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節課是英語她笑着說， (2)

緩沖，在一如常态的學習下，半期考試會把成績赤裸裸地擺在所有人面前，再有，誰考了第一或誰的卷子讓老師大跌眼鏡，也會迅速地在學校傳開，所以考的好與不好的人都在這樣的傳言中極力探聽自己的消息，心甘情願地被那即将揭曉的分數折磨，唯有老師們比任何時候都漫不經心，

成績現在我手上，我看了一下，有人進步也有人退步，等我念完分數，你們就在心裏好好地想想以後該怎麽做，鄭班也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好，現在開始公布成績。

祁豫，658年級第7名

任文洋，647，年級第11名，

金橙，641，年級30，

劉家傑， 632，年級41名

……

……

名字顯然是按總分排序的，越是後面就越是讓人緊張，在班主任念完第六名以後，唐羽沛聽到自己的名字，

唐羽沛，619，年級77名

她松了口氣，接着往下聽，一半的名字都很模糊，到最後只知道徐乙心真的如她所說考得很爛。所幸的是她以2分的優勢讓胡野墊底，逃過了倒數第一的厄運。

雖說差距往往不大，可第二名得到的關注永遠不及第一，不管是正數還是倒數。

班主任念完成績表以後只是朝胡野的方向皺了皺眉頭，

成績你們現在都知道了，希望更加專心學習，這個周六上午9點召開家長會，有事的家長提前通知我

唐羽沛剛才還因別人想笑的臉瞬間僵住了，班主任正巧走了過來，

羽沛，怎麽樣，成績出來受了不小的打擊吧！

嗯？唐羽沛有些疑惑，只好一笑，

沒事兒，你才剛來，一定需要适應這兒的學習環境，你也要明白，我們睿霖的第一名可不是那麽好拿的，能夠擠進前一百說明你還是有實力的，老師期待下次你更好的發揮。班主任信心十足地把手放在唐羽沛肩上，

嗯......我會努力的唐羽沛卻在心裏打了無數個問號，

怎麽又是年級第一？

為什麽要受打擊呢？

……

但她怎麽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

作者有話要說：

☆、錯覺

沛沛，今天中午早點回來，給你爸打個電話。

今天又不是過節

可今天是你爸的生日

是嗎？我忘了唐羽沛想起上個周因為家長會和他們的不愉快交談，

他生日就非得要我親自問候嗎？那我需要他的時候他為什麽從來都不出現呢？再說，我怕又惹他不高興

沛沛……奶奶小聲地嘆了口氣，

別說了奶奶，我要上學去了。

诶，等一下，沛沛，外面下雨了，我進去給你拿把傘。

不用了唐羽沛賭氣似地跑下了樓，

沛沛,沛沛……

奶奶的焦急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唐羽沛此時越是痛快。等坐進車廂最後一排，雨水打濕了衣服，兩站以後，她才肆無忌憚地哭起來。

10月16日——唐錫華的生日，今年37，誰說她忘了。她不過是把關于父母的一切全都藏起在心底的某個小匣子裏，因為老是帶着期待打開卻總是帶來失望，所以她不想再要這個匣子，但它始終都在。

唐羽沛閉上眼，試着關閉記憶的盒子，試着阻止流淚的自己，可它們都像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不由人控制。

從車門下來，大顆大顆的雨水直鑽進她的衣領，打在她臉上。

身體被陣陣寒意激醒，她意識到這種折磨自己的方式根本傷不了什麽都不知道的他們。如果時光倒流，她會給那個不聽奶奶話，躲在車上哭的自己一巴掌，

喂。身後突然響起了腳步聲，唐羽沛趕緊用手背抹了抹臉。

吳秋城舉着傘一步步地朝她走來，同樣的兩班車從他們身邊駛過，

怎麽不帶傘？

唐羽沛不相信這樣的運氣，只是頭頂的雨确已消失了，

還站着幹嘛，

哦

她有些麻木地跟上他，心髒就此像被人牢牢地抓緊了，

你在想什麽’’

