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是,不尋死拿脖子往麻繩上套?”程音音腦子裏簡直全是黑人問號,從樹上摔下來還要再上去,難道這是什麽新的行為藝術?
女子撇開頭,顯然不想理會她。
“算了,既然你不是尋死,我也不上趕着。”程音音松開手,走遠幾步去收拾自己的小背包胡亂把調出來的東西塞進去,心機的把麻繩踢遠,然後用看似小聲的嗓門說,“據說上吊而死的人,面色青紫就算了,脖子的骨頭會被吊斷,舌頭伸出三尺長,還會失禁,啧啧啧....風幹肉似的挂上不知道多少天才被取下來。”
“難看,真難看啊....”
程音音的聲音順着山路逐漸消失,确定人不會再轉回來,潘盼兒氣勢卸下來,弱弱的摸了摸脖子。手底下的皮膚細白,會變成青紫色嗎?還有舌頭真的有三尺長?她比劃了三尺有多長,背後猛的一激靈。
不會的不會的,堂哥不會騙她,他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堂兄說要在生死之間才能尋到“靈感”,并且展示出他的成品,以潘盼兒的眼光來看,已經有了五六成火候。
五年一度的鬥香會來臨在即,潘盼兒如果不能鬥敗所有的對手守住“擂主”的地位,珍藏在家中的“聚香鼎”就會易主交到別人手上。
潘盼兒這邊努力苦苦專研父親留下的香方,家裏的其他長輩偏在這時拖後腿。他們覺得潘盼兒的堂兄更有資質,也更有把握獲勝,正在勸說她把香方交出來。
對潘盼兒來說個人的榮辱并不要緊,但她不能把父親辛苦守了十年的擂主之位拱手讓人,況且香方對每個調香師都是比姓名還重要的東西,只會在臨終前交到繼任者手上。
幸好堂兄并沒有那麽咄咄逼人,反而告訴她調香的秘訣,潘盼兒擔心在家引起母親的恐慌,這才找了一個荒山野嶺準備試驗。
潘盼兒臉色不斷變幻,最後還是下不了決心,她剛套好繩結就摔下來,再上樹又被那女子阻攔,可能是上天的預示。還是先回家去,在母親的看顧下試驗吧。
潘盼兒果然收起麻繩,整理衣衫打理自己。她以指為梳理順頭發,腳邊咕嚕嚕滾來什麽東西正好滾到她的腳邊,她蹲下拾起,咦了一聲。
這是剛才那姑娘掉的東西?
程音音貌似順着山路離開,其實她在拐角的那顆皂角樹背後躲着。她擔憂那姑娘是為了哄騙她離開,于是假裝離開。
但那姑娘似乎想通了,收拾了自己順着另外一邊離開,身影逐漸隐沒在草叢裏。
程音音哼着小調離開,舉了舉胳膊,心想在家做事果然鍛煉人,原先她一桶飲用水都扛不動,現在抱起個把人完全不在話下,或者說人爆發時力氣總是特別強?
回到家,隔着院牆就先聽到說話的聲音,似乎程爸爸正在跟什麽人說話。周媽媽在廚房裏泡茶切果盤,看到她回來小聲讓她暫時不要去客廳,程爸爸在談正事。
“是誰來的啊?”音音從水池子裏撈出橘子,剝開先塞了一瓣進周媽媽的嘴裏,周媽媽含糊的說,“似乎是隔壁村的村長。”
“那叔叔瞧着挺眼熟。”
“是眼熟,說起來咱們還是遠方親戚。”周媽媽小聲說,畢竟住的不遠,上輩或者上上輩總要嫁娶,來來回回就有那麽點不遠不近的關系。
“難怪,這叔叔留下吃飯嗎?”
周媽媽麻溜的從水缸撈起一尾魚,“不管別人留不留,咱們得做出讓人留下的姿态來,這才是待客之道。”幸好家裏随時有東西備着,同時周媽媽開始念叨老黃歷,“要擱以前啊,找人說事從來不敢飯點去,家家的口糧都有限,不留客顯得摳門,留客自己家要餓兩頓,真是為難死人咧,也是現在日子好過了,想吃什麽都有。”
程音音笑眯眯的盯着周媽媽念叨,一邊給她打下手。
客廳裏,隔壁村的村長搓着兩手十分的不好意思,他知道程康強是十村八裏的厚道人,只要開口都會想辦法解決,他這樣仗着遠方親戚關系找上門,真有點不厚道。
要為了自己的事他絕對不會上門,但想到村裏的那幾個貧苦戶,隔壁村長一咬牙,“康哥你看看我剛才說的這事......”
“要不是找不到辦法,我猜剛子你也不會找上門。你都開口了我總要給你個面子。”程爸爸爽快的笑了,“但有件事情咱們得先說清楚。”
隔壁村長只覺得心頭流過一陣暖流,要不是實在找不到辦法他也不會厚着臉皮,既然現在程康強表示可以商量,他忙不疊答應,“康哥你說。”
程爸爸從茶幾裏翻出一份計劃書,他上次從聯合幾個小果園老板後一直有這個想法,正在一步步的規劃完善,此刻把計劃書擺好侃侃而談。
“我打算先聯合咱們本地的所有的果農,全力打造品牌。剛子你讓我收幾個貧困戶的橘子不是問題,但品質一定要過關,不然貼上我的牌子賣出去,砸我的招牌事小,砸咱們本地橘子的名氣才是大事。所有,那些貧困戶的橘子要收一定得收品質好的個頭足的一等品,剩下的部分我只能試着拉到鎮上縣城裏去賣,賣多少算多少。當然,價格肯定比收購商高。”程爸爸把條件擺出來,隔壁村長一直點頭。
“這個必須的!我就先答應了!”村長拍着胸脯,“還是他們賺了!今年橘子豐收,收購商拼命壓價,他們忙活一年賺的錢還不如打工,想想當初還是我讓他們種果樹,現在,我這心裏頭難受啊!”村長捂着胸口,“扶貧工作不好做啊......”
這倒是實話,種果樹并不是看起來那麽簡單,首先從幼苗到挂果期要兩三年,等于兩三年沒收入,進入豐果期後價格時常波動,豐收後反而會降低價格,而且經濟果樹也有壽命。
唯一的優點就是能随時照顧家裏,村長說的幾個貧困戶,無一不是應病返貧,留在村裏就能随時照顧家人。
“再難日子總會一天天好起來的,我都還記得,小時候咱們一起去河邊撈魚,撈到的魚不過指頭長一共就五條,剛子還讓給我一條,我都記着吶!”程爸爸一番憶苦思甜,成功把村長說的眼淚汪汪,兩人開始回憶困難時期的交情。
打一棍子給甜棗,程爸爸深谙此道,等到中午吃飯時,兩人已經親近不少,飯後村長帶着輕快的腳步離開,顯然放下心頭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