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脆弱】
劇情完成度:九十
生命值:八十
男主仇恨值:#¥&%?
任務手冊上,本該顯示仇恨值的位置顯示出一排亂碼,年年再點,亂碼上浮現一排小字:查詢次數過于頻繁,超出權限暫時屏蔽,請十日後再查。
年年:???還帶這樣的?雖然她今兒早上醒的時候,看到暴跌的仇恨值不敢置信,确實反複多查了幾遍,但也不至于要把她的查詢權限封十天吧。
年年不甘心地點了好幾遍,亂碼依舊固執地留在原處。
垃圾系統,關鍵時刻掉鏈子!
不過劇情完成度已經推進到了九十,生命值也有上漲,說明劇情進展順利,她做得沒有問題。
年年放下心來。還剩百分之十的任務進度,勝利在望。按照任務提示,接下來她要對聶輕寒做的事一件比一件惡毒,一件比一件拉仇恨,一定能把仇恨值贏回來的。
晚膳後,琉璃理順了嫁妝,過來服侍年年梳洗,順便商量幾日後去京城的事宜。
她一邊動作輕柔地幫年年擦臉淨手,一邊道:“郡主的嫁妝多,田産、莊子和鋪子都在靜江府,帶不走;一些衣料玉器,笨重的家什也不方便帶,怎麽處置,還要請郡主拿個主意。”
年年不假思索:“京城路遠,首飾衣裳只撿必須的,再帶上銀票,其它一概不用帶。至于不方便帶的箱籠和家什,我在聞鐘巷不是有個陪嫁的小宅子?都送到那裏去。我之前讓賈媽媽一家子住進去幫我看家,正好一并讓她保管。”
賈媽媽是蘭心苑的管事媽媽,從年年七歲那年穿成福襄開始,就跟着年年,悉心服侍她,照顧她,對她無微不至,比親母女還親。
年年出嫁,賈媽媽作為陪房,原本是要跟過來照顧年年的,年年沒同意。京城路遠,賈媽媽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更何況,要不了多久,她就會被聶輕寒推下懸崖,何必讓賈媽媽跟去,徒惹傷心?
琉璃應下:“明兒郡主回門,奴婢留在家裏,找腳夫搬箱籠。”
琉璃素來是個能幹的。年年點頭,又道:“田産、莊子、鋪子這些,明兒我回去,會和壽哥兒說好,讓他幫我看着些。”壽哥兒是順寧郡王世子常卓的小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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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記下:“我讓珍珠把賬冊謄一份,回頭給世子送去。”猶豫了下,“用不用和姑爺說一聲?”
幾個丫鬟中,琉璃是唯一知道年年其實并不讨厭和聶輕寒成親的。年年成親前,在蘭心苑佯裝痛苦,“不吃不喝”抗議婚事時,全靠琉璃偷渡點心茶水,才不至于真餓肚子。
“你看着辦。”年年慢條斯理地褪下腕上瑩潤剔透的碧玉镯子,無所謂地道。這些不過是細枝末節,反正這麽多嫁妝,她怎麽都花用不完,死後也是全便宜了聶小乙。
琉璃拿帕子包好镯子,收到妝匣中,擡頭,年年已自己将挽發的碧玉簪摘下。三千青絲如瀑垂落,烏鴉鴉的,襯得那張色若冰玉的臉兒越發白生生的,唇紅齒白,眉目如畫。
饒是日日對着這張臉,琉璃依舊看呆了一瞬:郡主怎麽能這麽好看?姑爺娶到她,真是前世修得的福氣。
年年卻看着自己的手皺起了眉頭,懊惱道:“唉呀,顏色掉了呢。”
琉璃回過神來,低頭看去,只見到一對纖細柔美,宛若玉雕的素手。十指尖尖,修剪整齊的小巧指甲染着豆蔻,尾指上的顏色卻不知何時掉了一塊,看上去斑斑禿禿的,很不好看。琉璃“唉呀”一聲:“明兒奴婢去采了鳳仙花,為您重染。”
年年道:“我看到這個院裏就有,今兒就重染吧。”
琉璃遲疑:“郡主,天色已晚,明兒還要回門呢。”
年年悶悶不樂:“回門被孟葭她們看到我指甲掉色,會被恥笑的!”
琉璃無言以對。好吧,天大地大,郡主的面子事最大。郡主素來高傲,出現在人前從來是光鮮亮麗,完美無缺,怎能忍受在儀态妝容上被人抓到錯,指指點點?
琉璃道:“我叫珍珠她們過來幫忙。”
“不用,珍珠不是還要謄寫賬本嗎?這事就不必折騰她了。”年年興致勃勃,“我自己去采花,你準備其它工具。”
聶輕寒挑燈看完幾篇時文,正要休息,忽然聽到院中踢踢踏踏的聲響。他擡眼看去,見年年穿着雪白的薄綢寝衣,挎了個小竹籃,長發披散,素面朝天,赤腳趿拉着木屐去了院中鳳仙花叢邊。
他的目光不由落到她露在木屐外的可愛玉趾上:天氣一熱,她似乎便不喜歡着襪,幾次見她,私下裏都是赤着一對雪白秀氣的足。
不過,這麽晚了,她怎麽還不睡,她這是……出來摘花?