嗯？什麽？

看來雨水進你腦子了

嗯，

唐羽沛微微擡頭：雨滴就像迷路的精靈在傘頂相遇，又随即相約着從傘的邊緣逃跑，只剩傘扣穩穩地住在一個地方，見證這場有趣的冒險。然後是傘下的人：被雨水沾濕後不經意地貼在額角的他的發梢，在雨中勾勒出清晰輪廓的他的側臉，還有那在深邃裏藏着外人不懂的情緒的雙眼，

她發現自己一點也不了解他，盡管同班了6年。

看夠了嗎。

啊！唐羽沛像被拆穿謊言的小孩，慌亂中停下了腳步，

吳秋城忙着把傘挪過去，肩膀淋到了雨，

你再不動是要我親自拉你過來嗎？

沒沒沒……沒有唐羽沛急忙靠近，

吳秋城握着傘，視線落在了遠處，遠處剛卷起門簾的人家，遠處送孩子上學的母親，遠處奔跑的路人，唯獨錯過了身邊臉紅的唐羽沛。

作者有話要說：

☆、驚喜

一場雨就像一場盛大的魔術，神奇的魔法棒忽然間被揮動，讓整個深秋關于天空關于格子傘關于吳秋城的記憶住進了唐羽沛心裏，可是，改變這一切的并不是魔術師，而不過是他帽子裏那只調皮的兔子。但已經登臺的魔術無法倒退，魔術師只能選擇忽略這一小小的失誤，繼續揮動魔法棒了。

一通電話就這樣如期而至：

你好，請問你是誰？

嘿，才多久沒見就長見識了？連我都不知道了！電話那頭的聲音提高了個幾分貝，

是……晴啊？！

你個臭羽毛，爛羽毛，終于記起我了。哼！說轉學還真轉了，走了連一聲消息都沒有，電話也換了，怎麽？故意玩兒變身？想跟我和夏逸恩斷義絕啊？

不是，我……你們怎麽樣？唐羽沛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哎，我真是不知道你們兩個發生了什麽，你突然走了，我倒一切ok啊，不過就夏逸，你知道她本來就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現在更是看不懂她的表情了，我提起你，她要麽就傻笑要麽幹脆就不理我，我相當相當不明白，你們倆這是在演哪一出！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很想你們，只是我自己選擇離開的，就要帥氣一點，怎麽說也不能再聯系。

屁話！小時候別人欺負你怎麽沒見你那麽有骨氣呢？在我們面前你還要面子！那我看你還是重新投胎吧！

是啊，我就是從小跟在你們後面長大的。嗚~

唐羽沛想起了三個女孩一起上廁所，一起吃冰淇淋，一起被老師打手心的過去，她想要告別卻一直埋在心底的那種過去。三個人，季晴就好比盛夏最燦爛的陽光，明亮，灑脫，夏逸則相反，像極了清晨即将被照耀的一抹露珠，安靜，美好，而唐羽沛僅僅存在于她們之間，既不十分活潑，也不飽含柔情，更像是随季節變換着的風，可以從一個地方吹向另一個地方。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我受不了這招啊！說說你在睿霖的生活吧，習慣了嗎

比我想象中的難，老師和同學都不難相處，但總感覺自己……

哼，後悔吧，沒姐罩的生活就是這樣。

嗯，我真的很後悔。

知道啦，但是說真的，羽毛，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我和夏逸一直都在。

嗯……

放下電話，唐羽沛乘着心頭還未褪去的感動寫下了自己的秘密——轉學的原因。至于即使努力也無法表達的解釋，和對不起，她在一周後，帶着信來到了季晴家門口。

叮咚~

嗒~嗒~嗒

聽見拖鞋的聲音，唐羽沛不自然地抓了抓頭發。開門的當然是季晴，她散着頭發，手上拿着抱枕，嘴裏嚼着一種不知名的零食，

嗬，你什麽時候把頭發剪了？季晴在家門口繞着唐羽沛轉了兩圈，

怎麽不剪個個性點的，你現在這樣簡直更像個三好學生！

我們要在你家門口上演久別重逢嗎？唐羽沛打開正在摸她頭發的手，

真長脾氣了，快進來吧。

跟你學的！

乖徒兒，今天怎麽想着來拜訪你師父我了？季晴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随手抓起一包零食，

