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身份拆穿
看着汽車開遠之後,我打車回到了伯母家裏。伯母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黯然神傷,她已經不是一次這樣了。我悄悄地走到她面前,半跪在地上,凝望着她:“伯母,怎麽了?”
她皺皺眉頭,撫摸着我的頭,“瑤琴,你回來啦!”
我輕輕地點點頭,看着她慈祥而沉靜的眼睛,隐隐有淚水在閃動。“你也累了,回去睡吧!”
“那你呢?伯父還沒有回來嗎?”我很少呆在家裏,不知道伯父與伯母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從她的神态不難看出她內心的痛苦。
她閉上眼睛又緩緩睜開,“你伯父今晚不回來,我在這裏坐一會兒,過會兒就去睡!”
“是不是伯父做了些什麽惹你生氣了?”我覺得錯在伯父身上,對于伯母這種女人,我很難想象她會做錯事。
“小孩子不要問這麽多。今天你爸媽打電話來問你還好不好,我和他們聊了幾句,你媽說不太放心你,要過來照顧你,我已經答應了,她坐明天的飛機,你要不要去接機呢?”伯母明顯是在轉移話題,不想讓我插手。
“什麽?我媽要來?這麽快?”這對于我來說并不是什麽好消息,母親太在乎我,以至于我生活中所有的事她都會幹涉,來到香港相對自由了許多,她一來,我絕對沒好日子過。
“她還怕晚了呢!怎麽?看你表情好像不是很開心的樣子?”伯母驚異地望着我。
“哦?哪裏!哪裏啊!我先上去睡了。伯母,晚安!”搪塞地答道,飛快地跑上樓。一頭栽倒在床上,想起以後要發生的事情,頭就痛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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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機場遠遠的就看到母親,她帶着一個咖啡色的墨鏡,玉面微紅,身穿一件淺黃色上衣,下身是白色長裙,打扮十分新潮,透出一種高貴優雅的氣質,雖年近五十,看上去卻只有三十多歲,這也許是她平時注重保養的效果吧。母親一見到我就是問長問短,從機場到回家的路上,母親總是話說個沒完,我只能無奈地翻翻白眼,嘟嘟嘴。
晚上吃飯的時候,見到了伯父,背部微駝,他比我前幾天見到的他更顯憔悴,伯父在我心中,一直都是那種對任何事都能應付自如的人,而今他臉上似帶有一絲無奈和感傷,有母親在場,我不敢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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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接到陳東打來的電話,說他已經在外面等我。我急忙掃視一下窗外,然後輕輕打開房門,還好,并沒有看見一個人,蹑手蹑腳地沖了出去。陳東很嚴肅的告訴我,今天是翠兒的生日,要我有個心理準備。這個心理準備是什麽意思?我望着正專心開車的陳東,感到莫名其妙,不就是過個生日,難不成他能把我吃了?
王俊傑坐在大廳,悠然地抽煙,神采奕奕,與我見他第一次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你來了!”他站起身,熄滅手中的香煙,拍了幾下巴掌,一大束嬌豔欲滴的紅玫瑰便出現在我眼前。真是浪漫,想起陳東先前跟我說的話,我暗自覺得好笑。
“喜歡嗎?”他輕松地走近我,蜻蜓點水似的吻了一下我的嘴唇。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從懷中掏出一只精美的盒子,取出裏面的項鏈,帶在我的脖子上。“生日快樂!”
