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實他這電腦還是高中畢業勤工儉學花錢買的,用了四年,大大小小的毛病怎麽搞心裏清楚的很,比尋城這IT盛飯喂他吃的老板高強多了——只是何必說出來呢?

尋城在一旁用三腳貓的功夫搗騰半響,才把電腦還給他,好在好歹有些成效,至少開游戲卡還是卡,但不死機,FPS也不飚紅了。

薛千水上線就收到了來自廣大人民群衆的愛意,不僅密聊,幫會、好友都在刷屏,有人把事捅到世界頻道,一群吃瓜複制黨也開始莫名其妙艾特他刷屏。

耳麥裏叮叮當當響成一首歌。

他果斷按下靜音并不動聲色的切換系統頻道,在尋城不解的目光中淡定道:“幫戰呢,聊的比較HIGH。”

尋城似懂非懂。

薛千水意有所指:“你不工作了?”

尋城擡頭瞥了眼電腦,心想美色當前我還能有心情關門工作,當我唐僧嗎?于是他搖搖頭:“累死累活小半個月去,好不容易得空歇幾天,”岔開話題又問:“中秋放假,你怎麽不回家?”

薛千水也心想:也不知某人回不回來,我哪兒有心情放假回家!?

兩個心懷鬼胎的人相互對視一番,自認為目光正直,态度十分坦然。

☆、第 6 章

薛千水退掉大號上小號——廢話大號刷屏刷成那樣,一出幫會領地肯定被怼成翔,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讓尋城看到那些污妖王的白字廣告。

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反正哥小號多,看誰怼的過誰。

他單身二十年,輸密碼打字母手速太快,尋城看不清,但那一串頗為暧昧的5201314卻是一個個戳出來的。

有那麽一瞬間,尋城仿佛把自己分成兩半,一半調侃小年輕天真情窦,戀慕某家紅衣青梅,另一半又澀澀發脹,說不出什麽感覺。

像是幹嚼一小片檸檬,最裏面的那顆蛀牙突然被刺激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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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蛀的不深,合着酸水咽下去,悄悄然也無聲息,只是恰巧堵住了想要調侃的嘴,又恰巧過了那麽個時間,忽然對說話這件事興致缺缺起來。

傻白甜薛千水倒是高高興興的登陸上游戲。

這小號是個蘿莉,算是半心血,偷偷摸摸像養情人一樣,粉色大泡泡袖走路一颠一颠的萌煞人心——他自己覺得萌,理所當然的覺得尋城也認為她萌。

......結果尋城還真就被戳中了。

想想當年,他也眼饞過別人玩尋秦記和誅仙的啊!

薛千水調整視角演示給他看,想去做個日常,可惜卡的動不了,只能開商城——哪怕延遲超過六位數什麽都打不開,商城也是能打開的,又冒着掉線的威脅把屏蔽關了,主城裏人來人往,還有幾次突然閃過輕功飛蹿的人影。

尋城微有意動,就算他本身只有一分興趣,薛千水的存在也把這一分變十分。但是同事們太熱情,眼看着明天中秋,萬惡的資本主義仍然糾纏不休,完全無心放假,一心只想為公司建設添磚加瓦。

短短半個小時,來了兩通電話。

薛千水身板挺直,眼珠子卻黏在身旁那人身上,從飽滿的腦門到扣起扣子的睡衣領,細細刷一遍,恨不得扒上去舔一舔。

尋城全然不知自己被人視奸。作為半個“成功人士”,現實到底殘忍,不允許他大白天和薛千水一起打游戲。

他再一次接完電話,捏着手機想事情,薛千水心跳突然就提起來了,腦袋裏陡然閃過很多念頭,最後定格在沿着電話線把電話對面那人揉吧揉吧扔去大西洋的幻想上。

尋城回過神,正好對上薛千水的眼睛,微怔後站起來:“我還有點事,你就在書房玩吧,外面信號不好。”

