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1)
“為、為什麽突然說……要我修煉成人?”系統楞了一下,努力裝作一副什麽都沒有的樣子向帝辛問道。
以前從未有宿主和他說過這種事情,倒是有不少人問過他,能不能顯出形體來,只是在得到了不能的的回答後,大多數人都不再提起這件事。是啊,人家都說不能了,又不是要一一直在一起的愛人,幹什麽要管那麽多呢。
哎?愛人?
系統被自己想到的形容詞吓了一跳,愛人?那種幾乎要相伴後半輩子的另外一半?自己和宿主?怎麽可能?絕對不可能的!況且宿主都有了自己的妻子,還是三個!系統這樣對自己說道,好似真的說服了自己。
而然這個念頭一旦在他的心裏記下,就會像埋在土地中的種子,看不見他的破殼生根,但是等到發現的時候,卻也是再也拔不起來的深根固蒂。
“其實我也沒有必要說非要去修煉呀,我現在的樣子不是挺好的?哦,對啦,我這裏還有一個可以類似行囊放東西的地方,要是修成人後,我不能用的話多可惜呀……”系統看着帝辛的目光,和以前一樣的目光,是非常、非常溫柔而又堅定的目光,仿佛不論是天崩地裂,他都可以去相信、去依靠目光的主人。在這一片目光中,系統的聲音漸漸的低下去,片刻沉默後,輕聲問道:“宿主,我真的……可以去修煉嗎?有可能,變成人嗎?”
如果有一天可以變成了人,如果有一天可以和無數人去交談說話的話,不論付出怎麽樣的代價,他大概也是願意的吧。
從有記憶開始,他就知道自己的一生,必須依附他人而活,他找到的第一個宿主并不是那麽順利,還未曾過了該有的時候,宿主靠着他得到了不少東西,後來——覺得他沒有用了。
如果宿主不願意,那麽他是不可能一直在宿主的身旁的。就像是人必須要吃飯喝水才能生存下去一樣,系統也需要,只是他需要的不是吃飯喝水,而是吸收能量,偏偏,只有他一個人是完全沒有辦法,宿主的存在對于系統來說,就像是把食物送到胃部的食道一樣,若是沒有宿主,一個系統至多……
也就只有五年的時間罷了。
而然為了這五年的時間,他卻不得不在一個人身上耗費将近四十年的時間。
宿主就是系統的生存環境,是好是壞,都不是系統能夠左右的。不過宿主能自由的剝離系統,也只有系統寄宿的前二十年罷了。後二十年,即便是宿主不願意,系統也可以呆到足夠有能量去尋找下一個宿主的時候。
所以他不可能在一個宿主身上待到天荒地老。會有宿主讨厭他,會有宿主不希望他在身邊,有些宿主,也活不到那些年歲。
他只能這樣生存下去,不知何時終結,他厭倦這樣的生活,無比期望能夠迎來終結。而然與生俱來的求生本能,會讓他不自覺的去尋找宿主,然後活下去。
如果變成了有血有肉,生命有終點有起點的人,會怎麽樣呢?
“恩,你曾經不也是說過?渡劫期的大能們為旁人寫起功法來最順手,如果今日突破了元嬰期,我總有種感覺,一定能寫出一部最适合你的功法來。”帝辛沒有做出什麽承諾,甚至還給系統潑了一頭冷水,告訴他不要太過期待。帝辛的眼睛直視前方,他總有種感覺——系統就應該在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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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到底成功與否,修真者能掐會算,本來早已到了元嬰期的帝辛是該精通此道的,可他卻偏偏沒有試過自己這項突如其來的本事。
能掐會算是一件厲害的事,但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很多時候,不知道結果才能去拼。
系統被帝辛看到一個激靈,仔細的瞅了瞅宿主的瞳孔,裏面的東西不多,剛好沒有他。宿主的确看不到自己呀!被宿主的目光直直的盯着,總以為宿主能看到自己的系統納悶又認真地點點頭道:“恩!”
