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自從那天逼着白宴吃下自己舔過的冰淇淋後,洛禾發現,對方就再也沒有理過自己。

他躺在大床上,舉着手機,離屏幕上他發過去的那句“早上好”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白宴沒有回。

這家夥,搞什麽。

洛禾望着手機發呆。

忽然門鈴響起,他的手機差點砸到臉。于是很郁悶地把被子往頭上一蓋,不理會那震天響的鈴聲。

最後,門鈴消停了,手機卻響了起來。

洛禾懶懶地按下通話鍵:“喂——”

“給老子開門。”

宋陽的語氣還是一貫的嚣張跋扈。

“門口花盆底下有鑰匙。”洛禾有氣無力地回道。

對方低聲說了句國罵就挂了。

不一會兒,宋陽推門走進卧室,自顧自往沙發上一坐:“把鑰匙放門口,你的心是有多大?”

“……反正我家也沒什麽值錢的東西。”洛禾慢吞吞翻了個身,“最貴的也就是那臺帶顯示屏的畫板了。”

“你這是怎麽了?”宋陽翹起二郎腿,從兜裏摸出一包煙,正要點着,洛禾陰測測地從被窩裏發出一聲:“要吸煙就滾出去。”

無奈,宋陽只得把煙夾在手指中:“媽的,就你事兒多。”

“你好端端跑來我家擾人清夢是想做什麽?”

“沒什麽重要的事。”宋陽往後一靠,“你那本破漫畫,搞得小弦焦頭爛額,你就沒有一點罪惡感?”

洛禾從被子裏瞥了他一眼,又繼續盯着手機看。

“不就是改個劇情,又不會少一塊肉,至于麽。”

“呵,你還真是心疼你家小弦。”

“給我個面子,把劇情改了。”

“抱歉,辦不到。”

“你……!”

“姓宋的,你從前可不是這麽愛管閑事的人啊。”洛禾的聲音裏多了一絲調侃。

宋陽臉色沒變,神态十分自然:“我對朋友一向講義氣。”

“行行行,講義氣的宋總,那你晚上先陪我吃個飯。”

“不行,我有約會。”

“你不是才分手嗎?”

“最近看上一個嫩模。”

“我說……沒心沒肺也請有一個度,上次失戀在酒吧喝吐的不是你嗎。”

“前女友的事早就過去了。”宋陽把煙咬在嘴裏,輕笑,“我新認識的妹妹長得水靈,身材也辣,下次帶出來給你和小弦見見。”

“不必了。”洛禾下床,踩着拖鞋去洗漱,“你就別再給陸弦添堵了。”

“啊?啥意思?”

“……”洛禾淡淡地說,“沒啥意思。”

宋陽聳聳肩,沒怎麽在意。

白宴坐在宿舍裏,望着手繪板發呆。

這個板子他用很多年了,外觀舊舊的,板面上有很明顯的劃痕,電腦屏幕上是一個男人的三視圖,只畫了個大概的人體結構,整整一個早上,他嘗試了很多肌肉的畫法,也查了很多參考書,試了一遍又一遍,有些草稿看上去已經很完美了,或許就這樣描成線稿拿去交給陸弦,也能應付了事,不就是男性身材麽,課堂上也畫過不少,何必要執着于那一種呢。

他把雙腿曲起來,縮在凳子上,抱住膝蓋,有些沮喪。

手機有傳來了消息提示音——

LH :小白,你已經有三個小時沒理我了。

LH:小白,我快要無聊死了。

LH:小白,快陪我說說話。

白宴看着屏幕片刻,按下了鎖屏。

“咔擦”一聲,屏幕陷入漆黑。

和這個變态糾纏了這麽久,原本想要拍到他的裸.照,挫挫他的威風的鬥志已經有些消磨殆盡了。

經過這些天,他已經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智商根本不夠用,怎麽都鬥不過他的,別說騙他脫衣服了,自己不被玩死就萬幸了。

當初怎麽會想着跟這樣的的腹黑男鬥呢?

一開始就該投降,然後逃走才對啊。

想到這裏,他重新拿起手機,點進LH的頭像,按下了“拉入黑名單”這個鍵。

另一邊,宋陽正在洛禾家的客廳裏看電視,一旁啃着三明治的洛禾忽然“刷”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喂,你幹嘛?”

“……”

洛禾沒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手機屏上“你不是對方好友”這行字。

久久不能回神。

拉黑我?

呵,有意思。

居然真的敢拉黑我。

他放下手機,伸了一個懶腰:“不聽話的寵物,看來得來點懲罰了。”

宋陽看着他良久,眯着眼睛懶懶道:“這場養成游戲,你會不會玩得太久了?”

洛禾轉頭,皺眉:“久麽?”

