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你是我無二無別

中新醫藥遭遇危機, 陸沉作為老陸和商女士唯一的兒子, 回來收拾殘局理所當然, 尤其他還是醫科大學西藥學專業畢業, 屬業內人士,由他接管中新,再适合不過。

校謹行見肖子校不說話, 說:“好像是我弄巧成拙了。要不是我算計了老陸,中新沒被百創牽累, 一切還是原來的樣子。”

那樣,陸沉未必會回來。

肖子校很快消化掉陸沉已經回國的消息, 他似笑了下:“回來就回來, 你那麽緊張幹嘛?”

看他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校謹行沒好氣:“我替你緊張行不行?”

肖子校把玩着手中的車鑰匙,話鋒一轉:“還記得上次峰會上發言的那位舒總嗎?”

校謹行不止記得, 還印深刻:“舒心,百創的研發總監。”

肖子校嗯了聲:“那位舒總和中新的老陸有過一段,後來老陸娶了商女士, 順理成章地從副總升了總, 最後成為中新醫藥總裁。”話至此,他問:“中新本來是姓商的,這個你知道吧?”

校謹行笑了笑, 揶揄道:“這種秘辛教授也知道?”

肖子校稍稍挑眉:“業界皆知, 算哪門子秘辛?”

但這種風花雪月的傳聞校謹行以為是謠傳。

“無風不起浪。舒心至今未嫁是不是因為老陸, 只有她本人知道。但她一天不嫁, 商女士便一天視她為眼中釘。”見校謹行拿了根煙出來,肖子校伸手搶過來,“一會進門被太後聞到,又得讓我給你講吸煙的危害。”

校謹行啧了聲。

肖子校不理會兄長的不滿,把煙掐在手裏,繼續:“中新和百創從未停止過競争,表面看來是同業相仇。當然,這方面的因素肯定有。可百創的藥店開到哪兒,中新便跟到哪兒,或多或少也是那位商女士對舒心的打壓。若不是舒心确實是人才,百創的老總一直護着,估計舒心早被商女士趕出醫藥行業了。至少國內她不好待。”

“你的意思是……”校謹行思考了幾秒,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舒心在明知道百創的藥品質量出問題的情況下,是在等中新來并購?”

“是誘着中新來并購。”肖子校糾正了句,說:“舒心受制多年,又看着老陸和商女士恩愛多年,在百創無力回天之時,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做扣引商女士入局。”

所以,百創在峰會上高調宣布與醫藥研究所合作研發新藥,看似在自救,實則是告訴中新,百創的價值,促使中新上當。

中新非常清楚,并購百創會令自身實力增強,有望成為西醫藥前三企業。只是,商女士忽略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百創所謂的價值,是在資金鏈斷裂之前。

偏偏這個時候專注于中醫藥的萬陽也對百創表現出了并購意向。商女士既不希望舒心得意,有機會研發新藥,更怕萬陽借并購百創之機進軍西醫藥市場,對中新構成沖擊與威脅。于是,中新并購百創從此前的可商議,變成了——必須,而且要快。

校謹行将其中的關系聯系起來,他說:“商女士本想借并購百創之機把老公的初戀情人變成自己的屬下,任她拿捏,不料卻走進了舒心為她挖的陷阱裏。”

在此過程中,萬陽只是催化劑。

小校總笑的無奈:“搞了半天,背後的大BOSS是舒心啊。”

肖子校不置可否:“舒心出國了是嗎?百創的問題藥事件,唯她沒被波及。”

校謹行一想還真是如此:“據說,百創和中新簽約的當天她走的。”

肖子校屈指蹭了下鼻尖:“舒心應該是在百創和中新達成合作意向時,便把手裏的股份轉讓了。”

那個時候,百創的股東以為有中新的收購,即便壓不住問題藥事件,在錢的方面,暫時也不會有損失。舒心再放低轉讓價格,自然會有人收。舒心本就不是為錢,她拉中新入了局,合同條款有多苛刻她比誰都清楚,确定中新和百創簽了合同,她便放心走了。

等商女士反應過來,資金早已流入百創,一切都晚了。

即便不能一招将中新擊垮,中新也會元氣大傷。

對舒心而言,夠了。

于是,最終的結局便是,當百創的問題藥被曝光,賬戶被凍結,百創高層人員都在受查之時,舒心已遠走高飛。

是她算計了中新,她的目标是老陸和商女士夫婦。

肖子校總結道:“校總,不是你弄巧成拙,你只是推波助瀾。”

校謹行認為智商被侮辱了,瞪他一眼,“你天天在實驗室裏蹲着,外面的事倒是門清。”

肖子校謙虛道:“僅限于行業內。”

校謹行懶得和他咬文嚼字,問:“你還沒說陸沉回來了要怎麽辦?”

