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變

好好睡了一覺，中午醒來，何悅手中還拿着昨晚的那個易拉罐，她連忙将易拉罐給扔了。

“太恐怖了，昨晚太恐怖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何悅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對着鏡子又不斷地問自己。

這時，彭凱的電話打了過來。何悅接通電話就聽到彭凱不停地給自己道歉：“昨天晚上讓你受委屈了，你氣消了沒？”

“你還知道關心我呀，我還以為你昨天喝多了，什麽都不記得了。”

“我确實不記得了，好在有米娜提醒我，所以我就來請罪了。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別再生琳琳的氣了，她就是被自己的擔心蒙蔽了雙眼。”

“到底是有女朋友的人，這第一時間就給她找退路。”

“沒辦法，我還想着和她結婚生子呢。”

“行了，我是那麽小氣的人嗎，昨晚的事我早就忘得一幹二淨了。”

“就知道你大度，還是閨蜜心疼閨蜜。”

“別，你可別說心疼二字，我聽了都後怕。”

“那行，我心疼你總行了吧。”說着倆人就在電話裏哈哈大笑起來。

挂了電話，何悅又想到昨晚的事情，她靈機一動去客廳倒了一杯水，然後故意用手推到，杯中水就順着桌子往下流去。她用力盯着那杯水，心裏想着快點回去、快點回去，可并未出現她心裏所想的場景，水依舊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這時候母親走了過來，看到桌上打翻的水杯，又看了看無動于衷的何悅，連忙問：“你怎麽了，水杯倒了沒看見嗎？”

何悅這才回過神來，看了看母親，有些慌張地說：“哦，剛才想事情去了。”

母親連忙将杯子放好，又去廚房拿來抹布将桌子和地上的水擦幹淨後問：“還想不想喝水？”

何悅搖搖頭，失望地回了房。坐在椅子上，看着垃圾桶裏面的那個易拉罐，何悅又将它撿起來看了又看，聞了又聞，半天也沒弄出個名堂來，只好順手又将它扔進了垃圾桶。趴在桌子上，她十分苦惱，自己到底是怎麽了，難道自己真的有腦神經方面的疾病？越想越怕，她只好拿出手機給宋姿發了一條信息：“宋醫生，我回家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去看看神經科的專家，你如果有認識的能介紹一下嗎？”

“我有個認識的伯伯是這方面的專家，他一般周三下午坐診，我給他打個電話說說你的情況，如果你方便，最好周三去找他看看。”

“真的太感謝你了，有時間我一定請你吃飯。”

“不必太客氣，你是呂正宇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幫朋友一點小忙，也是應該的。”

何悅給她回複了一個笑臉。

晚上宋姿就發來短信：“我已經跟任伯伯說了你的情況，周三下午兩點第一醫院，你準時去找他就行。”

何悅收到短信，心裏頓時又安定下來，回複道：“謝謝你，我一定準時到。”

躺床上，何悅心想這次應該沒有問題了，任醫生一定能找出自己的病因，然後随便吃點藥，自己就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了。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何悅終于熬到周三，中午休息時，她跟領導請了半天假，然後直接打車去了第一醫院。來到醫院，任醫生還沒有上班，她坐在門外擔心地等着。

看着手表上的時針指向兩點，何悅立馬站起來，走到任醫生的診室門口等着。這時一身大白褂，滿頭白發的任老醫生走了過來，看了一眼何悅問道：“你是何悅吧？”

何悅點點頭：“任醫生好。”

“你進來吧。”任醫生打開門，何悅跟着一起進去了。

任醫生坐下後，何悅也坐了下來，并遞上自己的病例。

任醫生拿過病例一邊寫一邊問：“你具體是哪裏覺得不舒服？”

“我也沒覺得身體哪裏不舒服，就是總被一些場景困擾，呂醫生和宋醫生都說我這是即視現象，應該與休息不好有關，可是我最近一直都休息的挺好的，不知道為什麽還是總感覺某些事情似曾相識。”

任醫生湊過來，用手摸了摸何悅的頭，然後又看了看她的眼睛，問：“你以前頭部有沒有受過傷？”

何悅搖搖頭。

“你平時有沒有頭暈或頭痛的現象？”

“偶爾有，我都沒太在意。”

