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4·6
最近幾天京城裏趣事不少,然而最讓那些文人學子注意的還是玉蘭詩會,每一年玉蘭詩會之後總有學子出名,那已經成為了他們不懈的追求,但是今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一個人身上——溫如墨,那個之前據說因為和自己的女學生蘭馨格格比試作畫,輸了之後被驅逐出了皇宮,之後名聲一落千丈的人。
這一次他又成了衆人口中的談資,參加過那次詩會的人對溫如墨那幅神跡之作大加贊賞,十分向往,沒有參加過詩會的人,也因為別人的描述而心向往之,只可惜,那是一幅‘毀滅’存于世間之時,猶如昙花一現。但是正是因為這樣,更顯得它的神秘與難得,雖然只能從別人口中聽其描述,但這并不妨礙衆人的想象。
一時之間溫如墨的聲望,不僅是在文人之中,即便是普通的百姓,那也是好奇不已,畢竟擁有生命的畫作,他們從來沒有見過。溫如墨的家中一時間門庭若市,越來越多的拜訪者,要麽想看溫如墨的畫作,要麽就是請溫如墨收徒,不過對此他一律拒絕了,皓祥就是其中一個。
他求着他爹來了一次,被溫如墨拒絕,然後他爹就再也不管了,不過皓祥卻從來都沒有想過放棄。他甚至有些慶幸,好歹自己還能見到溫先生,不像有些人根本就連溫如墨的面都見不到,就比如他的好大哥,想到這裏皓祥心中一陣痛快,想到那日裏他那位眼高于頂的大哥來拜訪溫先生卻被溫先生直接拒絕,回去之後面色鐵青地樣子,皓祥心中一陣痛快,該!讓你傲,碰上個溫如墨這樣更加傲氣的人,活該碰釘子。
皓祥頓時間心裏樂呵呵的,即便是知道待會兒溫如墨還是不會答應,也阻擋不了他的好心情,小心翼翼的将手上的花盆拖得更加平穩,皓祥加快了腳步,溫家的仆人已經認識皓祥了,見他來也不管他,就讓他自己進去了。
皓祥找到溫如墨的時候,他正躺在樹蔭下看書,遠遠地看見那人悠閑地坐着,偶爾翻一下書頁,樹蔭在他的身上投下斑駁的影子,讓皓祥一時間不忍心打擾,只是靜靜的呆在一邊,眼睛卻是一眨不眨的看着溫如墨。
被人那麽直直的盯着那麽久,溫如墨又不是死人,果然看見那個傻小子抱着一個花盆,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溫如墨嘆了一口氣,反手将書扣在矮桌上,看見那人皓祥慢慢的走過來,抱着花盆的手上隐隐的有些擦痕,溫如墨對上那雙清亮的鳳眸,“你就這麽執着,非要做我徒弟!”語氣中竟隐隐的有些挫敗和妥協。
皓祥心中一喜,連忙對着溫如墨點點頭,“我一定會好好學,不會讓你失望的!真的,雖然我以往做事不認真,但那是因為不感興趣,這次我真的是很認真的來找您的……”
“你回頭收拾東西搬過來吧!”溫如墨打斷了皓祥喋喋不休的話,這幾天他已經聽的夠多了,真是沒有一點新意,算了,既然他這麽執着非要當自己徒弟,那就當好了,正好還可以以此為借口讓他搬過來好好培養感情,溫如墨想到自己這幾天打聽到的皓祥的消息,一陣心疼,這人到底是個什麽命,沒一輩子遇見他就沒見過他過的舒心過,與其在王府受罪,還不如搬到自己這裏。
“傻楞着幹什麽,不願意!”溫如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對着自己眨了眨眼睛,再眨了眨眼睛,一陣心癢,真是個小混蛋。随即視線落在他還抱着花盆的手上,又有些心疼。
“跟我過來!”說完轉身就朝着書房走過去。
直到眼前的人已經走出去十幾步遠了,皓祥這才反映過來,他是同意收自己為徒,而且還讓他也搬到這裏來,幸福來得太突然,皓祥有些不可置信,皓祥是個庶子,從小在家裏地位不高,所以他并不是不懂看人臉色的人,他能感覺到溫如墨對他和別人明顯是不同的,這點從他拒絕自己,可自己依舊能夠日日到他府上就可以看出來,別人可是連門也進不了,所以他自己也有了幾分信心,只是他卻沒有想到,明明幾日前還十分堅決的人竟然就這麽答應了。
連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他也更加确信,溫先生對自己是不一樣的,低頭看了看有些擦傷的手,皓祥心中一陣竊喜,他不是沒使過苦肉計,只是想這麽奏效的卻是從來沒有遇見過,哪怕是他親娘都不曾,溫先生心疼自己,皓祥心中就只剩下這個念頭,随即自嘲的笑了笑,也許只是他心善吧!他有些不确定的想。看到溫如墨的身影已經快消失,皓祥連忙甩掉腦子裏的想法,大步的跟了上去。
等到他進去的時候,溫如墨已經在桌子旁坐了下來,桌子上還擺放着幾個瓶子,看見溫先生示意自己做下的眼神,皓祥乖乖的在他旁邊坐下了,緊接着,就被溫如墨拽過手,皓祥看着那人小心翼翼的托着他只是有些擦傷的手,低下頭幫自己擦藥,明明他的臉上還是平日裏的淡泊,但皓祥卻覺得這一刻的溫先生很溫柔呢!
