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1)
因為契約了的關系, 錢小多是能聽懂小黑說的話了。
小黑告訴錢小多的是, “大人, 這個保姆是個壞人……經常偷我主人的東西吃……”
通過小黑的訴說, 錢小多知道, 這個姓廖的保姆在給陳家做事的時候,經常會趁着沒人注意, 在廚房偷吃。
陳家條件是真的很好。
要不然陳培陽上班的那些同事也不會對他這麽的嫉妒了。
他們屬于吃租就能淩駕于大部分人之上,所以別看他們現在住的是老城區,但家裏的生活品質是真不低。
陳家人對陳爺爺又特別的孝順。
陳爺爺身體不算好, 家裏邊便各種滋補品的給買。
像那些藥物之類的,不敢随便多吃, 便買各種珍貴的調理身體的食材。比如什麽海參啊, 燕窩啊,人參啊,還有蟲草這一類的。
小黑說,廖保姆沒少一個人躲廚房偷吃。
她自認為做的神不知鬼不覺,但是卻沒想到,家裏還有一只成了精的靈物狗。更何況, 成精後的小黑, 那狗鼻子比之生前更是靈敏了不少。
哪怕沒有瞧見, 光靠鼻子也能聞得出來的。
而且小黑還發現,這廖保姆有點不大老實。每次去房間裏打掃,眼睛總喜歡往錢包,床頭櫃, 還有保險櫃這一類的地方多看。
但這些,卻不是小黑要咬她的真正原因。
真正使得小黑咬她,是因為那天家裏就只剩下她和陳爺爺兩個人。廖保姆按照慣例,去廚房給陳爺爺泡羊奶。
把她往日裏的行為都瞧在眼裏的小黑,緊跟了上去。便看到廖保姆把剛泡好的羊奶,咕嚕咕嚕,自己喝得只剩下一小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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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拿起旁邊的熱水,就沖了大半杯進去。
沖完後,她嘗了嘗。大約也嘗出這味道實在是太寡淡了些,又往裏面加了點羊奶粉進去。
但這還沒完。
因為小黑看到做完這一切的廖保姆,忽然探出腦袋往外面客廳瞧了瞧。确定陳爺爺一個人坐着輪椅在陽臺上,對這邊的事情無知無覺後,她從口袋裏掏出一瓶東西。
小黑是成精了,但它終究是一條狗。
它不認識字,更加不明白廖保姆拿出來的這瓶東西是什麽。
但是看着她偷偷摸摸的把瓶子裏的藥片放進剛剛泡好的羊奶裏,還搖了搖,方便藥片快速融化後,小黑心生警覺了。
而且,成精的靈物,對人的惡意的感知是很敏銳的。
小黑在這一刻,感知到了廖保姆身上散發出來的惡念。于是,它再也忍不住,沖着廖保姆張大了嘴,一口咬了上去!
那杯摻了藥的羊奶也給摔在了地上,倒了一地……
于是,便有了兩家後來的糾纏。
可惜的是,小黑空有護主的能力,卻終究無法将事情的始末告知主人。所以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去往這上頭去想……
從小黑的嘴裏,錢小多聽到的,全都是它對廖保姆的控訴。
可別看小黑控訴的這麽厲害,其實陳爺爺那裏,因為一直有小黑護着,所以他其實真沒吃多大的虧。廖保姆或許是有心想要做點什麽,但到底沒能得逞。
她在陳家,最多也就幹點偷吃主人東西的惡心事。但使得錢小多突然出手,并且忽然撕開廖保姆衣裳的,卻并不是因為小黑。
她之前,就覺察到廖保姆身上有不對勁的地方。
一個正常的人,尤其是看起來無病無災的健康人,沒道理身上會有這麽大的陰氣纏繞。那濃郁的陰氣,使得錢小多都快要瞧不清廖保姆的五官了。
最終,錢小多在經過仔細的觀察後,便把目标鎖定在了廖保姆被衣服遮擋住的脖子處。
此刻,徹底瞧清楚了那挂在廖保姆脖子上的翡翠觀音後,錢小多不由得眯了眯眼睛,臉上帶上了幾分冷意。
翡翠觀音!
