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日甜

淩晨十二點半,城市中的大部分人都已經陷入沉睡,但還有那麽群人,屬于他們的時刻才剛剛開始。

Boom,s市排名第一的夜店裏,有最炫的燈光,最大的舞池,最烈的酒,還有群自認全市最靓的仔——

“楊清去哪兒了阿?”李玄靠在桌邊,叼着根煙,側頭問沒骨頭一樣窩在卡座沙發裏的人。

今兒他們三人來喝酒,這酒喝多了,就容易跑wc,他剛去了趟回來,這座位上兩個人就成一個了。

秦歌翹着二郎腿,抽了口煙,低頭刷着手機。

“別他媽看了,老子問你話呢!”李玄拍了秦歌的大腿一把。

“這裏面吵成這p樣子,你他媽那麽小聲音還隔那麽遠,考老子聽力呢?”秦歌不耐的推開李玄的手。

李玄認慫,和這人從穿開裆褲的年紀玩到戴安全套的年紀,吵架就從來沒贏過!

他彎下腰,湊在秦歌耳邊,兩手圈成個喇叭形狀,一字一頓道:“我—問—你,楊—清—去—哪—兒—了—!”

秦歌這回聽清了,依舊是眼皮都沒擡一下,淡淡道:“我他媽哪兒知道,八成是又跑出去給那什麽青什麽藍打電話去了。”

“什麽青什麽藍,人叫秦瀾!還和你一個姓,八百年前是一家呢。”

“哦,青藍阿,”秦歌端起桌上的威士忌,喝了一口,“她媽生她時候是看見彩虹了?”

李玄沒反應過來,茫然道:“這關彩虹什麽事兒?”

“赤橙紅綠青藍紫阿!傻逼!”秦歌笑罵了一句。

“三日不見,你這說冷笑話的功力果然見長阿,都他媽能把人凍北極去了!”李玄嗤道。

秦歌“啧”了一聲,“明明就是你自己幽默細胞太少。”

“行了,別什麽幽默不幽默的了,楊清要給秦瀾打電話,你怎麽不攔着?”和這人扯了半天,李玄總算想起還有正事兒沒問。

“我幹嘛攔着?關我p事兒。”秦歌終于舍得把眼睛從手機上移開一瞬,瞥了身邊依舊彎着腰的李玄一眼。

“哎你這話說的,你也知道,要是沒有秦瀾,那楊清走的就是康莊大道!好歹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你就這麽眼睜睜看着他放着大道不走,非得過那獨木橋?”李玄忍不住問道。

秦歌什麽都好,長得好成績好家境好酒量好,偏偏就這性子爛的要死,心像是石頭做的似的,李玄甚至懷疑自己哪天突然死了,這人都能一滴眼淚也不掉。

“別說是過個獨木橋了,那就是個大水坑,他該栽下去的時候也得栽,攔得住嗎?”秦歌語氣依然輕飄飄的。

李玄不說話了,秦歌這話,話糙理不糙,那秦瀾就跟生出來克楊清的一樣,楊清那麽理智乖巧一人,一碰上秦瀾就瘋魔。

“行了阿,別他媽操別人的心了,母胎solo二十多年,怎麽還好意思替人操心?”秦歌見李玄發愣,拉了他一把,把人拉到了沙發裏。

“哈哈哈哈,說的好像你不是一樣!”李玄不屑道。

“我跟你能一樣嗎!我,是不想要他們,”秦歌邊說,邊對着舞池裏狂魔亂舞的一衆少男少女們揚了揚下巴,“你,是他們不想要你。”

“你他媽!真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李玄一邊罵,一邊氣沖沖的把煙頭怼在了煙灰缸裏,好像怼的不是煙的頭,而是秦歌的頭一樣。

兩人這邊吵的正歡,根本沒注意到背靠背的後面沙發上坐着個男人,一臉忍笑忍的像便秘一樣的神情。

“申總,什麽事兒這麽開心?”男人對面的人看着申夜坐在那兒,也不說話也沒看手機,就是抽着煙傻笑,忍不住開口問道。

申夜搖了搖頭,端起酒杯和張強碰了一下,笑道:“都坐在這兒喝酒了,還叫什麽總不總的?”