“超過了你之前玩的任何一款游戲。”宋陽站起來走到他身邊,搭着他肩膀,“沒想到,你才是入戲太深的那個啊。”

洛禾臉上露出一個無法理解的笑容:“我?”而後搖搖頭,“怎麽可能。我是飼主,我可以随時結束游戲,但不能由他來結束。”

宋陽挑眉:“嗯,一如既往的霸道。”

洛禾走回卧室換了身衣服:“我出去一下。”

宋陽望着他的背影,別有深意地笑了——啊、說起來,倒真的很想看洛禾栽倒一次呢,這一回,他站小寵物這邊吧。

洛禾坐進車裏,發動引擎,先打了一個電話給陸弦:“把白宴的手機號碼發給我。”

那頭說:“啊?發生什麽事了?”

“畫稿有點問題,我找他說一下。”

“哦哦,行,馬上發給你。”

洛禾嘴角噙着一絲笑意,踩下油門,車子一溜煙開了出去。

白宴畫餓了,就在宿舍裏泡了包泡面吃,吃到一半,手機響了,是不認識的號碼。

“喂,你好?”

“乖弟弟,我在你樓下,你宿舍是幾零幾?”

這個聲音!

白宴心虛極了,畢竟剛剛才拉黑了他。

“你你你你怎麽知道我的號碼?”

“因為我是變态啊,變态有什麽事不知道的呢。”

“我……我才不會該訴你我住幾零幾。”

“哦,那我就一個個問了。”洛禾倚在車門旁邊,望着進進出出的人群,“我現在在你宿舍區的大門口,這兒這麽多學生,總能碰見你同班的吧?”

白宴吓得差點把泡面打翻了——有沒有搞錯,他那長相那身材往大門口一站,還逮着人就問自己的名字,這畫面想着就可怕。

“306。”白宴飛快地報出門牌號,“你別那麽招搖好不好?”

他可不想隔天全班都知道有個長腿帥哥滿世界地找他。

洛禾滿意地挂了電話,邁開長腿走了進去。

沒過幾分鐘,白宴就聽到有人敲門,他從貓眼裏一看,果然是那個變态,今天穿了白色的襯衫,似乎又更加年輕了。

道貌岸然——真是為他量身定制的成語啊。

他把門打開一條縫隙,探出腦袋,小聲問道:“找我幹嘛?”

洛禾本來憋着氣,想訓他一番,可是一看到他小動物一樣可憐兮兮的臉,還有那對圓圓的眼睛,就一下子生氣不起來了。

“你先讓我進去。”

“……”白宴猶豫了一下,放他進來了。

洛禾慢悠悠環視了這個寝室一周,“你室友呢?”

“去網吧了。”

洛禾點點頭,看到其中一張桌子上開着電腦,屏幕上有畫稿,于是他走過去一屁股坐在那張桌子前的椅子上,翹起腿說:“說正事。誰允許你拉黑我了?虧我那麽喜歡你,你倒是真冷血啊。”

白宴心裏委屈,想高聲反駁,又不敢,只能低着頭說:“我不想跟你再聯系了。”

“為什麽?”

“……因為……”白宴手指揪着衣角,有些緊張,“你總是欺負我,逼我叫你哥哥,還逼我吃你吃過的冰淇淋。”

“哦,就這樣,你就想跟我斷絕往來了啊?我還以為我是刨你家祖墳了呢,多大仇。”

“可、可是,我感覺,你那樣做,就像……”白宴深吸一口氣,“就像在調戲我!”

這句話說出來後,白宴有些窘迫,把臉轉向一邊,小聲嘟囔一句,“我感到不舒服。”

洛禾半晌都沒說話,白宴看不到他表情,也不敢擡頭,過了好久,聽到對方“噗嗤”一聲笑了:“你是女孩子嗎?”

“我當然不是!”白宴終于擡頭直視他,抿着嘴唇,有點氣呼呼的模樣。

洛禾歪頭,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行,給你個機會,有什麽怨念,今兒個一并說了吧。”

白宴壯了壯膽:“你說過,跟你當朋友,如果心情好,就會給我當模特的,可是這麽久了你都沒有表示出一點願意給我當模特的意思,我覺得我被耍了,你性格這麽惡劣,我為什麽還要再繼續跟你聯系?”

白宴一口氣說完,就站在原地瞪着他,可能因為情緒起伏大的關系,臉蛋也漲紅了。

這之後兩個人誰都沒說話,整個寝室安靜極了。

洛禾撐着腦袋,至始至終都在欣賞他的小表情,良久,他換了個姿勢:“說完了?”

白宴愣愣地點頭:“嗯。”

“你知道嗎,你現在這樣,特別像個抱怨老公的小媳婦。”

白宴眼睛都瞪直了:“你才是小媳婦!”

“怪我不給你當模特是吧……”

洛禾忽然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朝他走過去。

白宴連忙往後退了一步:“你幹嘛?”