他想了想,又指指耳麥道:“要是覺得說話不方便……”

薛千水搖頭:“他們打架,我就随便逛逛。”

尋城笑眯眯點頭,轉身坐回辦公桌。薛千水出門,從電腦包裏翻出一片附送的鍵盤膜,又把無聲鼠标從行李箱裏翻出來,這玩意噪音小,但是沒有游戲鼠标好使,他記得有順手帶過來。

回到書房時尋城正在翻什麽文件,厚厚一沓,沖他點頭時嘴角勾起一點點笑容,旋即又沉迷工作去了。

薛千水輕手輕腳的把小桌子搬到書房最裏面,這個方向能看到尋城的側臉,左手邊是個小陽臺,養着幾盆早已作古的花,連土都快被風刮走,光禿禿的枝幹還在。

薛千水盯着花發了會兒呆,又偷偷盯着尋城發了會兒呆,這才低頭登陸游戲。

大號還是不敢上,怕忍不住弄死那群刷屏的小賤人,便開着共戰小號去躺屍副本當老板,他的耳麥質量很好,不漏音,不怕吵着尋城。

尋城其實無心工作——耳朵邊就是細微的鍵盤敲擊聲,那手必是骨節分明,靈活又漂亮,它的主人今早還在夢裏“勾引”他,笑的那麽暖,眼睛又那麽亮,像一團暖融融的太陽。現下卻是平靜到平淡的一起吃飯、對話。

他的手指不自主的捏皺紙張,幾道褶皺,一如微鎖的眉頭。

薛千水的眼神還是很清澈,甚至太過清澈了,一絲漣漪也無,還不如與他朋友對罵時笑的生動。

對他,薛千水終究是有幾分拘謹,沒有肆意的嬉笑怒罵,沒大沒小的态度也只是偶爾出現,權當調劑生活,給雙方一口喘氣的餘地。他的行李箱從未收進櫃子,時時刻刻放在房間,裏面的幾件衣服疊好,說是當做儲物箱用,其實不過是沒甚歸屬感,随時準備着找好租房離開。

尋城幹審核的活,觀察力和判斷能力從不因個人意志取向而轉移。

他定然不會和薛千水發展出什麽超過朋友的關系——就因為幾場夢,那也太扯淡。只是但凡這“小弟弟”一天住在這屋,他就希望他能過得更放松些,臨時的“家”也是家,不要總一副拎箱走人的架勢。

然而這話就算他說,薛千水也會拿些看上去很有道理其實大家心知肚明的借口回他。

好在不急——就以魔都的房價,薛千水若租房,兩個媽媽肯定更願意他住在尋城這兒;他若買房…..房價還沒稅價高。

薛千水轉念笑眯眯:看到又一個瑟瑟發抖的萌新,感覺神清氣爽。

事急卻不重,過節後歐洲工廠那邊來人,位于河北的工廠有貨出口日本,日方也要派人來審核,正趕上他剛回國,零零碎碎的都安排妥當,折騰到下午四點多。

外面陽光好的過頭,一反常态的高溫簡直不能出門,薛千水坐在空調房裏曬太陽,自甘堕落昏昏欲睡。

90分鐘全通的本,這團打了兩個半小時,薛千水這次倒沒暴躁,悠哉哉的聽團長罵街,挺煩了靜音又去刷手機,果然看見各種亂七八糟的人發帖扒他,加上之前圈裏某個性別男的CV發的頗暧昧、意有所指的微博,要不是一貫注重隐私,這皮保準要被扒下來。

雖然那個CV黏黏糊糊期期艾艾的措辭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但有一點說的對——當初确是薛千水先口花花勾搭他的。

薛千水自覺冤得很,他是三月裏無意中看見這CV新人在微博的自拍,角度正正好撩動他顏控的心,但也根本沒發生什麽——最多就是多聊幾句罷了,所以他并不擔心,對方沒幹貨,不過是借他這快“過氣”的網紅抄一抄話題,群衆愛瞎起哄,也不都是瞎子。

