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點開壁燈, 昏黃的光柔和地亮了起來,照亮了整個房間。
沒有太宰的休息室那麽大,陳設那麽華貴, 卻很明顯在照着她的喜好安排。
在這個以黑為标準的地方,不管是橘色的窗簾, 印着向日葵的床單被罩, 還是坐在沙發上的毛絨熊,都顯得那麽稀奇。拉開衣櫃, 還能看到适應不同季節的睡裙和日常裝, 帶着毛球的拖鞋, 甚至連浴衣和和服都替她準備了。
“稍微有點充分過頭了呢……”
嘴上這麽抱怨着,林檎還是開心地抱着熊在床上滾了兩圈。滾夠了才拿好睡衣,走進了浴室。
【您就這麽放心了嗎?事态跟之前相比, 并沒有發生什麽變化。】
有啊,太宰先生說什麽都不會做的不是嗎?
【您不是一開始就這麽認為的嗎?】
我這麽覺得是我的事,太宰先生親口說出來是另一回事。
【原來如此, 這就是所謂的我知道你知道,和我不知道你知道之間的差別吧。】
你在說什麽繞口令嗎?
【……沒什麽。只是這位員工, 您明明很希望他對你做點什麽的。他這麽說, 可是代表他對您沒有那方面的興趣呢。】
唔,不紮心才是一個合格的好系統, 希望你能早點明白這個道理。
再說了,在什麽都沒确定之前就做什麽,感覺好渣啊,搞得像是我就饞他的身子一樣。
【您不饞嗎?】
……這是另一碼事啦!
【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但是可以解決提出問題的人, 比如我。
【您已經是一位成年的女性了,發情期到來的時候強行壓抑會導致內分泌不調, 對身體有害無益。系統建議您——】
“你剛說什——噗。”剛一張嘴就吃了一大口水,林檎黑着臉關掉了花灑。
“我是人類,你能別亂用發情期這種詞彙嗎?人類哪兒來的發情期啊!”
【根據物種報告顯示,人類是已知的物種中難得的成年後一直處于發情期的生物。】
“別把我們說得跟泰迪一樣行嗎?”
林檎吓得沐浴球都掉了。
【如果您說的泰迪是指犬類的話,它們一年之中也只有兩三個月在發情而已。】
系統堂而皇之地發表了人不如狗的觀點呢。
行了我們放過發情期吧。
她心累地用泡泡把自己裹了進去。
可能是被系統影響了,也可能自己真的有點在意,洗完澡後林檎站在鏡子前好好看了看自己的模樣。
因為吃過金蘋果的關系,她的身體非常健康,身材纖細修長,皮膚白皙又有彈性,沒有一點瑕疵,典型的在月光下看不到一絲毛孔痕跡。一頭黑發也瑩潤有光澤,就算長至膝窩也沒有枯黃分叉,仍舊十分柔順,手指插進去可以輕松地一梳到底。
“恩,我覺得我超漂亮的。”
完全沒有可以擔心的地方!
【……您開心就好。】
單細胞的林檎很快就把那點憂郁丢掉,踩着毛球拖鞋重新敲開了太宰休息室的大門。
同樣剛剛洗完澡的他穿着睡衣坐在床上,見她推門進來,放下了手裏的書。結果林檎過來之後什麽也不說,就只盯着他看,一臉好奇。
“怎麽了?”
“沒有繃帶的太宰先生,好稀奇!”仔細想想,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太宰先生穿西裝以外的衣服呢。別的世界的不算,又不是同一個人。
“說起來我一直想問,太宰先生既然不是受傷,為什麽要系繃帶呢?”
他轉頭看向窗外,露出有些懷念的神情,說:“最開始确實是因為受了傷,後來發現這麽做可以迷惑敵人,就延長了綁繃帶的時間。時間久了,就習慣了,現在取下來了反而會有些別扭。”
他收回視線,重新看向她,輕笑着問:“會奇怪嗎?”
