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這家咖啡館自然不是盛家産業, 但是盛家是什麽人?

是多少中小型企業都想高攀的存在,哪怕咖啡館和盛家的生意鏈八竿子打不着一撇,盛家的人過來說, 我想在這邊體驗一下打工一族的民情, 那是可以拒絕的事嗎?

很明顯不可能拒絕, 也壓根拒絕不了。

大家都在一個城市裏定居,平日“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萬一得罪了盛家,沒準盛家一個公告稱他們這家咖啡館有違法經營、惡意收取VIP用戶高昂費用等不良信息。

一傳十、十傳百, 盛家家大業大, 很快就能在整個圈子裏讓他們這家好不容易達到今天這個成就的咖啡館, 再次面臨風雨飄搖的現狀。

所以當老板聽說盛家将要派人過來“打工”,這個人不是旁人, 正是那個大名鼎鼎、整個A市都家喻戶曉,但神龍見尾不見首的盛家未來家主盛清寧時, 喜憂參半。

喜的是, 這次“打工”服務體驗的好, 沒準他們盛家會廣而告之,多多宣傳他們這家咖啡館的優點。

憂的是,好好一個霸總無緣無故跑來體驗什麽民情?這是為了更加深-入了解普通民衆的需求嗎,好在将來更能完美融入他們産品的概念設計中?

可那樣,不去他們旗下的公司體驗, 跑來咖啡館體驗什麽?

咖啡館老板在不知道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的情況下,只能親自迎接這位性情古怪、想法也很奇特的霸總前來。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盛清寧的長相,面前男人高大英俊,五官立體硬朗,來時身上穿一套高訂西裝, 襯得他腰窄腿長。大概是從小金尊玉養,他的皮膚白皙偏冷色,完美到臉上挑不出一絲瑕疵,但不會讓人覺得他氣色不好,也不會讓人覺得他太過陰柔病态。

相反,盛清寧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印象。

不言不語時,他的周身會無形産生一種超強氣壓,逼得人都不敢輕易接近他,甚至連仰望他都成了一種奢侈。

一旦交流時,他的笑容如沐春風,百般沒有先前那種不近人情的淡漠味道,又會令人覺得太過親近他,是一種亵渎和冒犯的行為。

這個男人不僅生得極好看,連氣場都是這麽的強,舉手之間,盡顯成功男士的成熟與優雅。

但當他換上員工衣服時,整個氣場驟然之間變換,變得連老板都不敢輕易認出,這還是剛才那個說要來體驗民情的霸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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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咽了口口水,看向不太好惹的程易明後,轉向某個程度上,更加不好惹的盛清寧。

別看現在一副盛世太平的模樣,他就算是要得罪,也只敢得罪那個程易明,哪裏敢真的得罪盛清寧。萬一惹出禍端來,非被扒了一層皮不可。

咖啡館老板心裏忐忑的不行,程易明找他讨說法,也就無暇顧及程易明身邊坐着的女人究竟是誰,何況舒文萱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即使是她的鐵粉,也得離她一米之內上下打量半天才能認出她是誰來。

老板嘴皮開始哆嗦,心裏跟着犯了難。他是可以為了盛清寧得罪程易明,但盛清寧來時明确交代過一句,那就是,千萬不能透露他的身份。

這是什麽奇奇怪怪的要求?

一開始老板不能明白,大概是這位平時不愛以真面目示人的霸總,不喜歡被太多人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或者說,霸總跑到咖啡館打工是一個很丢臉的行為,至少傳到盛清寧的圈子裏,大家覺得匪夷所思的同時,會把這個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

直到他看到盛清寧一臉孤苦無依相地面向身邊一個窈窕佳人時,仿佛撥開雲霧見月明,什麽都懂了,也好像什麽都沒懂。

拆不拆穿,這是一個反複在死亡邊緣試探的難題,在老板的心中盤旋許久。

聽程易明足足抱怨了數分鐘後,老板終于不怕死地硬着頭皮看向盛清寧,面上作惱羞成怒狀,實際聲音跟一拳頭打在棉花上一樣,毫無殺傷力:“你……你說說這怎麽回事,怎麽能在客戶的咖啡裏放芥末呢?”

“這芥末咱們店裏沒有,你……你怎麽能從外面帶進來搞這種惡作劇呢?”

“還不快點給程先生賠不是?他可是咱們咖啡館裏的高級VIP用戶。”

“我知道你才過來上班沒多久,很多規矩不太懂,是調皮了一些,以後這些事下不為例,趕緊道歉吧。”

在旁邊聽老板絮絮念叨的程易明,一時之間有點懵了。

這話……怎麽越聽越不對勁?

他叫老板過來,是為了給自己做主,是為了讓老板指責一下,怎麽可以招聘來這樣的員工。

聲色嚴厲的訓斥準是沒跑吧?但現在老板待在這名小服務員的面前,更像是一個不敢胡亂伸爪撓他的紙老虎。

吃癟了程易明只想嚎一句:你倆什麽意思,唱二人轉呢?我是受害者是受害者,拜托,能不能聽聽我的訴求,你倆擱那邊在扯什麽犢子呢?!