既然挂了觀音這個詞,那麽它所呈現給人的感覺,應該是平和而又安詳的。但此刻,被廖保姆帶在脖子上的這一塊,卻帶着陰森森的黑氣。
廖保姆身上纏繞着的這些陰氣,便是從這塊翡翠觀音身上蔓延開來的。
甚至,錢小多還有注意到,在廖保姆的左邊肩膀上,有一個普通人看不見的黑色手印。
那手印的出現,同時也撲滅了廖保姆的左肩火。
很多人都聽說過,人身上有三把火。
左右肩,外加頭頂,是為三把火。但一般情況下,這三把火是不會出現的。除非,在某種特殊的情況下。
左邊肩膀主陽氣,肩火滅,鬼标記。
直白一點就是,左邊肩膀上的那把火要是被滅了,那麽恭喜你,這代表你被鬼盯上了,并且還在你身上做好了标記。它在等着合适的機會,必然會上門來尋你。
而右邊肩膀主生氣,肩火滅,鬼上門。
所以古話裏說的,半夜叫人莫回頭,便是說的這個。
因為一回頭,一應聲,右邊的肩火一滅,鬼魂就能輕易要走你的命。
至于最後那把火,在頭頂。
都說“舉頭三尺有神明”,這把火的存在,便是象征着神明對人的庇護。
然而此刻的廖保姆,三把火現了。并且左肩火滅,這是鬼标記。甚至就連她頭頂上的那把火,此刻也只剩下一絲極其微弱的光芒。
仿佛下一秒,便會都會湮滅一樣。
……
什麽事情,才會讓神明都不庇護了呢?
所以,錢小多才會說,“先以偷竊罪名報警。”
其實,仔細算起來,錢小多這一次的出手,便相當于等于把事情交給了陽間這邊來管。沒見着在有人拿出手機打出電話後,廖保姆頭頂上的那把火,立刻就跟着亮了一絲。
雖然只有一點點,但卻明顯比之前好一點了。
在神明眼裏,不管是陽間的管制,還是陰間的地府,它都是認可的。
可惜,這世上總有那麽一些人,喜歡自己作死。
在見着真的有人報警了之後,廖保姆眼神開始慌亂,看着錢小多的眼神裏更是帶上了幾分怨憤。而另外三個躺在地上的男人,也沒比她好到哪裏去。躺在那裏,眼神閃爍個不停。
三個人快速的對視了一眼,趁着衆人的目光全都被廖保姆那邊的情況給吸引了過去的時候,離錢小多最近的那個,撿起了被她仍在一盤的木棍……
再一次毫無預兆的将木棍一揮,朝着錢小多的後腦勺便砸了過去!
“啊!”伴随着有人的尖叫,身後“呼呼”的風聲已經傳來了。
眼見着就要砸上錢小多的腦袋時,只見着她身子往旁邊一閃,便避開了這一棍。
砸錢小多的那個人,顯然并不在乎這一棍子能否砸中。棍子是被用力丢出來的,丢完棍子他便轉身而逃。而沒能砸中錢小多的棍子也因此掉在了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音。
至于另外的兩個人,瞅準了這個時機。一個在前面開路,剩下的那個離廖保姆近一些的,快速的将地上的廖保姆一拉,将人拉起來後,便飛快的跟上前頭那個逃離!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太突然了,以至于圍觀的這些居民們全都沒有反應過來。最後,竟然讓這四人眼睜睜的在衆人的眼皮子底下,還真擠開人群逃了。
陳培陽站在人群裏邊,看着被仍在地上了的棍子,心有餘悸。随即他反應過來後,憤怒道,“靠,想跑!”想也不想就要去追……
“不用追,讓他們跑!”說話間,一雙手,拉住了他的胳膊。硬生生的将陳培陽,給拉在了原地。
同樣,不小的聲音,使得一些跟陳培陽一樣想要去追的人,也一臉錯愕的停了下來。
陳培陽順着那胳膊回頭一看,發現拉住自己的,便是剛剛突然出現,将廖保姆和她同夥的那三個男人打傷了的少女。
“你為什麽攔我?”陳培陽非常不解,還很着急,“再不追,他們就真的跑遠了!”
別說陳培陽了,就是周圍圍着的那些居民們也非常的不解。然後,用詢問的眼神看向錢小多。
要不是有了之前錢小多制服四人的事情在先,只怕沖着錢小多的這一行為,這會大家就将她給當成跟那四人是一夥的了。
錢小多自然讀懂了大家的意思,但她只說,“放心,他們跑不了的。”
別人看不到,錢小多是能看到的,因為就在廖保姆逃離的那一刻,她頭頂上的那把火,徹底的,滅了!
