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章

窗扉輕掩, 菱花窗格上, 雪白的窗紙将光線濾得朦朦胧胧。他背着光,俊美的面容與她近在咫尺,面上的表情看不分明。

年年目露迷惑:“怎麽沒聲音, 果然是在做夢嗎?”她迷迷糊糊地擡起手來, 胡亂摸了摸聶輕寒的臉,又軟綿綿地喚了聲, “聶小乙。”

他依舊沒有答她。

真的是夢嗎, 夢見的還是不會說話不會動的木頭人男主?年年疑惑地蹙起秀氣的娥眉,玉手摸索着撫過他銳利的劍眉,濃密的眼睫, 撫上那顆惹她觊觎的淚痣。

身上綿軟無力,熱意未消,她口幹舌燥,舌尖下意識地舔了舔幹燥的嘴唇。

聶輕寒喉結滾動, 呼吸驟緊, 動了起來。

這感覺……年年哆嗦了下,頓時炸毛了:“聶小乙, 誰允你放肆的, 你給我出去!”

他依舊沒有吭聲, 低頭,堵住了她香軟的櫻唇。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偃旗息鼓。年年烏發散亂,滿臉潮紅, 香汗淋漓地趴伏在他懷中,只覺哪兒哪兒都不舒服。

混蛋,禽獸,不要臉的大色狼。不是累慘了嗎,不好好休息,光想着不幹人事。

年年恨得想咬他一口,又嫌棄他一身的汗,惱道:“還不叫水?”

他以指為梳,有一下沒一下地輕順着她海藻般的秀發,聲音懶懶的:“不急。”

年年推他:“那你給我出去。”

他将她按回懷中:“這樣不舒服嗎?”

年年:“……”舒服,舒服你個大頭鬼!偏又敵不過他的力氣,被他掐住纖腰,哪裏掙脫得了他。她再度炸毛,“聶小乙,你究竟想幹什麽?”

聶輕寒望着她生氣勃勃的模樣,心軟如綿,忍不住親了親她的唇角,溫言道:“我帶了兩個人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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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

他道:“以後,你若有不想見的人,他們可以幫你擋住。”

年年想到之前在外面擋着段琢侍衛的兩個布衣男子,精神一振:終于來了嗎?

金風寨一役,聶輕寒收獲頗豐,非但在廣南、襄樊一帶的綠林樹了威名,給廣南衛、靜江守備送了人情,還收服了兩個武藝高強的得力手下。

那兩人和金風寨皆有深仇,一個名趙餘,原是武館的師父,因武藝高強,聲名遠播,被金風寨用家人脅迫上山,強逼落草,教授賊人武藝;另一個名馮多俠,則是被金風寨殺了父母兄弟,苦練武藝,準備報仇的鄉紳之子。聶輕寒滅了金風寨,他們感恩之下,自願投靠。後來,也都成了聶輕寒的得力幹将。

原文中,聶輕寒能強制福襄禁足,也是因為他們兩人的存在。

聶輕寒說得好聽。年年哼道:“你有不想我見的人,他們也會攔住吧。”

聶輕寒動作微頓,垂眸看她。

年年臉上潮紅未褪,軟軟地倚在他懷中,明明已經倦極,那對烏溜溜的杏眼卻睜得大大的,裏面滿是憤怒和不滿。

他不動聲色:“有些人,相見争如不見。”

年年暗暗松了口氣:所以,終于要走劇情了嗎?不許她見客,接下來就該不許她出門,禁她的足,兩人順利關系惡化。

不過,這男人還真是心狠,明明還抱着她,和她保持着最親密的接觸,腦中已盤算好怎麽整治她了,真真是翻臉不認人。

她怒道:“聶小乙,你憑什麽管我?我偏要見,你……啊啊啊,你做什麽?”

他神色淡淡,抱着她翻了個身,兩人位置交換,捉住了她纖細的腳踝。

床楞的搖動聲掩住了聲聲婉轉嬌吟。一晌風吹梨蕊,雨打嬌花。

年年再度醒來天已全黑。她躺在榻上,渾身酸軟,只覺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心中把聶輕寒那個禽獸罵了八百遍:登徒子,僞君子,終于露出真面目了是吧,從前的克制和溫柔都是假象,一旦惹了他不快,就只顧着自己暢快,把她往死裏折騰。

更可氣的是,他那樣粗魯,過程中她竟然不讨厭,反而有酣暢淋漓之感。年年想着,臉頰發燙:她到底在想什麽奇怪的東西啊。

外面傳來琉璃和珍珠擔心的對話聲:“郡主還沒醒嗎?”