現在再給你配個吃奶的孩子，就能演家庭劇了！

切，這叫自然美。季晴把剛放進嘴裏的薯片嚼得脆響，

那你怎麽不試試把你這美樣暴露在你那群異性好友面前。

我是怕他們到時候太愛我。

不要臉。

你根兒破羽毛少在這兒啰嗦，你跟我比還嫩着呢，這麽早來幹嘛？

哦， 唐羽沛從包裏拿出信，我是想讓你把這封信給夏逸。

怎麽不自己給她？

我不确定她看完信還想不想見我。

媽媽的，我還真服了你，搞的跟言情一樣，我們小人物的生活哪有什麽此生不複相見不見的理由啊，你又沒殺他全家，搶她妻兒，呸，她老公，季晴拿着信封對着燈光照了照，難道你們……之間真的有什麽愛恨情仇，還是隔代的？我不知道？

我看你才是個演戲的，不，做夢的！

開玩笑，我是個預言師，你那裏面，不用看，我都知道是些為了雞毛蒜皮小事道歉忏悔之內的，只有你跟夏逸才喜歡這種掏心掏肺的肉麻的掉一地雞皮的話。季晴拍拍手，做出完勝的表情，哎呀，忘了問，你要不要喝點什麽啊？

多謝大師，你和我還真是心靈相通呢。

呵呵季晴起身向廚房，

唐羽沛在這個好久沒來的地方四處打量，目光最終停在電視牆上，

這些腳印還在啊？

我爸特意留着的，季晴拿着果汁說道，

說是我們小時候的犯罪證據，每年生日都指着笑我呢

嘿嘿，你說我們那時候真的還挺皮的，什麽事都幹，夏逸也跟着瘋。

唐羽沛眼裏閃過一絲遺憾，

說到生日，我本來也要找你商量，就是夏逸生日的事

是啊，馬上就是12月了唐羽沛也在苦惱，

可是，我……

想什麽呢？不要再說什麽原不原諒的事了啊！季晴用眼神警告唐羽沛她已經無法再容忍煽情劇了，

不是……呵呵

不過再怎麽樣都傷腦筋，誰叫我們年年都挖空心思地準備呢？今年總比上年頭疼。季晴大口大口地喝着果汁，

對啊，我們能送她什麽呢？

有了！

什麽即使努力也無法表達

我先問你，你見到吳秋城沒有？聽說他現在混得很好啊！

嗯，他現在是學生會主席，不過，你提他幹什麽啊？

笨！誰喜歡吳秋城你不知道啊！季晴使勁兒地戳了下唐羽沛的腦袋，

可是吳秋城以前和夏逸…..

那是以前啊，那時候夏逸的告白太突然了，再說，吳秋城雖然沒有答應，可是也沒拒絕啊，所以我們的禮物就是今年讓吳秋城送夏逸一個禮物！慢慢的慢慢的讓他倆死灰複燃

這個可能嗎？我是說送禮物？現在？

主要就靠你啦！你們在一個學校，你見到他就多跟他洗腦洗腦啊，只要他對夏逸有意思，我想送個禮物應該不難吧！總之，不管你用什麽辦法，一定要搞定！季晴一把摟過唐羽沛的肩，放心，有你裏應外合，再加上我的暗中指導，這次一定給夏逸一個驚喜！