更何況四月初他就去了公司面試,遇上尋城這全然正經戳紅心的。尋城當時急匆匆路過,似乎有些意外的表情,沖他禮節性的笑笑說了句‘借過’,頭都沒回一下。

就這簡單兩個字,讓他魂牽夢繞兩個多月。

☆、第 7 章

微博上那些小美男早不知扔去哪個爪哇國。三月裏就截止的聊天信息,時隔個把月才來扒他“渣”“同”“勾搭成性”,這都不是冷飯,都快成馊飯了。

尋城幹完活,撐着桌沿伸懶腰,長長吐出一口氣,薛千水把電影聲音關小些,再次放出一半心神,晃晃悠悠黏在面前人身上。

尋城站起來動動脖子,端起喝完的咖啡杯,踱到他身邊。薛千水一雙大長腿,兩米的豆袋險些塞不下他,仰起頭看尋城。

尋城教養良好,薛千水背對牆角,他并不像之前為了緩解尴尬那樣探頭。收走杯子,順口問一句:“看什麽呢,這麽入神。”

薛千水老老實實道:“邪惡力量,恐怖類。”

尋城:“電影?”

薛千水:“電視劇。”

尋城意外:“好久沒看電視劇,哪國的?——幾點了,你餓不餓?”

薛千水跟着他站起來去廚房:“四點半了。”又道:“美國的。”

尋城下意識想點外賣,忽然想起中午有吃剩的,打開冰箱把紅燒魚端出來。薛千水跟後面瞧見,接過盤子道:“晚上放點小豆餅吧。”

尋城高高興興的點頭,又把小羊排拿去熱。

他正大光明的站在微波爐旁,正大光明的看薛千水做飯。

看了會兒,他想了想,又問:“你實習期是三個月?”薛千水點頭,心裏有點不妙的預感,果然領導下一句冒出來:“以後有什麽想法?”

以後有什麽想法?這大概是領導們最經常問,也最難回答的問題了。

薛千水一手拿着鍋,一手拿着鏟,在尋城的目光中深深蛋疼了。

尋城毫無自覺的和他進入一問一答的模式,他屬于亞太區的QA,與薛千水在中國總部的同事們井水不犯河水,只在理論上位置高一層。具體能體現的地方,大約就是總部辦公樓裏他有單獨的辦公室。

吃飯時,他仍舊沒停。只是不再問問題,而是簡單介紹了下美國的BOSS們,層層下來,從亞太說到中國工廠,又點了幾個人名,薛千水乖乖記下,說是“行業裏比較厲害的”,都是“老司機”,以後多接觸。

他不常停留在總部,問起知不知道報銷怎麽報、IT認不認識、公司配的電腦怎麽查找信息平臺,薛千水倒是都很清楚。

薛千水難得和他聊天,順口說起這兩天聽見有個銷售打電話,說是一批雞塊上紅斑比較嚴重,也不知什麽原因,客戶還打好幾個電話過來。尋城很自然的接口:“過漿粉的時候裹粉不夠,炸完了就會有紅斑,冷凍噴水後紅斑更嚴重——這個他們工廠生産應該有調整的,你是聽哪個銷售說的?什麽時候?”

薛千水一愣,報了名字,說就是在上海的工廠。

尋城微微皺眉,自言自語般道:“八月二十六號出的是哪批貨?”他到處摸摸索索從紙堆裏翻出手機,也不知給誰發了什麽信息。

薛千水瞬間有種捅了簍子的感覺,心裏默默的“握草”一聲。

吃完飯,薛千水搶着把碗洗了,尋城端杯紅茶,頭也不擡,另一只手拿着手機噼裏啪啦戳,吸溜着小步像個小尾巴似的跟着他。

薛千水忍了半響,無奈回頭道:“你做什麽?”

