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曾經真心以為,自己跟白蘭的相遇是命中注定。

永遠無法在一個世界停留的自己,跟擁有所有平行世界記憶的他,聽起來像極了曾經看過的美麗童話。她是穿梭在各個世界卻沒有人會認識的飛蛾,他是在每一個世界裏都會亮起的燈火,她不可抑制地朝着他的方向飛去——

只為了能在那雙紫色的眼眸裏看見熟悉的光亮。

結果卻被燒得遍體鱗傷。

整整一年,她被迫陪着白蘭玩這個可怕的競速游戲,工作壓力大到快要爆炸。

可即便如此,她也舍不得這個不管走到哪裏都會記得自己的人。不管工作順利也好,糟糕也罷,她都會去看一眼白蘭,聽他跟自己打招呼。平常的聊天也好,嘲諷也好,甚至是氣到大打一場也好,她都能更深切地感受到自己存在的痕跡。

就算他們之間不過是一場孽緣,也仍舊是被命運緊緊相連的。

她沒辦法掙脫。

畢竟他是除了寧寧姐以外,自己與世界之間僅存的接點。

而就在她徹底認命,接受自己這輩子可能只有白蘭這個悲慘現實時,尤尼出現了。

她就像是救世主,就像天使一般從天而降,用自身的存在切斷了她被迫連在白蘭身上的那條線,給了她自由,讓她可以重新擁抱陽光,擁抱雨露。

“嗚,我永遠愛你,尤尼~”抱。

小女孩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

“啊,真令人羨慕~我難過得吃不下睡不着了哦,怎麽辦呢?”說着,他夾了一大塊牛肉塞進了嘴裏。

林檎在蹭尤尼的間隙裏,嫌棄地給了他一個白眼,然後繼續對尤尼說。

“現在店裏還什麽都沒有,等裝修好了,我請你來玩。”說到這裏她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如果太宰先生也有空的話,到時候我可以把他介紹給你。”

“好。”她幹脆地點頭。

“小尤尼,小蘋果說的可是‘那個’太宰治哦。”白蘭意有所指地強調了句。

尤尼眨了下眼,遲疑地問:“……難道是,橫濱港口黑手黨的那位?”

“對呀,太宰先生是港黑的首領,是一位特別好特別溫柔的人,跟尤尼很像呢。”

都是天使!

知道太宰豐功偉績的尤尼沉默了片刻,決定見了面再觀察觀察。畢竟林檎就算再倒黴,也不至于才從一個坑裏爬出來就又掉進另一個坑裏吧。

“既然是林檎的新朋友,那一定是很好的人。”

白蘭:……

最後,尤尼并沒有按照原計劃去林檎那裏過夜。在她的店鋪落地的剎那,一直加諸在她身上的“強制離開”的倒計時終于徹底停止。現在已經不需要争分奪秒一樣相處,他們還有很多很多年可以陪伴彼此。

當然了,更重要的理由是,不管走到哪裏,一回頭都能看到一個中年大叔躲在牆角沖着這邊嘤嘤嘤的場景實在是太丢臉,他們不止一次聽到有家長對孩子說“不要看變态”了。

如果讓伽馬跟到她的花店去,說不定附近的鄰居會因為晚上有可疑人士在附近徘徊而鬧到報警的程度。

“所以我這是為了社區的安定和團結,而做出的巨大犧牲。太宰先生,你說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種家長呢,他們就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這種跟蹤狂一樣的行為很可怕嗎?”

“……嗯。”

仍舊是那個昏暗的房間,燭火在桌面上靜靜燃燒。唯一不同的,是桌面上多了個做工精美的花瓶,插着林檎剛剛帶過來的雪滴花。

“我是知道的,他嘴上說是為了保護尤尼的安全,實際上根本就不是那麽一回事。尤尼跟我在一起能有什麽危險?哼,那個伽馬就是看不慣尤尼更喜歡我,非要從中作梗,吸引尤尼的注意力!”

“……嗯。”

林檎滔滔不絕的抱怨停住了。

辦公桌那邊,太宰先生握着鋼筆卻沒有在寫字,對着文件一動不動。

她試探性地問了句:“太宰先生,你午飯吃了什麽?”

