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陽臺上, 剛剛跳躍進來的少女, 這會也看清楚屋內的情況了。

看清楚是錢小多後, 對方眉頭一皺, “你怎麽會在這裏?”正是昨天下午, 在城南小區跟錢小多打了一架的滑滑板女孩。

錢小多沒回答她的話,而是掏出一張符篆, 快速的将地上的大黃牛給收了起來。

收完才回答,“出任務。”

很言簡意赅,連多說一個字, 都不大想和對方說。

滑板少女看到了錢小多的動作,再聯系剛剛一進來對方說的話, 立刻意識到人家把自己當成搶劫的了。頓時氣得眉毛倒豎, 眼睛瞪圓,“你這是防誰啊!”

“誰偷襲就防誰喽!”錢小多說。

剛剛那突然飛進來的灰色小鳥,雖然她現在還沒看出是什麽品種。但是錢小多有一種直覺,一旦被那鳥啄中,怕是要遭點小罪。

滑板少女不屑的撇了下嘴角,“誰搞偷襲了啊?”

錢小多沒說話, 眼睛直盯着她的肩膀看。

此刻那灰色的小鳥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後, 撲騰着翅膀飛回到了它的主人身邊, 就落在了滑板少女的肩膀上。

滑板少女順着她的目光一看,瞧見了,“這是魂鳥。”

“魂鳥?”錢小多訝然,“你是說這就是忘川河畔的魂鳥?”

奈何橋下, 忘川河。

忘川河對惡鬼有着超強的吸附力,惡事做的越多,它的吸附力就越大。而雖說那些被吸進忘川河的惡鬼,會在河內遭受無窮無盡的折磨,直至苦難受盡,方才得以有一絲渺茫的機會重新上岸。

但誰都知道,這千千萬萬年來,凡是被吸進那忘川河裏的惡鬼,從未見有其上岸過。都在那漫長而又無邊的痛苦折磨中,最終被消磨于這世間。其魂體,到最後,便化成了忘川河裏的黑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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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魂鳥,就生活在忘川河畔。

它們每日盤旋在忘川河的上端,以那些變成了黑魚的惡鬼為食。

錢小多沒有去過忘川河,但是卻聽過魂鳥。

“沒錯,這就是忘川河畔的魂鳥。”滑板少女雙手叉腰,有些得意的沖錢小多一挑眉,“我可不是要對你搞偷襲,是我的魂鳥感受到了忘川河水的氣息才追了過來的……”

魂鳥以忘川河內黑魚為食,對忘川河水的氣息非常敏感。

錢小多“哦”了一聲,準備走人了。

滑板少女瞧見她那動作不由得一愣,随即回過神來,連忙叫住她,“錢小多!”

錢小多停了下來,面帶不耐煩,“幹嘛?”

滑板少女,“你怎麽就走了啊?”

“不走我留在這裏幹嘛?”錢小多一臉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先前還以為對方是來搶她大黃牛的,現在既然誤會解除了,但這并不就代表錢小多對她有好感。

既然沒好感,那還留在這裏幹嘛?就算是要唠嗑,她也是要看對象的。

跟她聊,那還不如去找自家堂姐錢麗麗。

嗯,對方明顯可愛多了。

滑板少女被這話噎了一下,好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後,她指着自己肩膀上的灰鳥,再一次強調,“看清楚了,我這可是魂鳥!”

錢小多,“我又不瞎。”有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重複嗎?

況且,她有沒有魂鳥,光自己什麽事?

