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必須為他考慮

2014年4月25日天氣陰

這幾天挺糾結的。

因為這幾天手裏那個敗家人渣的案子,我四處跑腿,收集到的證據已經差不多齊全了。

是,我是想指認李昴然那種人渣的惡劣行為,但是梁達說了一番話,讓我猶豫了。

他說,李昴然是司淩恒未來的老板,你不要天真地以為,你可以憑這個扳倒李昴然,甚至把他送進監獄。李程只有李昴然這麽一個兒子,你覺得李程會任由着你毀了他唯一一個兒子的大好前程?

到時候,你扳不倒李昴然不說,連李程都得得罪死,你讓司淩恒在他們手底下怎麽讨得了好?!

他比我看得遠,想得周全,我只顧着制裁李昴然那個人渣,完全沒有考慮到司淩恒的處境。

梁達還和我說,我們可以把這個案子推掉,賠一筆違約金就算了,就當我們不知道李昴然幹的那些禽獸不如的事情吧。

他這麽說讓我很難受。

一方面,我覺得他能這麽為我和司淩恒考慮,甚至能妥協說寧可付違約金也不想讓我和司淩恒陷進尴尬的關系裏而感動,另一方面,我又覺得我不能按照他的說法來做。

我是一個律師,我有義務為遭受不公正待遇的法人辯護,我有義務揭發醜惡的違法行為,更何況李昴然的行為不僅違反了法律這種道德的底線,他還挑戰了作為一個人應該有的最基本品質。

我當初選擇做律師的初心不敢忘,也不能忘。

秦鉑上初中的時候,家裏有個叔叔和他們走的很近,叔叔有個小兒子四五歲,天天跟在秦鉑屁股後面跑着叫姐姐,秦鉑很喜歡這個小弟弟。

後來叔叔在礦上遇難了,煤老板本來應該賠嬸嬸40多萬的,但是因為他們孤兒寡母無依無靠的,只賠了5萬便作罷。

沒有哪個律師願意為了無依無靠的母子,去得罪一個財大氣粗的煤老板,來打這場官司。

後來嬸嬸的日子過得異常艱難,到最後,迫于生活的壓力和旁人的閑言碎語——寡婦門前的是非總是很多的——就帶着七歲的小兒子改了嫁。

她嫁的并不好,第二任丈夫是個喜歡酗酒的混賬,并沒有什麽錢,還要養着一個拖油瓶,自然沒有好臉色。

小弟弟和母親生活得很艱難,也很無望。

起初,秦鉑還會聽到母子倆的消息,都是些不太好的。比如說繼父又家暴了,小弟弟被扒光了衣服綁在院子裏抽打了一頓,四鄰都能聽見嬸嬸哀哀的嚎叫。

再後來,就漸漸地聽不到這些讓人心酸的消息了,只是秦鉑每次看到那些無憂無慮的小孩子,都會想到曾經有個小弟弟,天天跟在她身後叫姐姐。

無端的叫人難過極了。

又過了五六年,終于又聽到了母子倆的消息,不過已經是噩耗了。嬸嬸在又一次經歷了一場家暴之後,抱着渾身青紫的兒子哭得暈死過去幾回,第二天,就買了一包耗子藥送丈夫見了閻王,自己投案自了首。

從此弟弟開始了像被踢皮球一樣的寄居生活,因為沒有人看管,長成了一個野孩子,小混混。

秦鉑不止一次在想,如果當初有一個,哪怕只有一個律師站出來,就能替嬸嬸要下更多的補償金,嬸嬸也不至于走投無路,嫁了一個酗酒的人渣,最後落了這樣凄慘的下場。

她痛恨那些明明有能力,卻不敢伸張正義的人。

如果這件事,跟司淩恒半毛錢的關系也沒有的話,秦鉑可以把材料立刻交上去,第二天就可以開庭審理。

她在糾結,在猶豫,在自我鬥争中心力交瘁。

如果她直接把材料交出去,她怕對不起司淩恒,但是不交的話,她下半輩子都不能拿着自己的律師資格證挺起胸來做人。

秦鉑趟在沙發上,近幾天的事情讓她勞神費心,四處奔波更是累到了極點,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睡着了。

司淩恒進門之後,就看見了躺在沙發上睡着的秦鉑,連日的操勞讓她出現了青黑的眼袋,看起來異常疲憊。

司淩恒有點兒心疼地抱起秦鉑,準備讓她去床上睡,沒想到輕柔的動作還是把秦鉑弄醒了。

秦鉑迷迷糊糊睜開眼,“嗯?你回來了?”

“嗯,我抱你到床上去睡。”司淩恒蹭了蹭秦鉑的額頭。

“別,我還沒做飯呢……”秦鉑掙紮着想下來。

“乖啊,你太累了,先休息。我叫外賣,一會兒送來了我再叫醒你好嗎?”雖然是詢問,但是司淩恒已經把秦鉑抱到了卧室,給她蓋好了被子,态度堅決。

“昂。”秦鉑哝咕了一聲,因為實在太累了,所以也沒有反對,抱着被子就滾進床裏,一會兒就又睡過去了。

司淩恒在客廳裏打完叫外賣的電話,就看到了秦鉑擱在茶幾上的資料袋,牛皮紙封皮上寫着“指認李昴然與遠洋外貿公司的證據”,字跡是秦鉑的,收勢顯着淩厲。

司淩恒打開牛皮紙袋,一疊合同和照片散落出來。

他先匆匆浏覽完那些照片,不禁被李昴然混亂的私生活震驚了。照片上女主角各不相同,但是男主角只有一個,那就是李昴然。

照片是複印件,後面有秦鉑對李昴然暧昧對象的簡單介紹,還附帶着李昴然對其花費的金錢賬單,加起來就是一筆令人咋舌的巨額財産。

司淩恒看完照片又把視線落回合同上面,上面用紅筆批注着遠洋外貿公司的違約條款,附帶着每一筆交易的收支明細。很多錢款不明不白就不知道被搞到哪裏了,虧空很大。

他越看越震驚,因為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李昴然确确實實實是在用公司的錢補他自己的腰包。

