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怎麽可以吃我的煎蛋?”

小女孩質問的聲音發自肺腑, 她眼睛裏噙着兩泡晶瑩的淚花,小肥手扒在桌子邊沿,皺着眉頭盯向尤遇瀚。

這個哥哥有點眼熟,可小魚魚此刻被心酸的情緒包裹着, 小家夥顧不上思考這麽多。

她抽了抽鼻子, 表情難過的像做出巨大了割舍, 看上去委屈又可憐極了。

對着搶人煎蛋的男孩,小魚魚說:“你吃就吃, 怎麽連媽媽也要搶?”

這可真是太考驗小朋友了。

對于一個才三歲的小孩來說, 搶東西就是件很過分的事情。但他連人家的媽媽都想奪走,這就更讓小魚魚接受不了了!

最最過分的是,媽媽居然還回應了他……

隔了一張桌子,尤遇瀚被小女孩接二連三的追問問呆了。

特別是他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 眼淚汪汪的小女孩嘴巴一扁, 她嗚咽兩聲, 仿佛再也承受不了這難過,淚珠就像下大雨,噼裏啪啦的滾了下來。

小女孩哭的太凄慘了, 讓尤遇瀚手足無措了起來。

“等一下, 你先別哭?你是要吃煎蛋嗎?”

尤遇瀚趕緊把餐叉遞過去, 說道:“我不吃了好不好?都給你。”

“可是,可是你都咬過一口了,我還怎麽吃……”小魚魚抽抽搭搭的抹眼淚,手背蹭的濕乎乎。

雖說小魚魚是個美食愛好者,可小女孩其實還挺講究的,被陌生人咬過一口的她不要繼續吃呢。

“手上有細菌,用這個擦吧。”尤遇瀚取了張抽紙給小女孩, 繼續安慰道:“我讓我媽媽再給你煎一個新的,不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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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不介意小女孩嫌棄自己,反而特別溫柔的遞了紙巾過去。

出乎意料的是,小魚魚沒有接過紙巾,兩只小爪爪往桌沿一搭,肩膀微微發顫,眼淚掉的更兇了。

原本尤遇瀚提到煎蛋的時候,小魚魚是有些被他帶偏了的。但小男孩一提到媽媽,小魚魚立即就想到了最令她難過的事情。

怎麽就睡了一覺,媽媽就也是別人的媽媽就呢……

越想小魚魚就越是傷心,她也不理尤遇瀚了,糯米團子似的臉蛋壓在桌上,默默心碎流淚。

小團子難過的真心實意,飽滿的淚珠下雨一樣順着面頰滾落,很快光滑的桌面就彙聚出兩片淺淺的水窪。

尤遇瀚驚呆了,他見過小孩子是什麽樣的,聲音“哇嗚哇嗚”地,恨不得把委屈和難過昭告天下。

他是頭一次碰到小魚魚這樣的,默默掉眼淚,低聲地抽泣,小模樣真是讓人不忍極了。

除此之外,小男孩心中還有個恍惚的念頭。

怪不得書上說女人是水做的,原來從還是小女孩時起就是個水娃娃了。

盡管餐廳和廚房是一體的,離得也很近,但喻可宜是背對着他們站的。

鍋裏正炸着春卷,油花迸濺的聲音“噼噼啪啪”,把小女孩低低的哭泣聲都給遮掩了。

安悅兮是先給小魚魚收拾好了,聽說有大驚喜在外面,小女孩迫不及待的離開了卧室。

雖說在家不用化妝,安悅兮這個精致女孩也擦了成套的護膚品,所以就晚出來四五分鐘。

她穿着拖鞋來到客廳。

“诶,人怎麽都不在?”安悅兮之前看的時候,尤遇瀚就在沙發上坐着。

現在不僅他不在,小魚魚也不在。

空氣裏有若隐若無的飯香味,安悅兮順勢朝餐廳望去,就發現了兩個小朋友。

走進餐廳,面前的場景好像不太對勁。

尤遇瀚一動不敢動的坐在椅子上,而再看小魚魚,女孩哭得眼皮都腫了,似乎遭遇了天大的欺負。

做幹媽的頓時就急了,她沖過去站到小魚魚身邊,目光警惕地掃向尤遇瀚:“你對她做什麽了?”

女人的聲音不低,在廚房做飯的喻可宜總算聽到了。

她轉回身問道:“怎麽了?”