她大概猜到滑板少女應該是有事要和她說,也為了避免下次再被對方找上門,便還是停靈力下來,說道,“有事就說事……別扯那麽多廢話……”

這一點也不友好的态度,直接把滑板少女給氣得小臉都脹紅了。

想她都把魂鳥亮出來了,怎麽也沒想到錢小多還是這樣一副态度。她長這麽大,還沒被人這麽嫌棄過!頓時心裏又羞又氣的,但要打吧,有了昨天那一出,哪怕心裏再不服氣,那還是得承認,打架她是打不贏錢小多的。再說了,她确實是有事來找對方。

滑板少女咬了咬牙,費了好半天,才辛苦的忍下了一肚子氣。

“我叫苗韓寧,是滇省苗家第一百二十八代嫡系傳人。也是,跟你同一批考上的地府公務員。”

更準确一點的來講,在那一期,她們兩個,一個第一,一個第二。

考了第一的,便是錢小多。

考了第二的,便是眼前的苗韓寧。

苗韓寧在得知自己僅僅只考了第二時,還讓家裏人幫忙去查了錢小多的資料。在發現對方連捉鬼世家都算不上時,心裏便隐隐有點不服氣。

昨天下午那一出,她便是沖着錢小多去的。

算是小小的試探,但也帶着隐隐的挑釁。

至于差點撞到李婷婷和李童童,苗韓寧表示,那只能算意外。

但一番交手後,哪怕心裏還是不服氣,苗韓寧也不得不承認,錢小多的實力确實在她之上。

錢小多卻對苗韓寧的自報家門,表示一點興趣也沒有。她再次不耐煩的看了對方一眼,毫不客氣的說道,“講重點!”

苗韓寧,“……”

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情緒。

方才開口,“重點就是,地府那邊把調查用忘川水畫招陰符的任務分配給了我家。而我,便是過來向你詢問一些相關事宜的。”

果然,是來調查那件事的。

錢小多其實昨天打一照面,就隐隐猜到了。

苗韓寧說完後,又伸出手,指向自己肩膀上站立着的魂鳥對錢小多繼續說道,“為了方便調查,地府那邊給我們家分配了三只魂鳥。剛剛的事情,确實是一場誤會。”她說,“是我的魂鳥感受到了忘川水的氣息……”

忘川水的氣息?這裏也有?

錢小多聞言一怔,眼裏劃過一絲意外。随即,她很快便想到了昨晚上張帶娣從她手上,被人強行召喚走的事。還有……就在剛剛,要不是她事先早有準備,只怕報完仇的張帶娣,便又要再一次的從她手裏逃掉了。

要是按照這麽說的話,那背後召喚走張帶娣的人,必定跟招陰符的事有關!

昨天晚上在趙振宇那裏時,錢小多就覺得奇怪。

第一個奇怪的點,門口瓷磚縫隙裏的血,還可以說是當初張帶娣被推倒流産時殘留的話,那瓷磚裏面的呢?那血總沒可能滲透瓷磚,流到裏面的水泥上去吧?

第二個奇怪的點,那就是張帶娣那麽濃的怨氣,卻每天晚上只徘徊在在那邊的屋子。要說她是找不到蔣正國,錢小多更傾向于,有人用了什麽手段,使得張帶娣找不到他。

而久久找不到蔣正國的張帶娣,夜複一夜的尋找,卻苦尋不得,必然會讓張帶娣越發的急躁。

只不過,錢小多的突然出現,驚到了對方。

對方許是急着收尾,又許是前期對張帶娣的“養份”使得夠多,到了該“長成”的時刻了。于是,他便把蔣正國一家的地址,給到了張帶娣。

就跟他預料中的一樣,久尋不果而越來越急躁的張帶娣,再找到蔣正國一家子後,那股怨氣便再也壓制不住了……

想到這裏,錢小多便對着苗韓寧道,“我之前上報的信息,相信你也都知道了。對于那些,我沒什麽要補充的。至于張帶娣……”雖然不是很喜歡苗韓寧這個人,但私事和公事,她還是能分得清楚的。

錢小多昨晚和今晚的事,全都仔細的對着苗韓寧說了一遍,又道,“她的魂體已經被我傳送回了地府,如果還有什麽問題,你可以去地府親自問她。”

說完,錢小多拉開門,背着書包就走人了。

回到家,又是半夜。

因為提前告知了的原因,錢老二和楊淑琴也不擔心錢小多了,這會已經早早的睡下了。

錢小多回了自己的房間剛躺下才一會,又從床上爬了起來。

從口袋裏掏出符篆,往地上一扔。

一頭大黃牛便憑空出現在了自家的客廳中間。

瞧着還在甩着尾巴的大黃牛,錢小多這才心滿意足的再次回了自己房間裏去。

她覺得,自己準備的這個驚喜,明早一定能讓錢老二和楊淑琴開心的!