好！我一定會努力給夏逸一個驚喜的！唐羽沛一時間忘了所有，單單是被感染得義氣十足！

作者有話要說：

☆、禮物

穿好一件保暖衣，一件毛衣，一件棉衣，再戴上圍巾和手套的唐羽沛站在鏡子前和很久沒見自己打招呼。每年自己裹得這麽厚的時候，總會被連秋褲都不需要的季晴嘲笑，也不知道她是真的身體好，還是純粹地為了耍風度。唐羽沛對着鏡子理了理長了點的頭發，這算是時間在她身上留下的最明顯痕跡了。

沛沛，下個周聖誕節，你給我準備了什麽禮物啊？徐乙心滿臉期待地圍在唐羽沛身邊，

什麽禮物？

當然是聖誕禮物啊，你不會沒有吧！徐乙心的笑容少了一半，不管，我早就準備好你的禮物了，你也必須送我，就算是賀卡也行！

那好吧，我會寫張卡片給你的！

你！太沒誠意了！徐乙心氣得推倒了唐羽沛桌上的書，

怎麽了……唐羽沛看着跑開的她，好笑地撿起地上的書，随後又開始為夏逸的生日禮物發愁。聖誕的氛圍也在反複提醒着她。商家們極盡心思地推出各種特別活動，櫥窗上多出許多聖誕飾品，牆上也畫滿了聖誕祝福，甚至每家店門口都擺着高大翠綠的聖誕樹，在天幕落下，街燈初亮時，閃爍出節日耀眼的亮光，哪怕這只是一群從不信仰基督的年輕人的狂歡。

唐羽沛數着來往的車輛，時而擡頭看路燈，

看什麽呢？吳秋城終于從夜幕的一端走出來，

沒什麽……’’唐羽沛借着某處的燈光，看了眼吳秋城，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說吧。

還是上車再說吧……

坐上車，唐羽沛卻一直望着窗外，

不是有事嗎？

哦……是有事，她稍坐正，掐了掐手心，嗯......下個周也就是聖誕節那天，是夏逸的生日，我，和季晴打算送她一個禮物。

和我有關？，

當然，你又不是不知道……唐羽沛讨厭他明知故問，

我是應該知道，所以呢？

所以她收到你的禮物一定會很高興的！唐羽沛一下就被激怒，你不要得意，我和季晴不過是想不出送她什麽禮物才來拜托你的，送個生日禮物而已！這個要求很過分嗎？幹嘛一直裝作無所謂的樣子，我們又沒得罪你！

你...說什麽，

什麽什麽……唐羽沛剛說完心裏的想法就沒了底氣，那些和季晴拍胸脯宣誓的畫面在腦海閃過，她萬分後悔剛說出口的話，只好再整理思緒，像事先準備的那樣換成了笑顏，

你千萬不要誤會，我沒別的意思，不過是想表達朋友間偶爾關心，互贈禮物，這是很件很自然很普通的事，你就送個禮物，多簡單，難道你們不是朋友嗎？

你和我是朋友嗎？吳秋城突然問道，

這個嘛……她是我朋友，你是她朋友，你和我應該也是朋友吧。

那麽，也就是說，你也應該關心我，在我生日的時候送我禮物咯？吳秋城托着下巴，

嗯……當然是……應該啊，可是現在我是說你送夏逸禮物的事，你……我根本就不知道你的生日啊！唐羽沛在慌亂中說出了實話，

吳秋城冷笑了一聲，

沒時間

一張賀卡也不行嗎。唐羽沛堅持道，

吳秋城神情漠然地望着她，

那你買好給我，我——只負責寫。

你……唐羽沛以為他會拒絕，或者……

好，我明天就買好給你，剩下幾天時間，你就慢慢想好寫什麽，下個周星期一給我就行了。

吳秋城沒出聲，唐羽沛不得不提醒道，

我希望你認真點，既然你已經答應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夏逸

We wish you merry christmas，We wish you merry christmas，we……，聖誕頌歌從大洋彼岸傳到唐羽沛所在的這個小城市，真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羽沛，聖誕快樂！徐乙心剛來就把卡片和禮物塞進唐羽沛懷裏，