帝辛轉過頭去,看向蘇妲己:“從現在起,守住大門,不許任何人靠近壽仙宮。”
在一旁安靜的仿佛沒了生氣似的蘇妲己應下,她不多說話,只是走到壽仙宮的門口,吩咐下人統統離開這裏,自己關上了門,就守候在門前,仔細的盯着那一塊門,好像能看出一朵花來。
帝辛對系統笑笑,然後閉眼,以往他總需要靜心半柱香的功夫方能入定,而然今日不過剛剛盤腿坐下,幾乎是剎那就已經入定。周圍的一切已經和他沒有什麽關系,他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鞏固因為封神榜而突然蹿高的修為。然後,盡自己所有的力量向出竅期突破。
帝辛的幽冥火早已升級到了四級,只是相當的不穩定。系統給出的提議是很好,而然帝辛知道怎麽升級,卻不知道該如何落級。是強行停止火靈根吸納靈力?還是強行停止靈識吸納靈力?這個問題沒有困擾帝辛多久,他最後做出的選擇只是順其自然。
沒有強制停止靈識或者靈根吸納靈力,也沒有強行穩固。他只是不再管了。帝辛朝着意識海看了一眼,一群被不同強弱火焰包裹的靈識互相碰撞,互相把火焰傳遞,那些靈識安靜下來後,便再也看不見包裹着他們的火焰有強有弱這種情況了。
而他的雙九劫火,也同時停在了第三級。
這就是落級了。
不是被強行打破修為,而是自然的仿佛用手将不平整的土塊一塊塊的撫平。雖然最後高度可能下降,但是卻不再搖搖欲墜一碰即散。
幽冥火穩定下來後,帝辛從入定的狀态短暫的清醒過一次,時間已經過去一夜,不算太長,還能接受。系統沒有出聲,想來還以為他依然在入定。帝辛也不去告訴他,他感受着體內那股強大的力量,封神榜帶給了他太多的好處,就連封神榜本身都是一種好處,若是細細感悟,一定能感悟出來更多的東西。
系統曾經說過,出竅意味開竅,那究竟如何才能開竅?或者說,自打修真以來,他應該無時無刻不在開竅着。他活了四輩子,頭一次知道原來世界大的根本看不完,他還記得系統從昏睡中醒過來,他們坐着飛行法器四處游玩時,看到的那一片不見邊界的天空與大海。
那些仙人,便是日日都在看着這樣的風景嗎?那麽他們有沒有和自己一樣,有種自己也不過是渺小的滄海一粟的感覺?聽系統說,有些世界,再往天上走,沒有神仙天宮,卻大的吓人,別說腳底下的土地,就連太陽和月亮在宇宙中也只能是兩粒微不足道的小沙子。
很難想象。
他們腳底下的世界究竟有多大呢?若是把雙九劫火練到最後一種火,那火的熱度能夠匹敵太陽嗎?可是這些——和他有什麽關系呢?他曾經所求,不過一善終。而如今所求,不過是一人相伴。世界再如何,都和他沒有什麽關系了。帝辛想着,嘴角不自覺的流露出一抹微笑。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入定。
封神榜是個相當強大的東西,雖然化作一道光華鑽入自己的意識海,但是這玩意可不代表什麽,僅僅是帝辛現在擁有封神榜的證明罷了。帝辛知道封神榜還沒有真正成為自己的東西,別人若是想要拿走,随時都可以。自己拿着封神榜,所以封神榜才會選擇自己為主人罷了。
今後,如果誰再拿到封神榜,封神榜照舊會選擇那人為主。
封神榜在意識海中,那份光輝幾乎要照亮大半個黑暗的意識海,這光亮太過霸道和強大,幾乎讓那些靈識消失不見。封神榜展開,是一副長長的卷軸,卷軸內上寫了三百六十五位神位,更多是的是以星宿命名,想來并不是什麽太過厲害……不、應該說不是什麽太過重要的職位。因為這到底代表了一個神仙。一個可以與天同壽的神仙位置。
而然除了這三百六十五位有名有份的神位,後面還跟着十萬八千天兵天将的位置。只寫了個天兵天将,後又加了一個十萬八千數。再後,還有十萬八千惡煞。
惡煞……
難道這封神榜,不單單能冊封誰是神位,誰是惡煞,也能冊封得了?帝辛心裏想着,只是和那三百多個神位有所不同,那些神位後面自始至終都有一片黑乎乎的東西,莫約能認出是些字,變化不斷,卻從來沒讓人認清楚過。而然後那十萬八千天兵天将和十萬八千惡煞後面,從頭到尾卻是一片空白。到底是時候未到,還是天機不可洩露,那惡煞沒有,這到好說,上天有好生之德嘛。可那十萬天兵天将,怎麽說都該是利大于弊才對。
為什麽會沒有什麽字在上面呢?