于是,第二天清早。

楊淑琴打着哈欠從房間裏走了出來,眼角餘光不經意的掠過客廳中間的大黃牛,頓時愣住了。

眼睛睜得老大,“牛!”

“什麽牛啊!”還在穿着衣服的錢老二疑惑的問了句。

楊淑琴就一臉驚訝的指着外面說道,“老二,咱家客廳裏有一頭大黃牛!”

“什麽?”

錢老二一聽,顧不上褲子還沒穿好,半提着就往門口跑。

果然,瞧見了那頭甩着尾巴的大黃牛。

錢老二驚訝,“哎呀,這哪來的啊!”

楊淑琴直接給了他一白眼,“這還要問啊?肯定是咱家小多昨天出任務帶回來的!”說着,她走過去,圍着那頭大黃牛轉了一圈,眉開眼笑的說道,“這麽大一頭牛,肯定能有不少肉。”

那可不,張帶娣本就是怨氣沖天的厲鬼。死後,還被人刻意蘊養了一番。要不是機緣巧合之下,趙振宇跟周建邦有親戚關系,過來訴苦。周建邦又因着周蓉蓉的事,知道了錢小多的本事,找了上來……因此,她這還算是截胡了人家的“成果”。

牛确實是好牛,瞧瞧這膘肥體壯的模樣!

就是錢小寶醒來後,也興奮的“哇嗚哇嗚”的在屋子裏亂叫,還讓錢老二抱他起來,他想要感受一下騎在牛背上的感覺。

錢老二哪會不依!

兩手一提,就将錢小寶給提到了牛背上。

錢小寶坐上牛背後,還拿自己的小胖手拍打着大黃牛的屁股,嘴裏面喊着,“駕,駕……”

雖然不是馬,但是他給當成馬在騎了。

錢小寶騎的很開心,楊淑琴瞧見了,卻吓了一大跳,沖着只顧着在一旁樂呵呵的瞧着的錢老二沒好氣的說,“你也不怕摔着小寶了!”

說完,趕緊走了過去,要把錢小寶給抱下來。

錢老二卻表示,“我人就在客廳裏看着,能出什麽事啊!”

錢小多也适時的開口,“媽,你放心,我也看着的!”有她在,不會讓錢小寶摔了或者是磕了的。

楊淑琴這才沒急着将錢小寶抱下來了,不過,人還是在大黃牛旁邊守着。

看了一會錢小寶騎牛玩後,忽然眉頭一皺,問錢老二,“老二,咱們是不是要去外面找個會殺牛的人來啊!”

要不然,這麽大一頭牛,怎麽處理啊?

錢小多聽了也是一愣。

楊淑琴要是不說,她都沒想起這茬了。大黃牛是好,肉多又好吃。但是,怎麽處理,在眼下确實是個問題。

錢小多表示,打架捉鬼她是在行,但是殺牛,心裏還真沒底。

不是不敢殺,是怕沒殺好。

畢竟,沒碰過呀!

就在這時,錢老二開口了,“淑琴啊,不急!這牛,晚點我來殺!”

啥?一瞬間,錢小多還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她看向錢老二,只見他這會也正看向楊淑琴。眼底帶着興奮,雙手還因此揉搓着。

楊淑琴也臉帶懷疑的看向錢老二,問他,“你行嗎?”