尋城茫然,眨眨眼回過神:“哦,對,想問你喝不喝紅茶來着。”他終于把目光從手機上撕下來,打開冰箱指給他看:“印度帶回來的,阿薩姆紅茶,想喝你自己泡。”

薛千水瞥了眼,點點頭,想起公司員工最近都在集體買什麽牛肉,便問了句。

尋城思考片刻,從記憶裏扒拉出來回答:“咱們有澳洲的供銷商,這個月份,他們應該是在買內銷品,那個肉質不好吃。”他頓了頓補充:“你想吃?我去買好一點的。”

薛千水忙搖頭,念及白天同事到處熱熱鬧鬧拼單訂牛肉的場景,有種被領導壕氣震傷的感覺。

總監你這麽有錢,真的不考慮把家裏的無線網換一換嗎?

尋城不知是和誰聊天,不停打字不說,還時不時的笑,看的薛千水又好奇又氣悶。

索性他收拾完,尋城仍舊一副閑之又閑的模樣,還調侃他:“女朋友呢,晚上沒安排?”

薛千水抽抽眉腳:“沒女朋友。”尋城了然,看樣子那1314還處于單戀狀态,簡直聞者流淚見者傷心。

自覺戳着別人痛點的28年大法師尋城表示十分大快人心,忍不住流露出些沒藏好的同情與恨鐵不成鋼,絲毫沒有考慮到他自己也是單身狗——還比別人大六歲。

他悠哉哉的站在高處俯視所有沒房沒車沒女友的小白菜們,帶着沉痛的口吻批評道:“不行啊,年輕人怎麽能不談戀愛呢?”

薛千水直咬牙。

尋城話鋒一轉,又語重心長的安慰他:“不過你也別急,你以後發展遠着呢,沒必要找現在公司裏的這些。”

薛千水皮笑肉不笑的哼了聲,心說我他娘的急個屁,就算急了,能有用?

尋城七扯八扯訓完話,又在“果然還是小年輕”和“年輕真好”之間老神在在的感慨一番,笑眯眯的走了。

走之前還拍拍薛千水肩膀:“好好幹。”

等他出門,薛千水面無表情的洗個蘋果,拿着瞪了半響,忽而磨磨牙獰笑,手上使勁“啪”地掰成兩半。

☆、第 8 章

尋城在客廳搗騰家庭影院。

真是好久沒這麽悠閑的在家待着了,還有人做飯,不愁吃穿,日子簡直不能更美好。

大齡青年尋城暗自嘆口氣,有一絲絲想找女朋友的沖動,腦袋裏閃過許多妹子的臉,又默默都踩滅了——左思右想,對他而言,果然還是找保姆更保險一點。

薛千水啃着蘋果走過來,把另一半遞給他,尋城有點意動,卻仍搖搖頭:他吃蘋果要削皮,不然咯吱咯吱的像貓抓心,可是他又懶得削皮,所以幹脆不吃蘋果。

尋總監總是這麽簡單粗暴。

薛千水挑眉,毫無意外的根本沒連接到他的頻道,直接塞嘴裏吭哧吭哧吞掉了。

他邊吃邊坐下來,興致勃勃:“看啥電影?”

尋城搜了搜:“驚天魔盜團2。”

薛千水心想我早看過了。但是他完全不介意再看一遍,于是開心的點頭。

尋城去卧室拿了倆抱枕,一個扔給他,另一個墊在身後,把大燈關了,舒舒服服窩在沙發裏,最後刷一次貼吧,回複道:“行了別預測了,你們的帥哥就在我旁邊,一起看電影呢。賭五毛今晚肯定不會再夢見了,PS:本人也是黃金單身漢,你們抛棄我去求嫁這種毛都沒長齊的小弟弟真的好嗎?”