肖子校眉心微蹙:“什麽怎麽辦?”

校謹行被噎了下,他忍了忍,說:“他是你女朋友的前男友!你要讓他東山再起?!你一句話,我來辦。”

肖子校偏頭笑了下:“你怎麽辦?吞了中新?那現在真的是個爛攤子,我提醒你,別碰。”

校謹行眸色沉了沉。

肖子校語氣尋常道:“你也說了是前男友,我跟他計較什麽?”

校謹行來氣:“和着我是瞎操心是吧?”

“那倒也不是。”肖子校攬住校謹行肩膀,像說悄悄話似地低聲道:“你先說說,是怎麽知道我女朋友情史的。”注意到他家兄長神色一凜,他抿唇笑。

校謹行才意識到自己在弟弟面前露了底,照理說,他不該知道陸沉和餘之遇的關系。啞了片刻,他在甩開肖子校胳膊時說:“問你家餘之遇去,她說什麽就是什麽。”

肖子校因他家兄長的惱羞成怒失笑。

校謹行壓着脾氣先走一步,到了門口又停步,在短暫沉默後轉身:“看得出來,你和餘之遇的感情很好,而她既然和你在一起了,對于之前的那段感情應該也是放下了。但是,大校,你要知道,他們倆和你與……前女友不同。他們之間……沒有第三者。”

“第三者”這個用詞讓肖子校斂了笑,他默了半秒,說:“我知道。”

校謹行停頓了下,如同在做一個重大的決定,良久才說:“我認識她的時候,她還是陸沉的女朋友。”

肖子校回視兄長的目光,說:“我認識她的時候,他剛和陸沉分手。”

原來是這樣。校謹行無意再探知更多,在他準備開門回家時,忽聽肖子校說:“我與林久琳之間也沒有第三者。我和她分手,是我和她的問題,與你無關。”

握在門把上的手不自覺用力,校謹行神色陡變。他意外于肖子校會突然提及林久琳,他以為,這是他們兄弟一輩子的結。正因如此,當他知道餘之遇是肖子校喜歡的人,他深怕再犯同樣的錯,一步比一步走得小心,一方面幫肖子校提防着什麽,一方面又擔心肖子校問及什麽。

和餘之遇之間,明明是很無意的相識,很坦蕩的交往,很意外的重逢,沒有任何逾越。當然,校謹行不否認對餘之遇确有好感,她能幹,漂亮,還和當年一樣大膽正直。這樣的女人,誰不欣賞?

但也僅限于欣賞。

校謹行不确定是不是被肖子校那個清晨的電話掐斷了心思,讓他尚未來得及将那份欣賞發展下去;又或者是,因為曾經看到過餘之遇與陸沉戀愛的樣子,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和餘之遇有所發展。

卻莫名心虛,不敢向肖子校坦白,深怕弟弟誤會。

肖子校用眼睛捕捉校謹行每一個神情變化,耳邊回響着餘之遇那句:“她說他不配有女朋友,他要陪你做單身狗。”的話。

終于,他體會到了校謹行深埋于心的自責與為難。

肖子校喉結滾動,他說:“哥,對不起。”

校謹行抱着僥幸的心理期待肖子校不知道他曾和林久琳交往過,他懷着愧疚的心理拒絕着異性。在他看來,是他欠弟弟一句對不起。如今,竟是肖子校向他道歉。

校謹行眼眶漲得厲害,他轉過頭來,面向着門,微微仰頭。

“我為當年對你的懷疑道歉,為沒有勇氣挑破這件事道歉。其實我早就放下了,對你,也沒有任何責怪。”肖子校等了幾秒,見校謹行沒有反應,他試探着問:“看在小時候我為你挨過不少外公打的份上,原諒我?”

壓抑的氣氛瞬間被打破。

校謹行忽地笑了,他擡手抹了把眼睛,回頭反問:“你這麽說,我是非原諒不可了?”

肖子校注視他微紅的眼,帶點耍賴意味地說:“弟弟犯了錯,你身為哥哥,不原諒還能怎麽辦,打我一頓?”