錢老二忽然發出悠悠的一聲長嘆,說道,“雖然快二十年沒碰了,但以前學的,記憶尤深啊!”

然後,錢老二開始跟家人描述,他當初的“學藝”過程。

“在那個年代,這也是一門了不得的手藝!要想學這個手藝,還要拜師的!”

那時候還是工分制,有這種手藝的,要是家裏再稍微有點關系,是可以安排進屠宰場上班的!

在缺糧少油的年代,那可是頂好的工作了。

要不也不會有錢老二經常挂在嘴邊的那句話,錢奶奶雖然是個寡母,年輕的時候一個人含辛茹苦的拉拔着兩個兒子。但至始至終,她一個女人帶出來的兩個兒子,一點也不比那些父母雙全的人差!

錢老大,被錢奶奶送去了當兵。

而錢老二,又被錢奶奶花費了大力氣,硬是送到了鎮子上的屠宰場裏,跟了一個師傅,當上了學徒工。

學徒工的待遇自然是比不上正式工的,但好歹是有正經工作。而且在屠宰場上班有一個很大的好處,那就是時不時能買到外面都買不到的肉或者是骨頭。

而且,還是不要票的那一種……

楊淑琴這會也想起來了,當時經人介紹跟錢老二處對象時,人家介紹人還特意把這點拿出來說了,“屠宰場上班的……以後啊,你家姑娘嫁過去,缺不了油水……”

只不過楊淑琴嫁過來沒多久,屠宰場就解散了。

而那時,已經退伍回來轉業了的錢大伯,又将錢老二拉拔了一份更好,更輕松的工作。

再然後,便是錢大伯自己創業。

創業有點起色了,就讓錢老二辭職,帶着楊淑琴一塊去他那裏上班。

一上就上到了現在,以至于楊淑琴都給忘記了,錢老二是正經學過這門手藝的。

雖然已經過去了那麽多年了,但錢老二表示,那門手藝,他一直都沒忘!

……

錢小多帶回來的這頭大黃牛,真的很肥壯。

在家人震驚的眼神下,錢小多展現了一把她的大力氣。按照錢老二的吩咐,将牛放置好。

牛放好後,拿着早就準備好的工具的錢老二上前了一步……開始宰牛了。

但顯然可見,錢老二當初的手藝真的沒白學。

如果說一開始還有那麽點生疏的話,到了後面,他手底下的動作就越來越娴熟了。而且,對整頭牛的結構,也非常的了解。

但殺牛到底是件力氣活。

宰殺到一半的時候,錢老二感覺手酸得都在微微的發抖了。

還是錢小多瞧見了,上前幫了下忙。

有些很費力氣,但是不需要太多技巧的活,便由她接手了。

最終在父女兩個合力配合之下,終于,将這頭大黃牛給處理完了。

處理完大黃牛的錢老二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說道,“不行了,不行了……許久沒做了,這力氣都跟不上了。”

然後又跟錢小多說,“想當初啊,我跟着大師傅……忙的時候,一天要殺十二個小時以上……”

那會也累,但比起現在,真的又好太多了。

宰殺完了的牛肉堆在家裏,份量多的有點吓人。先不說自家吃得吃到什麽時候去了,單是這麽多肉,家裏的冰箱也擱不下。

不過這并不是多大的問題。

楊淑琴拿出手機,給姚豔秋打了個電話過去,“嫂子!老二去鄉下搞了頭純正的大黃牛回來,你讓大哥晚點開車過來拿一下……對,一整頭牛……多嗎?不多的!”她對着電話大聲說道,“我跟你說,這牛可跟外面買的牛它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了,這可是錢小多費了兩天,才從抓到的厲鬼身上抽取出來的魂力轉換而來的!

屬于可遇而不可求的那一種。

姚豔秋挂了電話後,立刻回房間去跟錢大伯說了,“老大,淑琴說老二搞了一頭牛,讓你趕緊開車過去拿……是頭好牛……不比上次小多逮到的兔子差……”

得!

