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眼裏有他

煙火燒紅半邊黑夜, 韓憫盯着傅詢,眼睛也被映出紅色。

“陛下骁勇善戰,臣拍馬不及。”

他想收回自己的手, 無奈傅詢握得很緊。

“你不是拍馬不及, 你在拍馬屁。”

一聽這話,韓憫更生氣了, 使勁抽回自己的手,還用衣袖擦了擦。

他刻意別開目光, 懶得去看慶祝傅詢收服西北十二個部落三周年紀念的煙花。

傅詢忽然道:“當日你生辰,我托人給你帶了十二個銅印章,你收到了沒有?”

韓憫轉過頭:“嗯,太醜……”

等等,十二個銅印章, 西北邊十二個部落?

韓憫微怔, 反應過來之後, 倒吸一口涼氣。

那十二個印章上,刻的都是豺狼虎豹,他嫌太醜,就一直收在盒子裏, 還以為是傅詢在西北随手撿來的東西。

游牧部落被收服之後,作為齊國的郡縣, 自然要把從前的印鑒獻上來,請齊國君王重新頒賜。

而傅詢,把從前他們獻上來的印鑒送給韓憫做生辰禮物了。

傅詢往後靠了靠, 一只手臂搭在憑幾上,朝他挑了挑眉:“今日也是你收服十二個部落的第三年,值得慶祝。”

韓憫抿緊唇角, 最後還是沒忍住,一揚手,把空酒杯擲到他懷裏。

他罵了傅詢一句,但是被煙火聲掩蓋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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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詢把酒杯放回他面前,指了指天那邊:“快點看,要沒有了。”

這時韓憫看那煙火,才有些高興。

那煙火是在宮城外放的,韓憫面對着,正好能看見。

而傅詢坐在韓憫對面,自然就是背對着的。

他看不見,也不想去看,瞧着韓憫眼中映出的光彩,就知道這回的煙火有多好看。

韓憫有所察覺,轉頭看他,循着他的目光,将要望進他的眼底時,他卻舉起白玉酒杯作為掩飾,又轉過頭,望向煙火的方向。

宮城外巨大的煙火将百姓也吸引來了,十來個身着銀甲的侍衛騎着馬,從宮門裏出來。

馬脖子的兩邊挂着竹簍,裏面滿滿當當的裝着東西,借着火焰紅光,可以看得清楚,那裏面是小巧的五角香囊。

五角香囊是齊國民間辟邪祈福所用。家中若有孩子過生辰,便縫制香囊,散與鄰裏,多謝天神庇佑。

銀甲反着光,領頭的侍衛勒停馬匹,朗聲道:“今日是收服西北的第三年,聖上恩德,賜五角香囊,免一季稅收。天佑大齊,天佑吾皇。”

還有半句話,他沒說出來——

天佑小韓大人。

這也是傅詢讓他們分發五角香囊的原意。

話畢,領頭侍衛便抓起一把香囊,散與在場衆人。

十來個侍衛從十來條長街分散出去,将香囊分給城中所有人。

五角香囊用上好的綢緞縫制,上邊繡着蓮花錦鯉等讨喜的圖樣,上邊四個角都綴着小小的流蘇,最下邊垂着絡子,小巧玲珑。

香囊裏縫着氣味溫和的藥材,淡淡的清香,令人神清氣爽。

百姓們捧着香囊,看了又看,越看越喜歡,于宮門之外叩拜謝恩。

“天佑大齊,天佑吾皇。”

宮牆之內的傅詢與韓憫自然是聽不見,韓憫撐着頭看天,傅詢看着他。

這種時候,只消再說兩句軟和話,說不準韓憫就開竅了。

但是還不行。

傅詢在今日之前就思忖了很久,他還不能力排衆議,立韓憫做皇後,也不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的,更不能防住宋國的暗箭明槍。