我們老總要是知道了不得氣死?司淩恒默默地想着,而且這些還不是重量級的,更炸彈級的證據指明,李昴然和一些混社會的人有勾結,拿着公司的錢做一些不正當的勾當以謀取暴利。

司淩恒看完了全部,叫的外賣正好送上門來。

秦鉑精神恹恹的,被司淩恒硬拉起來吃了一點兒飯,渾身上下都沒力氣,又睡着了。

司淩恒看到這情況,也沒說其他的,只是默默地把客廳收拾了一遍。

忙到晚上十點半,司淩恒心裏有事兒,沒開電腦渣游戲,直接就準備睡覺了。進了卧室就看到秦鉑眼睛睜得大大的,瞪着天花板發呆。

司淩恒跳到床上,秦鉑跟着床蹦了三蹦。

“想什麽呢?”司淩恒整個臉湊過去,長着兩個小耳朵的奶牛帽兜從脖子上垂下來。

秦鉑轉頭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那些證據,我看了。”司淩恒看着秦鉑的眼睛說。

秦鉑楞了一下,然後哦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那種人渣就應該立刻投進監獄!我一直很想用鞋底子抽他的臉,但是這事兒就算他老爹不幹也輪不到我。”

秦鉑靜靜地聽着,不說話。

“你要是能把那個人渣的罪定下來,就太好了。”司淩恒說。

秦鉑嘆了口氣:“你想得太簡單了。”

司淩恒湊過去親了親秦鉑的額頭:“你是不是怕影響到我?怕你這麽做了的話,将來李家父子倆給我小鞋穿?”

秦鉑震驚地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臉:“你知道?”

“嗯哼~我什麽不知道。看你為難成這樣,除了這個原因還有什麽?”

秦鉑垂下眼簾,不說話了。

“秦鉑,我很高興你能為我着想。”司淩恒牽起秦鉑的手,十指相扣,兩人并排躺下,“你現在心裏肯定很糾結,覺得要是不把李昴然扔進監獄對不起你自己,要是把他扔進去又有可能對不起我,是不是?”

秦鉑牽着司淩恒的手動了動:“嗯。”

“那你現在換個想法。”司淩恒說,“我來給你分析一下啊。”

“現在的情況呢,是你捏着李昴然聯合遠洋外貿,指使他們違約操作,謀取利益,并且從中收取回扣的證據,如果這個證據擺在法庭上,我們公司這場官司就打贏了,對吧。”

“但是我們公司贏并不代表李程贏,他一定不會放任自己的兒子吃牢飯不管。他會千方百計保住他兒子,如果保不住,那他肯定很恨你。和你有關系的我肯定也會被他恨烏及烏地惦記上,到時候免不了千方百計地刁難我。”

“我就是怕你夾在中間難做……”秦鉑輕聲說。

司淩恒嘆了一口氣:“你不想讓我難做,你自己卻難過。這樣吧,你換個角度考慮,就是你想想,我在這種人手底下工作,将來還有前途可言嗎?”

“什麽意思?”秦鉑沒明白司淩恒為什麽會突然說這個。

“我的意思是,雖然李程還算是個好老板,但是經不住他兒子太能作死了。公司遲早是李昴然的,就照他這麽作下去,你覺得這個公司還能保得住嗎?”

“我們公司落在李昴然這個草包手裏,破産是遲早的事情。”司淩恒很肯定地說出一個結論,“所以,我趁着它還不算太沒落的時候,準備跳槽。”

“啊?”秦鉑驚訝,“是因為我麽?”

“嗯……有一點兒吧。其實我之前就考慮過這個事情,因為李昴然那個人本身就不行,沒什麽才華,但是我沒想到他會和那些混子們來往,做些下作的勾當。他自己趕着趟作死,遲早要自取滅亡,你這個事情只能算是一個誘因。”

“那你準備往哪裏跳啊?”秦鉑的心裏總算沒那麽沉重了。

“我業務能力也算得上一流,怎麽着也不愁找個好下家吧?”某人又開始傲嬌了。

秦鉑還是覺得擔憂:“可是你現在已經做到主管了,要是跳槽待遇可能沒這麽好……”

司淩恒豪氣萬丈地說:“那算什麽,不就是删檔重來麽?我是誰啊,還怕再次當不上主管?我還不止要當主管呢!”

秦鉑終于安心:“那好,等你找到新工作我就把李昴然那個人渣送進監獄給你當賀禮。”

司淩恒愉悅地哼了一聲:“那我等着。”

作者有話要說: 我準備讓男主慢慢攻起來,嗯,像個真正的男紙漢一樣……【說的跟真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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