錢老大一聽這話,立刻拿起車鑰匙,喊上錢麗麗,帶上錢奶奶他們,就趕了過來了。

因為之前的電話裏,楊淑琴在最後面還說了,讓他們中午都過來吃飯,搞一出全牛宴,一家人一塊品嘗!

兩家隔的不遠,開車很快就到了。

人還沒進屋呢,聲音就先響了起來,“老二,聽說你搞了一頭好牛回來……”

話音剛落,錢老大就就看到了擺在餐廳桌上。将桌子擺了個滿滿當當的牛肉,牛肋排,牛蹄膀……

甚至因為牛太肥壯了,餐桌太小擺不下。楊淑琴只能拿大盆裝了,給擱在了地上。

比錢老大慢了一步,但這會也緊跟在他後頭一塊進屋了的錢奶奶,姚豔秋,還有錢麗麗,也看到了那一大堆牛肉。

錢老大眼睛立刻就瞪圓了,跑了過去,嘴裏發出“啧啧啧”的聲音,“老二,你還真搞了一整頭牛回來啊!”又問,“花了不少錢吧?多少?我這邊出了吧。”

說着,拿出手機就要給錢老二轉賬。

錢小多聽見了,趕在錢老二和楊淑琴開口前,喊道,“大伯,不要錢的!”

錢大伯,面帶疑惑,“啥,這牛不要錢?”

錢小多趕緊補充,“我是說,我爸不就買了頭牛,想要分給自家親大哥,哪能還要您的錢呢!”

這話說的,頓時讓錢大伯內心無比的順暢。

錢大伯開廠,這麽些年,是真掙了不少的錢。對于自己唯一的弟弟,錢大伯也是真心想要幫扶的。

知道老二家條件比自家差了不少,錢老大也習慣了對對方的各種付出。但怎麽說呢?付出如果還能得到回報,哪怕這種回報跟自己的付出相比其實并不對等。但此刻的錢老大,卻還是無比的滿足和開心。

因為這代表了自家弟弟對自己的記挂,對自己的關心,對自己的在乎!

錢老大這會的眉眼間,都寫着滿足和愉悅了。

就是錢奶奶,也高興的合不攏嘴。

錢大伯願意幫扶錢老二,錢奶奶高興。

錢老二能記着錢大伯這個當大哥的,錢奶奶也高興。

雖然一直以來都因為錢老二家條件不如錢老大,讓她心裏忍不住偏了些。但這并不代表,她就不疼錢老大了。

她就這兩個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都一樣的疼。

這會人都到齊了,一家子就開始準備晚上的全牛宴了。

除了最小的錢小寶沒讓動手,而是陪着錢奶奶一塊看電視外,就是錢麗麗和錢小多,也跟在大人身邊一起忙活了起來。

錢大伯雖然不常下廚,做飯手藝其實還是很不錯的。尤其是做那種需要大料的菜式,比如說鹵肉這一類的,他把握比例和火候就特別好。

于是,他跟姚豔秋為一組。

而錢老二和楊淑琴為一組,負責家常一點的做法。

錢麗麗就搬了條小板凳,坐在廚房的一個角落,不停的剝蒜。

至于錢小多,她分到的是力氣活。

那裏需要砍了,剁了,就喊她。然後錢小多就舉着菜刀開始“咚咚咚”……

錢老二和楊淑琴對自家閨女的大力氣,早就習以為常了。但是錢大伯和姚豔秋,還有錢麗麗他們不知道啊!

一開始,聽到錢老二吩咐錢小多剁牛肋骨的時候,錢大伯還吓了一大跳,連忙出聲,“小多,放下,快放下……你放在那,讓大伯來……”又對她說,“去,跟你麗麗姐一塊去剝蒜。”

錢小多沖着錢大伯咧嘴一笑,“沒事,大伯,我力氣很大的!”

