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Lucky Day
白色骨瓷杯裏濃稠的熱可可被銀勺攪動，甜蜜到發苦的香氣混合着甜品店裏浮動的少女芬芳，不自覺的就讓人放松下來。
歐魯邁特看向時秋，覺得更加苦惱了。
他們兩個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的注意力完全被綠谷吸引走，再加上時秋不會說話，他完全看不出什麽。
面前的少女是剛剛開始成長的年紀，長相是無可挑剔的漂亮，霧霭般的灰藍在她身上不僅不顯髒，反而有微妙的成熟味道。可是再去看她的眼睛，只能看到一片清淩淩的光，像是刺破夜空的閃電一樣。
“星野少女。”歐魯邁特斟酌着語句，“你不害怕嗎？”
她從頭到尾都沒有猶豫，哪怕相澤把話說到那樣，都沒有閃躲，眼睛裏的光彩像是凝結住了。
歐魯邁特相當佩服她的勇氣，卻正因為這份勇氣産生了懷疑。
“……你知道All For One嗎？”年輕的雛鷹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需要長輩好好說明才行，“把我傷成那樣的就是他。”
安靜的小角落裏，歐魯邁特慢慢的将過往講給面前的少女聽，甚至不需要多餘的添油加醋，僅僅是AFO與OFA之間長久的糾葛就能讓普通人産生害怕的情緒。
“……他還沒有死。他只是被我打傷了，藏在這個國家的某個角落。”杯壁變得不再那麽燙，裏面的液體也沒有下降過一厘米，“雖然很不情願，但是他的确是一個很厲害的家夥。”
【我知道他。我的家人提到過，很多人都以為是都市傳說。】
時秋舉起本子，直接了當的切入關鍵點。
【如果是想讓我産生害怕的感覺……從而拒絕當救助員的話，這些還不夠有說服力。】
【如果AFO再一次出現，您會阻止他嗎？】
“這是當然。”
【哪怕會失去生命，您也會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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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不害怕的您，又有什麽立場問我害不害怕呢？】
時秋突然笑起來，她似乎是發自內心覺得好笑。
【您說服不了我。我很感謝您對我的着想。但是如果想要說服我，還不如您說出［我不會再當英雄了］這樣的話。】
歐魯邁特長出了一口氣，覺得萬分棘手。
他的确不會放棄成為英雄，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救助他人，時時刻刻将其他人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已經成為了他的本能。
【請您放心。】似乎是看出他沉默背後的掙紮，時秋做出了保證，【我的目标是成為英雄，就個性而言，自我保障還是能做到的……而且我也不想死的那麽默默無聞。】
這個話題實在是太沉重了。
時秋抛出來的話讓歐魯邁特緊繃的心放松了一點，接住了她的話頭開口問：“那你想成為什麽樣的英雄呢？”
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卻一直沒有等到答案，不禁擡起眼疑惑的看她。
良久——
白紙上被劃掉的語句有很多，重複最多的是［想成為非常厲害、不拖別人後腿……］。
但是在雜亂的線條中只留下了一小片幹淨的地方。
【我想成為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不會讓任何受到傷害的人死去的英雄。】
這真是————
歐魯邁特對上時秋看似坦然的目光。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想到自己選中的傳承者綠谷出久提起星野時秋的評價。
…………
［時秋醬……是我的朋友，也是目前為止唯一一個即使知道我是無個性依然支持我當英雄的人。］
［她也曾經勸說過我……哈哈哈說實話那個時候她說話真的超——不留情面的。但是我知道她是怕我為此……遇到危險。］
［我把心情好好傳遞給她了之後，她只對我說了一句話。］
綠谷躺在沙灘上看着夜晚的星空。
［“你好厲害，出久君。對不起，之前對你的态度那麽差。”］
［我第一次被人在這種方面誇獎，明明她自己超努力的啊！女孩子……啊我不是說女孩子不能努力……而是，她的努力超越了我認識的其他人。］
［她應該像咔醬那樣自信才對啊！………別像他那樣……咳，就好了。但是總感覺像是有什麽在鞭打她，就像生活只剩下了“成為英雄”這一個目标。］
［那她當時對你說了什麽？］
［她說……“普通人是當不了英雄的，光是嘴上說的好聽，做着夢又能怎麽樣？除了為此付出生命和意識到自己根本不行這殘酷事實一點，別的什麽也得不到。綠谷，如果你沒有與之匹配的付出，就不要輕易說出想當英雄。”……很難以想象吧？那個時候，她才國一而已。］
