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玩過頭了點
“朕的血?”皇帝大驚。
勿虛真人很認真的點頭:“沒錯,皇上的血,如今就好比……”猶豫了一下,才繼續道:“唐僧肉一般。雖吃了不至長生不死,可延年益壽,續命之效卻是實打實的。”
皇帝臉色猛的一黑,接着就是一青:“此話可當真?”
“老道出家人,不打逛語。”
皇帝心中一陣膽寒。若是這消息傳了出去,他的性命堪憂。
接着又惱,惱這勿虛真人半點不懂眼色,當着這麽多人的面,竟将話如此直白的說了出來。
不過也好,知道的人,要麽閉嘴。要麽……就永遠都別開口。到是忍了他再找其他借口。
掃了馬車裏的人,眼底閃過一絲寒光。
“你們該知道,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若是讓朕到一點不該聽到的話,朕滅你們九族。”
“奴才不敢。”衆人一起跪下,頭全都貼着地面,整個人瑟瑟發抖着。
心底卻是齊齊的呼了口氣,皇上撂下狠話,也就證明,他們的小命是保住了。而且,雖然以後會更不好過,可只要通過考驗,那就會成為皇上的心腹。富貴險中求,他們的機會來了。
皇上叫起,複又看向勿虛真人:“真人,你确定朕的血,可以救十三?”
“出家人不打逛語。”
皇帝暗惱,卻又松了口氣。這老道雖不懂變通,卻也尚算老實的。“那真人覺得,朕該如何做?”
勿虛真人心底差點控制不住冷笑出來,面上卻半點不顯:“皇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陌生人尚且如此,何況,十三阿哥是皇上的血肉至親。”
“真人的意思是,要朕自傷,以救他的性命?”皇帝眼神微冷:“朕只怕,若是世人知道,會說十三大不孝。十三……他承受不起這樣的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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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到這份上,勿虛真人哪裏還有不懂的。
當下不再說話,半個字也不接。
身為修者,有修者的驕傲。他可以不反駁,卻不可能讓他違背心意去做谄媚奉迎的事情。那是他的驕傲,也是他的本心。一旦退讓,對他來說,就是萬劫不覆。
皇帝看着勿虛真人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心中雖惱,卻也不敢顯露出來。
不管什麽人,對于一個能随時要你命的存在,總是心存敬畏的。
“等老大醒了,讓老大給十三治療吧。”皇帝看了看自己的肩,終于還是狠着心道。這對他,已是最大的退讓。
他連着兩夜受傷,本就失血不少。前晚有勿虛真人治療,可昨晚卻沒有。而昨晚傷得更重,流了許多的血……他今天本就覺得虛弱不堪,怕是失的血有些多了。而他也不知道,十三到底需要多少血……那便幹脆不使他的血吧。
他是帝王,他的命是這天下最尊貴的。便是他的兒子,也沒有他自己來得重要。
對此,誰也不敢說什麽。
勿虛真人想說,如果他不暗中幫一把,十三阿哥活不過四個時辰的。可到底還是什麽都沒說,只是告退,讓人扶他去休息。
心中對皇帝十分失望。
而皇帝,并不知道,他失去了什麽。
直郡王整整昏迷三個時辰,才将将醒來。一醒來,便繼續恢複靈力,積攢些靈力,便全力輸給十三阿哥。
這一次,直郡王做的比之前甘願的多。
轉眼,又到了晚上。
這幾天,康熙一看到夕陽,便有一種要上斷頭臺的感覺。因為,天一黑,這個世界便妖魔化了。
他身邊的人,将全都睡死,任何聲音,任何力量都叫不醒他們。
只要有一個能拿起武器的人,便能将他們的生命全都收割走。
那種感覺,就好似,一個人突然被丢進墳堆裏一樣,前後左右,一望無際的,全都是墳頭。沒有一點活人的氣息。
衆人偕睡我獨醒的感覺,沒有半絲傲然,更無什麽優越感。而是好似被世界遺棄了的孤單悲傷。
“來人,将真人請過來。”作為唯一跟他一眼清醒的人,這一刻,康熙非常需要這位同伴的陪同。
然爾:“皇上,真人不知何故,昏迷不醒。奴才叫不醒他……”
“什麽?”皇帝差點叫起來。然爾似有恍然。“是了是了。”之前所有人昏睡,只他跟真人清醒,真人是因為實力高強。而他,是因為是真龍天子,受上天庇佑。可如今真人受了傷,實力沒有了……自然就也只能昏迷了。
這麽一想,他心中一陣得意。果然,他才是天授之命,受上天承認庇佑的存在。那些漢人說得再如何,依舊改變不了他的正統。
可随着太陽落山,夜色籠罩,他眼睜睜的看着所有人,一個個或坐或站的人,突然就這麽失去了意識。心一點點的驚惶起來。
所有人聲消失遠去,只留下……風吹過,呼呼響。蟲兒飛過,嗡嗡咕咕的響。
當這驚惶疊加到了一定程度,神經繃得越來越緊。便不再能碰觸,甚至……直接斷裂。
皇帝的神經夠堅韌,卻駕不住,一而再,再爾三。
“來人,來人。”皇帝猛的跳起來,任他如何大喊大叫,終不能叫來任何一個人。
他偌大的禦駕裏,十三平靜的躺着,臉色慘白中帶着青,無半絲人色。大阿哥本來是盤膝打坐,現在直接歪靠在榻腳上。
皇帝猶豫了一下,慢慢走到十三跟前,伸手拭了拭了鼻息。本來雖然微弱,卻依舊存在的氣息,他卻等了半天,也未試出來。
心中猛的一跳,臉色一白,手猛的縮回去。一雙虎目中已含了淚。“胤祥!”