然後,就見着她舉起手裏的菜刀刷刷刷幾下,便将牛肋骨給剁成了四四方方的一小塊。而且,每一塊的大小,都格外的勻稱。

錢大伯和姚豔秋看得,說不出話來了。

就是錢麗麗,也滿臉震驚,“錢小多,你怎麽這麽大的力氣啊!”

錢小多表示,跟抓鬼比起來,這些都是小意思啦!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錢大伯跟錢老二兩兄弟感情特別好的原因,還是怎麽的,其實姚豔秋和楊淑琴倆妯娌的感情,也很不錯。

有什麽事,都喜歡湊一塊去說。

這會也是這樣。

姚豔秋一邊洗着手裏面的牛肉,一邊跟另一頭忙活的楊淑琴說道,“淑琴,你看今天的熱搜了沒?”

正給牛肉切着塊的楊淑琴,抽空擡起頭回了姚豔秋一句,“沒看。怎麽了,大嫂?”

姚豔秋就說,“哎呦,你知道嗎?昨晚上,某小區發生了命案!妻子半夜突然發瘋,拿剪刀戳死自己的丈夫!”

楊淑琴聞言,手裏邊切肉的動作不由得一停,“天!這也太狠了吧!”

“何止是狠啊!”姚豔秋說,“據說,她那丈夫的那玩意,都被她一剪刀剪爛了!”

“啊?”楊淑琴吓到了,便問,“她丈夫是不是背着她出軌了,在外面瞎搞?”

一般來講,一個女人會對自己的丈夫下這種狠手,不外乎就是這個原因了。

姚豔秋,“那誰知道呢!”

反正她看到熱搜上面報道出來的那些圖片的第一感覺,就是血淋淋的慘!

不過,奇怪的是,“死者的媽媽卻嚷嚷着,說什麽有鬼。說她現在的兒媳婦是被鬼上了身,在那裏一個勁的鬧騰着非要去找道士來抓鬼!”姚淑琴繼續道,“那死者的老婆,也否認自己殺了自己的丈夫,說昨晚上的所有事情,都是她被控制了……”

“你說要是他老婆一個人這麽說,我是人為她是想脫罪。可死者他媽當時就在現場,也這麽說的話……”總不可能,親媽看着自己兒子被殺了,還去偏幫殺人兇手的兒媳婦吧。

但是硬要把責任推到鬼上身來,姚豔秋又覺得有點扯。

可她覺得有點扯,楊淑琴卻并不覺得。

她看着眼前的牛肉,忽然升起了一種很不好的感覺……不會這頭大黃牛,就是從那個上了身,又殺了人的厲鬼身上抽取出來的吧?

于是,在聽完姚豔秋的那番話之後,楊淑琴偷偷的拿眼神看向了錢小多。

同樣也聽見了這番話的錢小多,擡起頭,沖着自家老媽尴尬的笑了一下。

這一笑,楊淑琴拿刀的手都有點抖了。

老天啊!

她就猜測了一下,還真是的啊!

吸氣,呼氣,這樣循環了幾次,終于使得自己平複了下來的楊淑琴,假裝不經意的去問,“那後面呢?”

姚豔秋搖着頭表示,“不知道,上面只說,案件還在進一步調查中。”