“不會啊。只是怎麽說呢……”她認真想了想,努力組織語言來描述,“現在的太宰先生給我的感覺,更像個普通人了吧。”
他揚眉,“因為這件土氣的睡衣?”
“實不相瞞,在我看來,男式睡衣就沒有不土氣的。”林檎嚴肅地反駁,“不過就算是土氣的睡衣,太宰先生也能穿得很好看。完全沒有影響你的美色,放心。”
說着,她還鄭重其事地拍了拍太宰的肩膀。
突然覺得她有點得寸進尺了是怎麽回事?
身經百戰的太宰不為所動,笑着把這句話還了回去。
“确實,還是女式的睡衣更有設計感。不過林檎你穿的話,沒有哪個男人會把注意力放在衣服上的。”
林檎動搖了一秒,腦海裏突然靈光一閃。
“說起來,我突然想起件事。”她懷疑地眯起眼,“中原先生說過,太宰先生有過好幾十任女朋友呢。就是靠這張會騙女人的嘴嗎?真可怕呢。”
“怎麽會,我說的是真心話啊。”
“你跟每個女孩子都是這麽說的吧!”
而且,他竟然完全沒有反駁幾十個女朋友的事!
不敢相信!
林檎拉開床邊的椅子,重重地坐上去,即便在鋪滿了地毯的房間裏也發出了不大不小的噪音。坐下後更是雙手抱胸,翹起了二郎腿,連刻意轉過去的側臉都微微地鼓了起來。
“你在生氣嗎?”
“并沒有。”
還說沒生氣,這短短三個字都被她念出了一股子陰陽怪氣。
“林檎……”
“我為什麽要生氣?太宰先生愛交幾個女朋友就交幾個,又不關我的事。”
“可我已經四年沒有跟別的女人來往過了。”
“那還不是因為你工作太忙沒空跟女人交往。”
“不是哦,只是對那種膚淺的關系感到厭倦了而已。”
“你竟然說被你的花言巧語騙來的女孩子們膚淺?”林檎不敢置信地轉頭,一把揪起太宰的側臉,使勁拽了拽,“道歉,向那些被你傷害的女孩子們道歉啊!”
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無奈地看着她,他擡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溫柔如嘆息般的聲音低沉地響起:“對不起,原諒我好嗎?”
林檎心頭一顫,手下意識地就松開了。等反應過來,又覺得就這麽輕描淡寫地放過他不行。
“我原不原諒你有什麽用,得她們原諒你才行。”
“可是我想你原諒我。”太宰握住她的指尖,拉到唇邊落下一吻,輕聲懇求她:“林檎,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暴擊。
“我、我……那,那下不為例。”
“好,我保證。”
實在是不敢去看太宰的臉,林檎只好背對着他在床邊坐下。好在她想要抽回手的時候,對方沒有阻攔,任由她縮了回去。林檎拍了拍自己擅自開始發燙了的臉,決定把跑歪到天邊的話題拉回來。她清了清嗓子,問:
“咳咳,那個,太宰先生有什麽想聽的曲子嗎?”
“沒有,你喜歡什麽就唱什麽吧。”
她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地轉頭問:“一首喜歡的都沒有嗎?”
他沉默了半晌,淡淡地說,“曾經有過喜歡的歌手,後來發現她是敵對組織派來的刺客。從那以後,我就不再聽了。”
這也未免太慘了點吧!
林檎心酸地拍了拍他說:“沒關系,我會很多很多歌,一年365天每天都可以唱不一樣的,總有一天會唱到太宰先生喜歡的曲子的。”
“你唱什麽我都喜歡的。”
她皺了皺鼻子,不相信地問:“我唱重金屬搖滾你也喜歡嗎?”
“你唱唱看?”