謝了

我可是氣量大的人，別人對我不仁，我也絕不會對她不義的！徐乙心兩眼看着別處，

對啊，像你這樣心胸寬廣‘的人誰敢對你不仁啊，諾，給你。唐羽沛從書包裏拿出一張賀卡，是去幫夏逸挑卡片的時候一起買的，

哇！好漂亮哦，這些小花是你自己粘上去的嗎？

嗯，我夏天做的一些幹花

太特別了，那，我是不是今天第一個收到你禮物的人啊？徐乙心又想要摟着唐羽沛亂親，

夠了，夠了，如果你要以身相許就把東西還我吧。唐羽沛嫌棄地扒開徐乙心的嘴，

讨厭！

呵呵，哈哈，，唐羽沛預想今天會是個不錯的聖誕節。

天空的光亮一點點落到地上，變成更加絢麗燈火，唐羽沛和吳秋城約好放學後見面。先到的唐羽沛見路過的女生們都無一例外的手挽着手，似乎完全沉浸在節日的歡樂和朋友的祝福中。

喂，給你。吳秋城不知道什麽時候走過來，

哦，唐羽沛有點僵硬地接過賀卡，雖說是她親自選的，但現在手上的賀卡已經用信封裝好，還纏上了一圈透明膠，

謝謝你，那我走了。唐羽沛沒再多想，

再見。吳秋城在她的背影離開之後，還是走了和她相反的方向。

十幾分鐘後，唐羽沛便穿過幾條熟悉的街市，推開了那道明淨的玻璃門，一聲清脆悅耳，一陣淡雅清晰，讓人不覺遠離都市紛擾與浮華的香氣，這就是記憶中，夏逸的味道。

來了，來了，羽毛，你終于到了，我們都等了好久了。季晴邊說邊拉過一旁的夏逸，我可是和夏逸說好，今天會給她大驚喜的！

沛沛，你回來了。夏逸站在燈光下，雪白的臉孔透着晶瑩，

對不起，夏逸！唐羽沛兩步上前抱住了她，

夏逸微微一笑，就像剛剛飄落到人間的天使，輕輕地拍着唐羽沛的後背，

我也對不起，你的信，我看了，也都明白了，所以也跟你說對不起。

唐羽沛放聲大哭，把眼淚落進了夏逸的碎發，

真是…….哭的跟歸國華僑似的。季晴在一邊狠狠地抹了把眼淚，

三人哭過之後，唐羽沛想起了更重要的事，

逸，生日快樂，這是他送你的禮物。她莊重地拿出賀卡，

這是禮物？吳秋城也太小氣了吧！季晴不滿地插嘴，

你還指望男生像我們一樣花心思挑什麽禮物啊？唐羽沛心虛地解釋道，

切，逸，快拆開給我們看看呀，看這小子保密工作做的那麽到位，該不會寫了......什麽......少兒不宜吧！快打開看看！季晴像頭餓狼似的，唐羽沛也很好奇。

深藍色的信封上是他有力的筆跡，夏逸收三個字，卻看不出任何情感，

夏逸用小刀輕啓信封，避開了膠帶，仔細地抽出賀卡，這是一張同樣藍色不過期間點綴着些黃色小星星的卡片，如同遙遠冷寂的星空，

展開是一張純白的信紙，上面寫道：

十月胎恩重，三生報答輕。

一尺三寸嬰，十又八載功。

怎麽搞的，都寫些什麽啊？季晴簡直失望透頂，

意思是要做兒女的在生日時候不忘母親的生養之恩嗎？

嗯。夏逸淺淺一笑，照原樣折好信紙，連同賀卡一起裝回信封，像從來沒有開啓過一樣，找了本書夾進去，放進櫃臺的抽屜裏。