校謹行步下臺階,擡手捶了他肩膀一下:“那就成全你!”

肖子校給了兄長一個男人之間的擁抱。

校謹行眼睛更潮了,他在心裏罵自己,怎麽委屈得像個女人!手上則回抱住弟弟,在他背上拍了拍。

那橫在兄弟之間,無法形容的距離感,随這個擁抱煙消雲散。

肖瑾瑜在這時從裏面打開了門,她看着兩個人高馬大的兒子抱在一起,皺眉:“這是幹嘛呢?早聽見了車聲,卻都不進來。站外面聊什麽呢,有秘密不能讓我和老校聽?”

校謹行和肖子校松開彼此,默契地一左一右挽住他家太後手臂,前者說:“替你訓大校呢,出差回來不回家,先陪女朋友。”

後者則說:“替你督促小校總交女朋友,否則他沒動靜,我怎麽結婚?”

明知是哄她的,肖瑾瑜也不深究,笑道:“我這麽幸福嗎?老校疼我,小校和大校還懂事,我這叫什麽颠峰?”

兩個兒子異口同聲:“人生颠峰!”

肖瑾瑜笑聲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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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的回國在肖子校這似乎并未激起什麽波瀾,他也沒有去問餘之遇,校謹行怎麽會知道她與陸沉的關系,在他看來,世界雖大,人與人的相遇總有其道理,那叫因果。

肖子校相信校謹行,也信餘之遇,既然如此,便沒有非問不可的理由。

他如常工作,按時回中醫大上課,只是,由于此次實驗出的狀況很棘手,他略有些忙,更飛了趟臨水,取樣。餘之遇也因在為公益板塊的建立連續加班,兩人的時間總是碰不上,竟有一個多星期沒有見面。

但電話和信息沒斷。

餘之遇有時會發信息說:【就想問問,教授在幹嘛。】

肖子校收到後便會把電話打過來,問她:【忙完了?】

或者等他從實驗室出來,問她:【睡了嗎?】

那邊回:【你再不忙完,我就睡着了。】

肖子校看看時間,确實晚了,便哄她睡下。

總之,即便沒有約會的時間,兩人也是如膠似漆。

這天,餘之遇終于把建立公益板塊的前期準備工作都做完了,她和夏靜一起去了許東律辦公室,商量開版事宜。

許東律把一份網站版面調整計劃拿給兩人看,說:“借着公益板塊開版之機,調整一下網站版面結構,你們倆看看,有沒有什麽意見或建議。”

新版面是根據新聞分類進行的調整,将時政、經濟、社會、娛樂、體育、軍事等新聞均做了明确區分,重點分明,排版美觀。

夏靜和餘之遇看過之後,興奮之餘,認真地摳起了細節,試圖讓調整後的版面更加完善。

許東律見兩人配合默契,竟有幾分欣慰。等敲定下需要調整的幾處問題,他說:“如無意外,我會在下個月調去海城。”

餘之遇和夏靜一愣。

大陽網總部在海城,他調去那裏,意味着再次升遷,是喜事。

餘之遇卻歡喜不起來。

海城與南城相臨,不過是兩個小時的車程,當天即可往返。可相比現在在一起共事的狀态,自然是有很大區別。餘之遇又和他跨着級別,不可能時常見面。餘之遇有心理準備,深知憑許東律的能力,早晚會升到總部去,可真到了這一天,她還是控制不住難過。

将她帶出低谷,培養她獨當一面的師父,終于要離開她了。

許東律把目光從餘之遇瞬間紅了的眼睛上移開,先對夏靜說:“會有些阻力,畢竟你剛剛升部長,一年內連升兩級,沒有先例。但你資歷和能力擺在那,也最了解網站的運作,無疑是最适合的人選,我會全力舉薦。”

這一天夏靜等了太久,她心存感激。

等她出去,餘之遇才吸了吸鼻子,說:“我沒事,就挺突然的。”

許東律深呼吸:“這個位置我做了三年,是時候動一動了。”

餘之遇像個孩子似的問:“那我怎麽辦?”

許東律笑了:“沒有我,你還不會工作了?”

餘之遇嘟哝:“那沒你給我撐腰,我闖了禍不是要自己扛?”