某樓回:“鹵煮又立FLAG。”

“鹵煮你證實過他毛都沒長齊?O.O←CJ的眼神”

“帥哥做飯好次嗎我也想次~”

尋城舔舔牙,笑彎眼:“當然好吃呀。”

電影精彩是精彩,可惜一個醉翁之意不在酒,兩只眼睛不老實的視奸某個懶洋洋坐沒坐相最後直接躺倒的人,若是來人扒開他腦袋,定是一片空空如也,只能找到三個放大加粗的“真好看真好看真好看”,一棒子敲上去都能響回聲。

另一個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這位很無辜,純粹是累的。

見尋城睡着,薛千水摸索着把音量調低,本着一顆知慕少艾的心,被韓劇沖昏了頭,竟想将他抱起來放回床上。

可惜世事哪能盡如人意。

薛千水遇到了平生最大的挫折。

他低估了絕不同于少女體态、尋城一米八五的“龐大”體型,剛擡起來走兩步,尋城忽而翻身微動,薛千水一下子沒抱穩,手下打滑直接把人掀了。

情急之下還扯着褲子衣服,順便崩掉幾個扣子。

尋城上半邊身子先着地,緊接着便是腦袋,那聲清脆并且清晰的“嘭”聽的薛千水一股涼氣從腳底冒到頭頂。

尋城一聲驚呼呼出一半,瞬間疼的蜷起,冷汗就下來了。

薛千水驚慌之下,想到的第一個問題居然是:萬一把尋總精貴的腦袋砸壞了,公司得要他拿什麽賠??

眼下,公司暫時找不到他麻煩,尋總自己卻是要找的。

他按下薛千水要扶他起來的手,躺地上緩了半響,才顫顫巍巍睜開半只眼,半死不活的怒道:“你你….你謀….殺啊…”

薛千水明明擔心的不行,突然還是有點想笑。

尋城捂着腦袋哼哼,拽着他胳膊緩緩坐起來,坐一半倚在某人身上,連聲道:“哎呀,停,等下,頭暈。”

薛千水扒他的手指,瞧見鼓起一個明顯的包。

他下意識湊上去摸了摸,尋城差點想把他弄死:“疼疼疼疼——嗷——喂——”

“頭蓋骨都他媽要碎了!”尋城首次在薛千水面前爆粗口:“你輕點…….輕點!”

薛千水忙放手。這位少爺被人好吃好穿供着,自己卻風風火火糙了二十餘年,被車撞了剮下塊肉都是蹦蹦跳跳自己去醫院縫上的,此時驀地無措起來,絞盡腦汁也只想出一個法子:“有冰袋嗎?”

尋城茫然:“沒有……吧?”

他與薛千水大眼瞪小眼,薛千水敗退:問尋城冰箱裏有什麽,基本等于走路上問一個人航空母艦的構造原理。

只能扶着半死不活的尋總先回沙發上坐着,他自己去找點冰敷敷。

尋城仰面半響緩過神,居然不知死活的開口感嘆:“老了,年輕時候都沒這麽不經摔。”

薛千水無語。

尋城嘟囔抱怨他:“好端端抱我做什麽,”,過了會兒又提高聲音,兀自揉着頭:“你哥現在骨骼硬化,經不起折騰——你幹什麽?”薛千水将他的手拽下來按在一邊,拿着一包用幾層布裹着的打碎的冰塊,輕輕按上去:“不要揉。”

尋城龇牙咧嘴,喊了聲:“疼哎,我的小少爺。”薛千水心裏一顫,他又唠唠叨叨:“好涼,滴水了還。”

薛千水拽過幾張紙遞給他,猶惦記這別把領導摔傻了,頂着巨大的心裏陰影小心翼翼道:“要不去醫院看看吧。”

尋城大驚失色,猛地擡頭瞪他:“你覺得我還能摔出腦震蕩還是咋?還去醫院?”