正是滅了,錢小多才不打算追了。她只是趁着大家沒注意,偷偷在廖保姆的後背打了一道追蹤符。
當然,這些事情,錢小多是不可能對大家說出來的。
不過,她在說之前那番話的時候,神态坦然,語氣肯定,莫名就讓人心生一種信服的感覺。再說了,就算不放心,這會去追,怕是也晚了。
不過人跑了,圍觀的這一群人,卻還沒那麽快散去。
大家走過去,對着陳家人,你一眼我一語的,為着陳家開始讨論起剛剛發生的事情來。
有關心的,有擔憂的,無一例外,都說讓陳家人最近一定要小心點。堤防剛剛逃跑了的那四人,下次還會來!
錢小多站在那裏,看着被圍在人群中間的陳爺爺。
便是在這個時候,陳爺爺的腿上還放着小黑,手也不停的在給小黑順着毛。錢小多的心理,頓時有底了。
……
大夥圍着陳爺爺說了一會話,很快,警鳴聲便響了起來。
沒等多久,接到報警的警察趕來了。
衆人圍着警察七嘴八舌的把事情一說,然後有人忽然驚呼出聲,“哎,剛剛那女孩子呢?”
大家這才發現,人群裏已經沒了錢小多的身影。
“哎,就是那女孩将人給制服的!”
“對,她可厲害了!一個女孩子,打贏了三個大男人外加一個女人!”
“也是她讓我們報的警,說那廖保姆偷竊……”
接到報警的警察聽見居民們都這麽說,再看一眼現場除了殘留下來的一絲血跡,還有一根被遺棄了的毆打工具——木棍。
除此之外,打人跟報警的不見了,被打和被告的也一樣不見了……
頓時,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
他把這些都登記完了,正要去找物業要監控錄像時,忽然兜裏的電話響了。
讓大家沒有想到的是,警察在接完這通電話之後,忽然什麽都沒說,然後就這麽開車走了……
等到車子都開遠了,才有人開口問,“不繼續調查了嗎?”
他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居民們便用詢問,外加不可思議的眼神去看向陳家人……
那少女和警察都不在了,好像也就只有陳家的人能給出一些答案了。
大家會這麽想,也很正常。
這事的起因,本來就因着陳家而起。就是那忽然出現的少女,也是在幫陳家。還有,那陳爺爺的腿上,還緊抱着人家的狗崽崽呢!
有了先前小黑狗兇狠咬人的對比,再一看這會乖順無比的趴在陳爺爺雙腿上的模樣。還有,便是這狗咬人,那也是在幫陳家!要還說陳家不認識那少女,估計也沒人信了。
要不,這狗怎麽誰都不親,偏親他們家?而且少女雖然走了,狗卻留在這裏了。
居民們的目光,陳家看懂了。
對上這些目光的陳家人,慌忙解釋。
“我是見過那姑娘一面……”說話的是周美楠。
她這話一出來,大家的目光裏就是一副果然如此。
周美楠急了,連忙又說,“但也就只見過一次……”然後吧啦吧啦的把上次錢小多救了陳爺爺的事,對着大家說了一遍。
她說完,陳國标也趕緊附和,“對,事情就是這樣子的。”
居民們愣了,問道,“那你們也不知道那閨女是誰家的吧?”
陳家人一起搖頭。
陳家是這個小區入住時間最長的一戶了,這邊又是老宅區,左鄰右舍全都是知根知底的。對于陳家人的人品,大夥還是心理有數的。再說了,陳家也犯不上在這種事情上面撒謊騙人。
那就奇怪了。
忽然冒出來幫忙,走的時候又這麽的悄無聲息。
大家心裏好奇心更甚了,有人便看向被陳爺爺抱在腿上的小黑狗,問道,“那這狗……”
他這問話才一出來,陳爺爺忽然擡起頭,說道,“我養!”