…………
“你覺得英雄到底是什麽樣的呢？”歐魯邁特問。
時秋愣了一下，察覺到他的嚴肅，在心裏飛快思索起來。
歐魯邁特并不贊同自己的想法，她能看出這一點。但是如果得不到偶像的肯定——特別是這個偶像還排名第一的時候，總歸會産生難過的情緒。
時秋并不像表面上那麽平靜。
是考驗嗎？她的指尖掐着手心。
歐魯邁特是人人稱贊的英雄，如果得不到他的肯定，那是不是說明她錯了呢？
【就社會而言，英雄只是一份高危職業。】她落筆格外小心，【但是如果是歐魯邁特你的話，就是支柱。】
“你是這麽覺得的嗎？那麽對于個人呢？”
【……對于個人的話，英雄就是神，必須做到無所不能、即使是無所不能，依然會遭到口誅筆伐。……我是這麽認為的。】
她說的沒錯，哪怕依然只是片面的。
歐魯邁特突然從之前作為長輩的身份脫離出來，以更加客觀不帶關心的目光去看她。
星野時秋的想法或許的确帶有心理疾病……
他再次問：“你為什麽會答應當我的特別救助員？僅僅是因為不怕死和對我的崇拜嗎？”
【……我很怕死，即使是歐魯邁特你也不能讓我放棄我的生命。】
但是她是非常認真的，不是情緒上頭也不是對自己不負責。
【但是，我想過了。我長大以後能為大家做的事情很可能并比不上歐魯邁特你。我們的價值是不等同的。】
……而是真切的将人命化成了可以計量的數字。
僅僅是說出你也很重要，大家的生命都是一樣的并不能說服時秋，歐魯邁特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因為他發現，他根本無法反駁她的話。
作為所有人心目中當之無愧的No.1英雄，他說不出口。
【而且對于你的身體來說，我就是最後的保險栓。對此我也為自己能幫到你感到高興。】
【如果是擔心我投靠敵人，轉過來傷害你們的話。】
她好像一點也意識不到自己在說些什麽，也意識不到自己現在做的事有多危險。
她解開上衣的三顆扣子，少女白皙的皮膚和引人遐思的弧線在衣服的襯托下讓這個角落瞬間變得成人起來。
發育堪稱暴力的年輕身體因為角度春光乍洩，歐魯邁特整個人快要變成名畫吶喊那樣——
快把衣服扣好！！！
【我的父母都是被敵人殺死的，就連我自己身上也有敵人留下的傷痕。】
看似完美無瑕的肌膚上，的确有一道十分猙獰的疤痕，比皮膚更白，從鎖骨開始一直沒入衣服，從痕跡來看已經是非常久遠的傷口了。
【這樣的傷口，我身上有六處。】時秋再一次笑了，只不過這一回帶着安撫，【我絕不可能轉投敵人。】
…………
死柄木弔今天難得想出來曬曬太陽，七繞八彎之下竟然又走到了雄英附近。
他從淺藍頭發下陰郁的瞪着雄英大門。
雄英還沒有開學，他也無從去尋找星野時秋，也無法确定她到底是不是當初那個小女孩。
腦無還沒有完成，內奸也還不能确定歐魯邁特是不是真的在雄英任教……
他踩扁腳邊的易拉罐，去搔脖子的皮膚。
一件一件的……沒有一件順心的事！
［要耐心，弔。］
——要忍耐，死柄木弔。
想要得到絕對的勝利，漫長的等待是必不可免的。
他看着周圍行人臉上的神情，只要一想到計劃完成後這些人臉上不再會露出這種閑适的表情，社會也會因此而動蕩——
太期待了。
這種景象值得他等待……
社會的精神安定都維系在一人身上，如此脆弱的社會就不應該存在。
他忍不住想到星野時秋。
在那樣的情況下能被人帶走并做好隐私保護，想必是被某個英雄帶走領養了吧？
父母被殺害、又被某個英雄領養，如果這樣的人轉投敵人……
絕佳的“素材。”
死柄木弔喃喃自語：“……你在哪裏呢？”
只是殺死太簡單了，成為壓垮這個社會的稻草才是你的作用。
他的目光游弋着落到路邊的甜品店，粉紅色緞帶和櫥窗裏賣相精致的甜點相當招人喜愛。他厭惡的皺起眉，卻在轉移視線的前一刻看到一個這些日子裏反複回憶的臉。
星野……算了，姑且就當她是星野時秋吧。
絕佳的視力看到了少女解開的扣子和脖子到胸口往上一點的□□皮膚。
……嗯？
……以及對面眼神肆無忌憚的中年老男人。
哈？！
死柄木的腦海裏劃過報紙上面社會版面的諸多新聞，無一不以［堕落少女xxxx］開頭。
……剛剛改變主意，想要把對方拉攏到自己這邊的死柄木覺得壓力有點大。
等反應過來他已經站到了他們面前。
…………
陌生的藍發少年直勾勾盯着時秋，紅色的眼睛裏帶着捉摸不定的情緒。
“哈……終于找到你了……星野時秋。”
【你認識我嗎？】
“……現在認識了。”
死柄木撐着桌子，小拇指翹了起來。
Lucky Day！
找到你了。
在那之前，先把未來的同伴從苦海中救出來吧。
死柄木大發慈悲的想。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章稍微有點沉重……畢竟涉及到了歐叔的傷勢。【嘆氣】
歐叔：我不是，我沒有，真的不是我。
以及這是淪為搞笑角色的弔哥X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