薛千水垂下眼睫,背對着光。他眼睛裏有一池春水,溫柔和擔憂輕輕柔柔混在一起,就這麽不偏不斜的傾倒在尋城身上。

尋城受到正面暴擊,會心MAX,好懸沒直接梗塞身亡。

他忽地擡手,一巴掌糊在薛千水臉上,在薛千水懵逼的表情裏咋舌:“您少爺.......”他想問您少爺真沒女朋友?這一手用來把妹就不信還能有把持得住的。

可惜薛千水在他糊臉的瞬間下意識使了下勁,尋城腦袋一陣刺痛,這話溜嘴邊了,到底還是沒問出來。

☆、第 9 章

他老人家受到無妄之災,思來想去卻沒人好怨,還得懷着梗塞的心情安慰“帶着純潔無辜眼神”的少爺一番。

于是踱進房間躺下,又着實忍不住,把後牙槽當成某無辜青年磨了又磨。最後在“莫名其妙的憋屈”和“說不出原因的操蛋感”之間轉悠幾圈,終于定格到沉痛上,五味陳雜的睡去了。

薛千水搬起石頭砸了領導的腳,算是頭一次體會到“社會的現實與殘酷”。

第二天醒後,尋城照例先刷一遍貼吧,回複寥寥無幾的評論,而後才慢悠悠起床洗漱,邊點開微信,給親朋好友來一圈節日祝福。

皇太後呼過視頻來,他匆忙吐了漱口水,随手抓抓捯饬發型,趕緊接了。

太後高八調的嗓門沖破屏幕:“哎呦,我家城城這麽早起床啦,真不容易,表現真棒!”

尋城瞥了眼底下顯示的10:47,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一下。

太後又問:"給你爸爸和舅舅發短信了沒?"尋城乖乖道:“舅舅發了,爸爸馬上發。”

太後滿意的點頭:“平時沒事還是要聯絡一下的,多打打招呼。最近怎麽樣?千水呢?在不在呀?”把屏幕往旁邊晃晃,道:“我跟你陳阿姨在外面喝茶呢,來。”

陳阿姨是薛千水他媽,尋城一邊問好,一邊舉着手機敲薛千水的門。

門內傳來一聲鼻音甚重的;“嗯?”

尋城是起床困難戶,薛千水卻絕不是——至少尋城在家時,他醒着的時候薛千水必定醒着。

他心跳頓時漏一拍,還未及細細回味,那邊陳阿姨和太後已經在“還是你家城城穩重”、“千水還小呢總是讓我操心”到“哎咱們都是操心的命”晃過一圈回來了。

見兩人目光笑呵呵的又落到自己身上,尋城頭皮一麻,果斷說了句“我進來了”推門而入——決不能獨自面對三堂會審!

薛千水沒穿睡衣,被子只蓋到腹部,太陽透過窗戶照進來,屋內卻是開了空調的涼爽,似乎能看到細微纖塵跳躍。他一只胳膊擡起擋着臉,肌肉微微隆起,勾出一片完美細條。

薛千水迷迷糊糊問:“什麽事?”

尋城趕緊裝作不經意的把手機攝像頭擱偏了,免得洩露出什麽異常神色。他心想,大早上的,我是沒事,您是搞事啊!

陳阿姨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來,薛千水意外的放下胳膊,迷迷瞪瞪看向尋城。

尋城被他屋裏的溫度凍了個哆嗦,掃眼房間沒瞧見遙控器,将手機遞給他,半跪在床上找,嘴裏絮絮叨叨嘟囔。

薛千水矜持的扒拉被子半坐起來,面對突如其來的熱情頗有些無措。

陳阿姨埋怨:“你跟你哥哥好好學學,不要一放假就睡覺。”

薛千水勉強分出點心思,面對太後的旨意十分随意:“知道了媽。”

陳阿姨不滿:“看看你的态度,媽說什麽都不聽了是吧?你瞧你城城哥哥多好.....”