話音剛落,一聲響亮的“汪”,也響了起來。
大夥聽見聲音,看向被陳爺爺抱在腿上的小黑狗。只見這不大的狗崽子,沖着剛剛說話 的那人,微擡起頭,又“汪”了一聲。
仿佛,它不光能聽懂大家說的話,還知道适時的做出回答一樣。
“這狗真通人性!”有那愛狗的,瞧見了這一幕後,語帶羨慕的說道。
陳爺爺聽見了,可高興了。拉着那人,就開始說起養狗的一些事……這一聊,就聊了接近一個小時,最後是在周美楠和陳國标的再三催促下,陳爺爺才依依不舍的抱着小黑同意回去。
等回到家後,小黑熟門熟路的就往陽臺上的狗窩跑去。
推着輪椅慢了一步的陳爺爺過來一瞧,見到蹲在狗窩裏的小黑,笑着笑着,眼眶忽然泛紅了……
而另一邊,錢小多已經回家了。
雖然她尋了機會自行離開了,但後面發生了些什麽,錢小多還是大致知道的。因為她走後,便用傳送符跟地府那邊彙報了這事。
陽間和陰間是有對接的部門的。
有些事,普通人不清楚,是為了避免恐慌。而陽間這邊,便會有專門幫忙處理後續的職工 。
那些接到報警過來,最後卻什麽都沒查看,便帶人歸隊的,便是接到了上頭的電話。
這意味着,這部分的事,暫時不歸他們管轄了。
錢小多到家的時候,楊淑琴已經把晚飯做好了。她只需要将書包放好,便可以去洗手準備吃飯了。
吃飯到一半,錢小多擡起頭,對着錢老二和楊淑琴開口道,“爸,媽,我晚上有事要出去一趟。”
錢老二和楊淑琴頓時就聽懂了錢小多話裏的潛意詞。
兩口子對視一眼後,楊淑琴就說,“行,那你要早點回來。”
錢小多“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加快速度吃飯。作為一個學生的她,在出任務之前,她還要寫作業!
這時,就坐在她旁邊的錢小寶聽了談話後。忽然擡起頭,先瞅了瞅錢小多,接着又瞅了瞅錢老二和楊淑琴。然後,還幹咳了兩聲,把家裏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過來。
吸引過來後,錢小寶學着先前的錢小多,開口道,“爸,媽,我晚上有事,也要出去一趟。”
“你要去幹嘛?”錢老二面無表情的斜來一眼。
捧着飯碗的錢小寶便說,“美美和朵朵她們約我一塊玩。”
說這話的時候,錢小多可得意了。那小胖臉上,就差沒直接寫着“我太受歡迎了,我太難了”這幾個字了。
錢老二這會,也從腦海裏把美美和朵朵的兩張臉,給翻找出來了。哦,那就是他們這個小區裏的兩個小姑娘。
長得很漂亮,很乖巧的兩個女娃娃。跟錢小寶一樣大,三人還是一個班。
不過,錢老二要是沒記錯的話,以往都是自家的這個胖小子追在人倆小姑娘身後跑,兩女孩還不大樂意跟他一塊玩。什麽時候,兩小姑娘還會主動約自家兒子啦?
錢老二心裏是這麽想的,嘴上也直接給問出來了。
小胖子錢小寶生氣了!
他氣鼓鼓的看向錢老二,說道,“才不是!美美和朵朵最近可喜歡跟我一塊玩了!”
錢老二還是不相信。
錢小寶更生氣了,他表示,氣得飯都吃不下了!
将碗筷往桌子上一放,便跳下椅子不肯再吃飯了。于是,楊淑琴就沖着錢老二發火了,“你好端端的,幹嘛這麽說我兒子!”
錢老二有點委屈,“我說的是實話啊!”
平時送錢小寶去學校的大多是他,給他開家長會的,也是他。空閑的時候,陪着錢小寶在小區裏面玩的,還是他。
那他每次瞧見的,可不就是自家胖兒子死皮賴臉的追在人家兩個漂亮小姑娘身後,要跟着一塊玩的場景麽!
不過就算是實話,一貫來有着錢家優良傳統,非常愛護老婆的錢老二,是不敢再跟楊淑琴嗆聲了。
他把心頭的這點委屈給壓下去了,然後就瞧見了才剛鬧脾氣,說自己被氣得吃不下飯的錢小寶,跑回他那卧室,背着小書包又跑出來了。
跑出來的錢小寶直接蹦到冰箱面前,打開了冰箱。然後,還知道拿個保鮮袋,開始裝起牛肉幹來!
這些牛肉幹,是用錢小多上次帶回來的那頭牛的牛肉做的。
畢竟一頭牛那麽大,即便是分了一半給到錢大伯那邊,這邊留下來的份量也還是不小。自家的冰箱也就這麽點大,不及時處理,怕壞!