“哈哈哈,小申小申,來喝酒,我幹了,你随意阿!”張強說完,仰起頭就把一杯酒都灌進了嘴裏,喝完,還特豪邁的把酒杯往桌上一墩,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申夜笑笑,小口喝了三分之一,就放下了酒杯。

不是他不想喝,其實申夜挺愛酒的,酒量也應該不錯,但這身子卻由不得他多喝,今天喝過量了,明天就必腿疼。

“小申阿,你招秘書的事兒怎麽樣了?”張強忽然問道。

“準備明天就把招聘信息放出去。”申夜答道。

“哎,”張強嘆了口氣,“工資再開高一點兒也行的。”

“我知道。”申夜垂眸,遮住眼裏一閃而逝的戾氣。

公司開起來八年,做出規模來開始配秘書三年,這已經記不得是第七還是第八次換秘書了。

那邊兒楊清終于回來了,抿了抿唇還沒來及說話,李玄就“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叉着腰問楊清:“誰打你了!老子在這兒坐着還有人敢打你?”

楊清搖了搖頭,嗫嚅道:“沒人打我。”

“眼睛都腫成這樣了,還不說實話?哪個小王八羔子這麽大膽,老子neng死他!”

李玄本就脾氣火爆又仗義,這會兒喝了酒更是火都往頭上蹿,看着好好出去的人回來眼睛就腫的像核桃,頓時忍不住開罵了。

“不是,李哥,真…真沒人打我,是…是我剛給小瀾打電話,一時沒忍住,哭了…”楊清漲紅着臉解釋道。

“哈哈哈哈哈!”

“噗哧!”

兩聲不一樣的笑聲同時響起,三人都愣住了,楊清和李玄都轉頭看着秦歌。

秦歌也是一臉懵,吼道:“都這麽看老子做什麽?我又不是打b-box的,一個人還能同時發出兩種聲音不成?”

“抱歉,剛實在沒忍住。”身後忽然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還能隐隐聽出藏在其中克制的笑意。

秦歌莫名覺得脖子後面一涼,回頭去看,就對上了申夜那張近在眼前的俊臉。

劍眉星目,高鼻薄唇,輪廓分明…特禁欲的一張臉。

這長得可真他媽合我胃口阿…

這是秦歌的第一想法,不過他及時剎住了無限yy的車,睨了申夜一眼,斜斜勾着唇問:“這麽好笑?”

秦歌打量申夜的同時,申夜也自然在打量着他。

桃花眼,櫻桃嘴,巴掌臉,過分漂亮的一個小孩兒,對,就是漂亮。眼前人的長相并不顯女氣,能一眼看出是個男孩兒,但還是讓人忍不住想誇句漂亮,比姑娘還漂亮的那種。

申夜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聽到秦歌的問話,慢了兩秒才回過神來,坦然的“嗯”了一聲。

秦歌沒見過這種偷聽別人說話還這麽勇于承認的,覺得有趣,就又問了句:“你從哪兒開始聽的阿?”

申夜頓了頓,還是選擇說了實話,“彩虹…”說完,嘴角還壓都壓不住的上挑着。

這回換秦歌愣住,神他媽彩虹,那不就是說這人從頭聽到尾了嗎!“這麽喜歡聽冷笑話?”秦歌抽了口煙,食指在煙身上撣了撣,“不如我再給你講兩個?”

秦歌說這話純屬是奚落申夜,沒想到申夜聽了不但不惱,眼睛還微微亮了一下,點頭道:“好阿。”

秦歌心裏“啧”了一聲,這人怕不是沒童年?但腹诽歸腹诽,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秦歌還真講了起來——

“一個糖,在北極走着走着,覺得它好冷,之後怎麽樣了?”