皓祥的心跳有些急促,手背上傳來溫先生掌心的溫度,讓他覺得自己好像着火了一樣,他想,自己的感覺果然沒有錯,溫先生對自己很不一般,只是傳聞中那麽倨傲的一個人為什麽要對自己另眼相看。
感覺自己的手被人輕輕的捏了一下,皓祥這才回過神來,自己的手已經上好藥了,那人正皺着眉看着自己,他将自己的手慢慢的縮了回來,只是心底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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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不要再去了,你這人倒是真實誠,還真跑去山上挖昙花了!吃飯了嗎?”
“嗯,吃過了!”只是他這話剛一落,肚子裏就發出咕咕的響聲,他一早就迫不及待的出了門,想讓他看看自己找到的話,哪裏顧得上吃飯。
溫如墨好笑的看了看頭快要埋在胸口裏的的皓祥,輕輕的摸了摸他的腦袋,“你的肚子可比你誠實多了,等着我去給你找些吃的!”
溫如墨這話更是讓皓祥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在丢人的是自己也不是沒有做過,成天跟着多隆混,皓祥以為自己的臉皮早就比城牆還厚了,但在這個人面前,他實在是不想丢人,有些懊惱的拍了拍發燙的臉頰,好歹也是見過世面的人,怎麽還像個娘們兒一樣,皓祥心中唾棄,卻也挺直了腰板,這會兒倒是有時間打量起溫如墨的書房來。
他不是第一次進來,卻是很少有機會細細的參觀,似乎只要溫如墨在,他的精力就全用來應付溫如墨了,哪裏有心情觀察其他。書房很大,讓皓祥驚奇的是這裏居然沒有多少畫,反而是各種各樣的書占了大半個書房,不過這牆角倒是放了一大堆畫,他對書沒興趣,對溫如墨的畫倒是十分期待,畢竟上次見過的場景讓他至今難忘。
拿起一幅畫,本來要打開,只是他又有些猶豫,這樣會不會讓溫如墨覺得不禮貌,可是他又實在是心癢,要不我就偷偷地看一眼,然後再放回去,皓祥有些不堅定的想,但手卻已經解開了畫上束着的紅繩子。
小心翼翼的展開畫卷,皓祥忍不住滿心期待,眼睛中既有即将看到畫作的興奮,還有一種偷偷摸摸的刺激感,只是當這幅畫全部展開的時候,皓祥才覺得頭腦轟的一下,整個人血氣上湧,手下一個不穩,畫就掉了到了地上,而皓祥卻是目光有些呆滞的盯着地面仿佛受到了刺激,他怎麽也不會想到溫先生竟然是個這般下流無恥的男人。
他怎麽能,怎麽能……皓祥的心悶悶的,像是被誰打了一拳,整個人抱着頭蹲在地上。
皓祥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打心眼裏尊敬的人竟然是這樣的一個人,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或許這并不是他的畫,而正好是朋友送的,男人這樣似乎沒什麽奇怪,盡管這麽安慰自己,但他的心理還是有些憋悶,泛着一陣陣的酸氣,讓他咽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來。
他忍不住再解開了一幅畫,這一次似乎是有了心理準備,皓祥并沒有将畫扔出去,而是細細的看着,他的臉更紅了,心中一陣陣的怪異,他又解開了幾幅畫,手忍不住有些發抖,心中有被人愚弄的氣憤,更多的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這會兒他也忘記了自己是在偷看別人的東西,将所有的畫一幅幅看完,皓祥吐出一口氣,腦子裏一片混亂。
他這才記起自己是在溫如墨的書房,連忙手忙腳亂的要将這些畫收起來,只是一擡頭就看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回來的人,正站在門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原本氣憤不已的皓祥卻是有些心虛,不過轉念一想,現在是他有把柄在自己手上,自己幹嘛要怕他。
皓祥擡起頭,挺着胸,擺出一副冷冷的面容,自從剛才發現溫如墨的秘密之後,他對他的尊敬就突然沒了,就好像原本高高在上的人被拽下神壇,他在心裏告訴自己面前的這個人,不過是個心思龌龊,道貌岸然的僞君子,自己幹嘛要怕他。
溫如墨看着這個人強撐着,擡起頭一副小公雞的樣子笑了笑,将手上的食盒放在桌子上,低頭看着地上被人扔的亂七八糟的畫,“你倒是不把自己當外人!”
皓祥聽着這意思是責怪自己不該動他的寶貝畫了,皓祥危險的眯起了丹鳳眼,自己要不是好奇,還發現不了他的真面目,“你心虛了!”
“呵呵!”溫如墨反倒是有些開懷的笑了,看着面前看起來有些嚣張的小家夥,搖了搖頭,反問道,“我為什麽要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