算了,等他先突破元嬰,再來細細想着封神榜的事情。
帝辛坐在意識海的中央,周身靈力彙聚,吸引了無數的靈識朝着他這裏移動,靈識帶着封神榜曾經留下的力量,洗刷過筋脈丹田和身體中的每一處地方。封神榜帶給他的好處幾乎可以用肉眼見到——那些不斷增加的靈識,和靈識身愈加強大的光芒,就是最好的證明。
說實在的,修為的提升實在簡單。但要突破境界,真正困難的是如何打開被限制的瓶口,就如系統所說,對天地感悟的靈敏才是修真者大能們擁有的東西。靈根的多與少,或許的确束縛了一個人能抵達的程度。因為随着境界的提高,靈識也好,還是修煉的那些功法也好,無一不需要靈力來支撐。而修行正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多靈根吸收靈力極慢,是無法繼續下去的。
還有那些空有天賦卻心性不定的修真者,終究也是泯然衆生的一員。
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缺少過為了長生,為了大道而願意付出一切的人。就如那姜尚,若不是他老師告訴他仙道難成,打發他下山,想他還是會繼續在昆侖山上待到老死。
而然,泯然衆生真的是不好的嗎?
若是能和系統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
似乎要比殷商獨大,諸侯皆滅這種未來,好上千萬倍都不止。若是系統能活得長長久久,那麽他就努力修真,得到成仙,陪着他。若是系統活不了那麽久,也不過是死同穴而已。若是自己有可能繼續輪回轉生,那麽就毀掉自己的神魂,哦,之前也要記得把系統的神魂毀掉。
同生,同死。
世間萬物,與他何幹?他只在乎那萬物中的一物罷了。
出竅同等開竅,總需要那麽一點契機和靈感。修真界從來都不缺運氣不好的人,多的是在某個階段困至數十年近百年的人,甚至千年停留在一個境界的修真者,也不是沒有的。
就是那一息之間,帝辛便已經沖破了元嬰最後一道障礙。若說金丹元嬰與與心動的區別在于丹田處,那一顆金丹幾乎凝結了一個和修士差不多修為的本相嬰兒。從此一為二,二為一。
那麽這出竅,便是更加妙不可言。
先看那意識海,在帝辛抵達出竅期的一瞬間,猛的顫抖了幾番,不是收到了攻擊,而是正在不斷的朝着帝辛也望不見的距離衍生。或許是活了四輩子,帝辛的意識海剛出現時,就大的幾乎沒有邊界。靈識和功法占據了一小片地方,那封神榜也占據了一片地方,還照亮了周圍,但就是這樣,那意識海,依舊跟沒有盡頭似的。
如今,無邊無界就是帝辛意識海最好的形容。恐怕今後,若是有哪些不長眼的人朝着帝辛的意識海內或者意識海內的靈識攻擊,都會被困在這除了衍生的黑暗外再無其他的意識海中吧。一個外人想要在這裏直接找到靈識所在,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其實這四世活的歲數加在一起,也不過恰恰二百往上走一點而已,修真的人恐怕活過這個歲數的人數不勝數,而然帝辛是重活三世的人啊,每一次重回起點,總能讓那起點——那麽稍稍的比旁人高些。帝辛或許可以算作天資聰穎,只是又恰好,比旁人多了些運氣。
靈力用于突破,早已被靈識靈根榨幹,丹田幾乎空空如也,但是帝辛卻未覺得難受,反而只覺得神清氣爽,好似全身的累贅都已經全部消失,只剩下一魂魄,無拘無束,随心所欲。
帝辛不知道外界過了多久,不過在這意識海中,多少時間也不過是彈指間的一縷灰塵。只是現在就要從入定的情況中清醒過來,未免有些太早。
帝辛看着在自己意識海中怡然自得飄蕩的封神榜,總要把這個東西,徹徹底底的變成自己的才行。
就在那感悟突破的過沉重,帝辛也知道了這封神榜的來歷。這是消除世間因果業力的神器,應天下大劫而生,封神榜出世,但凡被打神鞭大死的,還有為了劫難而死,不論凡人道家,都會上榜。恰逢元始天尊門下十二金仙犯了紅塵之厄,殺臨罰身,又有玉帝命仙首十二稱臣在後。所以闡、截、人道三教共簽封神榜,編成了總共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分成八部,上有四部雷火瘟鬥。下四有部群星列宿、三山五岳、步雨興雲、善惡之神。