于是,楊淑琴便學着做法,将其中的一部分牛肉給做成了牛肉幹。
別說,食材過分優質的情況下,做出來的牛肉幹也超級的好吃。
嚼起來又香又有韌勁,而且一點腥味都不帶。
“錢小寶,你拿這麽多牛肉幹是要去幹嘛?”瞧見了這一幕的錢老二,忽然開口問道。
錢小寶像是看傻子一樣,瞅了錢老二一眼。似乎在說,這麽明顯的事情,他居然還要問?看完後,沒回答,将保鮮袋裝的那一小包牛肉幹往書包裏一塞,撒開腿就往外面跑!
他的動作已經說明一切了!
錢老二這會哪還有不明白的啊!
他就說呢,明明人家美美和朵朵,平日裏一直都不大願意跟錢小寶一塊玩,今天怎麽忽然争着搶着約他一塊玩了!
合着錢小寶是用牛肉幹誘惑了人家小姑娘啊!
錢老二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沖着錢小寶的背影吼道,“你個小兔崽子,不準去,你給我回來!”
小小年紀,這招都給學會了!
“也不知道跟誰學的!”錢老二也不吃飯了,放下碗筷就要去追。
追到門邊的時候,就聽到楊淑琴在後面說,“他這還能是跟誰學的啊……誰的種就像誰呗!想當初咱們那會剛談對象,你不還在屠宰廠上班麽?不也一樣,經常抱着肉骨頭給我送過來……”
“撲哧”一聲!
是錢小多聽到這,實在沒忍住給笑出聲來了……
楊淑琴這才意識到自家閨女還坐在旁邊了,想到這,不由得臉臊熱了一下。然後站了起來,怪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去看看你爸和你弟。”
走到門口,又回頭對錢小多說,“你吃完就去寫作業,碗筷放在那,我晚點回來收拾。”
錢小多應了聲好,可等吃完飯,還是把碗筷給收拾到了廚房,才回的自己房間裏去寫作業。
這一寫,一直寫到晚上十一點半。
在這中間,錢小多有聽到外面傳來錢老二帶着錢小寶回來了的動靜。不過這會,他們也都早回了自己房間裏休息了。
錢小多把寫好的作業收好,然後背起只裝了些符篆的書包,便悄無聲息的出門了。
這個點不用說,自然是深夜了。
錢小多貼上神行符,一路追着追着,竟然發現自己越走越偏,直接從市區往郊區那邊追去了。
這還沒完,因為追到郊區的錢小多,到後面給拐到了一條荒無人煙的崎岖山道小路上來了。
要不是白天的時候錢小多有在廖保姆身上偷偷貼上追蹤符,只怕她還真不一定能找到這裏來。
這條山道很窄,兩邊是深山。深更半夜的,既沒有路燈,今晚又沒有月亮的情況下,黑漆漆,陰森森的。稍微有點不注意,便會有滾下山腳的危險。
貼上神行符的錢小多快速的穿過這一片崎岖的山路後,便來到了一個三字路口的拐角處。擺在她前頭的有兩條路,一條是通往山下的小莊子。一條,是通往更高的山上。
從追蹤符的指引來看,她能感受到,廖保姆應該是就在山下的小莊子裏。但是不知為何,她隐隐覺得山上的情況有點不大對勁。
微微的山風從山上往下吹,錢小多隐隐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卻又帶着點熟悉的味道……
錢小多不由得猶豫了一小會。
但也只是一會……錢小多很快便朝着山下的小莊子奔跑了過去。
因為就在剛剛,錢小多感覺到了山下有情況發生!
此刻,山下的某間屋子裏。
剛把人打發走的廖保姆,這會正一臉陰沉的坐在椅子上。
下午的時候,她帶着人慌亂逃離後,便回到了郊區的老家。沒曾想剛回來,家裏就鬧了一場……
“志英,做人要講點良心啊!你二哥今天要不是幫你,他至于被人打成這樣嗎?我找你要點醫藥錢,你居然還不願意給?”數落她的,是她的二嫂。
在她二嫂的旁邊站立着一個男人,俨然正是白天跟着廖保姆一塊去鬧事的人之一。
廖保姆臉色很不好看,“二嫂,你這是要一點嗎?你一開口就是要五千,這也未免要的太多了點吧?”
