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

他們就以這樣的狀态一直相處了下去，直到後來的很久之後，才發生了意想不到的改變。

那是高二的下學期，第二年的生日。

周揚再次騎上了他的小電驢帶着江帆停在了路口，然後讓他坐在了後座等，自己跑去街對面拿蛋糕。

一如往常。

周揚拿了蛋糕就把它丢給了江帆，随後飙着車沖向了KTV。

也不知道為什麽這群人總是對這一家KTV有深深的執念，兩年以來不論大小聚會他們都來這兒。

“來，”餘樂興奮地鼓舞道：“兩大帥哥拆蛋糕！”

“別着急，”周揚朝他勾勾手指：“先給禮物。”

餘樂當即回應：“做夢！”

周揚撇撇嘴，不情不願地拆開了蛋糕。

彼時旁邊的江帆已經插好了蠟燭。

“17根，”周揚數了數，“我也17。”

江帆：“嗯。”

“行了，”邊緣見他倆都已經擺好了蠟燭便掏出了打火機：“我來幫你們點。”

不一會兒蠟燭就被一一點亮。

“咳咳，”餘樂打算做盡班長的義務，他帶領着大家：“來跟我一起唱——祝你生日快樂——”

幾十個人齊聲高歌，頗有種軍訓拉歌的氣勢。

剛一唱完周揚就許起了願，他雙手合十嘴裏不知道在念叨着什麽。

很快許完願的江帆偏頭看他像是在祈禱便忍不住問道：“你許什麽呢？”

同時周揚也剛好許完了願望：“一會告訴你。”

其實也就随便問問的江帆：“哦……”

蛋糕被瓜分的很快，很奇怪，人總是覺得搶到的東西最好吃，就連平日裏不怎麽吃甜食的邊緣也硬是吃了兩三塊。

周揚看笑了。

他突然覺得這個時候很适合留念，而他也的确這麽做了：“來，各位擺個PS，”他朝衆人招了招手：“拍張照。”

話音剛落一群人瞬間一窩蜂地鑽到了鏡頭底下，唯獨江帆。

“給個面子，”周揚勾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拉到鏡頭面前，手機屏幕在這一刻出現了這樣一個畫面：一群紅光滿面的學生中間夾雜了一個冷着臉的帥哥。

“……”

“別這樣，”周揚主動打破沉默，“來，笑一個。”

江帆晲了他一眼随後極其敷衍地給了他一個笑容。

周揚趁機按下了快門鍵。

這一拍就是十幾張，然而經過衆人的挑挑揀揀後，只剩下了兩張。

“喝酒嗎？”周揚拍完了照片就收下了手機，他随手抓了兩個酒瓶，說話有些顫抖。

江帆：“？”

“你喝不喝。”周揚又問了一遍。

“你在害怕什麽？”江帆問，“生病了？”

周揚立刻否認：“沒有！沒有……害怕。”

江帆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哦。”

接下來的幾分鐘裏周揚就一直捏着酒瓶沒吭聲。

“你到底怎麽了？”江帆手心貼上了他的額頭：“不——”

“我沒事。”周揚打掉了他的手。

江帆覺得莫名其妙：“你有病？”

周揚：“有病。”他說完就開了酒往嘴裏猛灌了一瓶後又開了另一瓶開始蒙頭“咕嚕咕嚕”地喝着。

“你幹什麽啊你？！”江帆搶過了他的酒瓶：“發瘋？”

周揚沒理他。

江帆扯過酒瓶後就開始看瓶身上的标簽：“這酒誰拿的，度數這麽高？”

周揚臉上泛起一層紅暈：“其實……還好。”

“好個屁，”江帆捧住了他的臉：“這麽燙——”

“江帆。”周揚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江帆愣住了。

平時周揚要麽叫他帆帆要麽叫他小帆帆，從來不喊全名，一開始江帆還不願意，後來時間久了他也就習慣了，現在周揚又突然喊他全名，致使他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幹嘛？”

“你剛剛許了什麽願？”周揚目不轉睛的盯着他。

“許……許願？”江帆有些結巴，“身體健康，成績優異？”

周揚追問：“沒了嗎？”

江帆滿頭霧水：“沒……沒了呀……”

周揚：“那你想知道我許了什麽嗎？”

江帆：“？”

“想不想？”周揚又問。

“……”江帆看着他滿懷期待的目光違着心說了一句：“想。”

“那我現在告訴你，”周揚不知何時奪回了酒瓶，他對着瓶口再次大喝了一口，像是在做準備一樣：“你聽好了。”

彼時KTV的音樂剛好放到了搖滾樂，邊緣他們歡呼一聲，牆上挂着的音響傳出極具節奏的鼓點，江帆看着周揚嘴巴張張合合了一陣卻什麽也沒聽到。

“你說什麽？”他大聲問道，“我沒聽清。”

“我——說——”周揚雙手成喇叭狀對準了江帆的耳朵吼道，“我——的——願——望——是”他深吸一口氣繼續說：“我——想——做——你——男——朋——友——！”

時間忽地靜止了。

周揚悶悶的氣息打到江帆耳垂處，他的耳廓頓時湧上了一陣血氣。

這次他是真真正正地聽清了，而且聽得一清二楚，甚至把他帶着酒意的語調也聽了進去：“你……再說一遍。”

周揚：“我喜——”

“你的願望現在實現了。”江帆插了過去，他一字一頓地喊道：“男、朋、友。”

周揚剎時懵住了，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然而下一秒江帆怕他聽不見便湊近又喊了一遍：“男朋友。”

“……”

酒精下的少年膽子大了不小，周揚一把脫下了外套蓋住了江帆的頭然後自己也跟着鑽了進去。

彩色的閃光燈下，宇宙球燈旋轉着，KTV的大屏幕前圍着一群搶麥的少年，他們後面是兩個交織在一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