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滾滾天雷，裏焦外嫩

顧惜還沒有答話，小魚兒就獻寶似的笑道：“嘿嘿，我知道我知道！衣服樣式，是惜兒姐姐畫滴；裁剪和針線活兒，是六月姐姐負責滴！前幾天，惜兒姐姐還給我做了一身呢，明兒我就穿給你看，可漂亮了！”

張一鋸眼睛亮亮的看着她：“惜兒妹妹，可否幫我做兩套？我時常到處的跑，原來那些衣服太拖沓太礙事，比不得你這新式的衣裳便利清爽。”

“應該的，應該的，禮尚往來嘛！”顧惜垂眸笑道，一語雙關。潛臺詞就是：你幫我打造了輪椅，那我就縫制兩套衣服給你，兩不相欠。

“禮尚往來？”張一鋸稍微一品，立刻就回過味來，卻毫不在意的笑道：“那就多謝了！禮尚往來也好，多多益善！”也是一語雙關，換言之，就是：希望和她有更多的來往，而且是常來常往。

小魚兒自然聽不出話中的深意，六月和香菊也是懵懂的，聽出此中別樣情意的顧惜，卻只是淡淡一笑，也不接話，徑直向外面走去。

張一鋸和小魚兒連忙跟随，顧五在暗處追随，二月從山莊的大廚房回來，帶回來許多糕點幹果。剛好見到顧惜幾人離去的背影，季晨曦坐在庭院的桂花樹下，專注的繡着一條纏枝蓮手帕。

“小姐，您怎麽沒有跟五小姐一起去啊？”看着這樣的表小姐，二月的心裏酸酸的。自從梁夫人來鬧事之後，自家小姐就再沒有笑過，也不主動跟人說話，安靜的讓人心裏發憷。

季晨曦淡淡一笑：“惜兒讓我一起去山谷挖山藥，路有點遠，我今天有點累，就沒有答應。”

“小姐覺得累啊？”二月一聽，慌忙把手中的籃子放在石桌上，就要扶她起身：“那小姐去屋裏歇一歇，讓婢子幫你好好的按摩一下，這活計就不要做了，交給婢子來做就是了！”

季晨曦擡頭看了她一眼，眼底平靜無波，笑意清淺：“我沒事，不用按摩，你去忙你的吧！今天的午飯做多幾個人的，估計會有幾個客人來丹桂園用飯。”她能想到的人，就是小魚兒、張大人，或者還有簡大叔簡大嬸。

二月見她非常堅持，也就沒有再說什麽，将籃子裏的食盒取出來，放在了石桌上，又去沖了一壺菊花茶：“小姐，今天婢子跟簡大嬸學做了幾樣風味小吃，味道還不錯，就着菊花茶吃一些，也不會上火，小姐可以嘗一嘗。”

“好，辛苦了。”季晨曦點點頭。

二月就屈膝行禮退下，飛快洗完主仆二人的衣裳，就去了丹桂園的小廚房準備午飯。五月留守在京城的石榴園，這段時間她一個人侍候小姐，說話做事變得更加的利落了。要忙的事情多了，不但沒有覺得累，反而愈發的神清氣爽。

五小姐說的沒錯，生命在于運動！這樣充實忙碌的日子，十五歲的二月覺得很惬意，非常的滿足。

話說，顧惜坐在了輪椅上，張一鋸親自推着輪椅，上了山莊那條南北縱橫的林蔭路。這條路寬大約一丈五左右，可以容納一輛馬車行走，路用細碎的石頭跟河沙鋪砌而成。輪椅進行了防震處理，走在這樣的沙石路上，倒也還算平穩。

“五小姐，你們這是去哪裏？”剛走了一小會兒，梁載風就急切的追了上來，在阻止無效之後，就非要緊緊跟随，對張一鋸的冷言冷語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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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和喬慕遠臨走前，可是反複叮咛他，要他在三個月之內，務必看護好顧惜，不得讓她的傷勢有半點不正常的變化。否則，就讓他吃不了兜着走！今天，他不敢去丹桂園門口的風雨亭，就躲在了這進山的必經之路上，防止顧惜偷偷溜進山裏。

沒想到，還真是讓他給逮住了，可惜的是，季晨曦并沒有跟來。梁載風的心裏有些黯然，也很是擔心，不知道昨天的事情，會不會跟她帶去沉重的打擊，甚至抑郁成疾。一路上，鳥語花香，泉水叮咚，風光無限的美好，梁載風卻沒有心思去欣賞，一直走在隊伍的最後面，悶悶不樂的。

半個時辰之後，目的地藥谷到了。藥谷，是顧惜給取的名字，在蓬萊山莊最北面的大山裏。這裏人跡罕至，就連山莊的主人喬慕遠，也從未來過。十天前，顧五進山打獵，很偶然的來到這裏，意外發現了這山谷裏有很多天然的藥材，而且在一個山坡上發現了大片大片的山藥，就挖了幾個塊莖，帶回了丹桂園。