貿貿然把韓憫捧到高處,只會害了他。

當然韓憫不會在乎這些,但是傅詢很在乎。

他不想先跟韓憫說些花言巧語,把他哄得團團轉,一逞私欲。雖然韓憫這個人很傻,要是傅詢有心騙他,他肯定會上當。

單讓他知道五角香囊的事情,他肯定得感動得雙目含淚。

韓憫是個很好的文人,配得上西北十二個部落的印鑒,往後也配得上宋國的印鑒。

倘若不能一開口就許諾他無比穩妥的高位,倒不如再等一等。

傅詢伸出手,想要扯一扯韓憫的頭發,卻忽然發現他束了冠。

韓憫拍開他的手,得意地挑挑眉:“往後你就不能玩我的頭發了。”

傅詢笑了笑,沒有回答。往後我當然能玩你的頭發,我還能玩你。

夜深,韓憫也要回家去了。

兩人站在紫宸殿外,侍衛将傅詢的馬牽來。

看見這匹馬,韓憫立即後退半步,連連擺手:“不不,不要它,不要它。”

這匹馬在宮道上忽然加速,弄得韓憫有些心理陰影。

傅詢握着他的手,讓他摸了摸馬匹的鬃毛:“沒事,它知道錯了。”

馬匹呼出一長串熱氣,用前蹄擦了擦地面,仿佛有些不滿。

韓憫道:“不了,陛下還是給我換一匹溫順一點的馬吧。”

“就它了,朕好容易馴服的烈馬,它見到你就很溫順。”

韓憫對此表示懷疑。

傅詢推了他一把:“再不走天都亮了,我送你回去,這匹馬也不讓旁人騎,還得我把它帶回來。”

如同來時一般回去,韓憫握着缰繩,小心翼翼地驅馬向前。

走了一段路,傅詢握着他的腰,又偏過頭去,吹了一聲口哨。

馬匹再次接收到信息,撒開蹄子往前狂奔。

韓憫已經經歷過一次,再來一次,還是被吓了一跳,喊了一聲。

但是這回沒往傅詢懷裏躲,他直接死死地抱住了馬脖子。

馬匹察覺到他好像有些害怕,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違背傅詢的意願,放慢速度。

韓憫松了口氣,摸摸它的腦袋:“吓死人了。”

“詭計”沒有得逞,傅詢不是很高興,反手拍了一下馬屁股,催它快跑起來。

這回被韓憫發現了,他抱着馬脖子,也不管它聽不聽得懂人話,連聲道:“別跑,別跑。”

馬匹安定下來,穩穩當當地向前。

韓憫回頭,質問傅詢:“陛下,你剛剛拍它了是吧?”

傅詢面不改色,反倒問他:“什麽?”

“我發現了。你的手原本搭在我的腰上,然後你就把手收回去了,我知道你拍它了。”

“什麽?”

“我就知道,來的時候你是不是也拍它了?”

“沒有。”

這個确實沒有,來的時候傅詢吹的口哨。

他神色正經,看不出破綻,韓憫将信将疑地收回目光,拍拍馬頭:“乖寶貝,你別聽他的,慢慢走啊。”

在韓家門前下了馬,巷子裏再沒有別人,護送的侍衛也只是遠遠地站着。

傅詢道:“你進去吧。”

韓憫走上一級臺階,與傅詢齊平:“那陛下也快回去吧。”

兩個人同時停頓了一會兒,又同時開了口。

“你不進去嗎?”

“陛下不回去嗎?”

話音剛落,他二人就又同時住了口。

再沉默了許久,再一次一起開口。

“那我先進去了。”

“我馬上就回去。”

還是韓憫忍不住,最先笑了。

“怪傻的,那我先進去了,陛下慢走。”

他轉過身,再走上兩級臺階,推開門,正巧撞上站在門裏、提着燈籠的韓禮。

燭火幽微,照在韓禮的臉上,将他微陷的眼眶打出兩片陰影,深邃又陰暗。

韓憫一驚,往後正好踩空,摔下一級臺階,被傅詢用手臂攬住了。

他站穩之後,拍拍心口,對韓禮道:“堂兄怎麽站在這裏?吓我一跳。”

韓禮将燈籠拿遠一些,整個人的面容都陷入黑暗之中。

他輕聲道:“我夜間溫書,聽見門外有動靜,不知道是不是你回來了,所以過來看看。”

“那、多謝,讓堂兄擔心了。”