這一轉身就看到了小魚魚,小哭包趴在桌子上,難過成了眼睛通紅的小白兔。

喻可宜自然是顧不上鍋裏的食物了,快步走了出來。

“小魚魚怎麽哭了?你是這麽了呀?”

尤遇瀚視線在媽媽和小女孩中間轉了轉,這個時候他心中有了個模糊的猜測,只是這個猜測太幸運了,他都不敢相信。

難道不僅他的媽媽幸運活了下來,連妹妹也平安無事嗎?

小魚魚焉噠噠的趴在桌子上,她擡眼瞅了瞅喻可宜,本來是想回答的,可想到媽媽回應了這個陌生男孩,她就很不高興。

兩只小手往中間一蓋,小魚魚氣哼哼地捂住了自己都嘴巴。

“瀚瀚,妹妹這是怎麽了?”喻可宜只能去問尤遇瀚。

這時候尤遇瀚暫時抛棄了腦海中的想法,回答道:“應該是因為煎蛋。”

“可能妹妹也想吃煎蛋,你也給她煎一個吧,媽媽。”

就因為這個?喻可宜心中有些疑惑。

小魚魚雖然愛吃,但不是這很小氣的女孩呀,怎麽會因為吃的就哭得這麽嚴重?

聽到小男孩最後兩個字,一直不吭聲地團子終于炸毛了。

“你又叫我媽媽媽媽,你太過分了……你……嗚嗚嗚,不許叫,我已經很生氣了!”

真是過分,他看不出來人家已經很生氣了嗎?

小魚魚決定不能再縱容他了,她要讓他知道害怕!

腫着兩只眼睛,小團子把自己的拳頭攥的緊緊,奶兇奶兇的威脅道:“你再叫我的媽媽媽媽……我,我……”

卡了個殼,小魚魚才想出個她覺得很有震懾力的威脅,怒沖沖地道:“你再喊我的媽媽媽媽,我就也要喊你的媽媽媽媽!”

“哼,等我叫了你可不要後悔!”

為了更狠一點,小魚魚還用力的呲了呲牙,但可能是太過使勁了,那軟綿綿的小身子一抖,打了個分外清脆的哭嗝。

哎呦喂,你倆媽媽都是同一個人,這算什麽威脅?

而且哪有人吵架是這樣吵的?只見奶萌不見兇啊!

安悅兮看得着急,決定以後的把自己都祖安語錄都教給幹女兒,不然以後真和人幹仗的時候就太吃虧了!

偏偏小魚魚還覺得自己此刻厲害極了,她攥緊拳頭,咬牙切齒,用那種“你終于知道怕了吧”的眼神瞪向尤遇瀚。

安悅兮:……

真得抽時間給這孩子上一課了,兇人都不會兇。

聽了小魚魚的話,喻可宜差不多也明白前因後果了,她一時間有點無奈又覺得有些好笑。

喻可宜走過去,把小魚魚抱進懷裏,輕柔的給女孩擦了擦臉,她道:“小魚魚,他是你的哥哥。”

“?”小魚魚的兇狠視線收了回來,轉到媽媽臉上,同時疑惑的歪了歪小腦袋。

小女孩睫毛上還沾着細碎的淚珠,鼻尖粉撲撲的,此時瞪圓了眼睛望向喻可宜,模樣又萌又讓人憐愛。

喻可宜沒忍住,湊過去在她的肉臉頰上啾了喽,然後說道:“你記得的呀,你有兩個哥哥的。”

“面前的這個,他就是你的其中一個哥哥。”

“他也是媽媽的孩子哦,當然也叫小魚魚的媽媽媽媽了。”

挺繞口的一句話,小女孩居然聽懂了。她倒吸了口涼氣,用一種很震驚地目光去看尤遇瀚。

尤遇瀚不安的抿了抿唇。

原來小魚魚就是他的妹妹!怪不得自己第一次見到小魚魚就那麽喜歡她!

小男孩聽媽媽說妹妹知道他的存在,心裏生出一絲暗喜,可很快又擔憂了起來,小魚魚能接受他這個哥哥嗎?

小魚魚不說話了,她垂下小臉,一時間讓別人看不到她的表情。

熟悉小魚魚的人都知道,這說明女孩又開始思考了。

喻可宜的心提了起來,她擔心的問題和尤遇瀚一樣,小魚魚能接受突然冒出來的哥哥嗎?

