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砰砰砰！”
“誰？”
“還能有誰？是我。”裴靖寧倚在牆邊，神情莫測。
張晗對裴靖寧的印象深刻，無他，只因他來到這個世界後，只和裴靖寧有過聯系，想不印象深都不可能。
“咔噠。”門應聲而開。
裴靖寧望着重新振作起來的張晗，目光上上下下掃視了好幾回，才一臉狐疑地問道：“真想開了？”
“進來再說。”張晗同樣在打量裴靖寧。
這人也是個小帥哥，就是着裝比較潮，跟他風風火火的性子一樣，衣服顏色很是鮮亮，卻一點不顯女氣，反而越加凸顯了男性氣息。不，這個世界不能這麽說。張晗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是兩個世界因性別原因造就的文化上的差異，他得好好習慣才行。
“啧啧，真活過來了？”裴靖寧眉眼一挑，臉上滿是探究的意味。稍後，他一臉正色地問道，“真對柳希死心了，不會是在我面前裝樣子吧？”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人都走了，我還能強迫他不成？”張晗垂着眼簾，面無表情地說道。
“真決定了？去哪個文網發展？”裴靖寧對于張晗進軍網文倒是一點都不奇怪，這本就是張晗的興趣所在。
原主于文學上造詣不淺，要不是陪着柳希進了演藝界，這麽幾年發展下來，恐怕早就小有所成，而不是像現在這般默默無聞。
“還沒想好，暫定綠原。”張晗對裴靖寧印象不錯，并不打算對其隐瞞，反正早晚會被知道，除非他從此斬斷兩人間的聯系。
“綠原？”裴靖寧有些詫異，“怎麽不去最大的文創？”
“這個網站看着舒服。”張晗随口胡謅道。他怎麽可能說綠原跟上輩子的晉江文學城有些相似，他看着比較習慣，這才選了它。
裴靖寧斜睨了張晗一眼，倒也沒有反對，反正排名前三的差別不大，只要在寫文上真有天賦，選哪一家都能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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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要不要重新找一間？”
“暫時先這麽着，等我寫文有收入後再說。”雖然裴靖寧沒有明說，但張晗也明白他話中的隐含意思。他住的這套房子，是兩室一廳，不用說，另一間卧室定是柳希的，裴靖寧這是怕他睹物思人吧？
“那也行，我還有事，先走了。”辰星公司小，裴靖寧既當老板，又兼職經紀人，整天都沒個空閑的時候，臨出門前，他似是想起什麽，腳步頓住，“別跟文網簽訂版權合同，版權編輯我來當，你沒意見吧？”
張晗怔住，他還真沒想到裴靖寧會提出這個要求，想了想，便答應下來。反正他跟誰簽都一樣，簽給自家公司，收益還能更高一點。不過這是不是想得過于遙遠？要知道，他連文都還沒發，簽約更是還沒影的事。
“跟綠原簽約之後，你來公司一趟，把原先的藝人合同給銷掉。”
“好。”
這次，裴靖寧沒再逗留。門關緊之後，樓道裏很快就響起“噠噠噠”的腳步聲。
處理完這事，張晗是無事一身輕。兩天時間足夠他與過去告別，反正在那邊，他也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朋友各有各的生活，少了他一個，最多就是傷心一陣，過後也就好了。
張晗靠在沙發背上，想着以後的發展。
這個世界因為有第二性別之分，文網格局和以前大不相同。晉江文學城上耽美大行其道，在這裏卻不盛行，因為這裏男男相戀實在是一件非常正常之事，符合耽美定義的，恐怕只有AA結合和OO結合這兩種情況。
先不說AO約莫只各占總人口數的百分之十，光先天具有信息素影響這個因素，就決定了出現AA和OO結合的現象少之又少。
張晗在網上搜索過，有寫這類的小說，只是沒有單獨劃歸一類，摻雜在各個類別中。
将綠原各種福利制度看了個遍，又查看了其他大型，張晗發現，華夏這邊對站管理非常嚴格，網站只擁有電子版權，想要和作者簽訂其他衍生版權合約就得另外談。
這一點上，文網并不占據多少優勢。版權編輯室能有多少人？卻要運作那麽多人的版權，那些看不到丁點希望的作者自是合約一到期便不再續約。
因着這個原因，版權運營公司和工作室如雨後春筍般崛起。
兩個世界文化雖然大同小異，但細分到具體作品上，差別就大了。很多上輩子有的小說，這裏沒有，反之亦然。