她一拿到演講主場,頓時發揮的淋漓盡致。尋城把遙控器翻出來啪啪往上調了七度,坐旁邊支着胳膊幸災樂禍。

薛千水将手機塞給他未果,只能開啓裝死模式,陳阿姨口不擇言:“你什麽時候能像你城城哥哥對他媽那麽一半尊敬的對我,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太後在一旁樂不可支,插嘴道:“現在說得好,等以後兒子跟你不親,你又後悔。”

陳阿姨自知失言,半真不假的埋怨:“我扒求不得呢——不管你,我跟你阿姨喝茶去了。”

薛千水迫不及待的恭送她。

尋城表情斂了些,接過手機跟太後告別,太後卻沒挂視頻,反而盯着他的臉欲言又止。尋城納悶:“還有什麽事嗎?”

太後像是發呆被饒醒,目光又繞一圈,眨眨眼卻道:“沒什麽,”她念及其他事,猶疑一秒開口:“我聽說你下周出差去北京。”

尋城笑了笑,太後暗自嘆口氣,道:“我就是無意間聽說的,也不是熟人……算了,你現在長大了,媽和……我們也管不着你,自己過的開心就行。”

旁邊的薛千水倚在床頭莫名,直覺有點事,卻瞧尋城輕笑一聲應下,面色也無失常。

尋城挂了視頻,用半秒斂住心情和表情,轉身拍拍薛千水的被子:“中秋睡三天?”

薛千水不應,反而盯着尋城看,神色不明。

他不說話不動作的時候,頗有些嚴肅氣勢,眼神鋒利的緊。尋城被他看久了,心裏一突,不知想到什麽事,面上便帶出些許沉色來。

卻見薛千水終于動了,皺着眉,摸上他額頭,語氣沉痛道:“我去,腫好大。”

尋城下意識抽飛他的手,暫且将舊恨擱置一邊,與這厮的新仇湧上心頭,冷笑數聲要走。

薛千水跟起來拉他:“哎——腦袋還疼不疼?”

尋城瞥一眼,憋下要說的話,氣急敗壞:“先把褲衩穿上!”

薛千水賠笑。

薛千水不讓他走,尋城就只好裝模作樣的在一旁不耐煩,看某人撅屁股找衣服。

☆、第 10 章

“你下周出差去北京啊?”薛千水邊問邊從行李箱裏翻出衣服,又如風般席卷床位,從床邊縫隙裏扒拉出數件衣服,揉在一起,準備扔去洗衣桶。

尋城自覺要做柳下惠,心痛的玩手機:“恩。”

薛千水:“我也要出差,去湖南。我們一行三個人。你周幾?”

尋城:“還沒定,大概周日或者周一吧。”

薛千水:“我們周二才走。”他又跳起來去刷牙,扭頭問:“你幾號回來?周一那幾天回不回來吃飯?”

尋城被無形的手推着跟随他,心裏盤算着幾場會議,道:“應該不回,不用準備我的,我回頭買點面包酸奶在家裏。”

薛千水數落他:“就知道面包和外賣。”

尋城失笑。

尋城退出貼吧,倚在門口翻翻微信朋友圈,頗有些豔羨道:“同事說他們晚上去中山公園露營。”

薛千水面色微妙,扭頭看了他一會兒,尋城察覺到,擡頭與他對視片刻,微挑眉。

薛千水:“你能不能出去?我想噓噓。”

尋城:………….

