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
随着仲夏的逼近，氣候的變暖，學生們這才在一堆堆如山的試卷中感受到考試的逐漸逼近。
江帆被周揚壓着做了好幾天的試卷。
不知道為什麽自上次以後周揚來他宿舍的次數就變得愈加頻繁，待的時間也越來越長，甚至有時候補晚了還會留在他那過夜。
但江帆并不反感這樣，唯一的不好就是實在是太累了。
緊張密集的學習都不能給他一點喘息的時間，不過好在——他們又有一個長假期了。
其實也不算長，只有三天，但對于兩星期只放半天的迎雀中學就是一次不可多得的長假了。
放假的原因是因為高三高考。
以前初中的時候江帆還沒注意，現在高中了他才注意到自己和周揚的生日是在高考的第一天。
真是個好日子。
他們高考，我們慶生。
教室裏邊緣腳架在桌子杆上，整個人往後倒：“帆哥，明天你生日吧？有沒有想好去哪裏過？”
邊緣是江帆的前桌，一個挺活潑的男生。
“沒有，”江帆說，“我得問問周揚。”
“周揚？”邊緣起身反坐在椅子上，平日裏他經常看見周揚來找江帆，次數多了他也就和周揚熟絡了起來：“你們這緣分也真是，生日都在同一天，玩了一年關系還越來越好了。”
“嫉妒了？”江帆甩了甩手機：“他想去KTV。”
“可以啊！”邊緣說，“那我叫上班上其他同學了？”
江帆點頭默認。
以前他從來都是一個人過生日，這麽多人陪他過這還是第一次。
所以他得提前定一個大蛋糕了。
恰好因為高考他們下午就放學了。
“小帆帆！”周揚叫住了他，“你去哪兒？”
江帆：“定蛋糕。”
周揚眼睛一亮：“一起。”
“定兩個？”江帆問，“定一個大的不就好了？”
“不行，”周揚說，“你一個我一個。”
江帆白了他一眼心說這人真麻煩。
“一起的話就快點。”江帆說完又撇嘴補充了一句：“真講究。”
“那可必須的！”周揚手成拳狀地落在他眼前，下一秒他展開了雙手，随後一個帶着挂件的鑰匙從他手心裏滑了下來：“哥騎車帶你去。”
“哥你妹啊。”江帆氣笑了，他踹了周揚一腳：“快滾。”
周揚說的車其實就是他平時騎的小電驢。
“上來！”他拍拍小電驢的後座墊，“我這地方還沒給誰坐過呢！”
“誰稀罕坐啊。”江帆無視他的邀請。
“哎呦，”周揚劃着小電驢到他面前：“來嘛來嘛。”
江帆拿出手機：“我打車。”
“打車多浪費錢，”周揚搶走了手機，“我帶你。”
江帆：“不要，我害怕。”
“我車技很好的！”周揚拉着他，提醒道：“再不定明天就拿不到咯。”
江帆啧了一聲不情不願地妥協了。
不得不說周揚的車技的确很好，帶着一個人穿梭在大街小巷都不帶停步的。
好是挺好，就是有點刺激。
江帆被他帶得暈頭轉向，還沒看清街邊小店的名字就已經到了下一個路口，他耐着性子抓緊了後座沖前面的那個人喊道：“你他媽慢點！”
風太大了，前面那個人壓根沒有聽見。
靠。
“周——”江帆吸了一口氣，剛想開口說話車子就來了一個急轉彎，他一個沒坐穩直接抱緊了前面的那個人。
“……”
周揚的身子僵住了，他不太自然地側過頭，用餘光看着後座上的人：“小帆帆？”
“閉嘴！”江帆臉色蒼白地摟緊了他。
在那之後周揚就沒再說過話，同時騎車的速度也慢了不少。
一路上江帆都沒撒開手，直到車子停下來後他才看着自己環腰的手愣住了。
他發現自己并不想放開。
“到了。”周揚喊了幾聲，他見江帆一直沒反應也沒催，只是保持着原先的姿勢靜靜地等他回神。
過了好久江帆才松開了手：“走吧。”
蛋糕店不大不小，周揚說他每次生日都來這定蛋糕。
濃郁的奶香味彌漫在空中，一進門店員就在一旁招手致意：“歡迎光臨。”