因為案件太過慘烈,以至于這樁後面有不少媒體在跟進。

雖然現場所有的證據,都指明了吳美麗就是兇手。但是她非咬定自己就是被鬼上身的,而且死者的親媽也跟着作證。

最後,吳美麗是因為情緒過激,經常嘴裏大喊着有鬼之類的話,被鑒定成了有精神疾病的患者而收押。

蔣母倒是躲過了一劫。

但a市她是徹底不敢待下去了,将房子挂上出售後,就準備收拾行李,帶着還沒有周歲的孫子回老家去。

卻沒曾想,在這個時候,有人找上了門來。

對方仍出一張親子鑒定報告,表示,她懷裏抱着的這個孫子,是自己老公和她兒媳婦吳美麗生下來的孩子。

孩子留給誰,她都無所謂。

但是,她需要這個孩子做證據,證明她老公婚姻出軌。

原來,吳美麗就是因為給人做了小三,發現自己懷孕了,但身體卻不允許她再次滑胎,這才匆忙和蔣正國結的婚。

剛死了兒子,又得到了這麽大一個噩耗的蔣母,最後瘋了。

她瞧不上張帶娣,可張帶娣在死前不久,卻是懷着她兒子蔣正國的孩子,被吳美麗推倒流産的。

她瞧得上的兒媳婦吳美麗,是給她生了一個寶貝孫子。但是在這一刻,卻被人突然找上門來,告知她,她的孫子其實是吳美麗給人當三生下來的孩子。

不是她兒子蔣正國的種!

那麽到最後,她得到了什麽?

她什麽都沒有得到!在兒子死後,又得到這樣子的一個消息,又怎麽能夠不瘋!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此刻,對于這樁慘案,姚豔秋跟楊淑琴八卦了一番過後,很快便抛之腦後了。繼續忙着她們手裏面的事情去了。

因為這會時間還早,再加上鹵肉一般需花費的時間都比較長。所以,這個是最先開始做的。

一般來講,鹵牛肉最好吃的,就是用牛腱子肉。

牛腱早就被姚豔秋沖洗幹淨,切塊後又放在旁邊用清水浸泡了半個小時。

當然在鹵之前,需要冷水下鍋,大火煮沸5到十分鐘。

這一步是為了充分祛除牛腱子肉裏面的血沫和異味。

水很快就沸騰起來了,随着水的沸騰,熱氣也冒了出來。頓時,以廚房為中心,整個屋子都飄散着一股勾人的肉香。

原本跟錢奶奶一塊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錢小寶,坐不住了。他跳了下來,跑到廚房門口大聲問,“媽,做啥呢,好香好香啊!”

楊淑琴就笑,“你大伯給你做鹵牛肉吃呢!”

錢小寶聽了,死命了的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的看向錢大伯,“大伯,那什麽時候才能吃啊!”

便是錢奶奶,也無心電視了。雖然沒像錢小寶那樣,急不可耐的跑到廚房門口問,但這會也伸長了脖子,耳朵高高的豎起,在等候着錢大伯的回答了。

可被問的錢大伯,也有點傻眼了。

早先,錢大伯就知道,錢老二搞來的這頭大黃牛肉質應該很好。

可到底有多好,直到這一刻才知道。

這才第一步滾水去異味呢!那飄出來的肉香就如此的勾人,可想而知,等到了真正做好,那味道該有多美味了。

但之後的成果有多美味,在這之前,等待的時間,就有多難熬。

一屋子的人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滾完水,又重新用冷水浸泡了一下,讓牛肉的肉質變得更緊致後,錢大伯這才真正的開始鹵肉了。

伴随着各種香料一塊在鍋裏開始慢炖的牛肉,因此飄散出來的味道對比之前,越發的勾人的。

別說屋子裏的錢家衆人了,就是周邊住着的前後左右上下的鄰居,也都在房間裏,聞到了這股饞人至極的香味。

一個個或跑到陽臺,或跑到到窗戶口探出腦袋,猛吸着鼻子四處搜尋。

有那家裏有小孩的,被饞的在家裏鬧騰着要吃肉肉的,忍不住朝着外面大喊着,“夭壽哦!到底是誰家在炖肉啊?”