他退出去關上門,一陣哈哈哈哈笑。

尋城哈了半天,突發奇想:“我們就在陽臺barbecue怎麽樣。”

薛千水開門出來,頭發濕濕的,尋城懷疑他洗臉的時候順手洗了個頭。

他說:“中秋三天都下雨,”看看窗戶外面,又道:“要吃趕緊,說不準什麽時候臺風來。”

跑去廚房倒杯水邊喝邊道:“跟你同事說一聲吧,免得準備那麽久結果淋雨。”

尋城一怔,低下頭似笑非笑的應一聲,複又打開去留言。

尋總監常年窺屏,除了過年過節發紅包,險些忘了這微信還有發言的功能。

薛千水喝完一杯溫水——他剛燒的,指望尋城能往家裏保溫壺添點熱水…….算了就不比喻了,沒什麽可比性。

他從冰箱裏翻出幾片面包塞進烤面包機,又炸了幾片培根,從冰箱裏翻出一瓶藍莓醬。

尋城被他連串熟練的動作唬得一愣一愣的,內心突然十分複雜。

薛千水戰鬥迅速,給自己夾了幾根,示意剩下的都是尋城的,他跑去穿衣服。

尋城一臉茫然:“這麽急…….你出門去?”

薛千水:“你不是說在陽臺BBQ,家裏有炭有肉有調料?”

尋城:“………”我就随便說說而已,多少年不在家自己動手,懶的很,一點也不想動,就想吃外賣。

薛千水算是看透他的性子,伸手:“車借我,我去買。”

尋城十分樂意的把鑰匙扔給他。此人懶得做,但是吃,還是願意吃的。

他用慈愛的目光目送薛千水出門,轉身面色一沉,坐在沙發上出神。

直到那個充滿爆發力的手機鈴聲響起,他才猛然驚醒,發現薛千水沒帶手機。

尋城本不欲管,對面那人卻不罷休地打了一通又一通,他無法,只能接聽。

對面一句吼:“大大你——”

尋城截斷:“你好。”

對面驟然像被掐住嗓子,尋城趕緊道:“薛千水暫時不在。”

對面:“哈?薛千水?”

尋城皺眉。

對面恍然:“哦哦哦對!千水大大。”

尋城暗忖:糟,是不是網上認識的人,好像把名字爆了。

對面:“咳,那個啥,我是他朋友,以前……以前活動認識的,”他似乎遲疑些什麽,小心翼翼問:“你是?”

尋城言簡意赅:“同事。他馬上回來,有什麽事等他回來再打給你?”

對面:“好好好好,我…我有點急事,這是新號碼,他可能還不知道,請讓他盡快點。”

尋城應聲,問:“怎麽稱呼?”

對面詭異的沉默了兩秒,随即艱難的回:“沈懷靖……你就跟他說,跟他說‘點擊即送’找。”

尋城以為聽錯了:“誰找?”

沈懷靖捂臉:“點擊….點擊即送!”

尋城微詫,語氣卻不變:“好,他回頭我就讓他回——還有什麽事嗎?”

沈懷靖:“沒了沒了。”

尋城應一聲,客氣的先挂了電話。

挂完還沒把手機放回茶幾,就看見□□群信息跳到提示欄——

點擊即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點擊即送:WCNM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點擊即送:我打電話給千水大大結果他老板接了一定是他老板啊啊啊啊啊啊

點擊即送:QWQ順便說一句老板好溫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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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城:…….

薛千水交的這些朋友真是……真是……尋城本着背後不說人壞話的好習慣,天人交戰片刻,定義為真是“生機勃勃”。

他拿起自己的手機,點進通訊人,約兩秒後按下第一個號碼。

響鈴三聲,那邊接起來,瞬間裏尋城腦袋裏閃過以前聽說的段子——什麽人會對你的電話信息秒接秒回?

他一邊想着大概是10086,一邊笑道:“喂,爸。”

薛千水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尋城坐在沙發上,抱着筆電帶着耳機,不知在聽什麽,嘴角一絲笑意。

他見薛千水大包小包,忙上前接過袋子。

薛千水好奇:“聽什麽呢?”

尋城忍笑:“你的大作。”

薛千水心裏咯噔一聲,尋城又道:“一舟兩岸三分酒,半杯相思,全作逐流……..噗。”

他本想繼續念,結果聽着還好,一開口甚是尴尬別扭,沒忍住笑噴了。

薛千水快速回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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