“這樣吧，你先去做個腦部CT，做完了把片子拿過來找我。”任醫生給何悅開了檢查的單子，何悅也很配合，交了費，做完CT，就在等候區等着自己的片子出來。

好一會兒，何悅聽到廣播讓自己去取片子，拿到片子，何悅下意識地問了句：“醫生，我的片子有問題嗎？”

“你去找主治醫生，他會告訴你的。”聽了醫生這話，何悅感覺自己得了很嚴重的腦部疾病，吓得她趕緊跑去找任醫生。

來到任醫生診室，何悅将CT遞給他擔心地問：“我不會有什麽事情吧？”

任醫生仔細地看了又看說：“沒事，你坐吧，不用擔心，CT結果顯示你腦部一切正常。”

何悅這才松了一口氣，坐了下來：“任醫生，那您覺得我這種情況會是什麽原因造成的？”

任醫生想了想，問：“你有沒有精神方面受過什麽創傷？”

何悅不知道任醫生指的精神創傷是什麽，她不知如何回答地看着任醫生。

“比如說你親人的去世、小時候受過虐待、成人時被排擠，這都算精神方面的創傷。”

何悅想了想，如果真如任醫生所說，那麽從小到大，她受過的唯一精神創傷就是向美麗的去世：“我确實在初二那年失去過最親的人，不過，這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現在也會對我造成影響嗎？”

“人的腦袋是身體裏最複雜的一個部位，現在臨床中很多現象有時候我們這些專家也無法解釋，因為人的腦神經能創造出太多的可能性，所以，時間不是衡量你症狀的理由。我現在唯一能得出的結論就是你的心裏放不下這件事，所以它對你的腦神經漸漸産生了影響，可能就讓你有些錯覺、或者算是記憶混亂的現象産生。既然你身體沒有特別明顯的不舒服，我建議你可以定期看看心裏醫生，做下心裏疏導，或許對你的症狀會有緩解的作用。”任醫生将病例本遞給何悅。

何悅接過病例本，又一次失望地站了起來，剛轉身她又回頭問：“不需要開點藥嗎？”

任醫生笑着搖搖頭：“保持心态平穩，正常生活就行。”

何悅拿着檢查結果走出了醫院，這下她心裏又該郁悶了，專家都說沒有病，可她就是覺得自己有病。何悅長長嘆了一口氣，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路過一所初中，何悅正趕上他們放學的時間，三五成群的學生陸陸續續走出校門。看着眼前一個個年輕稚嫩的臉，她恍然又回到了初中時代，和向美麗一起上學、放學、做作業、聊心事，每一件事都令她回味無窮。

“你看他們兩個那慫樣，一點都不像個男人。”何悅被一陣嘲笑聲給拉回到現實。

校園圍牆外的一個角落處，一群男孩圍着兩個瘦小的男孩打罵着。何悅走了過去，只見那群孩子中個頭較大的男孩拽着其中一個瘦小男孩的衣服吼道：“你這麽沒用，以後班裏所有的衛生都留給你，沒意見吧？”那個瘦小的男孩搖搖頭，胳膊上明顯有被打的傷痕。推倒這個男孩，他又拽住另一個瘦小的男孩吼道：“這麽膽小如鼠還敢喜歡班花，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說着他就一巴掌打在小男孩臉上，聲音響亮，小男孩卻不敢吭聲。

看着他倆被這群孩子欺負着，何悅又想起金米娜當年也是這樣被欺負着，她心中的怒火就燃燒了起來。何悅一臉兇狠地走上前去，拍了拍那個高個子小男孩，她剛準備開口訓斥，就發現有些不對勁。高個子男孩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還是繼續欺負着那個小男孩，何悅一把抓起受傷小男孩的手，重重朝高個子男孩揮去，她這成人的一拳，将高個子男孩打倒在地。所有小孩都蒙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高個子男孩從地上站了起來，掄起拳頭就朝小男孩揮了過來，何悅趕緊把小男孩往地上按，結果高個子男孩因為太用力而打空了，又一次摔倒在地。趁着高個子男孩還沒站穩，何悅又抓起小男孩的手重重朝他打了一拳，這一拳打的高個子男孩痛的嗷嗷叫，其他小孩也露出害怕的神情，何悅倒是笑了笑，兩個瘦小的小男孩不可思議地相互看了看，好像是神力附體一般，來了自信，站直腰大喊道：“來呀，誰怕誰啊。”其中一個男孩不信邪，沖上前去，卻被那瘦小的男孩一腳給踢了回來。這下，他們都被震懾住了，趕緊拿起書包，扶着高個子男孩就逃走了。