沛沛，謝謝你。夏逸緊緊地抱住唐羽沛，

怎麽老是你倆抱來抱去的，我也要。季晴不甘心地擠了進去，三個人又一陣打鬧。

作者有話要說：

☆、期待

夏逸的慶生日也是唐羽沛生日的倒計時，正好三天，被唐羽沛視為特別的緣分。

奶奶照例煮了紅雞蛋，将日歷翻到這一天，

沛沛，今晚早點回來，等着吃土豆大餐哦！

嗯！

唐羽沛笑着出門，剛打開手機就收到季晴夏逸的祝福短信，這表明三個人的關系又恢複如常了。想到這兒的她打算要好好謝謝待會兒上車的某個人，可準備好的感謝卻沒等來它的簽收人。天空在這期間似乎暗了好幾分。

羽沛羽沛，你說這件藍色的還是這件玫紅色的适合我啊？徐乙心手指着雜志的其中一頁問道，

唐羽沛恍然大悟，

連徐乙心都不知道的事，為什麽今天我就一定要遇到他呢？

徐乙心着急地又問了一遍，

快給點建議啊，我回家好下單。

哦，這件吧。唐羽沛指着另一張圖說，

什麽啊？

我的意思是拜托你可不可以偶爾換換口味，世界上除了紅橙黃藍綠，還有像白灰黑這樣低調點的顏色。

嗯~你說得很有道理徐乙心深受啓發似地點了點頭，

那我就選這件玫紅色。

唐羽沛剛覺得欣慰的表情瞬間僵住，徐乙心看看她，又指了指雜志，

因為像這樣的款式我還沒嘗試過啊。

呵...唐羽沛苦笑，

大概不是每個人在說給點意見，幫我決定的時候都打算真的要從別人那裏知道些什麽吧。可即便如此，該說的話我們還是會說，只要是對我們而言珍貴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長發

天空終于在夜晚與白天的間隙裏呈現出獨有的色帶，霓虹燈被一盞盞地點亮，唐羽沛閉眼站在橘黃的光影中，因為爺爺說她便是在這樣的時刻來到這個世界。這樣的時刻，結束了一天忙碌的人們會匆匆忙忙地趕着回家，而在遠方一直流浪的人會停下來，擡頭望望某個地方，

吳秋城輕聲地繞到她身後，

唐羽沛！故意提高了音量，

啊！唐羽沛果然被吓得臉色煞白，

哈哈哈！吳秋城狂笑，

唐羽沛回過神，本來想問‘你怎麽在這兒？’‘

吳秋城！你瘋了!

吳秋城忍住笑意，一副熱心腸的面孔說道，

我是看某個患者一動不動地站路口，好心想提醒下罷了。

哼...，唐羽沛沒想到他也有這麽無賴的時候，好啊，我今天就是有病，被你吓出來的，所以...

所以？吳秋城看她一臉頑固的樣子不禁有些後悔，

所以你要負責。

負責？

像這樣！唐羽沛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閉上眼，還我剛才的意境，走吧。

吳秋城的視線在她手邊停留了兩秒鐘，開口道，

随你。，

他邁開了步子，比平日小。可唐羽沛這會兒沒有多餘的心思察覺，因為黑暗的前方似乎總有人快要和她撞上，每走一步，眼皮就貼得越緊，手裏的衣角也跟着變了形，唯一不變的反而像是到站的距離，