原來如此,第一輩子所有的一切,都好好串聯起來了。被狐貍附身的蘇妲己,自己莫名其妙的變化,為何神仙道人會在殷商與西岐的戰争中摻和一腳,因為這本來,就是神仙都算計好的。
怪不得那十萬八千天兵天将和十萬八千惡煞後面沒有跟着一個字,怪不得這封神榜會在姜尚手中,怪不得——往上數三世,西岐總會與殷商或是起摩擦,不過戰争的話,也只有第一世。後兩世,也只能算作小打小鬧,反正每次到了他死的時候,西岐也還算老實。
至于死後他們是否老實,就不需要他去擔心了。
不過那些神仙大概還不知道,借着封神榜,他已經明白有人給了自己這麽大的一個算計了吧?帝辛只要一想到那些自以為自己是手執棋子的下棋人們,在不知道的時候,猛然發現棋盤上一顆棋子不見蹤影後,會是怎麽樣讓人忍不住連眉毛都要一起發笑的場景,心情就難以抑制的愉快。
至于把那些神仙道人當成棋子,恩——或許其他的可以,但是那三教教主,自己還是暫時不惹為妙。
“好啦,現在的問題就剩下你了。”
帝辛看着在意識海中飄飄蕩蕩的封神榜,封神榜現在的确是自己的沒錯,但要是有人想要拿走封神榜,也不過是殺人奪寶便可,照樣不會有什麽因果孽障需要背負。帝辛總要留一道保障給自己,不過原本就沒有想到這般厲害的寶物會那麽快的被收服,所以現在這種情況看來,反而比較正常。
帝辛話音剛落,這只有一方天地發亮的意識海,突然猛烈的抖動起來。這個抖動越來越厲害,到了最後,幾乎要把天和地面改了方向一樣。雖然在意識海中,并沒有天與地的區分。
靈識們蹦蹦跳跳,那天雷和雙九劫火的功法都亂了順序,在意識海中化作單獨的個體,游蕩着不知要去往何處。
封神榜根本就沒有意識到,有人竟然會用這般不計生死的方式來攻擊自己的法寶。這樣的人,不是傻瓜,就是瘋子。可帝辛不是傻瓜,也不是瘋子,他為什麽要為了一件法寶而賠上自己的性命?在意識海的改變,肯定是帝辛自己所為,這樣和自尋死路根本沒什麽區別。
帝辛還站在那裏,原本那些好像要迷失在這意識海中的靈識,突然停下了它們的動作。一個兩個停下來或許不那麽顯眼,可是這些成千上萬的靈識突然在一瞬間都停下動作,甚至連身上的光華都停止了閃爍,那就不是什麽能夠讓人忽視的場景了。
就和那意識海突然發生驚天變化的時候一樣,不知道從哪裏開始,或許是上面,也或許是左邊或者右邊。又可能是四面八方——
蹿出了無法計數的靈識。
那些靈識有些閃爍着雷光,有些閃爍着火光,但更多的則是普普通通的靈識。就和帝辛還沒有開始練那部雙九劫火和天雷九變的靈識一樣,帝辛站在原地,看着封神榜,他确定封神榜也有自己的智慧,只是他可能從未聽過那麽一句話。
聰明反被聰明誤。
封神榜順應天下大劫而生,自然想要推動這個劫難的發生。所以當帝辛想要收服他的時候,他認為帝辛一定能夠推動這個大劫。所以幾乎沒有抵抗的,便暫時順從了他。還來到了帝辛的意識海中,為他增加力量,讓帝辛一舉從元嬰突破至開竅境界。
他以為,帝辛的意識海,也不過是那麽大,所以壓根就沒有在乎這個有些奇怪的地方。反正在封神榜的眼中,它能夠進來,自然就能夠出去。
其實它想的很對,當帝辛開始穩固雙九劫火的時候,他能出去,而他沒有。當帝辛準備突破開竅期以及期入定的時候,它能出去,而它沒有。當帝辛終于穩固了修為,提升了境界,在借着封神榜感悟那所謂的天地因果的時候,它也有機會可以出去。
而然他沒有。
當帝辛不惜把自身的意識海打亂,變成一片混沌的時候,就連帝辛都不知道如何在這毫無邊界的意識海中出去,那封神榜就更加不可能知道該如何出去了。
那就打破這個意識海,強行出去。
被靈識層層圍住的封神榜這這樣想着,他凝聚了一道光華,朝着意識海中的某一塊地方打去。那倒光華仿佛是一道通往天界的階梯,照亮了一片黑暗,很是明亮,也很強大,所經之路有被波及的靈識,即可的化為飛灰。然後,黑暗依舊是黑暗,那一道光亮,最終還是消失在了黑暗的某個地方。
封神榜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這怎麽可能?