“你剛才太牛了，你哪裏來那麽大的力氣可以将大胖打倒在地？”其中一個瘦小的男孩問。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覺有股力量牽引着我去打大胖。”

“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報複大胖，所以最近偷偷練過？”

“我也想好好練練可以打敗大胖，這樣我們兩個就不會再被他欺負了，可是我身體本來就弱，哪能一步登天去打倒他。”

“我覺得可能是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所以在幫我們。你今天這麽神武的表現，以後他們肯定再也不敢欺負我們了，終于能從這樣的生活中解脫了。對了，從今天開始，以後我們每天回家都要好好鍛煉身體，這樣才能不被大胖欺負。”兩個小男孩約定着。他們撿起書包故作兇狠地看了何悅一眼，沒什麽膽量地說：“看什麽看，沒見過男人打架呀。”

何悅一聽這話，大跌眼鏡，真想反駁：“如果剛才不是我，你們兩個能成功脫身？不知道謝謝救命恩人，還對我這麽沒禮貌。”何悅擺擺手作罷，繼續走在回家的路上。剛沒走兩步，她又停了下來自問：“剛才我是怎麽進去的，又是怎麽出來的，難道他們看不到我嗎？”一連串的問題，弄的何悅直頭痛，可再一細想，至少自己的這個怪病救了那兩個小孩一命，或許這也不是什麽壞事。她幹脆不管不顧，反正肚子餓了，先回家好好吃頓飯吧。

第二天上班，何悅總是走神，她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哪天晚上和昨天下午的事，這一切的未知之謎，什麽時候才能解開。

“何悅，何悅。”同事喊着她。

何悅回過神問：“怎麽啦？”

“你今天怎麽搞的，靈魂出竅了嗎，總是不在狀态。”

“可能是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吧，喊我有什麽事嗎？”

“老大請我們喝下午茶，你想吃什麽？”

“随便，你們吃什麽我吃什麽。”

“那行吧，我幫你點了，一會兒下午茶送過來，你離門口最近，你去拿一下。”

何悅做了個OK的手勢。

沒多久，送餐小哥就提着一大堆吃的、喝的走了過來，聽到敲門聲，何悅連忙站起來，看到送餐小哥手中的東西，何悅叫了旁邊一個同事幫忙拿。因為東西太多，同事還沒拿穩，送餐小哥就松手了，三杯咖啡就這樣掉在地上，灑的到處都是。送餐小哥立馬臉色難看，語氣有些慌張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小心。”

同事看着一地的咖啡，心裏實在是很無語：“我還沒拿穩，你怎麽就能松手呢，現在好啦，你說怎麽辦吧。”

何悅放下手中的糕點，看着同事咄咄逼人的樣子，心想：“不就是灑了幾杯咖啡，至于這個的态度嗎，人家送一趟也不容易，難不成你還想讓人家賠？”何悅蹲下身去撿掉在地上的咖啡杯，拿着杯子剛準備起身，她就擡頭看見同事從送餐小哥手中接過咖啡，她連忙去托住咖啡杯的底部，同事差點将咖啡杯掉在地上。

“好險。”同事将咖啡穩穩放在桌子上。又回過頭對送餐小哥說了句：“謝謝。”

“不客氣，麻煩給個好評。”

同事點點頭答應，又喊了聲：“何悅？”

何悅回過神來，咖啡并沒有灑到地上，同事也沒有責怪送餐小哥，大家都高高興興湊過來享受着着美好的下午茶時間。何悅接過同事遞上的咖啡，小心地問：“剛才咖啡不是灑地上了嗎？”

同事都笑了笑，其中一個說：“你今天到底是怎麽了，咖啡大家不正喝着嗎，怎麽會灑地上，如果你不舒服的話，再跟老大請一天假呗，反正她這幾天心情好，肯定會批的。”

何悅搖搖頭說：“我沒事，不需要請假。”拿着咖啡假裝若無其事一樣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