可惜，張晗并沒有得到什麽金手指，他不可能照搬原文，就連劇情，也只記得一二。長達上百萬甚至上千萬的小說，除非詳細研究過，否則誰會記得那麽多？
張晗也不奢望這些，他在晉江文學城寫文兩年多，成績不說多好，至少笑傲絕大多數寫手。上輩子靠自身本事就能在網文界立足，他何須去動這些歪腦筋？他就不信，在晉江文學城能混出個人樣，到這裏就不行了。
研究了幾天綠原上的小說，張晗心中有了主意。
他雖然是Alpha，但對其了解不多，Omega更是想都沒想就被他排除在外。主角就定為兩個Beta，只有Beta和地球上的男性最為相似。當然，這是在忽視Beta能孕育子嗣的情況下。
張晗從沒有寫大綱的習慣，思維天馬行空，這也是導致他一直沒能進入網文作者最頂端行列的最大阻礙。
張晗當然知道這點，問題是他沒必要去迎合市場，他這麽寫賺到的訂閱錢，就足夠他一人花銷，還能有不少富餘。
上輩子大壞境容不下同性戀，這條路太過崎岖，他不想拉人下水。一個人的日子也不是不能過，沒看越開放，經濟越發達的地區，單身人士比例每年都在增加嗎？那些可不是剩男剩女，而是主動選擇這般。
張晗暫時并不打算改掉這個毛病，先看看，要是這裏的讀者實在不能接受，日子過不下去了，他再來考慮怎麽去迎合市場。
不用寫大綱細綱，光寫開頭非常容易。張晗花了兩天時間，将前三章寫好，校對過後，确定沒問題，當即在綠原注冊帳號，成為作者。
綠原後臺和晉江文學城類似，張晗用起來非常順手，很快，前期工作都告一段落，他将新文《漁夫逍遙行》上傳，設定好發表時間，便丢開不管，開始寫下文。
開頭費時比較長，接下來就順了。張晗一貫的風格便是想到什麽便寫什麽，一上午下來，下兩章便新鮮出爐。
下午沒事做，吃過午飯後，張晗打開後臺查看數據，只有寥寥幾個點擊。這很正常，新文嗎，連新人新書榜都要到明天才能排，就華夏網文發展的程度，寫手間競争相當激烈，恐怕他連榜末兩百名都進不去，書要出成績，怎麽也得過個幾天。
張晗不是真正的新人，不至于心神全部被新書牽動，他在榜單上找了篇比較符合他口味的書，開始津津有味地看起來。
“不錯，不錯！”看到V前最後一章，張晗不由贊嘆出聲。
這個世界網文盤子做得比較大，自然，文章整體也更為出衆。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任何事情只要基數大了，能出頭的都差不到哪去。
張晗并沒在綠原賬戶上充值，他現在的身家暫時不允許他浪費，将該文收藏之後，便接着找下一篇看。
這一篇就有些差強人意，主要看點在設定新奇，不過那是對華夏讀者而言，張晗看過不少同類型的作品，對此已經有了免疫力，自然不覺得多好。
張晗沒有走這些捷徑，發表的小說屬于中規中矩的那種，完全就是靠筆力取勝。他要先估量一下他在這個世界的寫書能力屬于什麽水平，有明确的定位後才能考慮進一步的發展。
華夏文網群雄并起，目前處于三國鼎立，其他文網奮起直追的局面。
綠原屬于佼佼者，自然旗下寫手衆多。
看了兩本書後，張晗歇了會，之後将新人新書榜從頭到尾翻看了一遍，發現事實跟他的預估還有出入，作者之間的競争要比他想的還要厲害。尋常作品起碼要發文半個月以上才能在榜單上露面，就算他自認水平不一般，估計也得要個七八天。不知道編輯會不會在發文第一時間就收到通知，不然，他可就有得等了。
張晗瞄了一眼，光責編就不下百人，這隊伍可真心龐大，同樣也意味着作者想要出頭很難。
一天，兩天……時間一天天過去，張晗按部就班，每天發一章，點擊、收藏、積分都慢慢往上漲，唯獨後臺靜悄悄的，沒一點消息。
“……難道我寫的書水土不服？”張晗眉頭輕蹙。他發文前就比對過，他的文風和題材都适合綠原。若他是個真正的新人也就算了，什麽樣的成績都正常，問題是他在晉江文學城寫書兩年多，均定不算多高，怎麽也有大幾千，這個成績不見得有多好，卻也絕對不算差，沒道理那麽多編輯一個都看不中。
難道綠原水真就這麽深，深到他這個剛脫去新人皮子，邁入老手行列沒多久的作者都要溺死的地步？
張晗仔細浏覽了一遍已經發表的章節，并沒檢查出問題所在，索性放任不管。他還真就不信，換了個文化差異不大的世界，他就泯然衆矣。
張晗正徜徉于小說的汪洋大海中，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
“不會又是裴靖寧吧？”這麽想着，張晗拿起手機，低頭看着屏幕。果然如此，通話人那欄正明晃晃挂着“裴靖寧”三字。
“喂。”
“你要看我的作品？好，我這就把文名作者名給你發過去。”張晗挂斷電話，将新文信息通過微訊發給裴靖寧。
過了大約一個小時，手機再次響起。