它沒了動靜,而然其他的靈識卻不會繼續呆愣下去。一擁而上,仿佛小孩子朝着母親飛撲過去的姿勢,然後——扯破了封神榜最外層的防禦。
帝辛的身後,還有源源不斷的靈識朝着封神榜撲過去,只是為了一個小小的,兩只手就能完全捧起來的封神榜而已,這些靈識幾乎要連帝辛一起都埋起來。
封神榜不再手下留情,但凡是能夠沾到自己身上的靈識,都被它用靈力打到灰飛煙滅。而然沒有用,一個消失了,十個消失了,百個消失了,還有千萬個,那些靈識密密麻麻,在無法窺伺的黑暗深處,還有跟多在蠕動的靈識,只要一眼望過去,就讓封神榜感到完全無法抵抗的絕望。
靈識們一點點的撕破了一層防禦,一層防禦,又一層防禦。
帝辛和封神榜都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有多少的靈識在封神榜的靈力下徹底消亡。最終,一個靈識撲到了寫着字的封神榜上。封神榜已經沒有力氣去凝聚防禦了。
一個,兩個,成千上萬。封神榜不再散發那已經很淡的光芒,它終于認命了。任由靈識吞噬這自己的靈力,然後,侵入,占據,徹底的成為了帝辛的一部分。
從今往後,若是有人為了奪寶而殺了帝辛,這封神榜也會随之消亡,那殺人者,還是要背上一代天子死亡的因果。若是有些頭腦,估計就不會有神仙為了那封神榜而來找帝辛的茬了。
看着封神榜終于乖順的躺平,帝辛從嗓子眼裏發出了一兩聲又幹又啞的笑聲,這個笑聲就像是樹枝被風吹斷一樣,只會是那種垂暮老人發出的笑聲。
帝辛看着已經混亂的意識海,在自己的意識海中打仗,還改變了意識海,這可不是鬧着玩的。要從意識海中出去,把意識海徹底的恢複成原樣是必須的。這倒不難,難的是改變意識海時候忍住那種腦子裏翻江倒海的疼痛,就如同有千斤重的巨石往自己的腦袋上橫着砸一遍,豎着再砸一遍……總之,很疼。
加上靈識被損傷,帶來那幾乎斷筋裂骨的疼痛……
自己還真是找了個最不讨好的方式來收服那封神榜呢。帝辛催動這那幾乎要把自己掩埋住的靈識離開,看着意識海,閉上眼睛,頃刻間,意識海又是一片混亂。
帝辛入定後,便再也沒有了動靜。唯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膛,方可證明宿主還存活,哦,對了,還有那心魔。心魔現在是宿主的一部分,除非是他徹底的占據了宿主的身體,否則宿主死了,那心魔也必定灰飛煙滅。系統努力的安慰自己,可是時間一天天過去,宿主依然沒有要清醒的動靜。
以往,宿主哪有功夫維持這麽長的入定呢?