誰知,廖二嫂聽了廖保姆的話後,立馬臉上就挂不住了,瞪着廖保姆道,“五千塊多嗎?你上回在人家家裏幹活,不還鬧着要人賠你十萬塊?”
“我那是工傷!工傷你懂不懂!”廖保姆生氣的說道,“再說了,這自家人跟外人,他能一樣嗎?嫂子你這樣來,可就真的有點過分了。”
廖二嫂便說,“是啊,所以我才等表房他們都走了,才和你要錢啊!再說了,我又沒找你也要十萬!”
一副活似這已經是看在親戚面子上的神情。
這話可把廖保姆氣了個夠嗆,她不想再和這個太過精明,太過厲害的二嫂說話了,轉而看向廖二哥,問道,“二哥,你也是這個意思嗎?”
便忽然點名了的廖二哥聞言,臉色立即一僵。他是想說些什麽,但是卻在收到自家警告的眼神後,支吾了一下,低下頭不說話了。
但這态度,也表明了。
最終,經過好一番讨價還價,廖保姆是拿了一千塊,才把人給打發走的。
就這,臨走的時候,她還聽到廖二嫂在那邊罵罵咧咧,對着廖二哥說她這人沒良心,太狠太摳門。
差點沒把廖保姆給氣的,沖出去将那剛給的一千塊錢給搶回來!
“喪良心的,人都裝錢眼裏去了!怎麽不幹脆死在錢裏去啊!”送走人後,廖保姆就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罵罵咧咧的。
這時,屋子裏吹進了一陣風。
有一個聲音在後面響了起來,“志英!”
廖保姆一聽見這聲音,頓時就火冒三丈!她轉過頭,非常氣惱道,“怎麽,給了你一千還不夠,你還又來要錢……”
後面的話,戛然而止了。
因為一轉過頭來的廖保姆便對上了一張臉。
這張臉并不是剛剛才離開的廖二嫂的,而是一張又青又白,滿臉皺紋的老太太的臉。
廖保姆被這陡然出現在身後的那張臉吓得面無血色,魂都要差點飛沒了!
頓時,一聲凄厲的尖叫劃破夜空,“鬼啊!”
她見過這張臉的!
因為這張臉,是她曾經工作過的一家雇主。
那是一個上了年紀,生活不能自理,甚至連話都說不全的老太太。
老伴比她還早走,子女們很有出息,但工作很忙,更不會把時間都花在照顧這樣子的一個老太太身上。
于是,便去家政公司請了保姆。
廖保姆便是被對方一眼相中的,因為她的簡介那一欄裏,寫有照顧多名癱瘓老人的經驗。
剛開始那幾天,主家是要考察的。
廖保姆的簡歷并沒有任何摻假的地方,她确實照顧了不少癱瘓,亦或者是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甚至,她還只願意照顧這一類的人。
對外,她總說,一方面是覺得這樣的老人可憐,更需要人精心的照顧。另外一方面,她說自己家裏條件不好,而這一類的人,也是行業裏給的工資偏高的那一撥。
畢竟越是生活不能自理,那活就越累,也越髒。相對而言,工資自然就會給的高一些。
可誰也沒想到的是,廖保姆有嚴重的心理病——施虐症。
她的施虐症來源于她的幼年。
廖保姆小時候,家裏很窮。
父母沒得早,他們兄妹幾個就是被廖保姆的爺爺奶奶帶。
她爺爺奶奶,其實是很重男輕女的。
所以,廖保姆經常能撞見奶奶偷偷的給哥哥們塞吃的。
剛開始,廖保姆也鬧着要。但是每次鬧,換來的都是一頓打罵。到了後面,廖奶奶就幹脆連避都不避着她了,直接把偏心赤裸裸的擺在明面上。
漸漸的,廖保姆學乖了,不鬧了。
沒人知道的是,她把明面上的鬧,改成了暗地裏的偷。
廖奶奶不舍得給她,沒關系,她可以自己拿!
家裏藏吃的櫃子是帶鎖的,但是廖保姆有注意到,廖奶奶喜歡把鑰匙放在固定的地方。她每次都能趁着廖奶奶不在的情況下,找出鑰匙去偷東西吃。
并且,她很聰明。
不論是哪種,不論東西是否很多,她每次都只拿一點。
以至于長時間以來,哪怕廖奶奶會心有些許疑惑,也沒往這上頭去想。
一直到某天早上,明明見着廖奶奶背着鋤頭下地去幹活了之後,才翻出鑰匙去開櫃子的廖保姆,就這麽被忽然下起下雨,而半路轉回的廖奶奶抓了個正着。
廖保姆挨了生平第一次的毒打。
廖奶奶把廖爺爺喊回來,拿繩子将人給吊在房梁下,用鄉下一種帶刺的樹枝抽打。
這種樹枝打不死人,也打不殘人,但卻格外的疼!