“不會。”

韓禮笑了笑,看向傅詢,朝他做了個揖:“陛下。”

傅詢瞧了他一眼,冷冷地說了一聲“免禮”,就看向韓憫:“你進去吧,早點睡,明天來宮裏當值。”

韓憫道:“我知道,明天我肯定天沒亮就起床,還能趕上伺候陛下洗漱。”

傅詢笑了笑,推了他一把:“進去吧。”

“好。”

韓憫進了門,将木門闩好,聽見門外馬蹄聲漸漸遠去,便準備回房間。

韓禮還提着燈籠,在他身邊站着。

韓憫道:“打擾堂兄了,快回去睡吧。”

“好。”

他兩人的房間在隔壁,也就一起走在廊前。

經過廊前時,韓憫注意到放在牆角的貓飯碗還是滿的,他的貓今天下午沒有吃東西?

明明平時吃飯都很自覺的。

下午和晚上他回來,貓也沒有假裝不在意地迎上來。

他正覺得奇怪,韓禮忽然問:“你同聖上的關系很好?”

上回楚钰試過他之後,韓憫對他也有了些防備心,自然并不坦誠。

“沒有,不過今日束冠,聖上找我說了些事情。方才還讓我記得明天當值,就是看我年輕,覺着我精力好,讓我多做點事情。”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傅詢對他好。

韓禮在暗處笑了笑,也沒有拆穿他。

他嘲諷地想着,韓憫與聖上的關系是不錯,可是聖上發現那些書稿之後呢?

還會那樣縱容他嗎?

*韓憫回了房間,點起蠟燭,燭光自窗紙映出。

韓禮抱着手站在門外,不知道他關進去的那只貓都做了什麽事情。最起碼,紅珊瑚應該壞了吧?

他沒有聽見裏邊傳來韓憫氣急敗壞的喊聲,反倒是韓憫又好氣又好笑地說了一句:“你怎麽被關在這裏了?難怪沒吃飯。”

房裏,白色長毛的波斯貓安安靜靜地窩在床尾,長尾巴圍着自己,正閉着眼睛睡覺。

韓憫抱起它搖了搖,笑了笑:“統子小傻蛋。”

系統得跟随韓憫行動,只有小動物在韓憫身邊時,他才能附身。

偏偏這只貓也叫作統子。

系統大聲嚷道:“你給它換個名字。只有在我附身的時候,你才能叫我統子。”

“我不管,統子就是小傻蛋。”

白貓緩緩睜開眼睛,看見韓憫,舔了一下他的手背,喵嗚一聲。

“糟了,都餓傻了,走,去把外面的貓飯拿進來。”

他要出來了,門外的韓禮連忙回到自己的房間。

韓憫出來時,正好聽見隔壁房關門的聲音。

他的腳步停了停,回頭望了一眼,然後抱着貓去拿飯。

系統道:“他怎麽現在才進去?”

韓憫摸着手裏的貓:“你說呢?”

他走到牆角,一手抱貓,一手端起小碗。

回到房裏,将貓和飯碗都放在桌上。

系統附好身,抖抖身上皮毛,張大嘴,嗷嗚一聲,吃了一大口飯。

韓憫站在案前看他的禮物,忽然發現好像多了兩個禮盒。

打開一看,才知道是榮寧公主送來的賀禮。

應當是他不在的時候送來的,就放在房裏了。

或許——

韓憫放下禮盒。

他原本以為,這只貓是在宮人送禮的時候,不小心溜進來,又不小心被關在這裏了。

明日應當問問,是誰幫他把榮寧公主的禮物拿進來的。

系統看了他一眼,道:“他這人平時就鬼鬼祟祟的,一點也不坦蕩。”

“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怎麽不……”

韓憫在他面前坐下:“今天柳師兄來找我,還給我帶了個消息。”

“嗯?”

“學宮裏有一位寧學官,老成穩重,學文也很好,他手下有一位學生回家奔喪,正好空出來一個位置。”系統十分驚喜:“你是說可以打發韓禮走了?”