這香味,也太勾人了,太刺激味覺了。

一屋子的人等啊等,盼啊盼的……也不知道具體等了多久,反正在這期間,他們全部的心神,都被那鍋上慢炖着的鹵牛肉給勾引了過去。

終于,在心神難耐到了極點的時候,錢大伯拿筷子插了插牛肉,能輕松的插透了,便表示鹵的時間差不多到了,可以關火了。

錢小寶立刻歡呼了一聲,直接跳着跑進了廚房,拿了碗和筷子,急不可耐的想要楊淑琴給他撈一塊出來。

楊淑琴也饞得狠了,接過錢小寶遞過來的筷子和碗,一口氣就往裏面夾了滿滿一大碗出來。拿到旁邊的砧板上,都顧不上燙手,開切了。

這讓正準備說,“把鹵汁重新燒開,再下牛肉,用小火再鹵個二十到三十分鐘”,甚至還有,“最好是再次鹵完後,肉在湯汁裏再多浸泡個兩個小時以上,那味會更足一些”的錢大伯,默默的将嘴裏的話給咽了回去。

因為被之前那香味給勾的,此刻的他,也不想再多等那二十分鐘了。

反正聞着那香味,就知道這鹵牛肉的味道必然是差不到哪裏去的。

楊淑琴夾出來的那一大碗鹵牛肉,切成片後,直接裝了滿滿三大盤子。第一盤一裝好,就被猴急的錢小寶接了過去。

不過再是饞的慌,錢家自古以來的家教,使得錢小寶端着那盤子牛肉,‘蹭蹭蹭’的一口氣,跑到錢奶奶面前,将肉遞了過去。

遞過去後,錢小寶一臉着急的催錢奶奶,“奶奶,你快嘗嘗。”

錢奶奶接過錢小寶遞過來的筷子,夾了一片切的厚實的鹵牛肉放進嘴裏一嚼,沒說話,但是咀嚼的動作,卻比以往的速度快了很多。

同時,手上的動作也沒停。

嘴裏還在吃着的時候,筷子已經夾起了第二塊。

于是,端着盤子,眼巴巴的等着錢奶奶像往常一樣,只要嘗了第一口後,後面必然是會笑眯眯的給自己夾來吃的錢小寶等啊等,從震驚,再到難以置信,最後,傻眼了!

因為錢奶奶一下接一下的,夾起牛肉的速度非常非常的快,但是每一次,她夾起來的牛肉都以着非常快的速度,然後又準确無誤的,塞進了她自己的嘴巴裏。

再回頭一看,那邊大伯,大伯娘,爸爸媽媽,還有麗麗堂姐,以及自家親姐姐,全都拿着筷子,開吃起鹵牛肉來。

只有他,非但沒得吃,還得站在這裏,端着盤子,看着錢奶奶吃……

“哇……”

錢小寶終于沒忍住,端着盤子站在那裏,傷心的哭出聲來。

越哭,越難過啊!

怎麽辦?

在好吃的鹵牛肉面前,錢奶奶再也不是那個最疼他,有什麽好吃的,都會顧着他的好奶奶了!

“小寶,別哭,別哭啊……”那震天的哭聲,終于将深深沉浸到美食當中的錢奶奶的意識給拉了回來。

她慌忙哄着傷心的錢小寶,讪讪的瞧着被自己一口氣吃的只剩了一小半的鹵牛肉,忙道,“小寶吃,奶奶這就夾給小寶吃……乖,不哭了啊……”

說完,趕緊夾了一片牛肉遞到了錢小寶的嘴邊。

剛剛還在嚎啕大哭的錢小寶睜着紅腫的眼睛一瞧,沒哭了。張開嘴,接住了錢奶奶投喂過來的鹵牛肉。小嘴飛快的蠕動着,但那胖乎乎的小臉上,依舊寫着滿滿的委屈。

錢奶奶又心疼又愧疚,當然也眼饞那鹵牛肉啊!

自己當寶貝一樣寵着的孫子,錢奶奶是不舍得怪了,那麽能怪的,就只有……

于是,錢奶奶對着錢大伯和錢老二,扯開嗓子,嚎叫了起來,“老大,老二!你們兩個沒良心的喲!只顧着自己吃,連我這個當媽的都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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