“沒呢。”

“晚膳已經熱了幾遍了。”

“要不,我去喊一聲?”

“可姑爺不是吩咐了,讓郡主好好休息,不能擾了她?”

聽到這裏,年年牙癢,揚聲喚道:“琉璃。”聲音一出,又啞又軟,嬌媚異常,聽得她自己心都酥了幾分。難怪那王八蛋非要變着法兒逼她叫出聲來。

琉璃和珍珠聞聲進來,點亮了床頭的燈火,看到繡床上的情形,頓時面紅耳赤。

淩亂的被褥間,年年濃密的秀發如海藻散在枕間,眼含春波,唇若塗朱,雪白的肌膚染着豔色,妩媚橫生。纖細的胳膊連着雪白的香肩搭在被外,頸間肩窩中滿是羞人的痕跡。

兩人不敢多看,取來衣物,珍珠扶着年年坐起,琉璃服侍她穿衣,小聲問道:“郡主餓了吧,奴婢讓珊瑚把飯菜重新熱一熱?”

年年正要點頭,忽然身子一僵,并緊了腿,臉兒紅得要滴血,吩咐道:“備水,我要先沐浴。”

怎麽回事?她明明記得完事後,她昏昏沉沉間,聶輕寒服侍她擦了身,為什麽現在還會有……是他清理的時候沒好意思碰那裏嗎?

呸,他對她什麽過分的事沒做過?她就沒見他有過不好意思的時候。

那就是他故意的。明知她配了藥囊,不可能懷上孩子,故意使壞。

年年恨得牙癢癢的,怒道:“把聶小乙的東西都給我丢到書房去。”

琉璃和珍珠對視一眼,欲言又止。年年覺出不對:“怎麽了?”

珍珠推了推琉璃,琉璃硬着頭皮道:“郡主,姑爺回來就把東西全歸置在書房了。”也就是說,人壓根兒就沒打算和她住在一起。

年年一怔。這麽自覺?他肯主動搬離,那是再好不過。否則,又得費她好大工夫趕人。只是,為什麽感覺那麽不爽?

珍珠窺她臉色,勸說道:“郡主,您別多心。姑爺應該也是按照您當初的意思,他答應過你的。這會兒,姑爺在書房也是讀書,沒做別的。”

忒不要臉。欺負完人後,就把她晾在這兒,若無其事地去讀聖賢書了?

珍珠小心翼翼地建議道:“姑爺讀書辛苦,要不要吩咐珊瑚給姑爺備些點心?”

年年冷下臉:“送點心有什麽用,送點錐子和繩子便好了。”

珍珠不解:“這有何用?”

年年哼道:“頭懸梁,錐刺股沒聽說過嗎?既要好好讀書,那就全套給我上。”

珍珠不敢作聲了。

年年糟糕的心情直到抽空查詢了任務手冊才終結。

劇情完成度:九十四

生命值:七十六

男主仇恨值:二十

驚喜來得突如其來:漲了整整十點,生命值也跟着漲了。

年年信心大增:看來,她和段琢糾纏不清,對聶小乙還是有影響的。只是和段琢私會,就漲了十點;接下來她要走的劇情可比私會嚴重一百倍,一定能一舉收複所有損失的仇恨值。

這個晚上,年年睡得分外踏實。第二天和聶輕寒一起用早膳時,整個人都慵慵懶懶的,眉眼間帶着放松。

聶輕寒忍不住看了她好幾眼。年年若有所覺,板下臉瞪了他一眼,拒絕理他。

聶輕寒眼中笑意閃過,對她道:“家中許多物什需要添置,用完早膳,要不要去正陽門大街的坊市逛逛?”正陽門大街一帶,是京城最熱鬧,東西最齊全的坊市。

年年眼睛微亮,正要答應,忽覺不對,問道:“你陪我去?”他要陪,她就不去了。

聶輕寒道:“我在家讀書,讓你的丫鬟和遠舟陪你去。”

年年放下心來應下,她原本就摩拳擦掌,準備好了要買買買。

昨兒剛到新家,大家都累壞了,也沒怎麽管家中情況。今兒她一看,各個屋中架子上都空蕩蕩的,沒有擺件;用膳的器皿又粗劣又醜,影響食欲;還有花園中,就一棵老榆樹,幾叢草花,實在乏善可陳。入秋了,新衣還沒制,得去找手藝好的鋪子定……