韓憫點點頭:“沒錯。”

自從上回楚钰試過韓禮的為人,特別是他自己也與韓禮相處過一段時日之後,他就一直盤算着要給韓禮找一個別的去處。

起碼不能讓他留在自己家裏。

他們家太小,容不下這尊志向遠大的大佛。

佩哥兒年紀還小,正是養成心性的時候,不能留這麽一個人在家裏。

所以他一早就拜托朋友們,自己也留意着,看有什麽地方可以讓韓禮搬過去,體體面面的就罷了。

倘若柳師兄沒跟他說這個消息,他都準備自己買一個宅子,讓韓禮自己搬出去了。就說他一個人住,才好專心溫書。

現在學宮裏缺了一個席位,正好讓韓禮過去。

永安學宮的學官來教他,也不算是虧待。

有學官管着,諒他也不敢再想什麽歪門邪道。

系統吃完飯,跳進他的懷裏,蹭了蹭:“那真是太好了。”

韓憫按住他的腦袋:“別用我的衣裳擦嘴。”

“咪咪喵喵。”

“……來吧。”

韓憫把他的腦袋往自己這裏按。

洗漱之後,系統趴在榻前地上的墊子上。

韓憫躺在榻上,一手拿書,一手伸出榻外,摸着柔軟的貓背。

貓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甩着,掃過韓憫的手背。

系統道:“你快睡吧,明天不是還要進宮?”

“好。”

韓憫放下書卷,從榻上坐起來,伸長手,從帳前摘下長劍。

長發垂落下來,他伸出手捋了一下。

“對了,我還有一件事要說。”

系統眯着眼睛:“嗯,你說。”

“我喜歡傅詢。”

韓憫抱着長劍,話說得很正經,卻又說得雲淡風輕,仿佛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一陣死寂,系統久久回不過神來。

“你……”

他好像沒聽清,韓憫再重複一遍:“我喜歡傅詢。”

小貓咪瞪大眼睛,連胡須都在打顫:“你瘋了。”

韓憫回看過去,眼底透出十足的認真:“我沒有,我真的喜歡傅詢。”

系統蹦得老高,跳上床奮力踩他,想要把他踩醒。

“真是瘋了,瘋了,你這瘋子!”

“我不是,我……”

系統怒吼一聲,一爪子拍上他的臉:“住口,不許再說了!”

所幸韓憫常給這只小貓修剪指甲,肉乎乎的爪子拍上來,也不怎麽疼。

韓憫偏過頭,長發垂下,掩去面上表情。

他沒瘋,系統要被他氣瘋了。

他認真地理了一下思路:“你之前不是說,你和他小時候常打架,你壓根就不喜歡他的嗎?”

“最近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有哪裏不一樣了?他是不玩你頭發了,還是不欺負你了?”

“好像都沒有,但是我不一樣了。”

韓憫把系統抱起來,放在床頭,自己趴在他面前。

小貓垮起一張臉,渾身都在炸毛,鴛鴦瞳幽幽地盯着他。

韓憫用手指碰了碰它的胡須:“你怎麽了?”

系統沒好氣地反問道:“你說呢?”

“我就是告訴你一聲,沒別的意思。”

“所以你連商量都不跟我商量一下?”

“這怎麽商量?難道你不準,我就不能喜歡他了?你是機器,你又不懂。”

“我……”系統氣得用兩只後腳站起來,兩只前腳使勁拍他的臉,“你清醒一點!他到底哪裏好啊?”

韓憫正經道:“可愛、幽默、會哄人。”

系統皺出川字眉:“你說的這是傅詢嗎?”

“就是他啊,你不覺得他就是這樣的嗎?”

“你怎麽就知道自己……的?”

系統還是說不出那幾個字。

韓憫想了想,沉吟道:“從很早之前,去桐州接爺爺的時候,我寫信給他,讓他不要娶宋國公主的時候,或許還要更早一些,我就一直在想,我對他到底是什麽感情。這幾天有些明白了,在馬球場裏,或者在看了話本以後,要不就是在剛才,我發現我其實喜歡他。”

他又半玩笑道:“其實我這麽聰明,應該早點想到的。”

“你忘記你和他小時候打架了?”

