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醫鬧

聞之剛将飯菜裝進保溫盒裏,就接到了尤歲沢打來的電話:“飯做好了?”

聞之的嘴角揚起一個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弧度:“嗯,剛做好。”

“那你還沒吃?”

“先給你送去。”

尤歲沢像是笑了一下:“不用,你裝兩份飯菜來,陪我一起吃。”

“……”

聞之應了一聲“好”,尤歲沢的聲音從聲筒裏傳出來有些失真,不過一上午,他已經開始想念尤歲沢,想要立刻見到他,面對面地聽着他說話。

“我在院門口等你。”尤歲沢對聞之說:“注意安全。”

“好,我很快到。”

兩份飯菜一個保溫盒自然裝不下的,不過廚房裏還有一個之前住院時尤歲沢專門買來給聞之盛粥的飯盒。

現在畢竟是夏天,保不保溫其實都問題不大,聞之将自己的那份飯菜裝進一個盒子裏,剛好比他平時的量多一點。

繼微信後,尤歲沢幫聞之下載的第二個軟件是導航,裏面可以直接預約打車。

這樣聞之出門就不用在路邊攔車,直接軟件上約好等車到了再出門就行。

司機看他大夏天還戴着口罩,忍不住問了一句:“你熱不熱,我溫度再打低點?”

“謝謝,不用了,現在的溫度剛剛好。”

聞之以前是易出汗體質,大夏天只要走在路上一會兒臉上和脖子就開始冒汗。與他相反的事尤歲沢,走在太陽下也能面不改色,皮膚幹淨透亮。

現在尤歲沢的體質和以前一樣,除了運動時還是幾乎不出汗,聞之也變得和他一樣。

一個是天生體質如此,一個是身體狀态下滑,代謝變差了許多。

聞之一眼就看到站在門衛處的尤歲沢,穿着白大褂戴着金邊眼鏡和口罩,目光淡然,他的視線沒有停留在任何一個路人身上。

直到聞之從車上下來,尤歲沢大步走過來,接過他手中的紙袋:“今天做了什麽?”

“肉沫茄子和檸檬魚片。”

“這麽複雜?”尤歲沢将聞之遮到眼睛的頭發往後撩了些:“下午在這陪我吧,等我下班後陪帶你去理個頭發。”

“很長?”聞之下意識摸了摸。

尤歲沢說得很認真:“有一點,不過不影響,要是不想去我在家給你剪也行。”

聞之忍住心動的想法:“還是去吧,家裏弄的話到處都是碎發。”

“好。”

聞之想說我們進去吧,眼睛卻被左側一抹反光刺到,他下意識伸手攬在了尤歲沢背部,手臂傳來的痛感讓他悶哼一聲。

尤歲沢看着聞之左手臂上流出的血液臉色變得很難看,身後是一個男人瘋癫的聲音:“你還我爸的命來!”

尤歲沢摟着聞之往後退去,周圍的路人也紛紛驚散逃開。

聞之擔心地沒錯,這個張承果然來醫院鬧了。

“你們這個無良醫院黑心醫生,收了老子那麽多錢,還害死了我爸,我要你償命!”

張承像是瘋了一樣舞着刀沖過來,聞之一驚,下意識想要再幫尤歲沢擋去,卻被尤歲沢臉色難看地擋在身後:“站這別動!”

尤歲沢很輕易地制住了沖過來的張承,在他手腕某處用力一捏,張承便失了力氣,手不由自主地張開,刀子落在了地上。

保安很快聞風趕來,将張承按倒在地。

他依舊張牙舞爪道:“老子告訴你,你要是不把錢吐出來,老子弄死你!”

尤歲沢看都沒看他,沉着臉色走到聞之身邊,掀開了他黑色的衣袖,傷口在小臂上,離手腕還很遠,刀口不算大,但傷口不淺,估計是要縫針。

尤歲沢拉着聞之就往樓裏走:“你是嫌你這只手上的疤痕還不夠多嗎!”

聞之默默跟上:“我沒想太多……”

醫院門口圍聚的人越來越多,很多人都拿起手機錄了像或是拍照。

在這日複一日的枯燥生活裏,難得來點可供茶餘飯後的娛樂談資,怎麽也要多看會兒或是分享到網上,以獲得別人的關注或是談論。

張承被保安壓着,嘴上依舊還在撕喊:“有種你別跑啊,你跑得過今天跑得了明天嗎,你良心是被狗吃了嗎!”

身後的話越來越難聽,張承怒罵道:“你個混賬,你個有娘生沒娘養的畜生,吞了我們那麽多錢還……”

張承的後半句話沒能說出口,因為聞之忍無可忍地掙開了尤歲沢的禁锢,快步回頭走到張承面前,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

他顫着聲音:“你再說一遍試試!”

尤歲沢的臉色也很冷,張承罵的話觸及到了他和聞之的底線。

但尤歲沢理智還在,他攬住聞之的肩安撫道:“我們先去處理傷口。”

這個傷口确實需要縫針,尤歲沢親自動的手,期間主任來過:“那個病人家屬還在保安亭壓着呢,你怎麽說?”

