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君生
雲沐習慣性的像在家抱着娃娃睡覺那樣蹭了蹭,睜開眼睛正好看到他胸口灰色的衣料。他的懷抱很溫暖,雲沐的嘴角漸漸漾起笑容,摟着他的手臂不松不緊,剛好。她沒動,就那樣看着眼前的衣料,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早,小懶貓。”耿介敏銳的察覺到她醒了,輕聲的打招呼。
“早,耿先生。”她擡頭去看平躺的耿介,不知道剛睡醒的自己是什麽樣子,是不是睡眼惺忪有些醜。
他翻了個身,和她面對面。他将她散落在臉頰上的碎發攏到耳後,手指卻不願意離開,拇指的指腹在她的臉上流連摩擦,觸感細膩滑潤。兩個人離得那麽近,幾乎額頭貼着額頭,呼出的氣噴灑在彼此臉上,熱熱的,似乎增添了幾絲暧昧。
雲沐感覺到他的氣息噴灑在自己的眉尖,鼻翼,嘴唇上,帶動着她的體溫,漸漸熱起來。她感覺到了自己的渴望,渴望着些什麽。她的目光從他的額頭向下,一路留戀。‘我的耿先生’她在心底感嘆。
他不是年輕帥氣的男人,可是偏偏她就喜歡這樣的他,深沉滄桑埋藏着故事的耿先生。她看着他眉宇間的川字紋,一旁的太陽穴附近有幾個褐色的斑點,她知道那是老年斑。可是她不覺得惡心,不覺得不可接受,反而覺得可愛。她伸出手,去撫摸那幾個斑點,像是撫摸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她愛他,愛他的細紋,愛他的白發,愛他的老年斑。
他抓住撫摸自己額頭的手,那樣輕輕地像羽毛拂過的撫摸,讓他的心裏發癢。他親吻她的指尖,雲沐覺得自己的心顫了一下。
他看着她慢慢緋紅起來的臉,心裏的甜夾雜了一絲苦味。他握緊她的指尖。
“我的年紀真的太老了,你要知道,你還小,還很年輕很年輕。”
這語氣,聽起來像在勸說一個任性的孩子。
雲沐難過起來,他語氣中的不安和痛苦即便是那樣的細微,她也聽得出來。她心疼,心疼這樣的耿先生。以前讀那句“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她總覺得是一種無病□□,如今看着這樣的耿先生,她才明白這樣短短十個字裏究竟飽含着怎樣的痛苦無奈和隐忍。
她抽出自己的手,雙手捧着他的臉,額頭貼在他的鼻梁上。“我知道,我都知道。”
耿介的手放在他的頸後,輕撫着手下柔軟的發和皮膚,像是在給新生的小貓順毛。
“我也告訴過你的,我不在乎,一點都不。”她的聲音顫抖着,帶着說不出的激動和恐慌。她怕他再說出什麽來,急慌慌的用嘴巴去親吻他的嘴,就好像這樣能讓他知道自己的心意,也能讓他不再說什麽。
這是她第一次用嘴唇去親吻另一個人的嘴唇,就那樣輕輕地貼着,沒有動作。她閉着眼不敢去看他,她知道,一直都知道他的顧慮。他從不肯對她太親昵,最多也只是親吻額頭,他不動,連頸後的手都停住了,她不敢放肆。
長久的靜默,兩個人就那樣貼着,唇是暖的,雲沐的心卻一點點涼了起來。她害怕了,她害怕他會推開她。就在她要退縮的時候,耿介在她脖頸後的手緊了,他的唇也動了,溫柔的甚至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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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沐形容不出那是種什麽感覺,好像她感覺到了這世間最美的風景。她的人,她的心都又開始熱起來,甚至于便是周圍的空氣都被她帶的火熱。她的心底有東西像岩漿一般,要噴湧而出。她知道,她想得到他,想要真實的擁有這個男人,這種感覺從不曾如此強烈過。她不想,不想錯過他。
他和她糾纏,擁抱。情緒像是燃燒的火焰,跳躍着,歡嘯着。
“沐沐。”他終究還是停下了一切的動作,粗喘着在她耳邊叫她的名字,含着情。
他低低的聲音像是擂鼓的錘子一樣敲在她的耳膜上,他收回了放在她脖下和胯骨上的手,将她抱緊。他的雙手和小臂在她的背後被緊緊壓在床上,硌得慌。兩個人的身體完全的近乎完美的貼合着,雲沐卻知道,什麽都不會發生了。
她知道他的隐忍,他的顧忌,她的痛苦。她不敢也不能逼他,唯有時間能夠證明,她的心在那個早晨已經遺落在他身上,再收不回去。
他的喘息漸漸平複下來,身體也不再僵硬,連聲音都平靜的像什麽都不曾發生一般,他輕輕親吻她的耳尖。
“我去給你做早飯,好不好?”