月光下,美人如玉,素手摘花,宛若一幅最生動的畫卷。偏偏美人極為挑剔,挑挑揀揀的,專撿品相上佳的花才肯摘下。
聶輕寒安靜地看了她片刻,眸中浮現一絲笑意:照她這磨蹭勁,怕不是要挑到天亮?她不會還想要連夜染好吧?
她可真是……任性得可愛。
正哭笑不得,圍牆外,忽然“當”一聲,傳來清脆響亮的鑼響。年年吓了一跳,手中小竹籃墜地,剛剛摘好的鳳仙花落了一地。
第二聲鑼又響起,圍牆外,有人大聲喊道:“抓賊啦,抓賊啦!”瞬時亂成一片。
幾個丫鬟都被驚動,跑出了屋。聶輕寒發現年年似乎有些不對,驀地起身,飛快地走到她身邊。年年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臉色蒼白,身子微微發顫。
聶輕寒溫言叫了聲:“郡主。”
年年目光失焦,沒有反應。
被鑼聲吓到了?聶輕寒心頭生起擔憂,伸手握住年年的手。他這才發現,她的手心竟已滿是冷汗。他心裏一咯噔,動作快于意識,伸手将她整個攬入了懷中,輕拍着她的背,輕聲喚道:“郡主……”
不知喊了多少聲,年年慢慢擡起頭來,黑白分明的杏眼漸漸有了光彩,低低應道:“聶小乙?”模樣分外脆弱。
他道:“是我。”
她又喚了一聲:“聶小乙。”
他“嗯”了聲:“我在。”
她茫然看向四周:“這裏是……”
他道:“是我們的家。”
她喃喃重複道:“我們的家?”
她的樣子實在不對勁。聶輕寒暗暗皺眉,安撫地輕拍她背的動作越發輕柔。她雪白的面上依舊沒有一絲血色,櫻唇慘白,乖順地将頭埋在他懷中,嬌軀微顫,一動不動。
外面的鼓噪聲越來越響,很快,砰砰的敲門聲響起,外面有人興奮地喊道:“小乙哥,賊子抓到了。”
他揚聲道:“稍等片刻。”
年年被驚動,濃密卷翹的眼睫顫了顫:“外面的人是你安排的?”
他“嗯”了聲:“我擔心今夜不太平,請了幾個朋友幫忙。”她嫁妝的消息被有心人推動,越傳越廣,不知有多少路人馬暗中窺伺。
他本是未雨綢缪,果然真有膽大的,他們還沒離開靜江城就蠢蠢欲動。
她輕聲問:“那鑼聲……”
她的不對勁果然和鑼聲有關。這可真是蹊跷,她向來膽大,卻被鑼聲吓成這樣,究竟怎麽回事?聶輕寒不動聲色,聲音沉穩,帶着安撫人心的力量:“我們約定了,賊人落入包圍,便鳴鑼為號。”
原來如此。
外面,敲門聲還在繼續。她漸漸緩過神來:“他們在找你,你快去看看吧。”
聶輕寒道:“讓你的丫鬟陪你回去休息。”
她搖了搖頭,魂不守舍:“我還要染指甲……”
她好不容易摘下的花,這會兒都灑落在地上呢。以她的挑剔勁,重新挑花,再搗碎、炮制、敷上、包裹……一系列步驟下來,怕不是天都亮了?
聶輕寒加重語氣:“先回去休息。”
“我不!”她脾氣忽然上來了,拒絕道,“我的指甲禿了一塊,好醜。明兒回門會被人笑話的。”
聶輕寒理解不了,可她眸中水光盈盈,那般委屈,一只手還緊緊攥着他的衣角,叫他的心頓時硬不起來了,溫言道:“我看看。”
年年擡起手來:纖細雪白宛若削蔥根的左手尾指上,指甲缺了一小塊,果然不怎麽好看。
聶輕寒想了想,很快有了主意,溫言哄她道:“你先回去休息,我有辦法,明兒出發時,保準叫你的指甲漂漂亮亮的。”
年年将信将疑。
聶輕寒道:“聽話,今夜不太平,恐有漏網之魚闖進院子,你早些回屋。”
年年不吭聲。
聶輕寒揉了揉眉心,驀地福至心靈:她不是固執,而是還陷在驚吓中,心緒未定,不想回房,也不想……離開他。可她又向來要強,不願将她的軟弱訴諸于口。“不想睡的話,和我一道審問賊人?”
年年聞言眼睛一亮,點了點頭,忽地想起什麽,擡起下巴,兇巴巴地強調道:“我只是好奇。”重點是“審問賊人”,不是“和你一道”!
聶輕寒看着她欲蓋彌彰的逞強模樣,只覺一顆心都要融化了。面上卻是絲毫不露,淡然點了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