申夜端着酒杯抿了一口,笑着答道:“變冰糖了。”

“呦,不錯阿,再問你一個,”秦歌沒想到對方竟然猜出來了,心裏莫名生出點兒挑戰的意味,“兩根香蕉一前一後逛街,走着走着前面的香蕉感覺很熱,就把衣服脫了,結果你猜怎麽着?”

“後面的香蕉滑倒了。”申夜秒答,黢黑的眼瞳又亮了一點兒,素來冷峻的五官也因為笑意染上了幾分柔和。

“你怎麽都猜得到阿!平時沒少看吧?”

一連講了兩個都被秒中,這還是秦歌給別人講冷笑話的最高記錄,他絲毫不懷疑是自己的笑話太老套,直接就認定了對方也是老手。

“嗯,”申夜點了點頭,眼神有一瞬間的飄忽,但很快又轉了回來,“小時候沒事兒做,就經常看看打發時間。”

那一瞬間的落寞很短,申夜自以為掩飾的很好,殊不知已經落在了一直盯着他看的秦歌眼裏,秦歌只覺得自己心口像是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不大舒服。

還沒等他接話,身邊一直沒說話的李玄忽然開了口,“小時候都忙着到處瘋跑着玩兒了,哪兒還需要看這個打發時間阿?”

秦歌察覺到申夜聽了這話,臉上的笑意瞬間就沒了,秦歌直覺那個回答并不是他想聽見的,于是趕在申夜張口前,接了話:“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p也不幹就他媽跑着玩兒?”

李玄撇了撇嘴,小聲咕哝道:“你現在有臉說我了,小時候就屬你跑最歡!”

他聲音不大,但三個人這會兒都湊的近,自然是都聽見了,申夜沒忍住,又笑了一聲。

“小申阿,我老婆給我發信息催我了,不然你看,咱們就撤吧?”坐在申夜對面的張強忽然開口,還搖了搖手裏的手機。

申夜應了聲“好”,又對着秦歌他們說了句“失陪”,就轉過了身去。

秦歌還在盯着他的背影看,就看着他從桌子下面,拿出了個東西。

秦歌一眼沒看出是什麽,等到申夜打開了,秦歌忽然就覺得,他寧願他一直都看不出來。

那是個折疊輪椅。

秦歌看着申夜把打開的輪椅擺在自己左手邊窄窄的過道裏,看着張強走過來,兩手穿過申夜的腋下,半托半抱的把人放進了輪椅。

也不知怎的,秦歌就覺得心髒像是被人緊緊攥住了,疼的他連呼吸都發難。

小時候不跑着玩兒,只能靠看冷笑話打發時間,不是不想跑,而是不能跑吧?

申夜坐好了,和張強道了聲謝,自己搖着輪椅轉了個圈兒,一轉過來,就與秦歌的視線對了個正着。

那雙好看的桃花眼裏,泛着一點點不那麽明顯的水汽,不見驚訝,不見鄙夷,甚至不見同情,滿滿的都只有心疼。

申夜一時怔住,兩人四目相對,誰也沒說話,半晌,秦歌忽然從桌上抽了張餐巾紙,也不知從哪兒摸出支筆,在上面龍飛鳳舞的寫下了一串兒數字,塞到了申夜手裏。

“我電話,你有事兒,不是,你閑的沒事兒可以打,我給你講笑話聽。”

秦歌說了這句,就站起身腳步不停的跑出了夜店,不顧申夜什麽反應,也不顧李玄在後面的大喊。

直到出了大門兒,秦歌才停下來,靠在牆邊喘了口氣,從口袋裏摸出根煙點上,在尼古丁作用下稍稍平靜了幾分。

秦歌活了上千年,有數不清記不得的人給他遞紙條留聯系方式,秦歌都是看一眼随手就丢,這還是第一次,自己主動給一個人遞。

秦歌也說不上為什麽,反正那時候手比腦子先動。這種感覺挺新鮮的,但并不壞。

正胡思亂想間,腦海中忽然響起仙鶴的聲音[主人,恭喜主人與目标申夜初次會晤完成]

——我是可愛的分割線——

小可愛們不要錯過今天的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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