看着他笑眯眯的臉,林檎就很想直接給他來一首死亡重金屬,讓他體會一下什麽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過,好在她還是記得自己唱歌是為了什麽的——
“還是不了,聽了你就更睡不着了。你要是真想聽,以後有別的機會我再唱就好。”
“別的機會?”
“對啊。”她納悶地說,“有些歌不适合睡前聽,有些歌也不适合清唱,你要聽的話我得事先準備才行。”
林檎臉上的表情過于理所當然,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話裏代表了什麽含義。
太宰靜靜地看了她一陣,考慮到之前兩人曾經有過的雞同鴨講,他選擇了更直白的詢問方式。
“除現在以外的時間,你也願意為我唱歌嗎?”
“當然啦,只要你想聽,我随時都OK啊。”她臉上的表情更古怪了,“不就是唱歌嗎,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反正我把握好分寸的話,降雨量也不會太大,橫濱也不至于發大水……”
就是氣象學家可能會懷疑人生。
她還在糾結這個A級技能的麻煩之處時,突然被拉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怎怎怎怎麽了?”吓得她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
“林檎,”嘆息般的聲音貼着耳根,“你這樣我會得寸進尺的。”
“呃?什麽?”
費盡心思制造她不得不留下來的時間,小心翼翼地隐藏目的,哪怕裝出一副可憐無助的模樣,也想要抓住她在身旁的每分每秒。結果她卻告訴他,只要開口,她就會滿足他哪怕有些過分的要求。
先前也是,只是口頭上說一句不會做什麽,她就這麽沒有防備地進入他的領地。而面對這明顯已經越界的行為,她現在還這樣乖乖待在他的懷裏,連點象征性的掙紮反抗都沒有。
懷中的身體有着少女特有的柔軟,掌心覆蓋的肌膚柔滑細嫩,觸感好得不可思議。發絲與脖頸的縫隙間,美好的背部曲線一覽無餘。同一個牌子的沐浴露的味道與她身上的蘋果香混雜在一起,像是自己已經侵入了她的領域。天鵝般修長的脖頸近在咫尺,只要稍微低下頭,就可以在上面烙上屬于自己的印記。
按住她的雙手越收越緊,頸側的呼吸也越來越燙,林檎終于不安地縮了一下。
“太宰先生?”
炙熱的吐息下,有什麽柔軟的東西擦過頸側的觸感。
還沒等她分辨清楚,就聽見太宰先生略帶沙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我會想早上聽着你的歌醒來……”
“呃,這個……”稍微有點不好意思,但是都當搖籃曲留聲機了再兼職個鬧鐘也不是不行……
“用餐的時候聽你唱歌增加食欲……”
“恩?”等等,這就有點迷惑了?
“出去參加宴會的時候還可以拿你當登場用BGM……”
“啥???”
聽着聽着就越來越不對勁了,林檎一把揪起他的後衣領,成功收獲了一只裝無辜的太宰。
“你想得美啊!”
撸了一把他的腦袋後就往被子裏一塞,擡手關掉了壁燈。
“行了別廢話了快睡覺!”
暗下來的室內,只餘窗簾縫隙間灑落的月光。
林檎深吸了一口氣,唱起了一首輕緩的歌謠。
歌聲靜靜地飄蕩在安靜的房間裏,細雨應聲而至,飄飄灑灑。
而她身後本該入睡的人,卻睜着眼目光灼灼地注視着她的背影。
黑緞般的發絲柔軟地垂落在手邊,只是勾一勾手指,就乖巧地跳進了手心裏。細細密密,與指尖親密地纏繞在一處,不分彼此。
不能着急。
還沒挖出那座花店最大的秘密,不能吓到她。
她能那樣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就能同樣輕而易舉地消失。
想要抓住流雲,怎麽能不步步為營呢。
作者有話要說:
宰:無辜.jpg
感謝在2020-09-03 10:54:56~2020-09-04 10:38: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踏雪尋梅、秋水無塵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