年年平時懶得管這些瑣事。可滕遠舟和聶輕寒一樣,出身貧寒,對這些不懂,也不講究,準備的一切自然不可能合她的心意。

她又不缺銀子。算算墜崖的日子,她在這個世上,只剩了一個多月,當了九年千嬌萬貴的小郡主,她可沒打算在最後的日子委屈自己。

不過,聶輕寒拒絕逛街的理由她倒是沒想到。他也太努力了吧?昨兒第一天到家,據琉璃說,三更時還看到書房的燈火亮着。

這種自制力,她怕馬也趕不上。果然不是誰都能随随便便當男主的。

天工坊在京城外圍,離正陽門大街頗遠。聶家沒有車轎,滕遠舟雇了輛騾車送年年過去。年年捏着鼻子坐在簡陋的騾車中,下定決心家中還要添一輛馬車。

他們到時,剛剛巳時,沿街的商鋪都開了,一路上熙熙攘攘,人流如織,車馬川流不息。滕遠舟問了她的意見,帶着她依次去了繡坊、古董店、珠寶店、南北雜貨鋪子、書坊……一個時辰一晃而過。年年興致勃勃,打算再去花市看看。

剛從書坊搬了一堆書進騾車,一個小厮滿頭大汗地跑過來,見到她露出喜色道:“謝天謝地,可算是找着郡主了。”

年年瞅着小厮面熟,再聽這熟悉的語氣,似乎是秦豐的貼身小厮?

果然,下一刻,馬蹄得得,一輛華麗的黑漆馬車從拐角處駛來,秦豐從馬車中探出身來叫道:“郡主表妹,救命啊!”

一嗓子嚷得挺大聲,四周行人都看了過來。

年年頗感丢臉地捂住臉,頭痛不已:這又是怎麽了?

秦豐和那小厮一樣,也是滿頭大汗:“時間緊迫,還請郡主表妹移駕我的馬車,我們邊走邊說。”

年年道:“你把話說清楚。”

秦豐眼含熱淚,長話短說:“嫣姐兒快要被他們害死了。”

年年吃了一驚:“你沒有找聶小乙嗎?”這段劇情因為和她無關,她倒沒有注意到是什麽時候發生的。只知道秦雪嫣當時危險得很,若不是聶輕寒找來假扮她的人去得及時,差點一屍兩命。

秦豐道:“我去天工坊找你,聶兄說你來了這邊,我又趕過來了。”

年年:!!!等等,秦雪嫣的事不是應該聶輕寒幫忙解決嗎,怎麽都推到了她的頭上?

她忽然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當初聶輕寒替她應了幫忙,該不會之後壓根兒沒有準備假扮她的人吧?

那她怎麽辦?去了,崩壞她惡毒的人設;不去,秦雪嫣就沒人救了。

年年暗罵聶輕寒坑人,沒有多猶豫,扶着琉璃的手,上了秦豐的馬車:事已至此,她總不能見死不救,眼睜睜地看着秦雪嫣一屍兩命。

路上,秦豐簡單介紹了一下他知道的情況:昨夜秦雪嫣和丈夫梁季霄又鬧了一場,當時身上便有些不好。梁家請了個大夫去看,那大夫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開了個保養的方子,囑咐她卧床靜養便走了。結果秦雪嫣今兒早上就見了紅,梁家請的那個大夫還在說無妨,叫她繼續卧床靜養。

秦雪嫣自覺不好,要求另請大夫,梁季霄卻說她小題大做,故意裝病訛他,堅決不肯。秦雪嫣拗不過他,實在沒了辦法,叫陪嫁丫鬟偷偷給秦豐送信。

秦豐一聽就急了,帶了長樂侯府相熟的大夫上門,卻被梁家攔了下來,說梁家又不是請不起大夫,長樂侯府這是打他們的臉。他想見妹妹,梁季霄又說秦雪嫣現在的情況不适宜見外男。秦豐氣得半死,卻沒有法子,他總不能硬闖武威侯府的內院,這才想到了請年年出面幫忙。

年年聽了一肚子的氣:梁季霄的心也太黑了,秦雪嫣肚子裏的可是他的孩子,他這是想幹什麽?

馬車很快到了武威伯府門口,秦豐請的萬大夫還等在門口。秦豐招呼他跟上年年的車,再次敲響了武威伯府的門。

門房大概是得了吩咐,見到他皮笑肉不笑:“秦世子,我家五公子出去了,不便招待。”

秦豐笑得比他更假:“他不在不要緊,我是陪我郡主表妹過來的。”

門房聽到郡主兩字頓時一怔。

他們這邊交涉,另一邊,年年将萬大夫召了過來,将腰間所系藥囊遞給他道:“我們嫣姐兒有孕在身,麻煩萬大夫看一下,這藥囊能否佩戴去探視她。”

這藥囊是用來避子的,也不知對孕婦是否有害。萬一不妥,她還是把藥囊留在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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