況且剛才還發生了小小的誤會,兩個人之間不算太愉快。

安悅兮看這三個人都不說話了,她抓了抓頭發,視線在他們之間轉來轉去。

大約過了半分鐘,小魚魚才昂起小臉,她伸出兩根手指,把自己分析的結果說了出來:“我剛剛不應該哭的,對吧?”

“第一個,這個哥哥也是媽媽的孩子,可以叫媽媽媽媽,他就不算搶我的媽媽了……”

說完第一個就該說第二個了,這個時候小魚魚的臉上露出笑意,她挺高興的說:“那媽媽回答了他,也不算我的媽媽被別人搶奪成功!”

乍一聽沒什麽毛病,小魚魚用她自己的一套邏輯,從根源上解決了剛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

但事實上,就算是同胞親兄妹,很多小孩也會介意多出一個孩子,來搶自己爸爸媽媽的寵愛。

小魚魚出乎意料的心胸寬廣,她這個時候知道尤遇瀚不是壞人了,就去悄悄打量他,目光新奇而害羞。

害羞是因為她剛剛哭了好久,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你是我的哥哥?你是迷路了呀,這麽久才找到家。”

不僅熱情的和尤遇瀚說話,連用她餐盤吃煎蛋的事情也一起不計較了。

尤遇瀚心情挺複雜的。

尤遇瀚看了眼喻可宜,他點了點頭,說道:“對,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們。”

這是兩個小孩第二次見面,他們用這樣精彩的方式開場,完成了這場兄妹相認。

“哥哥上午有計算機比賽的,我們快點吃早餐,然後讓哥哥出發好不好?”喻可宜說道。

小魚魚點了點頭,問喻可宜:“媽媽你煮好飯了嗎?”

這時候安悅兮動了動鼻子,道:“怎麽有股怪味?像是什麽東西糊了……”

喻可宜叫了聲:“糟糕!我的春卷!”

她趕緊去了出放那裏,把炸的超時的春卷搶救回來。

那卷裹着餡心的圓形薄面皮本來應該是被炸的焦黃,此刻一個挨一個的浮在油面上,黑乎乎的就像被火燒過的小船。

雖說有一道菜失敗了,但其他菜肴色香味俱全,擺在桌子上是豐盛的早餐。

主食是小馄饨和包子,還有秋葵蒸蛋,清炒蝦仁,紫薯薄餅,還有豆漿和牛奶,以及擺在盤子裏的幾只煎蛋。

尤遇瀚昨天晚上很久都沒睡着,今天起的比喻可宜晚。

他出卧室的時候喻可宜就在廚房了,但只看到喻可宜在煎雞蛋。

小男孩看着這些過于豐盛的早餐,忍不住問道:“媽媽,你什麽時候下去買的早餐?”

喻可宜給他往盤子裏夾了個小包子,笑道:“嘗一嘗,這可都是媽媽親手做的,才不是買的呢。”

尤遇瀚一愣,這些東西是媽媽做的?

怎麽會,媽媽的廚藝水平一直是會糊掉的煎蛋呀。

見男孩低頭品嘗了起來,喻可宜又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其實味道就一般,你不要抱太高的期望。”

喻可宜知道自己廚藝不算好,這些食物都是按照食譜能做出來的,壓根就沒有什麽難度。

尤遇瀚擡起頭,笑着對喻可宜道:“才沒有,媽媽煮的特別好吃。”

然後像證明這句話一樣,小男孩低頭,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喻可宜知道兒子有誇張的成分,可見他吃自己做的飯吃的這麽香,心情不由得喜滋滋的。

小魚魚看了看媽媽,又看了看大口吃飯的哥哥,莫名産生了某種壓迫感,也埋頭苦吃了起來。

桌上的早餐太多了,兩個大人加兩個小孩,最後還剩下很多。

其實正常情況下喻可宜是不做這麽多的,但好久沒有見到兒子了,喻可宜不自覺的就做了很多。

早餐結束後時間就不早了。

尤遇瀚去參加比賽,他身邊有保镖在,喻可宜想送他都不行。

小魚魚聽說不能去給哥哥加油,遺憾的“啊”了一聲。

出門之後,尤遇瀚攥住媽媽的衣服沒有放,男孩眼眸中帶着乞求,他問:“媽媽,我會不會一離開,就又找不到你了?”

喻可宜心頭發酸,她答應他:“我向你保證,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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