她們自己的父母兄弟,都要勸她一個忍字。若是放在那狠一些的人家,便能直接休棄了。

她們的丈夫要往床上拉女人,她們不能生氣,不能阻止,還得裝出高興的模樣,去替他們将女人接進來,給出名份,妥善安置。

甚至于,如果她們的丈夫到她們房裏次數太多了,她們還要主動的勸丈夫去別的女人屋裏,雨露均沾,為子嗣計。

再沒有比這些女人更悲劇的人物了!

除了一個正妻的身份,她們活得甚至不如那些小妾們肆意。那些妾們,可以争,可以搶,可以放下臉面,無所不用其極。

她們不能。

而現在,四爺卻拉着福晉到伊氏這裏,怒叱着伊氏不守規矩,可卻是實實在在的打了福晉的臉。

靜宜一直看着。四爺這麽做,其實是在給她掙臉。可她,卻實在是半點也高興不起來。

她這個身份是妾,哄得了男人的寵愛,又因為她身後的背景越來越硬。所以,四爺給她面子。為了擡她的面子,就要打別人的面子。

她一點都不覺得高興。今天,四爺會為她打四福晉面子。将來,他同樣會因為這樣的原因,而打壓她。

對女人來說,最要緊的,永遠都是價值。

而她突然覺得,現在擺在她面前的,要麽不管不顧的離開。如果要留下,叔祖還真不能出事。否則,接下來她就可能被打臉了。

“伊氏的花草養得不錯,只武妹妹這院子裏空着,所以我才讓她住在這裏。沒想到,武妹妹才剛回來,伊氏就惹得她不高興……這可如何是好?府裏也沒有別的空院子了。”

福晉一臉的為難,眼底卻閃過一絲陰狠。

她如今到也知道,武氏身後有着什麽。可就因為這樣,她才越要提防她。女人在這後院,靠的不外三點,一是身後的勢力,二是爺們的寵,三是子嗣。

武氏的子嗣,她是一點也不擔心。不論宮裏那位,還是她自己動的手,都能确保,武氏這輩子都別想了。

身後的勢力,本來,武氏只是一個小官的女兒,根本不足為懼。雖然不知道,皇阿瑪為何對武氏另眼相看。一個小小的格格,都親自下旨。但她也知道,皇阿瑪絕對不會做出什麽有違規矩的事。

絕不會讓這個格格超過她這個嫡福晉。

可沒想到,突然又冒出一個勿虛真人出來。

勿虛真人的存在,讓她對武氏提高了防備。可現在看來,這防備還是不夠。

伊氏不過是試探罷了,如今看來,爺對武氏的看重,比她以為的還要高。

于是,話語之間,便不着痕跡的給武氏上眼藥。

可惜,四爺至從查過這後院的種種之後,便不再是原來那個,以為後院裏的女人,全都是她們表現出來的那麽溫柔善良可愛的傻男人了。對于後院女人的各種手段,他知之甚祥。

不論是靜宜的挑釁諷刺,還是伊氏的裝模作樣,以及福晉此時的明賢實妒的行為,他全都看得清楚明白。

而人,尤其是霸道的,自尊心極強的男人。他們可以接受你的各種不好,各種錯誤,失敗,乃至不美好不善良不可愛。但他不接受欺騙。

你要麽就把他一輩子都騙過去,要麽就別騙。一旦你騙了,又被他發現了。那麽,你在他的眼裏,就一輩子都翻不了身。

靜宜也偶有欺騙,但她騙的那些,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被拆穿。

而四福晉和伊氏的欺騙,在此時的四爺眼裏,就是個笑話。是諷刺,是侮辱。

“也罷。這院子伊氏照顧的不錯,以後就搬到正屋去吧。”

“謝爺。”伊氏的哭聲猛的一停,随即驚喜的行禮謝恩。

四爺又轉頭對福晉道:“将伊氏升為格格吧。”

“謝爺,謝爺!”伊氏簡直喜瘋了。她還以為,今天要慘了的。沒想到,竟是柳暗花明。

福晉臉色一白一僵,半天才緩緩擠出笑來:“是,爺。可是,爺,這正院給了伊妹妹,武妹妹又該如何安置?”

四爺十分自然道:“武氏先搬到爺那裏。”

福晉的臉狠狠的扭曲了一下,連呼吸都差點停了。半晌才道:“爺,這不合規矩。”

四爺諷刺的看了福晉一眼,“規矩是人定的。總不能讓外面的人知道,爺的女人,連個住處都沒有。就這樣吧!明天,将寶福院收拾出來。”頓了一下又道:“罷,寶福院,爺來安排。福晉管着後院就是。”

寶福院,與爺的靜逸齋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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