系統盤在宿主的脖子上,又看了一眼門口,那裏有些輕微的吵鬧聲,今天來的人的是……王後和黃氏。蘇妲己自然不會讓她們進來,宿主已經給蘇妲己下了命令,沒有他的允許,誰也不能擅闖壽仙宮。
哪怕是心魔,帝辛名義上的孩子,也沒能踏入這壽仙宮一步。
姜氏和黃氏也來過好幾次,系統他有偷偷的去聽這幾個女人說的話,蘇妲己為了不被他們破門而入,施法封鎖了所有的門窗,自己也出去再外與他們對峙。姜氏只會冷眼嘴巴裏出刀子,而黃氏卻擅長直接動手。蘇妲己——一次都沒有還過嘴,也沒有還過手。
因為這些女人是帝辛的妻子。就身份而言,是和帝辛有關的人。
要不是因為帝辛說,要她守着大門,否則蘇妲己恐怕就是被姜氏和黃氏拿下去拷問,恐怕也不會有多少反抗,然後再被毒打一頓都是有可能的。
姜氏很少用那般大的聲音說話,而然而然今日口中說的話卻讓系統聽了個一清二楚。不過姜氏并不是為了自己,而是想要屋內的帝辛聽到吧。系統想着,身子稍稍往上,擋住了宿主的耳朵。
他知道自己這樣做并不會有任何作用,但他還是不想要宿主聽到。
宿主已經入定有半年之久了,心魔一方面大肆收斂手下,動作之大,就連他這樣一直待在壽仙宮,其他什麽都幹不了,只能從每日來壽仙宮呼喚宿主的大臣,和路過的下人奴婢口中聽到些關于壽仙宮外事情的人,都知道了這回事。
宿主,你不要殷商朝了嗎?好吧,不要就不要了吧。反正宿主你這個殷商天子當得也着實沒什麽意思,不能任性妄為就算了,還不能自己說了算!做什麽事情還要和群臣彙報一聲,雖然宿主很多事情也沒有讓群臣知道。哦,每天還要批閱那些沒完沒了的奏本,勞心勞力,一點都讨不了好!之前那個微子啓還想要代替宿主的位置呢,宿主這個天子當的真的、真的很危險呢!
所以,宿主要是不想要殷商朝了,就不要了吧。
可是,宿主連系統都不要了嗎?不是說還要給他編寫功法呢嗎?不是說希望他修煉成人嗎?要是連他也不要了,宿主豈不是言而無信了?宿主很厲害,也有當天子的冷酷,但是宿主絕對不會言而無信的對不對?
系統想着,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個時候,帝辛的身體猛烈的顫動了一下。系統立刻睜開眼睛,看向宿主,可是下一秒,卻被宿主周身那些濃厚卻失去控制的靈力彈開,宿主的身子稍稍晃動,系統覺得自己的心跳就在這麽一剎那的變化間跳過了嗓子眼,還好,宿主并沒有就那麽倒下。
系統送了一口氣。只要沒有倒下,還維持這一種入定的狀态應該就不會太危險。系統雖然這樣想着,但還是早早的把空間內那些算作頂級的法寶拿了出來。沒關系,沒關系,有這些法寶護着宿主呢,怎麽樣都不會讓宿主出現太危險的事情的。
就在系統努力的安慰好了自己的心态,坐在那裏的帝辛突然一個狠狠的顫抖,吐了半口血出來。
系統吓的差點把手裏的法寶直接丢出去。
還好,不過一息之間,帝辛就從入定的狀态清醒過來,擡起手臂摸了下嘴角,看着那一抹嫣紅笑了笑:“受了點傷,但也劃算的很。”
在意識海的時候,他還感覺不到,但是從入定的狀态清醒過來,他猛然間就意識到出竅來,一物用二來看,總能看出些和平常不一樣的東西。而然過了半響,帝辛卻還沒有聽到熟悉的聲音,他下意識的擡頭,說道:“系統,我閉關了很久?你沒有……”
他突然不說話,只是死死的盯着某個地方。
那裏有一團淡藍色的半透明,仿佛是把水捏成了一個形狀,然後放在了空中一樣。帝辛說不出來這個水球一樣的東西到底像什麽,他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雖然和人有很大的區別,眼睛和鼻子很小,唯有嘴巴很大,耳朵似乎是長在頭頂——應該是頭頂——上的兩個略顯圓潤的凸起。
是他嗎?是他嗎?一定是他!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帝辛實在太明白這個道理了。
也許只是路過的鬼怪呢。帝辛這樣告訴自己,卻也忘記了,就是鬼怪,那也該是什麽東西死後形成,或是人,或是野獸,卻絕對不會是這麽一個奇怪的東西。不過說白了,帝辛也只是害怕而已。若這個,不是他所想的要怎麽辦?要是這次還是看不到他,那麽到底要多久以後才能見一見他的真面目?