程易明:“……”

連舒文萱都陷入了一頭霧水中,正常情況不該是老板直接談賠償,讓員工道歉,接着當着他們的面,立即辭退這名亂七八糟,顧客都敢得罪的員工嗎?

正規流程走的有點失敗,恕舒文萱越加看不懂。

不說他們兩人,一直“坐山觀虎鬥”的宋念念,也開始看不懂眼前狀況。

直到盛清寧垂下眼睑,那表情看起來是痛苦極了,遞出雙掌狠狠抓在老板的肩上,仿佛接下來老板不答應他的訴求,他将要長跪不起似的,特別可憐、特別委屈、特別無助地說道:“老板,我接下來會加油好好幹,一定不會再給店裏添麻煩,求你不要真的把我趕走。我好不容易熟悉這邊的環境,和身邊的同事也終于能夠打成一片,家裏着急用錢,前面的工作出現了一點問題,不能再丢了這份工作了……”

再說下去,宋念念都快懷疑他聲情并茂的聲音裏,會出現只有被殘害的小可憐才會“嘤嘤嘤”的聲音。

太可憐了,果然這個工作是他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工作,倘若丢了,他得重新找下一個。

家裏又是急用錢的狀态,自然不能把飯碗弄丢。

說到底,都是為了幫助她,才會導致他陷入這種水深火熱的狀态。

宋念念越想越愧疚,越愧疚越想着。

雖然有些事情細細一品總覺得很奇怪,比如他出于什麽心态随身攜帶芥末,又出于什麽心态時機這麽恰到好處地用到了咖啡裏面?

到底是第二次幫助她,上一次還是差點被秦漣玷-污那件事上,幸虧他及時趕到,才沒釀成大禍。

宋念念欲言又止,在想這件事該如何開口。

便聽咖啡館老板忽然嚴厲地低呵一聲:“你也知道你得罪了顧客?”

盛清寧緊抿着唇線,一句話不敢反駁。

老板色厲荏苒,盡可能表現得更兇一點:“顧客是上帝,這句話我不止一次在培訓的時候和你們說過,面對他們要微笑服務,千萬不能做出一些讓顧客讨厭的事情來,可是你呢,你今天做了什麽你就不帶腦子想想嗎?還想求我将你繼續留下來?我知道你家裏很可憐,急用錢,當初聽了你的故事也是因為看在你不容易的份上,覺得小夥子長得也不錯,才把你留下來,否則我們咖啡館已經不招人了,你現在什麽意思?還沒幹幾天,翅膀都硬成這樣了?今天是程先生,明天還不知道給我惹出什麽禍,我看這邊你也用不着再幹了,明天幹脆就別來了!”

老板手心直冒冷汗,一口氣說了很多話。

這件事真的不能怪他,誰讓他接收到盛清寧的信號,必須要配合着演戲呢?

不演下去,他都快懷疑咖啡館會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因為盛清寧會聯系施工隊,當天晚上就把他們的咖啡館給連土帶地基地鏟了。

盛清寧還想争取一下機會:“我真的會好好幹的……請您再給我一次……”

老板倒吸一口氣,他現在不怕咖啡館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只希望自己還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閉嘴!”

“這件事沒的商量。”

“我是老板還是你是老板?”

盛清寧果然一臉慘痛之色地閉了嘴。

老板都不得不服他的忍功了得,演技也了得。

瞎子都看得出他對身旁那個美女有興趣,在人美女眼前演成這樣,硬是把自己凹成一個無能的小白臉形象,你說說全世界還能再找到第二個霸總這樣嗎?

估計是嫌他罵的不夠狠,程易明還不解氣。

老板趕緊上前維護:“程先生,您看啊,我已經教訓過他了,這件事您看,要不就消消火吧?我這裏免費為您的卡裏再充上2000元錢,今天的咖啡也免單,我會趕緊叫人重新做新的來。”

程易明臉色不虞,兩千元就想打發他?

他還真的看不上這兩千元。

事情可以給他鬧大,但是鬧大于他們此刻的情況沒什麽好處,畢竟——

舒文萱還坐在身邊。

程易明只能悶哼一聲,事情可以暫時這麽算了,但是讓這臭小子道歉是跑不了的事。

程易明指着他:“還不道歉?”

盛清寧沒有動作,只單單看着他。

“你還敢這樣看我?”程易明捏緊拳頭。

老板手心裏的汗直流,他可以辭退盛清寧,反正盛清寧從來不是他們店的員工,配合着演演戲完全沒有壓力,但是讓這位天之驕子給比自己段位低的人道歉,那感覺像是摁着頭讓一個小皇帝給乞丐下跪一樣。

當然用“乞丐”來形容程易明有點誇張了,這人的段位怎麽說都可以晉升為皇帝身邊的一品大臣。

可臣子是臣子,帝王是帝王。老板的臉色都白了。就怕盛清寧一個不樂意,馬上撥通一個電話,他們店裏立馬來一幫黑衣人保镖。

“道歉呢?”程易明追問。

卻不想,一直不動聲色的宋念念,忽然面帶沉靜微笑,開口說:“他是我的人,你們誰敢動他!”

淦!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誰叫我砸了人家飯碗,那就只能先幫忙罩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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