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一日甜
申夜握着鼠标的手一頓，很快又鎮定下來，點開了內部文件夾。
他一向謹慎，所以內部文件也是分類的——
沒用過的企劃案分一類，用完了的也沒丢，都好好的收在另一個文件夾裏。
而這次洩露的，正是已經用完的那類。
申夜有點兒懵，要說對方想要竊取他還沒用的企劃案完全說得通，這現在竊取這些已經算是報廢的算個什麽事兒？
短短一分鐘申夜想了無數種可能，最後甚至連有人太崇拜自己公司的發展想要吸取經驗總結發展規律這種狗血理由都想到了，但實在是覺得哪個都有點兒扯。
他收了思緒，鼠标動了動，點了個反追蹤。
申夜這臺電腦其實安全度是很高的，說實話這還是他開公司以來第一次碰上機密文件洩露這種事兒，而這個反追蹤也是他一開始就裝了的，據說是十分之高級，只要對方是地球人，五分鐘之內就都能追出來。那時候裝這個是防患于未然，卻沒想到還真有一天能派上用場。
電腦屏幕上的小紅圈兒還在轉阿轉，申夜順手拿起手機刷了兩下新聞，看到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雨，他轉頭看了看窗外，陰沉沉的，像是快要下的樣子，秦歌那小孩兒不提醒他就永遠不記得帶傘。
申夜笑笑，點開微信裏唯一置頂的那個對話框，給秦歌發了條信息過去：可能要下雨了，出門兒前帶上傘，飯在桌子上，出來鎖好門兒，乖。
發完，申夜看了兩眼，覺得自己越來越像個操碎了心的老父親。
秦歌不在，短短五分鐘申夜也覺得漫長的要命。思緒像個風筝滿天飄，卻怎麽都離不開放風筝的秦歌。
電腦“叮”的一聲，風筝繃的一下斷了，申夜擡頭去看，屏幕上跳出個IP——QG1208。
申夜猛的頓住，秦歌名字的縮寫正是QG，而1208，是秦歌的生日，也是他的生日。
對，兩人生日是同一天，這事兒秦歌來他公司上班兒第一天，申夜就知道了，并且一度覺得兩人真的怪有緣的。
不過現在說這個實在沒什麽意義，申夜看了眼給秦歌發出去的信息還沒收到回複，小孩兒估計是還沒醒，他猶豫了一瞬，還是撥出了秦歌的電話。
秦歌雖然貪睡，但其實睡覺很輕，剛響兩秒鐘，那邊兒就接通了，手機裏傳出來秦歌懶洋洋的一聲“喂”。
申夜喉結動了動，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擺在正事兒上，“抱歉，吵到你睡覺了吧？”
“沒事兒，”秦歌半阖着眼，應了一聲，“是不是有什麽事兒？”
“嗯，”申夜抿了抿唇，“你的電腦IP是不是大寫QG加1208？”
“是阿，”秦歌不明所以，“怎麽了？”
“有人盜了你IP。”申夜簡明扼要道。
“什麽意思？”申夜一句話把秦歌說清醒了，秦歌從床上彈起來靠在床頭櫃上，“盜我IP？”
“對，”申夜答道，“我這邊兒電腦提示機密文件被盜，反追蹤出來是你的IP。”
秦歌愣住，“那你文件…”
“沒事兒，”申夜打斷了秦歌沒問完的話，“盜的是已經用過的文件夾，我這邊兒找人查一查真實IP地址，你也用電腦看看有沒有什麽異常，改個密碼什麽的。”
秦歌沒說話，過了很久，直到申夜又叫了他一聲，秦歌才回過神，問道：“申夜，你就沒懷疑過麽？”
他也不知怎的，眼前驀的就浮現出一個畫面。
畫面裏的自己一身黑袍，手裏握着柄長劍，劍尖還在滴血。
旁邊有一人，一身白衣，秦歌看不清他的臉，只聽見他說：“秦歌，有人誣蔑你，說你殺了無辜的人。”
畫面裏的自己問那人：“你就沒懷疑過麽？你怎麽就知道，他們是在誣蔑我而不是陳述事實？”
那人是怎麽答的呢？
“要聽真話？”申夜的聲音忽然從手機裏傳來，把秦歌喚回了神。
秦歌點煙的手一頓，煙沒點着，他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嗯，”秦歌應道，又趕忙自我安慰似的補上一句，“沒事兒，其實你就是懷疑過，也沒什麽不對的。”
畢竟那些企劃案不是不重要的東西，即便是用過了的，那也都是申夜曾經付出過的心血。更何況，他現在和申夜雖已經确定了關系，但其實兩人認識并不算久，會懷疑，才是人之常情。
“真話就是——”申夜故意拖長了語調。
秦歌心提到了嗓喉眼兒，道理他都懂，可一旦想到申夜會懷疑自己，就還是覺得心口憋着疼。
感覺到電話那邊兒小孩兒呼吸都緊繃了，申夜笑了兩聲，才道，“沒懷疑過，一秒鐘都沒有。”
秦歌IP彈出來的那一瞬間，申夜就肯定了，是有人盜了秦歌的IP作障眼法。
也許擱在一個多月前剛認識秦歌的時候，他可能還會有那麽點兒懷疑，但現在，是真的一點兒也沒有了。