帝辛想要自己恢複成原本冷靜的樣子,但是沒有用。他的心裏有個奇怪的聲音,就在不斷的說,是他了,這就是他的樣子了!
他試探這一如既往對他呼喊到:“系統……”
“宿主!!”聽到他的呼喊,那個半透明的水球尖叫一聲,撲到他的胸前。“宿主你為什麽吐血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宿主你入定都有半年了!朝中早就混亂成一片了,心魔最近也不知道在謀劃什麽,我一直待在這裏,也沒有辦法去打聽消息……”
什麽殷商朝,什麽混亂。那些所有的一切,都沒有自己所能感受到的,胸前這一片小小溫暖來的重要。他的聲音,自己聽了不知道多少年,而然他的觸感,他的樣子,他的體溫,統統都是今日才第一次感受到的。
他的樣子和自己想象中的有很大的差別,一點點人的樣子都沒有,而然帝辛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的奇怪,好似不論他到底是什麽模樣,都是對的,都是好的。
周圍的一切都在離他遠去,唯有面前的這殿小小的溫暖,占據了他的全部。
帝辛顫抖的的擡起手臂,一下一下的,認真又緩慢的,在系統的身體上不停的撫摸這。
系統愣住了,還在喋喋不休的嘴巴突然閉上了,他僵硬住了,甚至不敢擡頭看看宿主的表情,背部的觸感究竟是什麽?溫熱又帶着些許水汽,是手把,因為那掌心的脈絡都能清晰的傳到到自己的身體上。那是系統看過很多次的,宿主的手。
系統是沒有父母的,從出生開始,他知道自己改如何生存,旁人看不見他,摸不着他,這是系統知道的鐵律。他沒有奢望什麽,從來沒有。直到——遇到了現在的宿主。不想離開,自己第一次等了那麽久才等到的宿主,不論怎麽樣都不想要他離開。不想就這樣一直看着他,而他眼中卻連自己的影子都不會映照出來,明明自己才是陪着他很久很久的人呀!
想要牽起宿主的手,想要被宿主抱在懷中,想要的東西太多,貪婪的念頭一刻不停歇的出現在腦子裏。當宿主和他說,要為他打造一部自己可以修煉的功法的時候,宿主大概也沒有想象得到,那一刻自己究竟是如何的激動和開心吧。
“宿主?”系統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然後得到了帝辛的一聲回答。
帝辛低着頭,對他笑了小,雙手将系統幾乎沒有重量的身體捧起來,帝辛的嘴唇終于碰到了系統的臉頰,殷商朝的天子那僅存的溫柔被送了出去:“我在呢。”
絢爛的煙花終于得到永恒,魚兒終于躍出水面和向下沖入水中的鳥兒相會,黃泉路上的彼岸花終于打破了神的束縛,花與葉互相糾纏,一刻不停的訴說這離別之苦。
對于系統來說,時間在這一刻已經悄悄停止。
系統看着帝辛,突然掉下眼淚來,他沒有哭出聲音,淚水打濕了帝辛的衣領,被帝辛發現。帝辛趕忙小心翼翼的把系統放在自己的面前,他知道系統很孩子氣,也很愛哭,但是卻從來沒有聽到過這樣,只有壓抑到幾乎不能耳聞,雙眼的淚滴卻一刻不停歇。況且,以前也只不過聽到過對方的哭聲而已,哪有這次,親眼看着他眼中的淚水一滴滴的落到地上,淡藍色的身軀一抖一抖,仿佛正在承受巨大痛苦的模樣。
帝辛慌張的擡手,用手指擦去對方的淚水,他從來沒有為誰做過這個動作,深怕稍稍大一點的力氣,都會讓系統疼了。
“怎麽了?我現在是出竅期了,也見到你了,你不高興嗎?”
系統猛的搖搖頭,又甩出基地眼淚:“不是、不是!”系統要怎麽和帝辛說呀,這是他自出生以來,第一次被人用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