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二個小時內要準備出一套節目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柯璨和喻禾剛一到宿舍沒多久,就出發去訓練室了。按照喻禾的說法,她正好挑了個好勝心極強的人,要是不能看着她拿了好的成績,那麽她自己也會覺得問心有愧,沒有幫上忙。至于劉明月和珞玉,前者看着喻禾跟柯璨兩個人走了,馬上問珞玉,能不能也練習。她現在心裏也憋着一股勁,想要追趕上自己偶像喻禾的步伐。

珞玉問劉明月,她到底喜歡喻禾哪裏。

劉明月想了想,說不出個所以然。她好像就是喜歡喻禾身上的飄飄仙氣,一副不染塵世與世無争的模樣。

與世無争?珞玉嗤笑一聲,領着劉明月也出了宿舍。

現在屋子裏就剩下許意和沈清。許意正埋頭收拾東西,沈清剛剛為了展示她已與以前大不同而一個箭步爬上了上鋪,現在不知道在搞鼓些什麽。

許意起初聽到一陣細碎的聲音,沒在意,後來這聲音越來越響,大到許意已經不能忽視了。她回頭看,沈清正抱着腿坐在上鋪的邊緣,抓着床的欄杆搖晃着。

許意皺眉,沒理她,剛要轉過頭繼續做自己的事情,沈清就又開始搖床。

這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宿舍裏發生了什麽呢。

許意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無奈地放下手裏的東西,回過頭去認真地看着沈清。她說:“出什麽事了?”

沈清扯了扯嘴角,講:“你耳朵終于起作用了?”她一大活人在這搖了半天床,隔壁都要被叫過來了,許意才聽見?

許意問她:“什麽事?”

沈清很淡定地說:“我肚子疼,下不來了。”她說,“許意,你扶我下。”

許意盯着沈清看了好幾秒,走過去,站在上下鋪的□□前,朝着沈清伸出手。

“請吧。沈小姐。”

許意手上小時候學琴留下的痕跡都被做家務的繭覆蓋了。

沈清斂眸,把手搭上去,打算直接正面下來,被許意阻止。

“你是打算滑滑梯呢沈清?”許意忍不住怼她,沒好氣地說,“轉過去,抓着把手,下來。”

沈清現在像是一只被馴化的狼,夾着尾巴,灰溜溜,十分緊張地抓着床的把手,往下走。許意伸手護着她的腰,怕她一個打滑,摔了。等沈清終于踏實落地了,許意幽幽地問了一句:“肚子疼?”

沈清點頭。

“不是怕睡上鋪?”

沈清搖頭。

許意笑了下,“那行吧。”她說,“你睡上面也挺好的。”

她轉身要去繼續收東西,衣服被人抓住了,抓了一下,許意沒搭理,沈清又狠狠地扯了一下。

許意轉過頭來問她:“你是打算把我扯破然後讓我在鏡頭前一炮而紅是不是?”

沈清問她:“你想紅嗎?”

瞧這仗勢,大有如果許意點頭,她立刻要讓她上演一場豔照門的氣勢。

許意把自己的衣服從沈清的手裏拽過來,“不想。”她說,“但也不想現在就輸。”

“明天你打算表演什麽?”沈清問,“當了這麽多年家庭主婦,你嗓子還能唱?”

她嘴太賤了。

許意真想把自己手裏的內.衣搭在沈清的腦袋上然後悶死她。

“總比某些五音不全還來參加節目渾水摸魚的人好得多。”許意說。

沈清哦了一聲,解釋:“我沒有渾水摸魚。”她說,“我是明着來的。”

明着來什麽?明着菜的嗎?

許意嘆了口氣:“你這樣,網上的人會罵你的。”

沈清眼睛一亮,克制住自己的激動,對着許意說:“怎麽,許媽媽擔心我?”

“是。”許意說,“我擔心你。行了嗎?”

沈清的心情就像是坐過山車,被前幾個字弄得高高興興,又被後面行了嗎三個字搞得暈頭轉向。許意這語氣,就像是她在無理取鬧。

沈清嘴又賤了,她說:“可算了吧,你少擔心擔心我,多擔心擔心你女兒和你老公吧。”

許意笑起來,只是笑意沒見眼底。

“這就不勞您費心了。”

她倆現在的關系實在是太過古怪,一會遙遠,一會緊密,像是一根松緊未定的線,在兩個人之間拉拉扯扯,不斷變換。

氣氛又凝結了。

許意說:“我想去練習室,你呢?”

沈清說,“等會。”

沈清去衛生間洗了把臉,冷水撲在她的臉上,把她腦子裏剛剛的念頭全部都澆熄。

她剛才,真的有一瞬間,想到,要學習那些偶像劇,把許意拽着壓到床上,吻住她,讓她拿一張好看的唇說不出任何她讨厭的話。

可是——

沈清可憐巴巴地蹲在牆角,抱頭崩潰。

她做不出那種事,她心有餘而力不足。她心裏一萬個想告訴許意,我們不要這樣,我們好好說話,好不好?我們認認真真地談一談當年的事情,談一談,這麽多年,你到底有沒有對我有一點點不舍得。可是她管不住她的嘴,她的嘴好像就是從她身體上分割出來的一個零件,常常做一些讓她的大腦也追悔莫及的事情。不是不知道什麽叫好聽的話,也不是不懂說出那些話會讓許意離她越來越遠,但是沈清就是控制不住。她沒有安全感,她渾身帶刺,她害怕現在就讓許意知道,這麽多年,她一直在原地踏步。她成為了有名的攝影師,變了性子,但只有一件事沒變。

那就是喜歡她。

還真被許意說對了。

分開這麽多年,沈清越來越清楚一件事。

她喜歡許意,全世界最喜歡許意。

就算她結婚了,就算她結婚了,那她,那她也可以當小三啊——

她就是這麽沒皮沒臉的賤人。

只要許意喜歡她。

只要許意重新喜歡她。

她可以忘記所有她的不好,就記着她當初向她走來,在陽光下的那一張燦爛的笑臉。

許意,她把這個名字琢磨了成千上萬次,這十九畫,成為了血脈裏抹不掉的話。

但她什麽也不敢說,她怕說出來,又成為當年那個被許意丢在身後的女孩。

她的愛,沒有一絲盔甲,只剩下滿身柔軟。所以她不得不自己錘煉出盔甲來。

沈清深呼吸,許意剛剛虛攬她腰時觸碰過地方,還在發麻,肌膚滾燙。她明明渴望着更多,卻什麽也不能說。沈清再推開門時,已是冷清的一張臉。

她略掃一眼許意,說:“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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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許媽媽,愛一愛沈有病吧,她真要發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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