早在三年前，顧惜就在雲霧山莊後面的深山裏，發現了山藥的影子，并在山莊前面的一小塊旱地上，移載了十幾棵。雲霧山莊的人，以及石榴園的人，都對山藥并不陌生。

站着山坡前，顧惜用手指着那一望無際的藤蔓植物，笑眯眯的道：“大人，那就是山藥！”這裏的山藥之多，超出了她的想象，心裏的喜悅如潮水一般席卷而來。

“這就是山藥啊，好多哇！”張一鋸的眼底火花閃耀，歡呼了一聲，就不顧形象的沖向前去，激動的撫摸着山藥的藤蔓和葉子，高興得有點找不到北了。

梁載風的雙眼，則被那随處可見的藥草給牢牢的吸引住了，暫時忘卻了失戀的悲傷。他蹲下了身子，輕輕的撫摸着身旁的一株二十六葉一枝花（這藥草，是杜撰出來的，大家不要較真啊），激動得淚花閃耀。

二十六葉一枝花，正是配置解毒聖藥九轉凝香丸最重要的一味藥草，非常的稀有。沒有想到的是，今天有幸在這裏見到了，而且還是一小片！

“六月，你去采摘枸杞子；香菊，你去采摘野山椒；顧五，你身強力壯，就去采挖山藥吧！”顧惜坐在輪椅上，樂呵呵的給自己的三個手下分配了任務。

“諾，遵命！”三人朗聲應和，各自從板車上取了籃子鋤頭麻袋砍刀等工具，笑呵呵的幹活去了。張一鋸連忙也取了一把砍刀和一把鋤頭，選了一株粗壯的山藥，先是把藤蔓砍掉，然後揮鋤開挖深埋在地下的塊莖。

梁載風對着二十一葉一枝花，傻傻的笑了好一陣，這才紅着臉，不好意思的問顧惜要了一個大的簍筐，也一臉笑容的采挖藥草去了。

不一會兒，簡叔和簡嬸也聞訊推着板車，帶着鋤頭和簍筐布袋趕來了。同來的，還有小魚兒的父母簡大山和大山嫂，以及小魚兒十二歲的哥哥簡小滿、十歲的姐姐簡芸豆。

“五小姐，路途遙遠，山裏蚊蟲多，這些粗活跟簡叔說一聲就是了，您不必親自來。要是累着了，或是被蛇蟲再傷着了，那簡叔簡嬸可就罪過大了。”

一見面，簡叔就憨厚的笑着，話裏有擔心也有關懷，也有深深的自責。覺得自己對顧惜不夠關心，竟然讓她帶着傷，就來了這深山老林裏。

“簡叔簡嬸有心了，我沒關系的。”顧惜心理一暖，對着這憨厚淳樸的一家人，微笑點頭。

寒暄過後，簡叔就帶着兒子孫子，扛了挖山的專用鋤頭，去幫顧五挖山藥；媳婦和女兒則各自挽了一個籃子，拿上一大布袋，去幫六月她們采摘枸杞子和野山椒。

人多力量大，午飯時分，衆人均滿載而歸，收獲頗豐。最高興最興奮的，當屬梁載風和張一鋸，回程的路上，兩個人的嘴角一直都微微揚起，挂着喜不自禁的笑意。

一行十幾個歡聲笑語的，簇擁在顧惜的輪椅前後，兩輛滿滿當當的板車“吱呀吱呀”的跟在後面，回到了丹桂園。

園子裏，來了一個不速之客，廉夫人。

“惜兒，回來了！”聽到說笑聲，廉夫人和季晨曦都連忙迎了出來，顧惜從輪椅上走了下來，對着笑容滿面、親切有加的廉夫人福身行禮：“夫人好，讓您久等了！”

“沒關系，是我不請自來。”廉夫人親熱的攙扶着顧惜，目光落在板車上，笑道：“哎喲，莫非這長長的根莖，就是晨曦所描述的寶貝山藥啊？那紅紅的又是什麽？又是用來幹什麽的啊？都是寶貝麽？”

“是的，夫人。”顧惜微笑點頭，好脾氣的解釋道：“那小顆粒的，是枸杞子，有養肝、滋腎、潤肺、明目的功效；另外的，是野山椒，可以供食用和藥用，能驅寒、止痢、殺蟲、增強食欲、促進消化。”

“哇，這麽棒啊！”廉夫人由衷的贊嘆道：“晨曦說的沒錯，惜兒小姐确實見多識廣，才華橫溢，巾帼不讓須眉啊！這身上的衣服，也很适合去野外穿，我也很喜歡！一句話，今天，惜兒再一次的讓我信服，而且是心服口服了！”

此話一出，簡叔和簡嬸就不由得大大的松了一口氣，相視一笑，眼眶頓時都濕潤了。夫妻倆都在心底暗道：少爺，夫人認同惜兒小姐，您在戰場上可以安心的迎敵了！有了夫人的助力，事情就差不多成功了一半，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就是啊，惜兒姐姐确實是巾帼不讓須眉啊！”小魚兒清脆的聲音，分外的嘹亮悅耳。

“呵呵，是的，可不就是。”簡叔簡嬸“呵呵”笑着，熱烈的附和着小孫兒的話兒。

衆人都被逗樂了，歡聲笑語随風飄揚，氣氛異常的熱烈溫馨。笑聲過後，廉夫人的一席話，卻猶如滾滾天雷，幾乎把顧惜震了個裏焦外嫩。

“惜兒小姐，晨曦小姐，我正式做一下自我介紹啊，我其實就是喬慕遠的親生母親，是喬府的大太太。”廉夫人看着顧惜，一臉的歉意：“不好意思啊，昨天沒有說實話，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