“……嗯。”

林檎:……

好的,她現在确定了,太宰先生就是在發呆。

她好奇地湊過去,輕手輕腳地接近辦公桌,小心翼翼地趴上去,想要好好圍觀一下這難得一見的一幕。然而下一秒,那只剛剛一直沒有聚焦的眼就對上了她的視線。

林檎尴尬了一下,不過想想自己也沒幹什麽壞事,又理直氣壯了起來。

“剛剛在想什麽?”

“嗯……”他輕垂眼簾,看着她那雙近在咫尺的雪青色眼眸,“在想,要是這個世界終歸會走向毀滅,我現在所做的一切是否有意義。”

“呃?”林檎一愣,“這個世界會毀滅嗎?”

系統!

【正在掃描世界數據——掃描完成。觀測狀态良好,各項常數正常,世界存續指數沒有變動。】

嗯?聽起來好像沒問題?

【解:店鋪所在世界受到系統持續觀測,觀測期間出現任何異常波動都會提前預警。只要店長處理得當,且沒有受到外部攻擊,在店鋪存續期間,該世界是不會走向毀滅的。】

“可是世界好好的啊,”她納悶地歪過腦袋,疑惑地問,“太宰先生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麽?”

太宰頓了下,說:“只是假設而已。”

“假設?”

沒事假設一百年後的事做什麽?就算那時候世界真的要毀滅,也跟他們沒什麽關——

不,等等,她突然想到了一個糟糕的可能性。

不是吧,不會吧,不至于吧?

尤尼不是說他從良了,以後都不會再重操舊業了嗎?

太宰先生是不是得到了什麽消息,才會這麽憂心世界存續的問題啊?

難道說白蘭那個混蛋背着她跟尤尼,又在策劃什麽新的毀滅世界游戲嗎?

不,不不不,她應該相信尤尼,在尤尼的讀心術面前,白蘭是沒辦法說謊的!如果他真的想搞事,昨天見面就是她們倆聯手暴打白蘭,而不是坐在一起吃火鍋了。

那太宰先生為什麽——

是發現了除白蘭以外會毀滅世界的大壞蛋嗎?

這個世界上竟然有比白蘭更作死的家夥嗎?

“是誰?”

太宰:?

“想要毀滅世界的是誰?”林檎雙手往桌上一放,上半身拉近了跟他的距離,氣勢洶洶地說。

太宰:……

“太宰先生你不要這麽擔心,不管他藏在世界的哪個角落,我挖地三尺也會把他找出來的!大不了就是全彈道發射,把那家夥的藏身之處夷為平地而已。”

都是小場面,沒問題!

太宰沉默地看了她一陣,說:“如果說不是因為某個特定的人,而是既定的命運呢?”

林檎眼中的問號都要溢出來了。

她努力去思考所謂“世界毀滅的命運”,卻怎麽也沒辦法想象出一個切實的意象。畢竟系統說了,這個世界很穩固,根本不存在規則層面的崩壞。那規則以下,還有什麽能被稱之為“命運”的,她真的完全不明白。

但這不影響她給出自己的答案。

“那就……扭轉這個命運?”電影裏都是這麽演的。

太宰聞言笑了,“那種事是做不到的,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事是人力所不能及的。”

林檎又懵了。

人力不能及的事在她的概念裏只有規則本身,規則以外的一切都是可以努力的部分。

可現在規則層面沒這個問題啊。

系統,你真的沒有搞錯嗎?

【……這位員工,與其懷疑管理那由多個世界的系統出現問題,考慮一下別的可能性怎麽樣?】

別的可能性?比如?

【比如他真的只是在假設。】

真的在假設?

也就是說……太宰先生是在構思什麽故事嗎?

從故事的角度去考慮的話——

“唔,如果世界注定毀滅的話,我也會努力活到毀滅的那一天的。在此之前,會把想說的話都說了,想做的事都做了。然後等到那個時刻來臨,沒有遺憾地跟世界一起長眠……哇啊,聽起來就很浪漫。

“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不希望世界毀滅的。比起那種故事,我還是更喜歡俗氣的大團圓結局。比如我和心愛的人歷經千難萬險,終于拯救了世界,然後順利地在一起的故事!”

她自顧自地抒發完了感想之後,眼巴巴地看他:“太宰先生,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改改設定嗎?世界這麽美好,讓它好好的不好嗎?”

他聽了林檎的話沉吟片刻,然後微笑,“可是這世間總是悲劇更深入人心。”

她一梗,無法反駁。

“那、那我會寫HE同人的!寫了還要在你面前念出來,哼!”

“哦?”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份的雞同鴨講日常。(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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