這跟秦歌是不是秦家少爺沒關系，跟他這些東西對秦歌來講有沒有用處也沒關系，就算秦歌和他同行做傳媒，申夜也不會懷疑他。
只因為這個人是秦歌，僅此而已。
秦歌快要蹦出來的一顆心，就又這麽落回了肚子裏。他也說不上心裏是個什麽滋味，只覺得整個人像是被泡在了溫泉裏，從頭暖到腳。
是了，畫面裏的那人，當時好像也是這麽說的——
“沒懷疑過，一秒鐘都沒有。我相信你，有人死在你劍下，就絕不無辜。”
可那人，究竟是誰呢？
“申夜，”秦歌晃了晃腦袋，把那些莫名其妙的畫面晃去，忽然道，“我愛你。”
申夜呼吸一窒，小孩兒待他一向很好，愛意也是處處流露，但這還是第一次，聽見小孩兒這麽直白的說這三個字兒，竟是比想象中的還要動聽百倍。
“乖，”申夜輕輕應了一聲，“我也愛你。”
和秦歌又膩歪了兩句，申夜才挂了電話，臉色瞬間就冷了下來。
無論對方的真實目的是想要離間他和秦歌還是別的什麽，只要這次能夠盜了他舊的企劃案，下次就一樣能盜他新的企劃案。
申夜皺着眉，食指在桌上敲了敲，給當初給自己電腦裝防護系統的人打了個電話。
申夜和他簡單說明了情況，那邊兒聽着也覺得驚訝，能夠侵入自己系統還玩兒障眼法的，看來也算是高手，便說會幫申夜詳查。
手機剛放下，就傳來了一陣兒敲門聲，今天秦歌不在，申夜就特意留了個門兒。
他先把電腦阖上，才對着外面說了聲“請進”。
“申哥，”程銘笑嘻嘻的走了進來，“早上好阿。”
“早上好。”申夜應了一聲。
“秦秘…”程銘還沒說完，就見申夜不贊同的看着他，只好忍着心裏不快轉了口，“嫂子今天又沒來？”
“快來了。”申夜簡單回道。
“申哥，”程銘也沒在這問題上深究，忽然問道，“你這大早上的，怎麽臉色不太好？和嫂子吵架了？”
申夜一頓，大早上碰上這麽個事兒，他心裏自然不舒坦，但申夜自認這麽多年了，早已經煉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今天怎麽就被程銘看出來了？
“嗯，”申夜含糊了一聲，“電腦出了點兒問題。”
“怎麽好好的就出問題了？”程銘關切道，“那你電腦裏文件沒丢吧？”
申夜忽然擡頭看了程銘一眼，又很快收回視線，淡淡道，“沒丢，我已經找人來修了。”
程銘被申夜那一眼看的心裏發毛，咬了咬嘴唇，暗罵自己多嘴，也不敢再多提，只道：“沒事兒就好。”
申夜點了點頭，沒說話。
“對了申哥，”程銘忽然道，“我上次和你提的那事兒，你怎麽想？”
申夜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程銘說的是上次和他提過的秦歌慕殘一事兒。
“他不是，”申夜喝了口水，“你別一天操|我的心了，好好工作，有時間也處個女朋友吧。”
程銘一噎，他處個p的女朋友，硬的起來嗎！
程銘低下頭想了兩秒鐘，忽然道：“申哥，其實…其實我也不喜歡姑娘。”
申夜猛的僵住，擡頭看向程銘，見他神色并不像在玩笑。
程銘也算是他看着長大的，看了這麽多年，竟從來沒看出這是個同道中人。
“那…”申夜一時有點兒懵，“那”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那你有時間也可以處個男朋友，碰上喜歡的了也能帶來給我看看。”
“我喜歡人家，”程銘扯了扯嘴角，露出個特苦澀的笑來，“人家也未必喜歡我阿。”
“沒看出來阿，”申夜笑，“這麽不自信可不像你。”
程銘雖然在孤兒院長大，但性格卻不像大部分孤兒院裏的小孩兒，包括申夜，都是表面再光鮮，骨子裏卻還是自卑的，程銘不是這樣，程銘是真的很自信很開朗的一個人。
所以乍一聽這話從程銘嘴裏說出來，申夜不免就起了幾分打趣的心思，“我們小銘長得帥性格好，怎麽會不喜歡？”
“真的？”程銘忽然擡起頭直直看向申夜的眼睛。
也不知怎的，申夜就覺得程銘這眼神透着股莫名的詭異，被他這麽看着，就好像是，好像自己是被草原上的野獸盯上的獵物一樣。
這想法在申夜腦袋裏蹦了一瞬，又很快被他壓下。
申夜搖了搖頭，大概是今天早上的破事兒弄的他腦袋不清醒了，再看向程銘的時候，程銘已經恢複了平時的模樣，仿佛剛剛那個眼神根本就沒出現過。
“行了，”申夜擡手捏了捏眉心，“年輕人喜歡就去追呗，但也別光談戀愛了，還是要好好工作阿。”
“知道了申哥，”程銘應了一聲，站了起來，“那我就先走了。”
說了這句，程銘就轉身向外走，在申夜沒有看到的地方勾起唇角，露出個怪異的笑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