周揚和江帆禮貌性地笑了一下然後非常有目的性地走向蛋糕展示櫃。
不同風格的蛋糕成排狀的擺放在展示櫃上，每一個蛋糕上面都鋪滿了裝飾物，一個比一個花。
江帆和周揚同時選了最角落的那個蛋糕。
原因沒什麽特別的，就是因為它水果多而已。
“蛋糕明天下午能拿，”店員遲疑了一會問道：“……确定要兩個一模一樣的？”
江帆、周揚：“對，一樣。”
“好吧……”
店員說好的是下午能拿，結果到了第二天上午就已經做好了。
周揚逼着江帆一起去。
“我想下午去拿。”江帆不耐煩地說道，“幹嘛非得和我一起？”
“一起多省事。”周揚搪塞道，“哎呀小帆帆，聽話，我去拿蛋糕，你在這等我。”
“……”
蛋糕店在街對面，江帆靠在小電驢的把手旁看着周揚穿過了馬路然後走進了蛋糕店。
幼稚。
江帆拿出手機打開了攝像頭。
周揚拿的很快，沒過一分鐘鏡頭裏就出現了他的身影——他朝舉着手機的江帆招了招手。
“小帆帆！”周揚沖他喊道，“你居然拍我？！”
鏡頭裏的少年一手拎着一個蛋糕，一手指着他滿臉不可思議。
飛馳而過的車輛偶爾擋住了視線，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間是少年高挑的身形。
江帆不自覺地摁下了錄制鍵。
眼見着鏡頭裏的少年一步一步走近了自己，直到手機鏡頭被一張大手遮住。
“我警告你，你這是侵犯肖像權。”周揚威脅道。
“肖像權？”江帆把手機遞到他面前：“來，随你删。”
周揚呆了：“你不反駁幾句？”
江帆：“反駁什麽？我本來也就打算拍一拍你幼稚的行為而已。”
“啧，”周揚跨上了小電驢：“口是心非。”
江帆：“滾。”
他倆就這樣一邊鬥嘴一邊趕到了KTV。
“可算等到我們的壽星了。”邊緣第一個上去迎接，“我們都有準備禮物。”
江帆：“其實可以不用的。”
與此同時周揚：“那你人就可以走了。”
邊緣：“？？？”
果然還是帆哥哥最好。
KTV的音響效果很好，這麽多人聚在一起的聲音都比不上一首音樂的前奏。
班長餘樂一個人連點了三首，最後被邊緣打下了臺。
“唱歌嗎壽星們？”邊緣拽着餘樂沖坐在沙發上的兩個人喊道：“別光坐着啊，一起來嗨啊。”
江帆婉拒了，他說他不會唱歌。
周揚同上。
邊緣：“……”
“行吧行吧，”他甩了甩手，“你們坐着吧，聽我們給你們唱一首生日快樂歌。”
片刻後，邊緣真點了首生日快樂歌。
周揚、江帆：“……”
“我這是認識了什麽沙雕啊。”周揚随手從桌臺上的冰桶裏拿了瓶酒說道，“不過挺有意思。”
江帆沒回應，他指了指那瓶酒示意自己也要一瓶。
兩人同時打開了酒瓶開始往胃裏罐酒。
裝酒的冰桶開始冒水，裏面的冰塊在常溫的作用下一點一點融化。
不知道是因為包廂太悶還是因為酒太烈的緣故，江帆看着冰桶裏的冰塊突然一反常态地主動跟他搭話：“你說如果一個人突然消失了會怎樣？”
“怎麽會？”周揚不明所以：“你醉了？”
“沒有。”江帆紅着臉反駁。
“哦……”周揚繼續剛剛的話題：“一個人是永遠不可能消失的，就算他消失了，存在的痕跡卻永遠消失不掉。”
“你看，”他指了指江帆盯着的酒桶說道，“冰雖然化了，但它卻以水的方式存在着，以前有人告訴我，”他滔滔不絕地說着：“離開的人會化成萬物飄散在各個角落，有可能是花壇裏的小草，有可能是道路邊的大樹，多種多樣，反正他永遠都不會離開。”
“那你覺得自己會化成什麽呢”江帆看着他問。
“樹葉吧，”周揚攤攤手：“自由自在，想飄哪兒飄哪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