打完之後,廖奶奶還罰廖保姆一整天不許吃飯……
如果這頓打,能将廖保姆打老實了,也就沒有後來的事情了。但顯然,廖保姆并沒有因此被打怕。
她繼續偷,然後被有了防備心的廖奶奶又抓到了好幾回……然後,繼續毒打。
無論廖奶奶怎麽防備都沒用,她藏鑰匙的地方,廖保姆總能準确的找到。實在找不到鑰匙,因為打小營養不好的她,很輕松的就能鑽進後屋那窄小的狗洞。
廖奶奶是打也打了,狀也告了——整個村子沒有不知道廖保姆愛偷東西的習慣。
甚至最慘的一次,廖爺爺拿着一根不細的竹竿對着廖保姆的腦袋迎頭打了下去,竹竿被打裂開了,廖保姆被打的滿臉鮮血……
也是那一次,廖保姆看廖爺爺和廖奶奶的眼睛裏,跟淬了毒一般……
廖爺爺身體一直比廖奶奶好,但是卻走的比廖奶奶早。而等到廖爺爺一走,廖奶奶的身體很快也垮了。
她是腦梗引起的中風,癱瘓在床。
也是廖保姆的第一次動手……
一直到現在,她還記得那時候的感受。
剛開始,是慌亂又害怕的。可在看到廖奶奶躺在床上,動不了,說也說不出話來,只能滿眼恐懼又哀求的看着她時,心裏升起一股詭異的興奮感!
“讓你虐待我,讓你打我,讓你不給我吃的……”每折磨一下廖奶奶,都能讓廖保姆無比的滿足和痛快。
最終,廖奶奶死在了她的折磨下。
廖保姆第一次殺人,不是不慌張害怕的。尤其是守靈的時候,對着遺像上廖奶奶的那張黑白照,就越甚。
她不怕廖奶奶來找她,她怕被人發現廖奶奶是被她折磨死的!
想到一旦被人發現,她就要坐牢,甚至判死刑,靈臺前的她,哭的眼淚直流。
鄉親們瞧見了,便感嘆,“到底是親手帶大的有良心……看看志英,都哭成這樣了。”
還有人說,“可不是嘛!志英是個好的,我聽說,她奶奶癱瘓了,就一直是她在跟前照顧的……”
“哎,以前志英奶奶還老和我抱怨她這裏不好,那裏不好……誰知道臨了,幾個孫輩裏,還是只有志英最有良心。”
沒有人發現啊!
甚至大家因為廖保姆的哭泣,全都在誇她啊!
廖保姆成功的沒有引起任何的懷疑,于是通過這件事的她,也隐隐看懂了一些東西……
有些事,只要掩飾的足夠好,就不會被人知道的!
所以,她一直都是這麽做的,也一直沒有人發現。
甚至因為她照顧的老人越來越多,履歷表上面的經驗也越來越豐富,大家也就越發的喜歡請她去照顧家裏的老人……
就像這一次,這一家在通過幾天的考驗後,主家那邊也不再時時刻刻的盯着她,把注意力放她身上了。
廖保姆那顆壓抑不住的心,也終于忍不住了……
她對老太太動手了……
在家人不知道的情況下,廖保姆變着法子的折磨老太太。
她喜歡看電視,尤其是那種古裝婆媳苦情劇。因為看這種電視,她能學到很多隐秘的折磨人的手段……
比如說,拿針偷偷的往老太太身上紮,看她疼得不行,卻又可憐的說不出話來,廖保姆就有一種扭曲到極致的暢快感。
就好像看到多年前,因為癱瘓在床而被她折磨的廖奶奶一樣……
不,其實還是不一樣的。
因為跟廖奶奶比起來,她後來照顧的這些老太太,老頭子們家裏有錢的多了!廖保姆折磨起他們,比當初折磨廖奶奶,心理上還要來得更滿足一些。
為什麽?
當然是因為她在折磨這些老太太老頭子的同時,還能拿着孝順兒女們給的高額工資。
甚至,他們還對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