“滿足你啊。”

洛禾長臂一伸,越過他,“刷”地把他身後的窗簾拉上了,寝室一下子暗了下來。

白宴沒有來一陣緊張:“滿、滿足我什麽?”

洛禾勾起嘴角,英俊的五官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出一股別樣的魅惑,“我這個人呢,沒有什麽別的優點……”

他用手指理了一下額前的碎發,然後慢慢解開了襯衫的第一個扣子:“就是對朋友還是挺講義氣的,雖然現在心情不是太好。”

白宴一臉懵逼地望着他的動作——天、天哪……

“但是如果能讓你高興一點,我還是很樂意做的……”袖長的手指緊接着挑開了第二枚紐扣。

白宴有些慌神:“你你你……先停一下……你這是要做什麽!”

“當然是……”洛禾上身前傾,拉近了兩人距離,手下不停,繼續解開第三枚扣子,那緊實的胸肌已經慢慢露出,“給你當模特啊。”

白宴很不争氣地,聽到自己咽了一口口水……

“而且。”洛禾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是脫衣服的那種。”

白宴覺得自己血壓有點升高,他握緊了雙拳——卧槽,這場面會不會太刺激了啊!我有點承受不住!

不行……不行!

白宴你醒醒啊,不要屈服在他的美色之下!

那樣太沒骨氣了!

洛禾此時已經解開全部扣子,緩緩地将襯衫往後褪去。

白宴:這種事情不要慢動作好不好!!!特別地色.情啊喂!!!!

“為了确保你不會拿我照片去做壞事,所以,不能拍照,只能現場畫。”洛禾大方而自然地往床邊一靠,“開始吧。”

白宴愣了五秒鐘,秒速地屈服在美色之下了……

他立刻坐回位置上,把手繪板放在腿上開始畫畫。

不得不說洛禾的上身真的很美,肌肉分布很勻稱,肩寬腰窄,每一塊肌肉下面都仿佛蘊含着男性獨有的力量感。白宴一邊畫,手一邊在抖——奇怪,莫名地害羞是怎麽回事?!

都是男的,有什麽好害羞的!

他現在是在看着我對吧?是在看着我沒錯吧?

為什麽覺得他的目光很有壓迫感?

專心專心!專心畫畫啊!

就這樣,在白宴內心波瀾壯闊的起伏中,終于完成了人物的正視圖。

他擡頭,很認真地說:“我、我畫好了!”

“嗯。”洛禾這才扭動了一下脖子,懶散道:“累死我了。”

“抱、抱歉……”

白宴抓着板子,有點手足無措——啊啊啊怎麽會演變成這樣,本來明明是他在生氣,現在反而內心充滿歉意是怎麽回事?

以前上素描課的時候也有專門的模特來教室給學生們畫畫,但那時候看着這些裸體,是沒有任何情緒的,今天不知是光線太暗了,還是這個人身材太好了,白宴的心跳從一開始就加速個不停。

說起來,人家也不是專職的模特,沒有義務要站在那裏給自己畫啊,還一站就是半個小時,動也不動一下,真的很敬業啊,而且以前上課時過來的模特都是收錢的,眼前這個人都沒有收錢……

不知怎麽的,白宴忽然陷入了自責的怪圈中。

然後,腦子一抽,就從抽屜裏拿出五十塊錢遞給他:“那個……你要不要……勞務費?”

“……”洛禾望着遞到眼前的鈔票,差點憋不住要捧腹大笑了,“我脫了衣服,你給我錢……我說小白……你當我是鴨嗎?”

“啊?!”白宴大窘,“不是不是!我沒這個意思!!!”

“阿嚏!”忽然洛禾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白宴一驚:“你很冷嗎?”

“廢話,現在可是秋天,你光着身子站半小時試試……這破宿舍還連個空調都沒有。”

“我去給你拿厚衣服穿!”

“厚衣服有什麽用。”洛禾眼珠一轉,展開雙臂,道,“過來,抱抱我。”

“诶?!”

“這個時候,當然是人的體溫最暖和了。”

洛禾本是開玩笑的,他認為以白宴的性格鐵定會回拒絕,沒想到下一秒,眼前這個比他矮半個頭的家夥,竟然毫不遲疑地走上前,抱住了他,然後用那種獨有的,小聲,唯唯諾諾,又堅定的聲音問道:“現在有沒有暖一點。”

“撲通、撲通。”

不知是誰的心髒,跳得那麽大聲。

洛禾有一瞬間的失神——該死,這養成游戲,似乎比我想象得還要複雜,居然出現了一些不受控制的因素。

“還沒……”過了一會兒,他聽見自己用很輕柔的聲音說,“你再抱一會兒。”

“哦哦,好。”于是白宴就更加用力地摟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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