吳秋城突然停了下來，

還有5米，相信我。

唐羽沛點頭，忘了只要睜開眼就可以結束的這種不安。兩人繼續沉默着前進，停下，再前進。

慢點，向前兩步是車門，注意，有兩梯

…喂，腿擡高一點……好，然後下一個臺階…….直走五步……左轉……對，坐下！

屁股剛沾到椅子，唐羽沛就趕緊睜開眼，長長地吐了口氣，

呼~實在是太刺激了，下次換你試試！

不要想還有下次。

真的很有意思！

真的很丢臉！

互望的兩張臉同時笑了出來，不過吳秋城先收住了表情，

哼，幼稚鬼。

是~我幼稚，你成熟，你穩重——吳爸爸。唐羽沛脫口而出，

吳秋城怔住，過去似乎有意識地中斷某些回憶，此刻重回他的腦海。

唐羽沛看他沉下去的臉以為自己又說錯什麽，忙笑着認錯，

生氣啦？對不起，所以嘛，讓你多笑，不要一天到晚拌老成嘛！你其實很年輕的！就在她覺得喉嚨發幹的時候，吳秋城突然又開口，

唐羽沛，長發更适合你。

嗯？唐羽沛一頭霧水，卻只見他溫柔地笑着，就像他知道今天是她生日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

天沒亮奶奶就在屋裏忙起來，因為是過年。

沛沛，今天想吃什麽，奶奶多準備點。

土豆！唐羽沛興沖沖地說，

當然會有土豆啊，可是大過年的不能只吃土豆啊，你個老實孩子！

嘻嘻

那我出門買東西啦，注意接電話，不要又睡了啊。奶奶站在門邊叮囑道，

嗯，奶奶要快點回來哦。唐羽沛像每個節日那樣開心地笑着，直到腳步聲慢慢消失，才輕輕地拉上門，只留下房間的燈。

她坐回床邊，百無聊賴地看着窗戶對面人家一盞盞亮開的燈，還有聽着依稀可辨的人聲：哪家的孩子醒來就吵着要吃湯圓，而媽媽一遍又一遍地告訴孩子要明天大年初一才可以吃，最後還是爸爸打開了冰箱，煮了湯圓，哄好了孩子，但媽媽又在一邊抱怨，爸爸只好又像哄孩子一樣哄好了媽媽......

唐羽沛就這麽幻想着，執拗地擡起了下巴，

再睡一下，等奶奶回來了，我也要吃湯圓…

等她醒來的時候，奶奶果然已經做好了一桌人的飯菜，

這是團圓飯，要從中午一直吃到晚上，吃越久的人在新的一年就越有福氣喔！奶奶邊說邊上香，在空位子上擺好碗筷，倒好酒，她爺爺呀，你就帶着他們老一輩的坐下吧，慢慢吃，別說我們活着的人過年忘了你們，吃好了就到樓下領錢，今年多給你燒些元寶，你孫女兒還給你買了好多大鈔，你也算沒白疼她，在下面想花多少花多少，多打點牌，不夠了就給我托夢，只要你保佑我們這一家人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就好。奶奶如往年一樣念叨着，眼角卻一年比一年幹。

唐羽沛從來都只是安靜地聽着，不知道那些空位子對奶奶來說到底有多大的意義。但她越來越害怕聽出奶奶話裏的向往和歸屬感，所以對所謂的死去的世界充滿敵意，即使那裏也有她深愛的爺爺。

沛沛，來，把碗筷撤了吧，他們吃好了也該我們吃了。奶奶臉上短暫的傷感不見了，

哦，凳子也撤嗎？

奶奶遲疑了一下，留着吧，說不好哪些人要來，省的再麻煩。

嗯

她們心裏都有數，可仍然需要在新的一年裏有所期待，

滋~啊唐羽沛誇張地嚼着嘴裏的土豆，肉的香氣，醬油的鮮美，香料的濃郁，完全融入軟而不爛的土豆，再加上本身樸實回甜的細膩，簡直堪稱完美！奶奶，等我有錢了一定聘你做我的禦廚！她揮動着又一塊夾在嘴邊的土豆，

