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零點
月色如華,斜斜的傾瀉進房間,灑下一地銀霜。
緋世躺在床上,臉色有些漠然的望着身上的人。
“博人哥讓我不要走,原來是因為想跟我做麽?”
“……不要把這種事情就這麽随随便便說出來!”
博人驟然停下手裏的動作,緊繃着面容壓低聲音,耳尖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緋世看着他的耳朵,露出了然的神色,稱得上乖巧的點頭:“我知道了。”
“……總感覺你知道的是什麽不太好的事情。”
“要說不太好也稱不上,我只是剛剛确定了博人哥果然是個處男而已。”
“什麽——你有什麽資格說我?!”
博人瞬間惱羞成怒,氣急敗壞的擡頭看向青年。
【‘滴答。’】
緋世的眼眸閃了一下,平靜的回望他。
看到緋世在夜色裏幽深寂靜,在這種情況下仍然冷漠一片的眼睛時,饒是早有心理準備,博人還是忍不住露出了挫敗的表情。
“都到了這一步……你難道還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他從牙縫裏擠出聲音,緊接着伸手捂住了那雙動搖他的眼睛,狠狠壓上緋世的唇。
總是這樣。
明明體溫是暖的,但這個人總是這樣冰冷,看着他的眼神跟看其他任何人沒什麽不同。
他看着他們,無動于衷到像是在看熒幕中的人,對他們的一切情緒變化都難以理解,也漠不關心。
“你總是這麽殘忍。”博人抵住緋世的額頭,迷戀的輕蹭他濕潤的唇,有些恍惚的發出呢喃,“既然我在你心裏沒什麽不一樣,那為什麽要放任我對你做這些?”
為什麽,這麽多年,一直蠱惑着他,放任着他做這些?
【‘滴答。’】
被捂住眼睛的緋世沉默着,然後在一片靜默中,他指尖微動,隔着薄薄的一層布料貼上博人的心口。
掌心下,屬于青年的心跳聲有力而沉穩,又在短短幾秒內迅速加快。
“那博人哥又是為什麽要對我做這些呢?”
緋世終于開口了。他以平淡的語氣問出這句話,指尖卻表露出一種焦躁的狀态,上移到博人的唇角,暗示性的叩擊着。
博人的呼吸停滞了一下,覆在他眼睛上的手也微微一縮。
他伸出另一只手阻止緋世,但是沒有了那只手,他卻感覺自己的心跳得更厲害了,在寂靜一片的卧室裏“噗通噗通”的響着,好似放大了無數倍。
“……因為我喜歡你。”
他最終啞着嗓子這樣回答。
【‘滴答。’】
緋世熱乎乎的眼睑在他的手掌下動了動。
“喜歡?……真是簡單的理由。”
他漠然的應着,聽起來有點因為不出所料而失望的意思。
博人皺了皺眉,盯着他染上粉色的唇:“不是喜歡還能是什麽?對不喜歡的人,是不可能做這些的吧?”
他頓了頓,像是意識到了什麽,有些不甘心的補充:“除了你這家夥。”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緋世竟然立刻做出了反駁。
“不對,性|欲的産生是普通的人類所共有的,是一種生理性的反應,這是一種本能的欲望,對繁衍下一代有利。”
“……哈?”
“也就是說,無論男女,在一定時候都會出現這種需求,只是獲得滿足的方式有所不同罷了。”
“……所以?”
“所以,即使我生來缺失【喜歡】這一情感,但在具備對美的鑒賞能力,以及與對方具有良好的親密度的前提下,當然也是會産生性|欲的。”
“那……”
博人呆了一瞬,然後不知怎的突然爆紅了一張臉。
“那種事怎麽都無所謂吧你這笨蛋!”
他有些抓狂的低吼着。
什、什麽對美的鑒賞能力……和具有良好的親密度,進而産生性|欲啊!這家夥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對他說些什麽?
【‘滴答。’】
緋世皺了皺眉。
“博人哥,即使是你,也不能懷疑我作為年輕的健康男性的能力。”
“哈?我沒——”
博人未盡的話語被緋世突如其來的動作打斷。
他瞪大眼睛,下意識的向上躲避,卻被緋世按住後腦禁锢住了動作,不得不全身僵硬,繼續被動的承受着喉結被含住的感覺。
喉嚨是人類非常脆弱的部位,作為忍者當然更為敏感,博人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克制住反擊和推開他的本能,頗為狼狽和氣惱的開口:“夠了——嘶……”
金發青年驀然指尖一顫,氣惱的扳住了他的肩膀。
他身體後仰,艱難的想要遠離:“緋世,你別這樣……”
真不可思議,明明姿勢上是他處于主動,年齡也無疑更為年長,但此時此刻卻被對方抓住了掌控權,成為了被支配者。
緋世并不回答。也不知道他怎麽做到的,只看到他在月光下修長而完美的手順着博人背後的衣服,彈奏一般由上至下輕盈快速的一滑,然後他就穩穩接住了全身脫力,顫抖着往下倒的人。
“你——你對我做了什麽?”