黑衣人如期而至,這一次,沒有勿虛真人保護他。所有明衛暗衛,全都不在。他自己也早已受傷,連長劍都舉不起來。
虎落平陽,龍游淺灘。他眼中含戾,萬般不甘,卻只能作困獸之鬥。
“何方宵小,報上名來。”
死,也要死個明白。
可惜,無人理他。
與前兩天不同的是,黑衣人這次卻并未急着上來攻擊。而是在營地裏慢慢的繞了一圈,再慢慢的走向他,一步步的腳步聲踏在他的心頭。直到來到他身前一丈遠的地方,三個黑衣人,靜靜站定。其中一人上前,揮劍便刺他的心髒。
“啊!!”康熙長長一聲尖叫,驚動四野。第一次,他感受到了什麽是無力,什麽是生死一瞬間,什麽是驚慌失措,什麽是絕望:“來人,來人,救命,護駕……”
劍入肉,噗的一聲,血液噴出。
康熙猛的瞪大眼,好半晌,才重重的長出了口氣。那劍在刺進身體時,稍稍擡高了一些,再一次刺進左肩。
巧得的,這裏剛好是前天晚上的傷處。
快要愈合的傷處,再次受創。與第一日一模一樣的傷,不重一分,也未輕一絲。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你們到底是誰?”緊繃了幾天的康熙快瘋了,聲音尖銳,大失風度。“說啊,你們是誰,到底想幹什麽?”他瘋狂的尖叫着:“你們要殺朕嗎?殺吧,殺啊,殺啊……哈哈哈!朕要誅你們九族,殺啊,殺光,朕要殺光你們的九族!”
可惜,黑衣人看也沒看他一眼,長劍已抽回。那人将劍橫在臉前,伸舌将劍上的血舔了個幹淨。然後……縱身而去。
沒有趕盡殺絕,沒有一言半語。
“啊啊啊——”皇帝已被吓破膽,一陣瘋狂的尖叫之後,整個人重重的跌坐在地。渾身無力,恐惶不安。
看着肩上的血,看着灑了一地的血,想到十三那青白的臉,想到他試不出的氣息,一時間又恨又痛,又悔又怨。猛的爬起來,伴随一聲哀呼,狼狽卻堅定的爬回禦駕裏,将那流出來的血,一點點滴進十三的嘴裏。
“胤祥,你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神色中帶着三分瘋狂,三分怨毒,三分悔恨……
血,一點點流進十三的嘴裏。随着失的血越來越多,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眼前一陣陣的發黑,直到一個控制不住,直接摔倒在地。徹底失去意識。
風呼的吹過,一道身影悄然出現在禦駕裏。
“唉呀,好像玩過頭了。”把一個心志堅定的皇帝吓成這樣。
伸手在康熙的肩上點了兩下。随手捏了顆藥在傷處,又給他嘴裏塞了一丸。又去看十三,也塞了顆藥進他嘴裏。
至于大阿哥,也不能厚此薄彼不是?于是,也塞了一顆進去。
不能留給他們,不然,又便宜康熙去了。
“這位道友!!”剛把他們全都處理好,便聽着勿虛真人在外面喚人。
靜宜飄然而出,立在禦駕頂上。
“道士。”
“勿虛感謝道友賜藥之恩。”
“你我有緣,道士是個有大毅力的人,走到今日不易。這世間修行之人本就不多,難得碰上一個,怎能吝啬。”
“勿虛慚愧,身無長物,想要報恩,卻不知從何報起。但凡道友有所求,勿虛定全力以赴。”
靜宜想了想,道:“無他,我這幾個弟子,在你身邊。若有必要,稍稍提點一下便是。”頓了一下又道:“自然,他們也有他們的路需走。你亦無需插手太多,只護着他們的性命便是。”
“勿虛一定做到。”
靜宜點了點頭,想了想,到底還是又丢了瓶藥給他,便飛身而去。
這裏的事,暫告一段落。
削皇帝這一頓,讓她很是痛快了一回。別的人麽,她決定就算了。不管是直郡王,還是四爺,還是十三,都不是好相于的。何況,這本就是他們的鬥急。
她若是替他們做了,又還有什麽意思?
所以,這裏的事情,完全就可以撂開手了。
于是,離開營地的她,便又面臨一個問題:何去何從。
回四爺的身邊?
動了心,她認。修真求真,她自己的問題,她不否定。不論是寂寞的心,還是動情的心,對系統的恐懼,對這世界的不認同,心如浮萍,無根無所……這一切的一切,她全都認。
她不否定這份感情。她時不時的會想起他,會關注,甚至偶爾幫他一把。
她會動心,卻不會迷失自己。她知道自己讨厭什麽,她讨厭成為他後院裏的一株依附他而存在的嬌花。更讨厭,成為別人婚姻生中的插足者。
所以,回他身邊,她不願意。
甚至于,她覺得,她有必要将替身也從他身邊弄出來。
留在他身邊,到底是一個麻煩。但是,如今那替身已經被她設定成了守護,就他們現在這關系,保護好他,實在很有必要。
揉了揉眉心:“罷了,先回農莊吧,先刷功德去。”還得先跑一趟一些寺廟,那些信仰之力,也不能浪費。
有了目标,靜宜立刻調整方向,開始她的游戲人間之路。
至于四爺……呵呵,再說吧。
反正現在系統不在,沒什麽強制執行。至于感情,等他有本事找到她,追到她,解決他的那些女人之後,再說吧。
如果能經由此次而将這份感情淡忘,那就最好了。
靜宜潇灑的走了,卻不知道,四爺那裏,卻遇到了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