許東律沉默了幾秒,說:“你已經能自己扛了。”

餘之遇沒接話。

許東律偏頭看向窗外,再轉過來時說:“葉上珠轉正的申請,你暫時別打,等夏靜來批。她坐上總編之位,等你升了高級記者,接任部長,依然是她屬下,你的能力她清楚,她只會重用,不會為難。尤其,網站版面調整的計劃,我是以她之名報的總部,她領了這個功,對你和葉上珠自然會有所關照。”

他在離任之前,為徒弟,甚至是徒弟的徒弟,都鋪好了路。與此同時,他給夏靜留了空間,讓她在走馬上任之後,能以人才選拔的名義聚攏人心。

許東律相信,通過此次臨水的出差,夏靜能夠看出來,葉上珠也是可教之才。到時候,餘之遇把轉正申請遞上來,她自然會批。如此一來,葉上珠與她也是前嫌盡棄。她剛上任,需要有人輔佐,餘之遇和葉上珠便是不二人選。

道理餘之遇都懂,她皺眉看他:“你快別說了,跟交代遺言似的。”

許東律氣笑了:“我不說點什麽,你要哭要哭的,我說了,你又嫌煩。”

餘之遇把眼淚憋回去,“我是舍不得你。”

“這話你可別當着肖子校的面說。”許東律站起來,走到她身邊,安慰地按了按她肩膀:“換作三個月前要走,還真放心不下你。現在有了肖子校,我回總部也安心。”

“交接呢?作為師父,把我交給男朋友,甩甩手走人呗?”餘之遇白他一眼:“搞得自己像個老父親。”

許東律敲她頭一下:“怎麽安慰你都不行是吧?”

“不用安慰了,你該高就高就去,反正我要是工作上出了差錯,誰都知道我是你徒弟,有許總在總部鎮着,不信誰能把我怎麽樣。我這叫,”餘之遇笑了下:“狐假虎威。”

面前坐的要是位男徒弟,許東律肯定要回他一句:“P的狐假虎威。”面對她,許總縱容地說:“允許你狐假虎威。”

從許東律辦公室出來,餘之遇拿了包要走,經過葉上珠工位時,她問:“我去醫院,你去不去?”

葉上珠正埋頭工作,聞言擡頭:“你去醫院幹嘛,病啦?”

餘之遇無語,甩了三個字給葉小姐:“相思病。”

等她走了,葉上珠反應過來,邊關電腦邊說:“帶上我!”

去中醫醫院的路上,葉上珠又問:“我們去醫院幹嘛啊?”

餘之遇踩油門提速:“蹭飯!”

葉上珠看看時間,确實到了午休時間,她給喜樹發信息:“組長要去查肖教授的崗!”

于是,等餘之遇和葉上珠到醫院時,喜樹等在門診,他說:“老師在盯實驗,一時走不開,讓我來接你們。”

餘之遇當着他的面戳了戳葉上珠腦門:“通風報信是吧?!”

她是鬧着玩的,喜樹也沒攔,只是等葉上珠跳到他身邊時,牽住了葉上珠的手,說:“走吧。”

直到到了制劑室的獨棟樓,拿身份證登了記,再經由喜樹刷過卡進入制劑室的範圍,餘之遇才想起來,之前要蹭肖子校的車去臨水,為的就是和他建立良好的關系,為進制劑室打基礎,現在她都是教授家屬了,反倒忘了這事。

等見到剛從實驗中抽身,穿白大褂,戴口罩的肖子校,她跑過去投懷送抱:“教授,我要參觀。”

肖子校把手中的實驗記錄本遞給喜樹,摘下口罩,摟住她腰:“所以呢,好不容易有了女朋友的自覺過來一趟,不是看我的?”

餘之遇:“……”不是這樣的,教授你聽我解釋!

作者有話要說:陸沉:“繼續候場。”

許東律:“我是要殺青了?”

校謹行:“不止被消遣,還被百創那位舒總利用了下!我這個總裁,當的憋屈!”

餘之遇:“等着解饞!”

肖子校:“就沒別的要報備?”

餘之遇:“嗯?”看向作者:“有嗎?”

作者:“……有還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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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故事發生地,說明一下,開篇第一章 就有寫:是“南城”。但後面寫着寫着,你們家作者腦子一抽,有些章節好像寫成了海城。大家見諒哈,別被我搞混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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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是這個故事的發生地。臨水那邊出現的城市名還有:明江和明陽;百創問題藥事件的發生地是“青城”,就是餘哥帶着靜然出差去的城市。“海城”是大陽網總部,大陽集團的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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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舊100個留言紅包,不分先後,下章更新後随機送。閱讀愉快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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