看着他滿臉的笑容,我很難将冷酷,可怕這些詞語與他聯系起來。呵呵!感覺有些受寵若驚,真巧,我的生日就在第二天,想不到我和翠兒的生日都這麽的接近。
“出海,怎麽樣?翠兒,第一次給你過生日是在香芬夜總會。這一次,我和你一起在海上渡過,就我們兩個人。”他拉着我的手,欣悅地等待我的答複。和他單獨相處?原來陳東是讓我注意這個。我可沒有這麽大的膽子,可是我應該拿什麽理由來拒絕呢?一時語塞,束手無策。
陳東主動解難,笑盈盈地說:“大哥,讓我跟着你吧!這樣有個照應。”還好這家夥有點責任心,不然我就吃虧大了。
“不必了,不會有什麽事情發生的!”王俊傑直勾勾地盯着我,眼神沒離開我半寸,對陳東說的話不屑一顧。
“總該有個人來開船吧!”我想這下王俊傑應該會答應陳東一起去了,結果還是錯了,他只是拉着我走向汽車,然後回頭對陳東吩咐道:“別忘了,我交給你辦的事!”暈,原來他早就做好支開陳東的準備,這下麻煩可就大了。
王俊傑一邊開車,一邊笑着說:“翠兒,你別忘了。我也是會開船的!”。天啊,我顧及的不是你會不會開船,而是……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暗嘆無奈。他把汽車開到碼頭時,立刻就有人迎過來,說游艇已經準備好了。
踏上游艇,裏面的布置十分的豪華,一切都是按照生日派對來設置的。第一次坐這樣的游艇出海,心裏不免還是有些激動,一時竟然忘記自己的處境,輕松地站在王俊傑的旁邊,看着他開船,再看看遠處美麗的海景,真是浪漫到了極點,好陶醉!這一刻我發覺,翠兒其實是幸福的。他并不是那麽可怕嘛!心裏頓時松了口氣。
抛下錨,把船停在一處風景很美的地方,這裏應該離大嶼山不遠吧。王俊傑和我一起走進船艙,吃着生日蛋糕,喝着紅酒,有一種悠悠的愛意溫暖着我的心,我聞到一股甜蜜的氣息。
和他眼神對望,全身一種酥心的麻麻的感覺,一時間忘了自己是誰,在他溫柔的懷抱裏沒有想到應該避開。他開始狂亂地親吻着我的嘴唇,慢慢地滑下到脖頸,雙手在我全身放肆地游走,同時脫掉我的上衣。我感覺欲火焚身,漸漸地迎合他,發出興奮的呻吟聲。突然腦海中下意識的閃過張銳的身影,我在幹什麽?我可是張銳的未婚妻呀!此時已經完全清醒過來,掙紮着推開他。他愣了一下,依然深情地凝望着我,再次把我抱緊。
“放開我!放開我!”我怒吼着,焦躁地找尋衣服穿上,憤怒地瞪着他。“別碰我!”我像頭發瘋的獅子沖到船艙門口。
他緊追過來,把我抵在牆上,撕裂開我的衣服,盡情地發洩着。我不停地反抗,感覺有些體力不支,再不想辦法擺脫他,我一定會後悔,于是哭喊起來:“不要!我……我不是翠兒,放開我!我不是翠兒!……”
他突然間停下來,時間像似瞬間停頓一般,空氣也随之凝固了。“你說什麽?你再說一次!”他的眼神閃過一道銳利的光,令我全身不禁一顫。
如果我再不說出事實真相,這次肯定逃不過去。我咬咬牙,哽咽着說:“我不是翠兒,我只是幫陳東來安慰你的!”
“你說什麽?我不相信!你騙我!”他發瘋似的狂吼,右手用力捶打牆。看着牆上的絲絲血跡,我感到異常恐慌,說話也變得口齒不清:“真……的,我不騙……你。我叫李瑤琴,是張氏集團張紹傑的未來……兒媳婦。事情是這樣的……”
聽我說完了整件事情的經過,他才慢慢冷靜下來,把他的西裝外套披在我的身上,神情漠然。他沉默着,不再說一句話,臉部微顫一下又回複平靜。我心裏很內疚,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眼眶裏閃動地淚花。
“我以為我可以把你當成翠兒!”王俊傑突然沖口而出的這句話,着實讓我吓了一跳。他深深地嘆息一聲,背轉過身,仰起臉,“當你出現在我的面前的時候,我真的以為你是翠兒。可是當我吻你的時候,卻沒有那種感覺,你慌亂的神情已經告訴我你不是她。但我不願意相信,騙自己你就是翠兒,直到陳東送你回舅母家後,我終于知道你不是。”
原來那天晚上他又偷偷地去了花園小區,發現我不在那裏,就逼問那個冒充我舅母的人,才知道這是一個騙局,他也明白是陳東安排的這一切。他不敢接受這個事實,寧願相信我就是翠兒,只要我不親口說出事實真相,他也會繼續裝下去。
“那你為什麽還要送我生日禮物?”我疑惑地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的身體在微微顫動,難道他在哭嗎?
他慢慢回轉過身,我看見了他眼眶裏有淚花在閃動,但卻沒有掉下來,他強忍着痛楚,很做作的放緩語調:“我只是不想讓陳東和你的好心白費!”