“沒忘記,男孩子小時候皮一些很正常,那叫互毆。”

系統沒有再說話,韓憫笑了笑,摸摸它的腦袋:“我就是告訴你一聲,我眼裏有他,心裏也有他了。”

“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說起這個,韓憫才有些憂愁,撓了撓頭。

“嗯……畢竟是皇帝,尋常都有三宮六院,我也不想被關在宮裏。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要是以後連君臣都沒得做,那也不好。”

他轉念一想:“算了,且看看吧。”

韓憫坐起來,捏住系統的兩只前爪,帶着它在床上跳舞。

“先慶祝一下我終于有喜歡的人了,兩輩子總計單身四十年的韓憫終于開竅了,其他的以後再說。”

系統被他轉得頭暈:“诶?停下,我話還沒……”

韓憫拽着它跳舞:“來,統子,轉一圈,再轉一圈,對。”

把系統弄暈了,韓憫也順勢躺下,把它的肚皮翻過來,揉了揉。

過了一會兒,韓憫忽然收回手:“對了,你是公貓,我喜歡的人還是個男人,我要避嫌。”

系統睜開眼睛,一蹬腳,踢了他一下:“那我以後就都不用靠近你了?”

“為什麽?”

“我的性別設置是男。”

韓憫一驚:“你竟然還有性別?我一直以為你……”

系統翻身坐起:“我明天就去跟控制中心要一具身體,我使勁追你,我肯定比傅詢強,保準你不到半天就移情別戀。”

韓憫把它抱下床:“原來你一直對我有不軌之心,那就更得避嫌了。”

系統嗚哇亂叫。

這天夜裏,韓憫做了個無比甜美的夢,他夢見昨天晚上,在紫宸殿旁邊的高樓上,他支起身子,雙手撐在案上,越過桌案,親了坐在對面的傅詢一口。

真是個大膽的小壞蛋。

一夜好夢。

次日清晨,韓憫神清氣爽地醒來,躺在榻上伸了個懶腰。

然後發現系統趴在他的胸口,日光透過窗紙照進來。

他猛地推開系統,來不及了,今天要進宮值班,昨天夜裏他還跟傅詢誇下海口,今日一定早早進宮,說不準還能伺候他洗漱。

他掀開被子,下了榻,匆匆穿上衣裳。

慌慌張張趕到宮裏時,傅詢已經在武場打拳了。

看見他來,也不知道是不是還記得他之前說過的話,看着他笑了一下。

因為傅詢傷了手,批折子都要信得過的人代筆,前幾日韓憫在忙束冠的事情,昨日忙完,今天就來代筆。

兩人坐在案前,案上堆疊着分好類的奏折。

從左手邊的開始批起,批了兩三封,然後韓憫就看見了楚钰的奏章。

馬球場的事情,傅詢交給楚钰去查,這是他遞上來折子。

不出所料,事情暴露之後,宋國那邊迅速推了一個不輕不重的使臣出來頂罪。說是前些日子,榮寧公主因為一些小事斥責了他,所以他懷恨在心,出此下策。

旁人都看得出來,這樣的理由根本圓不過去,因為一件小事便對公主動了殺心,冒着死罪對公主下手。

在馬球場抓住的兩個有嫌疑的人,一個是季恒,另一個是廣寧王趙存的随從。

那個随從在審問之後,不知道從哪裏聽說已經有人認了罪,就将所有的事情推到他身上。

而季恒則一口咬定自己是無辜的,只是在馬球場裏好好地走着,就被抓住了。

楚钰找到一些其他的證據,希望繼續追查。榮寧公主那邊,也是這個意思。

但是傅詢不願再查,便讓韓憫把折子駁了回去。

個中緣由,他之前也和韓憫說過了。

處置了趙存,宋國不過是沒了個廢物王爺。

趙存遲早會犯下大錯,讓宋國以西北十五個重鎮的版圖來換,傅詢看上那裏很久了。

這件事情就這樣暫時平息。

作者有話要說:身體使用申請書

申請人:系統

原因:宿主所愛非人(傅茍),決定親自上陣,勾引(劃掉)教育宿主

同意 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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