“好。”她把自己的臉頰貼在他的側臉上,聲音輕軟無力的回答。
他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很重,然後起身去洗漱。一門之隔,她聽到嘩啦啦的水聲,用被子蒙住了頭。她心疼,連身體都隐隐的疼。耿介在用克制,保護着她,想要她留着最好的自己。如果,如果她嫁人了,她相信他會是最傷心的那個,也是最開心的那個。
她的耿先生,在維護着她,維護着她的未來。可,她想要的未來,得有他。
經過了早上的事情,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雲沐心裏多少都有些尴尬。她低頭喝粥,一直不去看他。
耿介卻對她一看再看,沉吟了一會兒終究叫了她。“沐沐。”
雲沐在桌下的腿突然抖了一下,飛快的擡頭暛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手裏的調羹在碗裏攪着粥,偶爾碰到碗壁,叮當的響。
“沐沐,對不起。”耿介放下手裏的餐具,沉聲說。
她的心裏酸了起來,擡頭去看他。嘴角漸漸挂起笑,像以往的一樣。“有什麽可說對不起的呢?我知道你怕什麽,耿先生,我知道。”
她看着他的眼睛,與他對視,不挪動半分。她知道他想在自己的眼中得到确認。長久以來的兩個人也都在彼此的眼中相互确認着,她不躲閃,任由他注視。
耿介低下頭去喝粥,雲沐看了他一眼,在沉默中吃完了早餐。
耿介還沒退休,就算退休了也會被返聘回去。他的工作時間比較自由,更多的時候是去開個研讨會或者出差。收拾了廚房,他坐在沙發上陪她看碟。這是他難得享受的閑暇時光,以往他都是泡在書房看書,查資料,寫東西。
他看身旁半偎着一邊吃零食的雲沐,突然想到了家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的。
她靠了一會兒,自然而然的半躺在了他腿上,,拿着自己手裏的薯片給他吃。她仰頭看着他的下巴,看着他咀嚼,越看越覺得像老鼠,便在他腿上笑出了聲。
他一手搭在她的小腹上,一手撫摸着她的頭發,那清脆的笑聲聽起來再悅耳不過。
用看碟消磨了上午的時光,耿介看着可憐兮兮說還不餓的雲沐,只能把中飯推遲了一個小時。
冬日的夜晚總是早早的降臨,下午各自看書的兩個人在天黑後收起了書,沙發旁的落地燈燈光下,兩個人靜靜地坐在沙發上,靜谧流淌卻無半分尴尬。
雲沐從自己的角度看耿介,只能看見他的鼻尖,嘴唇和下巴。比喧嚣熱鬧更得她心的安靜中,看着他的唇,她突然想起了早上的那個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酥麻起來。就好像突然看見什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那樣。
她湊到他身前,半跪着看他的眼睛,她說“耿先生,我想吻你。”
她沒等到他的回答,他只是用雙手捧着她的臉,緩慢的低下頭來,親吻她。她記得,一直都記得那時候他的表情,認真的讓她覺得有些虔誠。
這個吻,不急躁,更沒有□□的味道。更像是一種親昵,一種表達。
耿介燒了個湯,簡單的炒了個飯,兩人吃完後仍舊和昨天一樣出去散步。雪後冷,耿介讓她穿了羽絨服帶了圍脖帽子才牽着她的手出門,怪異的讓雲沐覺得自己更像他女兒。
呼出的哈氣能變成白白的一團,在路燈下看得格外明顯。兩人還沒走出小區門口,雲沐站在路燈底下幼稚的玩兒的開心。耿介也不催促她,就站在一邊看着,滿眼的寵溺憐愛。
她玩兒夠了,笑嘻嘻的跑到他身邊,挽着他的胳膊走。他不言語,只是握着她的手,覺得涼了便塞進自己的口袋裏。她不用他說,把另一只手塞進自己的口袋,仍舊笑嘻嘻的。
路邊有賣糖葫蘆的,她買了一串,自己啃一口給耿介啃一口,晃悠着走到公園的時候也吃完了。
轉了一圈回去,耿介把自己的和她的衣服挂好。“明天元宵節,我帶你去看燈。”
“好啊。”她一邊泡茶一邊笑着回應。耿介原本是打算帶她去京郊滑雪過節的,可是他實在喜歡兩個人在家裏的感覺,便放棄了,也不曾對她說。
晚上,她仍舊睡在他的床上,耿介繼續讀《伊索寓言》讓她在故事中入睡,他摟着她,親吻她的額頭發頂,卻再不曾像早上那樣。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求收藏求包養!!!我天天在這碎碎念,也是醉了
因為被鎖,所以小小的修改了一下,不是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