“我沒有做過版權編輯，但就我挑劇本和看小說積累的經驗來看，其他不好說，你這文簽約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裴靖寧斟酌了一下，說道，“照理你這書成績不該這麽一般，你是不是沒有做任何宣傳推廣？”
“……”張晗有點懵，不就是一本新書嗎，用得着自我推銷？
見對面沒有回答，裴靖寧當即明了狀況，想了一下，問道：“需要我動用資源嗎？”
“不用。”張晗立刻回絕。他得先摸一下底，盡管漲勢緩慢，數據也是每日不斷往上升，他想看看文章能不能自我發酵。
“随你。”裴靖寧并不強求，“那這樣，你發新章節前，把文先發給我看看，你自己看不出問題，我幫你校對，順道把把關。”
張晗并不是很樂意，他讨厭有人對他的文指手劃腳，不過他似乎沒有反對的理由，便勉為其難應下。這事不急，等雙方意見不一致時，他再來煩惱這個不晚，有人友情幫助，他也樂得給對方面子。
再如何，裴靖寧也是張晗來到這個世界後，認識的第一個人，暫時他不想破壞彼此間的交情。
只是想法很美好，現實卻很骨感。夜晚還沒過去，裴靖寧又一個電話打進來，張晗小聲咕哝着，不知這回又是什麽事。
“張晗，你那文是現代都市種田文對吧？”
“嗯。”
“那你三十章後面是怎麽回事，怎麽變成都市玄幻文了？”裴靖寧現在還懵着，他好好地看文，結果看着看着，作者就神展開，雖然還能讀下去，但總覺得如鲠在喉，心裏不是滋味。
“這個……”張晗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他自己的毛病他當然清楚，只是一直放任自流，從沒想過要改。不然，他的書也不會從來沒有出版，版權更是無人問津，實在是他每本書都至少要這樣神展開一到兩回，有時甚至滿篇都這樣，他圈的粉絲都已經抗議過好幾回，若非他筆力拔尖，故事本身也吸引人，恐怕連幾千訂閱都難以維持。
“你的書我一口氣看到三十章，這至少證明這書對我胃口，後面的你是不是改一改？這麽寫，讀者流失是必然的。”這次裴靖寧倒是沒有發怒的跡象，只是那壓低的嗓音，明顯是在忍耐着什麽。可不就是，好好一本書，張晗卻來一個神轉折，這不上不下的，讓裴靖寧很是難受。
要是寫得差也罷了，不看便是，這般有靈氣的文字，張晗卻任意妄為，如此糟蹋，實在太過可惜。
“先試試看，經不住市場考驗，我再改。”張晗沉思許久，還是下了這個決定。
“你确定？”
“嗯。”
“行，你就倔吧，好好的有錢不賺，非自讨苦吃，我怎麽就攤上你這麽個犟脾氣的朋友。”裴靖寧氣呼呼地擱下電話，他現在什麽也不想說。
張晗把手機撂在床頭，哼着歌進了浴室，有人關心的滋味還真不錯。
“喲，總算上了新人新書榜，還真是不容易。”張晗一邊喝着豆漿，一邊欣賞自己大作挂在榜單末尾的英姿。
或許這天張晗交了好運，沒過多久，後臺便收到站短。望着這條簽約信息，張晗便不由想起當初在晉江文學城那會，那時他可是懷疑對方是不是騙子，直到後來才清楚，站短只有網站官方人員才能發，好懸沒鬧出個大笑話。
這些天下來，張晗已經把各種通訊工具玩得很溜，沒兩下，他便加了對方微訊。
簽約程序同以前不同，責編緋色在确定張晗成年能自主之後，便發過來好幾份合同，其中兩份是新人約，分別為三年期、五年期，其餘都是各種版權委托代理協議，包括全版權，以及單個版權，非常全面。
張晗差點看花眼，衍生版權他已經打算交給裴靖寧，反正就他寫文那個尿性，想賣出版權估計難度不小。不過了解一下非常有必要，衍生版權代理費大致在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三十之間，根據版權不同，而上下浮動。
有了決定之後，張晗當即敲了編輯的微訊。
綠原編輯部。
“怎麽樣？”主編錦塵擡頭問道。
責編緋色搖了搖頭：“只簽了三年新人約，其他什麽都沒簽。”
錦塵聽了不由嘆息一聲，好不容易從海量新書中翻出這麽一本，結果跟其他好苗子差不多，簽五年新人約的都不多，更不用說全版權代理。好在現在不是以前，光訂閱收入就足夠一家大型文網過得非常滋潤，版權代理權沒簽到手，遺憾歸遺憾，還不至于肉痛。
畢竟那只是個新人，雖說筆力上佳，卻也達不到驚才絕豔的地步，不值得公司花費重金在他身上。綠原成立三十幾年，昙花一現的作者不要太多，公司早就在這上頭吃過虧，一本紅了，公司給出高待遇，結果作者自此沉寂，再也沒蕩出個水花，虧本的買賣幹多了自然得盡力規避。
“你盯着點，若他下一本還有這樣的實力，就給他換一份合同。”
責編緋色點頭應下，把張晗的筆名辰晗劃入關注行列中。