博人癱軟在他懷裏,只覺得剛才有一股電流從背上蔓延至全身,讓他使不上一點力氣,聲音都不自覺的發着抖。
“請不要小看我作為醫生對人體的了解。”
在感情以外的所有事上都天賦驚人,年紀輕輕就成了資深醫者的青年調換了兩個人的位置,俯視着博人,在察覺到他的僵硬和緊張後,選擇出聲安慰:
“不用害怕,只是稍微刺激了一下你身上的幾個穴位。”
他停頓了一下,碧色的眼睛中似乎有紅光一閃而逝。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博人哥動作太慢了。”
博人立刻不服氣的瞪圓了眼睛。
“誰——”
“所以,接下來就請交給我吧。”
櫻發青年平靜的打斷了他,碧色的眼睛無端顯得有些暗沉。
他低頭湊近博人耳邊,用牙齒咬住他的耳垂,低聲說:“我會讓你享受到的,哥哥。”
畢竟,這是一場并不公平的【交易】。
晨曦微露。
宇智波佐良娜一身黑衣,臉色黑如鍋底,目标明确的直奔蠢隊友的公寓。
沒錯,蠢隊友!
爸爸去村外打聽,她跟媽媽在醫院研究弟弟的病症,天快亮才回到家,一回到家就發現之前送信說在博人家吃晚飯的弟弟居然還沒回來!去心!懷!不!軌!的隊友家吃飯的弟弟!一!夜!都沒回來!
——漩渦博人,你要是敢動緋世一根手指頭,老娘就捶死你個王八蛋!!
在心裏發出咆哮的木葉第一弟控健步如飛,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在終于遠遠看到隊友的公寓後,她卻意外的在樓下就發現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緋世!”
她高興的輕喊了一聲,小跑向看起來平安無事的弟弟。
聽到聲音的櫻發青年動了動,緩緩轉身,與佐良娜對上了視線。
【‘滴答。’】
佐良娜的腳步猛的一頓。
“緋……世?”
她表情空白,怔怔的停在原地,雙眼驚愕的瞪大。
眼前的人,有着她熟悉的容貌,卻不見了她熟悉的神情。
佐良娜沒由來的一陣心悸,總有一種馬上要失去什麽的預感,一種即将失去最重要的東西的預感。
“緋世?發生什麽了?”
她快步來到緋世身邊,扳住他的肩膀,擔心的看着他空洞而無物的眼神,看着他不再碧綠,而是轉換為紅色的三勾玉寫輪眼。
【‘滴答。’】
似乎是被佐良娜的舉動所喚醒,緋世的目光終于有了焦距。他看着滿臉焦急的女孩兒,嘴巴動了動,輕聲吐出幾個字。
“還不夠……”
“什麽?你在說什麽?”
心悸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佐良娜不知所措又驚恐的看着緋世的寫輪眼開始轉動,恍惚間竟覺得那三枚勾玉開始抽長,開始組合成新的圖案。
緋世的神色開始不對頭。
“今天是……我的生日,對麽,姐姐?”
他滞澀而沙啞的問着,呼吸變得急促又微弱。
佐良娜慌亂的連連點頭:“是啊,今天是你的十八歲生日,等、等一會兒天亮了我去給你訂個蛋糕好嗎?所以你到底哪裏不舒服,告訴姐姐!”
【‘滴答。’】
“……天亮?”
緋世像是反應不過來一樣,有些呆呆的重複着。
他紅色的眼瞳病态的擴大,三枚勾玉彙合起來,又很快分作兩團,一團留在中心,一團來到瞳孔的邊緣,掙紮着分散、凝聚。
“不能天亮。”
櫻發青年似乎是有些痛苦的扶住腦袋,嘴裏喃喃的說着。
佐良娜皺緊眉頭扶住他,剛想扛起他往醫院跑,耳邊就突然響起一句平靜的低喃。
“天亮的話,我會死。”
死寂。
緋世在一片死寂中,遲鈍的盯住佐良娜已經滲出水痕的眼睛,突然發現自己已經聽不見她的聲音。
響徹耳邊的,是從十歲第一次需要被親吻開始,就不斷在他生命中響起的,時鐘的“滴答”聲。
——倒計時的“滴答”聲。
有什麽在叫嚣着從心底湧出,緋世的眼前不受控制的湧現出過往的一切,包括每一次世界被“滴答”聲籠罩時的昏迷,每一次昏迷時的性命垂危,每一次性命垂危時的被親吻拯救。
答案就在嘴邊,但是,還差點什麽,還差點什麽跟以往的一切都不一樣的東西,什麽能讓他活下去的東西。
“姐姐。”
櫻發青年氣若游絲的喚着,絲毫不知自己現在生命體征已經瀕臨消失,雙眼卻愈發紅豔如血,妖冶的像某種活物。
“你喜歡我麽?”
他輕輕的,幾近無聲的問着。
【‘滴答。’】
黑發的年輕女子無聲的掉着眼淚,捧住他的臉,虔誠而不帶一絲雜念的,輕輕在他額上印下一吻。
“我愛你,緋世。”
【‘滴——’】
世界靜止了。
萬物靜止的世界中,太陽升起前的最後一秒,複雜的花紋在緋世的眼中浮現,形成有着三枚指針的,缺少刻度十一的鐘表。
時間為十時五十九分五十九秒的時鐘靜止了一瞬,随後,指針倒流,青年的身影緩緩消失不見。
【零點】,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我們換副本,進軍戰國時代的創始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