哈哈，那你付我多少工錢啊？奶奶夾了個雞腿放到她碗裏，

嘿嘿，當然是給你張支票，讓你自己填呗！唐羽沛驕傲地眨眨眼，奶奶被逗得嗆紅了臉，

慢點，奶奶，可別聽到錢就激動啊！她變笑邊幫奶奶拍背，

咳，咳，哈哈，哈哈，奶奶要稀罕錢，那把你拉扯這麽大，你怕一輩子都還不清咯！

所以啊，你要長命千歲，不，長生不老，等我慢慢還啊！

好！呵呵！奶奶要成老妖精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唐羽沛沉醉在自己制造的歡樂中：眼前的空位好像都坐滿了人，盡管有些陌生，但都屬于這個家……直到奶奶把菜熱了又涼，涼了又熱，她才看清，動碗筷的從來就只有兩個人。

9點一過，家裏的電話就響個不停，是大伯，二伯，三姨媽，小姨媽，還有唐錫國的，他們輪着把祝福的話說了一遍又一遍，奶奶把耳朵湊得很近，好讓聽筒那邊的笑意也蔓延過來，唐羽沛也在一邊做好了準備。

沛沛，接電話！

......

沛沛呀，新年快樂！

嗯，新年快樂！唐羽沛勉強地扯着嘴，幸好只是通電話，

今天，和奶奶都吃些什麽啊？在看春晚嗎？我和你媽今年……不能回來了。

電話裏又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你說這幹嘛，你問問沛沛想要什麽新年禮物啊？

我知道，知道啦，沛沛，你想要什麽禮物呢？唐錫華像複讀機樣重複着唐羽沛已經聽清的問題，

都可以。

問她衣服夠不夠穿，學習上有什麽需要的嗎？我聽說有種保健品對記憶力好，問她要不要啊！女人的聲音又啰啰嗦嗦起來，唐錫華好像在說着別的什麽，唐羽沛把聽筒拿遠了些，

……

還有什麽事嗎？她打斷電話那頭的嘈雜聲，

噢……沒有了，好好照顧奶奶。

嗯像抖落身上的灰塵一樣，唐羽沛迅速地挂斷了電話，

嘟——嘟——嘟——嘟她很希望那邊的他們也能聽見這漫長而單調的挂機聲。

十年，或許在她有記憶的更久以來，和父母通話只是節日的一道程序。但她還是要繼續端起飯碗，用碗裏的菜戳着筷子。

作者有話要說：

☆、短信

……七，六，五，四，三，二，一

十二點的鐘聲在全國敲響，接着便是響徹夜空的煙花爆竹聲，唐羽沛站在窗邊也能感受到整個城市的熱鬧。她照舊在這時候打給夏逸，挂斷電話後又接通季晴的電話，這也是她們的習俗。今年，她還額外發了條短信給徐乙心，和她笑了幾個來回。

收件箱再沒有動靜了，她的手指仍然停在手機鍵上，她想起一個人，于是起身從一摞書本裏面抽出一個小的記事本，翻到其中一頁有一串數字。唐羽沛照着輸入了收件人號碼，但信息的內容寫了一封又删了一封，最後撿了4個字：新年快樂！

幾分鐘後，屏幕閃過新的短信通知，她停在按鍵上的手指迅速點了進去，只有兩個字：同樂，簡短的連标點符號都沒有，擺明了沒有繼續的理由，唐羽沛先是在潛意識裏松了口氣，但随後又有些生氣。

突然，握在手裏的屏幕又亮了，她點開還是剛才那個號碼，還是簡短的幾個字：在幹什麽

在跟你發短信啊！唐羽沛笑，

白癡

白癡也是因為你低級的問題！唐羽沛回複，

允許你換個高級點的

看完信息後唐羽沛擡起頭，

......

你怎麽過年？她把短信發了出去之後看着屏幕又一點點地變黑了，她想，她真是個白癡，

沛沛，燒子夜香了！

哦，來了她随手把手機扔在桌上，跟着奶奶去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