突然,船被什麽東西撞到,來回搖晃幾下又回複平靜。他好像意識到什麽,飛快地沖了出去,關上船艙門。沒過多久,隐約聽到有人打鬥的嘈雜聲。我穿上他的西裝,走出船艙,眼前的情景吓得我尖叫起來,他正被一群兇狠似狼的人圍攻,身上已經被砍傷幾處,不停地流着血。圍攻他的人發現了我,其中幾個人兇惡地向我沖過來。怎麽又遇到這種事,心裏連連叫苦,顧不得怨天怨地,逃命要緊。
“快回到船艙去!”他焦急地向我叫道,同時拼命向我這邊靠過來,想擋住朝我沖過來的人。我慌亂地想跑回船艙,可惜還是晚了一步,有一個人攔住去路,在我眼前晃着寒光閃閃的砍刀,讓我進退兩難,只能抱着頭,狼狽不堪的到處跑,以躲開他們的追殺。
好不容易,王俊傑終于拉到我的手,一手拿着刀瘋狂地砍殺擋在他面前所有的人,雙方都已殺紅了眼。嘶殺聲,慘叫聲不斷,如同人間煉獄,不堪入目。突然又有一群人跳到船上,我驚喜地發現是陳東他們。有了他們的援助,很快,對方死傷無數,逃的逃,死的死。幸好他們早到一步,要不然我和王俊傑非命歸于此不可。我長籲一口氣,拍拍胸口讓自己稍稍鎮靜下來,想起那血淋淋的場面還是心有餘悸。
陳東先吩咐手下清洗游艇,然後給王俊傑清洗、包紮了傷口。我看着王俊傑滿身的傷,心疼地哭起來,他向我走過來,強擠出一個笑容。“我沒事,已經習慣了。你呢?沒事吧!瞧你,哭成什麽樣了,一定是吓到了吧!”這倒也是,他可是黑社會的老大,這種事情早已司空見慣了。
他強忍着傷痛來安慰我,我說不出一句,只是很感動地看着他,畢竟他不顧生死地保護了我。他扭過頭對陳東說:“陳東,你怎麽知道來這裏的?”
“你走後不久,我原本是要按照你的吩咐去辦事的,不想接到洪星幫卧底的兄弟電話,說洪星幫選在今天你給翠兒過生日的時候來殺你。大哥,對不起,我晚了。”陳東自責不已。我以為只有警察到黑幫卧底的,沒想到還有黑幫到黑幫卧底的,實在令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王俊傑輕蔑地冷笑一聲,“他們想殺我,還不夠資格。陳東,要不是你今天及時趕來救了我,我恐怕沒命了。你過會兒送李小姐回家!”
“什麽?李小姐?!大哥,這裏哪有什麽李小姐啊!我是不是聽錯了!”陳東還不知道他那天衣無縫的計劃早已經敗露,傻笑着說,突然發現我向他使眼色,明白過來,咚的一聲跪在地上,“大哥,對不起!我是騙了你。她确實不是翠兒。如果大哥要殺要剮,我絕于怨言。”這家夥察言觀色的本領算是一流。
王俊傑輕松的哈哈大笑起來,接着扶起陳東,“我們十幾年的兄弟,你是為我好,我怎麽會怪你呢?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起來吧,陳東,你做事我什麽時候怪過你?等船一靠岸,你就送她回家!”他轉身走近我,深懷愧疚對我說:“對不起!今天的事請你原諒!”現在想起來,我反而被當成猴子被他戲耍了一番。
“我?!沒什麽……”心裏有很多話卻不知道如何表達,他雖說是黑社會的龍頭老大,但卻如此重情重義,我很矛盾。思慮片刻,猛然擡起頭,望着他:“謝謝你陪我過生日,其實明天就是我的生日!”想起挂在脖子上的項鏈,我小心翼翼地取下來,放在他的手中,“這個是送給翠兒的,我不是她,還給你!”
他神情漠然地看着手中的項鏈,然後輕輕地放回我的手心,淡淡地說:“既然明天是你的生日,那就當是你的生日禮物好了。”他湊近我的耳旁細語,“就當向你賠罪好了。這件事我确實有點過分了,但我真的很希望你就是翠兒。”他朝陳東使了一個眼色,兩人同時走出船艙,把我一個人留在艙內。
我緊緊地握住項鏈,熱淚盈眶,不知道為什麽我會流淚。
船靠港之後,陳東護送我回到家,臨走時提醒我,也許我和翠兒真的有關系,雖說生日相差一天,但他相信我們是雙胞胎,讓我問問我的父母就可以真相太白。我并不是沒有問過我的母親,只是她那天在電話裏說的話,讓我很畏懼再次提起這事。我該怎麽做才好呢?感覺眼前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