尤歲沢視線放在眼下的傷口上,臉擡都沒擡,也沒說話。

聞之一直沒去看傷口的位置,上面的紅色太刺眼。

他知道尤歲沢在生氣,但此刻也不是說軟話去哄的時機,他對主任說:“報警吧。”

主任猶豫道:“小尤也這麽想?”

聞之壓着怒意冷眼看着主任:“這都不報警是準備哪天等他拿刀再闖到醫院來?”

尤歲沢用鑷子勾過縫合針,終于開口說話:“報警吧,依法處理。”

這兩年因着越來越多的醫鬧事件,國家也漸漸完善了一套相對應的法律條款。

聞之是受到傷害的那個人,他不可能同意不報警,不說別的,一想到尤歲沢今後上下班的路上都要提防着張承的不法傷害,他就難以忍受。

主任走後,尤歲沢落下了最後一針:“疼嗎?”

提前打過麻藥了,又怎麽會疼:“……不疼。”

聞之的聲音不自覺地小了些,也軟了許多,他看着情緒不明的尤歲沢,抿唇道:“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受傷。”

“那你覺得……”尤歲沢上完藥,将傷口用紗布包好才擡起頭來:“我會想看到你受傷嗎?”

“你替我擋刀的時候,怎麽沒想過我會難受,會心疼?”

聞之怔然,尤歲沢像是吐出了放了很久的話:“就像那天一樣,你是怎麽狠下心在手腕上割那麽深,你……”

尤歲沢輕輕呼出一口氣:“你想過我知道後會是什麽感受嗎?”

聞之吶吶道:“我……”

尤歲沢隔着手套捏着聞之的下巴,重重地咬了上去。

兩人都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如果那天不是直播,如果警察沒有及時趕到……我是不是就永遠都看不到你,一直找你,卻永遠都不可能找到你了?”

聞之沒法辯解:“我……”

他沒理會嘴上的疼痛,湊過去在尤歲沢唇上親了親:“對不起,沢哥,我錯了。”

尤歲沢不過冷了他一會兒,身體還是松下來抱住了聞之:“小之,你得知道,你比什麽都重要。別再讓自己受傷了,行嗎?”

聞之悶着聲音應了一聲:“……嗯,我知道錯了。”

他所認的錯是指直播那次,至于今天他并不後悔,若再來一次,他該擋還是會擋。

危險來臨的那一瞬間,聞之根本想不了別的,所有的舉動都是下意識所為。

尤歲沢低嘆一聲:“認錯永遠是你最快。”

卻永遠不知悔改,該犯還是犯。

兩人剛回到辦公室就見一個女人焦急地等在那兒,看到尤歲沢快步走上來:“尤醫生我求求你,別讓我丈夫坐牢行不行,他一時打擊太大才做出這種事……”

這女人聞之之前在手術室門口見過,應該是張承的妻子。

他搶在尤歲沢前面開口道:“人總要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價,法律會給他一個公正的結果。”

女人突然跪了下來,引得路過的人紛紛側目:“算我求求你,我們家現在救他一個男人了,沒了他我們怎麽活啊……”

“我求求你們,放他一馬行不行,你看你受的傷也不重,我們可以出醫藥費,要多少錢你們說……”

尤歲沢拉住聞之讓他站到自己身後,他的臉色冰冷:“什麽叫受傷不重?這刀要刺在哪才算是重?”

他漠然道:“你丈夫的事我們無能為力,做錯了事自然要承擔後果。”

尤歲沢走在聞之外側,進了辦公室後關起了門。

辦公室外,有護士試圖拉起崩潰的女人:“你還是回家吧,在這也沒用的,本來你公公手術前我們就告訴過你們其中的風險和後果……”

“藥我們也檢查過了也是你丈夫私自換的,我們尤醫生對你公公已經盡力,你丈夫還來鬧事,這是他咎由自取。”

鬧成這樣,飯菜早就坨了,尤歲沢拿去微波爐裏加熱後打開,對聞之說:“多少吃一點。”

聞之不想再讓尤歲沢情緒不佳,飯盒裏的食物塞進去大半。

這麽一折騰,兩人也忘了剪頭發的事情,下班後就直接回到了家。

晚飯聞之不想再讓尤歲沢太麻煩,他提議道:“我們叫外賣吧,想吃雞。”

“好。”

他們沒再提張承的事,但聞之清楚,張承進去後至少會被判個一到三年有期徒刑,且還有他的輕傷證明。

聞之不會對此心軟,如果張承不進去再卷土重來,他無法承受尤歲沢受傷的風險。

要說手臂上的傷對聞之造成最大的影響莫非洗澡當先了,之前住院雖然手腕也不能碰水,但那會基本就是用毛巾擦擦身體。

後來住進了尤歲沢的公寓,手腕也基本愈合,只要小心些避開什麽事都沒有。

但今天顯然不一樣,一方面他的傷口剛剛縫合……另一方面,尤歲沢直接在聞之準備脫衣服的時候走進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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